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和五条悟第二次出现的地方, 是一栋造船厂。或者应该加个形容词,已经倒闭的造船厂,天花板塌了一半, 到处都是表露出来的碎石缺口。

  不等两人从被太宰发现的震撼中回神,就听到一声毫无波动的:“荒霸吐就是我”。

  赭发穿着骑手服的少年揣兜, 用平静的语气, 对一个长发波浪穿着厚实的男人诉说自己的身世。

  ——被封印在某个不知名的设施里, 八年前突然出现意识,被一双手拉到了外面, 为了寻找真相, 追查到现在, 终于见到当年的罪魁祸首。

  听完中原中也的自我解析, 以及最后对兰堂发出的质问, 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一眼。

  “这个世界很多人都有特殊能力。”

  “我还以为,太宰的无效化是他穿越世界得来的。”

  两人异口同声。

  不等互相吐槽对方这种事情都没发现,就被人打断, 他们转头,长波浪的外国青年用激动到颤抖的声音说着“当然、当然,你有资格知道”。

  他没有回答中也的咄咄逼问, 却又回应了——

  金色的方块体割开空间,直接将周围造船厂换成陌生的地方,看兰堂的模样轻轻松松,似乎如此大规模的传送,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学生两人逐渐严肃, 五条悟低声说:“好强,他们的能力都不需要代价吗。”

  夏油杰补充说:“而且很聪明……太宰是异能无效化,正常情况, 那个叫兰堂的绝对无法将太宰带到这里,但他转移了附近的空间,这样在空间内的生物也会一并转移。”

  就比如一个盒子,里面装了几个苹果,在不碰到苹果的情况下,将苹果从房间里拿到外面,那就拿走整个盒子。

  正常人面对太宰的异能无效化,都会思索许久时间的对策,因为太棘手了。可这个人,面前这个身形忧郁而高挑的青年,却不假思索地直接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兰堂的战斗意识很强,面对各种类型的敌人,他不需要思考,足够丰富的阅历能让他下意识做出及时的应对。”

  “看太宰年龄和敌人的能力,这一次,应该就是我们出去的契机,也是太宰来到我们世界的原因。”

  夏油杰心想,难道最后没有打败敌人,危急之际,太宰才去往他的世界避难吗?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早,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当电影看。夏油杰收回思绪,同时在最后,言简意赅地总结了一句。

  ”我们只需要对付咒灵,太宰他们却要面对其他的人类。”

  ……

  接下来的战斗,正如夏油杰所说,让人看着揪心。

  赭发少年无法防御,被冲击波打到远处,这道攻击不存在重力,是亚空间本身的迅速移动,兰堂以强硬到不合理的姿态无情镇压了两个十五岁的少年。

  以上,一切都还在掌控范围内。夏油杰和五条悟依旧淡定。

  直到某个身影出现。

  被疾病折磨而消瘦的身子,暴虐又充斥着让人作呕的诅咒的气息。

  先代首领。

  学生两人不知道在此前就已经有先代复活的传闻,当死亡的老人出现时,他们错愕睁大眼,就是听见“异能生命体”五个字,也依旧不敢置信。

  思考的方式不同,促成人类做出不同的选择,以此产生各自的经历,逐渐区分开,而人类就是由这些记忆构成的。

  曾有一句话说过,每次成长都是杀死以前的自己。

  当身体还能活动,拥有原本的记忆和思考方式,拥有临死前的人格,难道,他就不是曾经的人了吗?

  不,他依旧是。

  这就是复活。

  一种另类却足够严谨的复活方式。

  “如果在咒术界,他绝对会在发现术式的第二天就被击杀或洗脑收服。”

  五条悟用六眼打量半空中的老人,耳边是兰堂礼貌而忧郁的自我介绍声,法国派来的异能谍报员,他继续说:“伪装的毫无破绽,如果高层被控制了,绝对不会有人发现。”

  “不过这里也差不多,谍报员……这么强大的实力却被派到国外,而不是镇守国家。比起互相牵制,这个世界的国家冲突要更剧烈。”

  “明目张胆潜入别国,看太宰以及那个叫中也的表情,似乎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正猜测时,太宰突然拔高的声音,打断了交流。

  他用一种从未听过的急冲迫切喊道。

  “中也君!快把我往后扯!”

