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响, 胤礽才讪讪然的开口说道：“还不是胤禩你写的资料里面畅想得太多，这不……”
简而言之，康熙和胤礽都有点想太多了。
要知道胤禩的那一堆计划表上可是写着那什么晚上也能发光的, 或者千里之外就能听到声音看到影像的, 然后再看看眼前除了嗤嗤响两声就完全没用的东西。
这差距不是一般般大吧？
看着康熙和胤礽唉声叹气，隐隐指责的小眼神, 胤禩是一阵头痛和无奈。
他转头看向研究员：“算了算了，原本还想藏着掩着, 你赶紧把那个拿出来准备一下！”
“哎！？可是八爷……”
这名研究员还有些犹豫：“那个才刚刚铺设好线路还没有正式测试，这万一……”
万一在皇上面前失败怎么办？
胤禩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想到点好事？偏偏要想着——”失败。
研究员登时傻笑了一声, 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还不快点去？”
“……是, 是是！”研究员这下不敢多话了。
他点头如捣蒜, 迈开大步就匆匆跑开。
胤禩和研究员的一番对话免不了引起了康熙等人的好奇心。
眼见着刚才这名研究员还垂头丧气，现在却是斗志十足，胤禵心生好奇。他仗着年纪小兴致勃勃的开口：“八哥，您打算要做什么？”
胤禩笑了笑：“当然是做一件好事。”
胤禵：……？
“四哥？”胤禩打发了问题多多的胤禵，笑着转头看向胤禛。
“嗯。”胤禛点了点头, 转头看向康熙：“汗阿玛，还请梁公公同儿臣一起去，给儿臣做个证明。”
“……？去哪里？”
“就去这一幢楼最末尾的那一间办公室。”胤禛回答很是简单。
“……？”康熙越发疑惑了。
只是看着胤禛和胤禩都是神秘兮兮，半点没有打算给他解答的模样，最终还是同意梁九功跟着胤禛一同前往末尾办公室的要求。
“汗阿玛，汗阿玛！儿臣也想和四哥去！”胤禵又嚷嚷起来。
“十四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胤禛一脸淡定，索性将面露好奇的胤祥也带上。
见着胤禛等人的离开，康熙目光灼灼的盯着胤禩，想要看看他到底打算耍什么花招。
那名离去的研究员很快又折返过来，确定已经准备完成胤禩又带着康熙来到隔壁的研究室。
这里地上铺设着乱七八糟的线条, ·工作台上也是凌乱不堪。
胤禩嘴角抽搐了下：“你就不能搞下卫生吗？”
研究员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而是带着康熙一行人小心翼翼的跨过铺设在地上的线路，随即走到房间的深处。
这里是唯一一张干干净净的桌子，在上面发了一台仪器。
它说简单很简单，只是一根小小的铁棍，一些看上去堆砌得乱七八糟的铜线以及被固定在一段的一只铅笔，一张纸以及一本厚厚的文书。
说复杂，它的尾部连接着数条线路，组成身体的零件也显得很是奇怪——起码看得出来是精心打磨而成的。
破碎又复杂，古怪的感觉让康熙忍不住皱起眉头，迟疑片刻才缓缓发问：“……这是什么？”
“……这是。”
胤禩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像是猫咪般狡黠的看着康熙：“汗阿玛，这是电报机。”
“……电报机？这是什么？”
康熙和阿哥们如同牙牙学语的幼儿般重复了一遍，眼眸里满满都是好奇二字。
这三个字大家伙们都认识，可联系在一起就不认识了。
胤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笑着说：“汗阿玛，您随便想对四哥、十三弟和十四弟，或者和梁九功说些什么？”
“……哈？”
康熙有些迷惑：“说些什么？他们不是不在这里吗？”
“哎呦！您想想。”
“……”康熙心里头猛地泛起一个奇异的遐想。他浑身一震舔了舔嘴唇，轻声开口：“……那就让梁九功给朕送一份茶水和茶点过来。”
“……不会吧？”胤礽喃喃着。
“好的。”胤禩不慌不忙的看向研究员，研究员一脸平静的用着机器以奇怪的节奏和速度敲打着，这枚小小的机器时不时发出滴滴的声响。
很快，一切就结束了。
康熙一行人茫然失措的看向四周，却没有看到任何事情发生。
正当康熙自嘲的笑了声，以为一切不过是自个儿的幻想时，大门轻轻发出笃笃笃的声响，随即梁九功推门而入。他手上空无一人，让康熙眉眼间闪过一丝失望，随即这一抹失望化作了不可思议。
只见在梁九功身后走进来的还有两名小太监，一人手上端着茶水，另一手手上端着茶点。
梁九功结结巴巴的开口：“……皇上，这是您要的茶水和点心？”
他声音里带着惶恐不安，手足无措的看着康熙。
康熙吞了吞口水，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是。”
瞬间回过神的阿哥们发出一片哗然声，胤祺呐呐出声：“梁公公，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梁九功，你赶紧说说是如何知道的？”就连康熙也忍不住发问。
怎么知道的？
梁九功一时间陷入回忆中，整张脸忽青忽白的：“奴才跟随着雍郡王，两位贝子爷到末尾的房间里后，在一台奇怪的机器面前停下……就在奴才疑惑的时候，那台机器突然滴滴滴——”
“滴——滴——滴——！”
