9.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天气预报说今天将迎来初雪，坏消息是新年参拜竟然顶着黑眼圈。
远山和叶穿好草屐跺跺脚，拎上小手袋准备出门，平时不化妆的她只涂了个口红，她瞥了眼镜子里自己的脸差点被吓一跳，赶紧找来遮瑕盖盖黑眼圈。
一宿没睡好，辗转不成眠，最后终于有些倦意时天已经微微亮起。
以往新年第一天服部平次会准时出现在她家门口，可是在经过昨晚饭桌上那样的对话之后，她不敢确定他是否还会像往年一样。
况且今年和小兰他们约好了一起去京都的神社参拜，她一早就换好了和服，心想反正是坐不上平次的摩托车了。
一月初的天气还很冷，服部平次果然没有在门口等她。
前年他酷酷地把手兜在口袋里斜靠在报箱上跟她打招呼，结果把杆子弄断差点摔跤，去年他蹲下来用自己在便利店买的早餐喂流浪猫，专注到她走近了都没发现。
今年，家门口空无一人。
远山和叶失落地垂下眼眸，她突然不知道新年参拜有什么意义，后悔了一晚上昨天说的话，早知道就不要倔强嘴硬了。
电话响了，是兰。
“和叶酱，你出门了吗？我和新一已经坐上新干线了。”
“兰啊，我刚出门，现在准备去打车去车站。”
“诶？平次呢，他没有跟你一起吗？”
“平次他……其实我们昨天吵架了，他可能不想再理我了吧。”
“啊……怎么会吵架呢？”
“他大学想去京都，我爸就觉得我会跟着平次一起去京都，然后我反驳了，是因为我不想拖累他让他觉得我们必须绑在一起，平次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气了，一句话也不说的。”
“是不是因为你说不想跟他在同一个地方念大学？”
“没有我这个小跟班他不是更开心吗？”
“我的傻和叶啊，他生气是因为不想跟你分开吧。你们几乎从小就没离开过对方身边，平次潜意识里已经把你当成了身边固定不变的存在，或者是说潜意识里认为你们已经在一起了，理所当然你是他的。所以当他发现原来你也会离开他时，才会这么生气，就好像……好像从小一直住习惯了的家，长大后才发现房子不属于自己，你们之间就差一纸地契，一个确定。”
听完小兰说的这番话，和叶说不出话来，眼里泛起波澜，她觉得自己昨天说的话确实是过于情绪化了，但她还是不确定平次对自己的感情是对喜欢女生的占有欲还只是对姐姐撒娇的孩子气。
“听你这么一说，现在想想我态度也很不好，他还说再也不让我坐他的摩托车后座了。”
“竟然说出这种话，平次那个家伙也真是的，我现在就叫新一给他打电话。”
“算了啦兰，要么你跟工藤去好了，民宿的地址和密码我马上发给你，我回家睡一会儿……晚点再去附近的神社就好。”
“别呀和叶……喂？”
远山和叶挂断了电话，刚出门走就到街道上打了这么久的电话，准备转身回家。
一个回头就看见服部平次双手插在裤兜里，逆着早上八点半的阳光站在报箱旁边，麦色的肌肤被照得通透，脸上的细微绒毛在太阳光下镀上了一层金漆。
今年的第一片雪花落在他的肩头。
她揉了揉眼睛，除了觉得太阳有些刺眼，他太过耀眼以外，还有点想哭。
他是真实的吗，这种美好得像生命永恒不流逝的雕塑。
手机铃声打碎了石膏，来电显示是工藤新一。
“喂，工藤，啊，对……那个，见面再跟你说。”
服部平次拿着手机看了她一眼，又立马移开视线，他的脸太青涩，又爱学大人耍酷，不好意思地勾起手指刮了下脸颊，侧着脸故意不去看她今天这一身打扮。
光是看她一眼就心跳加速了。
他不敢直视她，况且从她出门那一刻开始已经盯了很久，在她后面听完了打电话的内容。
这套和服很适合她，衬得肤色更白了，这个女孩子简直白到发光。
玫红色水纹波浪打底，淡粉樱花在间隔中盛放凋零，嫩鹅黄色腰带包裹着纤细的腰身，挽起的发髻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平次光是在后面看着就完全忘记了昨天的不开心。
他昨晚冷静下来后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以自己立场凭什么摆脸色给她看，翻来覆去睡不安稳彻夜无眠，一大早就来她家门口等着了。
她转身看到他的表情像个受到惊吓的小仓鼠。
语气情不自禁就柔和了下来。
“笨蛋，我说的是不会用摩托后座载你，因为今天坐的是新干线啊。”
你看这个人就是这么犟，嘴上说着不管你，心里却比谁都在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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