  时机稍纵即逝,夏油杰想帮忙,却在叫出咒灵的一瞬间,被书阻止了,身体和咒力同时凝滞在原地。

  于是太宰被镰刀砍伤,从肩膀到腰间,吊着绷带石膏的少年“哇”一声吐出血。

  就算夏油杰知道,这是过去——看太宰的伤口,接下来应该就到了高专,被当时刚读完一年级的三人带回高专——却依旧忍不住揪心。

  当他终于可以动弹的时候,不自觉向前走几步,手伸向重伤倒地的太宰,却像隔了一层无限,无论怎样,都没办法触碰到。

  半响,他沉默放下,动作中带着一种无能为力的疲惫。

  这是已经发生的过去,他无法改变。

  夏油杰闭了闭眼,下定决心才睁开,静静等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该回去了吧。

  没有。

  少年生命力瞬间萎靡下来,他却没有在意,随便拿另一只完好的手抹了下嘴唇,抬起眼,看了看半空中先代首领的镰刀,又看了看身侧,忍不住皱眉。

  错觉吗……刚才空气的流动变得不对劲。

  像他这样的人很少会有出现错觉,一旦发现就要警觉起来,所以太宰聆听着旁边两人的对话,一直没出声

  直到最后,他仿佛自暴自弃似的平静说道:“放弃等死吧,那是欧洲的异能谍报员,是超越者,我们不可能赢了他。”

  原本无人的空气瞬间起了波澜,似乎还很剧烈,就在身边,却克制着无法接近。

  太宰不动声色,甚至还有些迷惑和不解。

  这人……是在担心他受伤???

  中原中也回头吼了句:“你是在说梦话吗!”

  确认了不是敌人后,太宰微微放松了点,至少不用担心背腹受敌了,于是他举起手,主动对兰堂要求去劝服中原中也投降。

  两个少年一起合作,没有帮手,没有陷阱,只凭借智多近妖的头脑和无处不在的重力,对战几乎不可能打败的异能谍报员,兰堂的作战防御方式很像五条悟的无下限,白发少年认真研究了起来。

  直到后来,太宰的计划成功。

  他用自己触碰到的绸带无效化了兰堂的异能,中也偷袭成功。

  “衣服也带着异能。”五条悟这才睁大眼睛,发出直击灵魂的疑问,“那他平时带手套缠绷带有什么用?”

  “可能是换了一个世界,太宰的异能被削弱了。”夏油杰猜测道。

  五条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那现在敌人已经死了,这张纸到底想做什么,还不放我们出去,太宰也没有穿越,难道我们猜错了!”

  “不,它只是物品,没有意识,”五条悟很快又自言自语否定了刚才的话,“应该换个问题问,我们为什么要经历这种事情?太宰就没有!他第一次见面时,甚至还找我们要了历史书。”

  “——是因为监视我吗。”

  五条悟的声音戛然而止,呆愣愣地转头,看向旁边走过来的黑发鸢眼的少年。

  太宰治似乎能察觉到两人在哪里,微微蹲下来,但仔细一看,他的视线根本没有对焦,只是虚虚地落在空气中的某处,眨着没被绷带遮住的单眼。

  他探究说:“你,是在监视我吧。”

  夏油杰松了口气。

  看样子太宰并没看到两人,他只是通过别的手段,判断出自己和悟的位置,却不知道这里有两个人。

  太宰无知无觉地继续推理着:“我好像有一点印象,似乎去年,森先生杀死先代的时候,我也感受过这种违和感。”

  “拜先代这次又一次死掉所赐,稍微想起来了些。”

  可怜他真的误以为自己看首领办公室的墙壁不顺眼,花了几天灭掉一个小组织,才让森先生同意这个无理取闹的请求。

  想到这里,少年颇有怨气地说:“你似乎并不想我死?为什么,死亡是多美好的事情,每次一有大事发生,你就要跟过来,这样很烦人——欸?”

  太宰眨了眨眼。

  自己在这里蹲着干什么?还有烦人,他为什么会冒出这种念头,难道自己已经对中也君讨厌到这种地步了吗。

  现在还是个会对陌生的中原中称呼后加个“君”字的黑泥少年,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他想了想,迅速决定放弃挣扎,反正他平时看中也就不顺眼,谁让赭发少年第一次见面就踹了他好几脚。

  太宰理直气壮地想,那次超疼的!

  ……

  被发现的夏油杰和五条悟又被传送走了。

  这一次,是更惨烈的横尸遍野的街道,爆/炸声隐隐响起,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行人的尸体横陈竖躺。

  两个学生已经习惯了,他们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和平的世界,听那位异能谍报员的描述,以两人智商完全可以推测出,这个世界的战争刚结束没多久。

  五条悟耷拉着肩膀,叹了口气说:“我们不能改变过去,如果真的被发现了,过去产生偏差,这本书会立刻带我们走。”

  夏油杰同样回道:“所以还是需要找到太宰——只有他拥有异能无效化的缘故,在某些时候可以发现我们。”

  否则他们就要在这里呆上不知道多少年。

  “而且,我还发现一件事,”夏油杰又说,“太宰当时只穿了白衬衫和大衣,少了件黑西装。可能他是后来才到我们的世界,只不过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缩小了年龄。”

  作者有话要说:  观影体就到这里啦!剩下的准备一笔带过,否则会给我一种水字数的愧疚感,大家实在想看的话,我哪天抽出空写出来,放在作者有话说里。

  昨天加更到今天贤者时间,对着稿子呆坐好久,直到凌晨才稍稍提起精神,一直写到现在。

  但你们一说今天是夏至我就好像加更啊,可恶,我要控制住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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