突然在室内传起了一样的声响，梁九功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惧惊呼道：“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顺着传来声音的地方看去，在众人眼前出现的就是刚才那台不起眼的小机器。它一边发出滴滴声，一边铅笔也在纸上滑动起来——全然没有人在操控。
这一幕让诸人惊呆了，甚至在最外侧的侍卫们浑身紧绷，很是紧张的看着眼前这一切。
这些都超脱了他们的思维。
等铅笔逐渐停下，滴滴声也消失不见后，众人的目光才齐齐转向胤禩。
他显得胸有成竹，正在和研究员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这是？”
康熙只觉得双手掌心里都是汗水，他的喉咙很是干哑：“这些可以传递……消息？”
这个可能性让所有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声音是如此的响亮，而结束之后整个室内又是如此的寂静，所有人的眼睛眨也不眨的注视着胤禩，竖起耳朵倾听着他的回答。
每个人都生怕错过这个答案。
可能？还是不可能？
这电报机……真的可以吗？
“没错。”胤禩斩钉截铁的话语让所有人的心从地上瞬间飞到高空。
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无比的呆滞，他们的嘴巴一个个张大眼见着就要落在地上。
第一个回过神的是胤礽。
他上前两步，细细注意着被铅笔画出来的符号：“……这要怎么查看？”
“二哥，你打开旁边的书本。”胤禩笑着开口。
胤礽的双手颤巍巍的，他捧着书想要翻看却险些将书落在了地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重新一页页的翻看起来，对照着里面的说明，一字一句的说道：“梁九功到达了吗——代号002。”
“代号002是？”
“留言的位置。”胤禩笑着解答：“这里是001。”
众人恍然大悟的点头。
康熙忍不住上前在研究员的指导下开始尝试折腾起眼前的这个‘玩具’，和远在末尾房间的胤禛等人来来回回发了好几遍，才意犹未尽的松开手。
他的目光转向拖拽在机器上的线路：“这些是？”
“这是有线电报，因此需要铺设线路的地方才能使用。”
胤禩笑着回答：“儿臣觉得可以在铁路站上使用，这样就可以控制铁路班次到达的时间和顺序，也可以方便增加火车的车次。”
现在铁路站和铁路站之间无法通讯，导致很难在短时间内开设班次，一般六个小时才能出发一班，以免出现交通意外。
而添加有线电报之后那便是如虎添翼，能控制火车的到达时间和班次，加快火车的运行班次和数量，大大提升运输效率……
“不……若是再长一些。”
胤礽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是不是可以远程和大哥联系？”
康熙屏住了呼吸。
可想而知骤然加速的联系速度，若是在出现战争之后俨然……可以说想一想他的价值，就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心生澎湃，恨不得原地上下蹦跳几下，或者是狂喜的大笑数声。
“汗阿玛您看，不懂的人看来这只是一些破铜烂铁罢了，但是又有几人会发现这东西居然能够拥有如此大的力量呢？”胤禩得意洋洋的笑着开口。
是啊……
康熙和胤礽眼中无比复杂，谁能想得到眼前这一堆仅仅价值几个文钱铜板的古怪仪器或许能颠覆古往今来所有的通讯方式，改变无数场战争的胜负。
“科学院从今天起调整到最高保密程度，没有通过允许的人禁止进出，明白了吗？”康熙沉声发话，研究员和侍卫们面容肃穆，整齐划一的应了声。
交代吩咐一番，康熙目光再次转向胤禩：“现在……这个能传输多远的距离？”
“这个还没有测试。”
“这个应该制作出来立刻就测试的，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上心？”康熙顿时不满意了。
“汗阿玛——”
胤禩瞪圆了眼睛：“要不是你们嫌弃那发电机瞧着没用，儿臣压根就没有打算现在就拿出来的好不好？现在反倒是来怪儿臣了。”
“……咳咳！”
康熙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脸上恨不得写上几个大字这样的人真的是我吗？
是你是你就是你！
在胤禩谴责的目光中，康熙也只好老老实实的道歉。
有了这一项发明，实验员自然也不用担心自己的工作泡汤了。
他眉开眼笑竖起耳朵听着皇上的发话，尤其是又升了一级的津贴以及那累计的研究经费，让满室的人都喜上眉梢。
电报机的出现只被康熙告诉了一部分信任的臣子，而科学院低调却又迅速的发展起来，很快改良的直流机也出现在人前。
最终在胤禩大婚前夕。
电灯也头一回的出现。
一盏小小的灯泡亮起来了，他的光源不会晃动也不需要经常更换燃料，光芒温暖却又不刺眼，康熙、太子胤礽和阿哥们，以及朝臣宗室们围在周围，眼眸中只有这小小的灯泡。
也不知道多久之后才有人回过神，捂住眼睛侧过脸去。
随即所有人醒过神来，欢呼声不绝于耳。
从今天起，夜晚将不再是夜晚，遮掩住电气时代的纱帘偷偷的，害羞带怯的掀开了一个角，等待着诸人揭晓掩藏在后面的真正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