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瓶邪同人)年轮>第32章 病情

  现场一下子就混乱了起来,在黑暗中我听到了老柳头有些气急败坏的喊声,然后就是一片乱糟糟的脚步声。

  我喊了一声“小哥”,老柳头好像在抓着闷油瓶说什么。他似乎是脱不开身,很快就回了我一声,现在情况有点乱,他让我先待着别动。

  今天晚上还是有月光的,我很快就适应了黑暗。眯起眼睛往骚乱的地方看去,只见那边一片人影晃动着,那些人正手忙脚乱地把一个棺材往上扶。那棺材已经歪到了地上,盖子滑了下去,里面的纸人翻了出来。

  那纸人的盖头好像已经掉下去了,但现在光线很差,我也看不太清楚,只感觉那纸人的头对着我的方向。

  我只看了几秒就收回了视线,后退了几步去捅左手边的胖子:“玩大发了,这人家不乐意嫁啊,包办婚姻果然靠不住,我们叫上小哥跑路得了。”

  但手肘一戳过去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一阵的凉,有一种说不上硬又说不上软的触感。我心里一沉,心想胖子那一身肥膘,总不可能吃顿饭就吃出肌肉来了,这时又听到胖子的声音从我右边不远处传来:

  “天真你傻站着干啥,小哥叫我们过去呢,你还等着做人家的备用老公啊。我跟你说你这是出轨行为,小哥不得削死你。”

  我吸了口凉气,当下看也不看旁边的东西,迈开步子就朝着胖子声音的方向冲。但还没跑一步,脖子突然被什么东西一勒。我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整个人就被往后面拖去。

  这一下勒得极狠,刚好横在我脖子那条疤上,要不是现在已经愈合了,我简直都要重回当年脑袋分家的现场了。

  但我反应也快,没有徒劳去挣扎,顺着那股力一下子被拖出了好几米远。这时突然感到力道撤下去了一些,我马上就伸手向后摸,抓住了脖子上的东西往前一用力,同时一个扭身就挣脱了出去。

  这一扭身我也隐隐看清了我背后的东西,只见一个人直挺挺地立在那里,脸色惨白,五官都花成了黑糊糊的一片,赫然就是那个纸人。

  而见我挣脱了,它的头突然扭动了一下,一下子就从嘴部开始裂开,整个中空的头部瞬间向后翻开,兜头就罩住了我的脸。

  我脚都没来得及多挪一步,一下子又被包了个劈头盖脸,心里一阵骂,但嘴里也发不出声音来,又被带着拖出去了好几米。

  从我被勒住脖子到现在总共也就不到五秒的时间,我不知道闷油瓶他们有没有发现我这边的状况,手里掰着那头就开始扯。但不知道这纸怎么回事,竟硬是扯不动。

  明明这纸看起来也不厚,透过这一层我还能隐隐看到月光和后面的景象——这纸人正在死命把我往院子的左边拖。

  我刚刚站在没封围墙的地方,那边靠着河,当下我立刻生出一计,不等它拖就一把将其抱了起来,几步滑下了河堤,一个面朝下扑腾把它按到了水里。

  我隐隐约约好像听到闷油瓶在喊我,但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觉得纸好像被泡软了一些就用力扯了下来。这一下有了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我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被憋爆了,猛地抬头直起身深呼吸了一口,同时也忍不住一阵的咳嗽,但马上又冲着上面喊了一句:

  “小哥!胖子!我……”

  这个“我”字才吐了一半,身下又是突然一空。那本来如同一滩烂泥浮在水上的纸人一个扭曲,突然又暴起,缠住了我的手就把我往下拖。

  我心里骂,不嫁就不嫁,你他妈是想同归于尽还是啥,一下子就被扯到了河中央,劈头盖脸又是一阵冰冷的河水,眼前也一片的天旋地转。

  这河中央居然还不浅,虽然刚刚入水的一瞬间,这股子冰冷激得我胸腔都是一疼。但还好我刚刚吸了一大口气,现在马上就憋住了,在水中一个翻转稳住了姿势,脚下就去踹那个纸人。

  我以为这纸人是奔着同归于尽来的,会很难挣脱,但只一脚就感觉对方卸了力道。这时上面院子里的供电似乎是恢复了,有一些光从水面上方透下来。我看到那纸人已经不成人形了,破破烂烂地往下沉着,只有那身嫁衣还算是完整,红色的布料在水里起起伏伏。

  它的头明明已经裂开了,但我却莫名觉得它还是在看着我。自己如今也是在跟着往下沉,我来不及想太多,脚下一用力开始蹬水往上浮,但手一划就突然摸到了一片水草一样的东西。

  这触感我可太熟悉了,一扭头就看到了一张惨白的大脸。只见一个女人赤条条地沉在河底,四肢被往后捆着,下方沉着一个行李箱,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就这么拖着让她不会浮上来。

  这女人很年轻,眼睛外凸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都被泡涨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那个纸人和她长得非常相似。

  我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上面又传来一阵水流破开的声音,一个人几下就游到了我身边,一把捞住了我的腰。我感觉到是闷油瓶,嘴里吐出一串气泡拼命指下面那具女尸。他没理我,伸头凑过来给我渡了一口气,然后拖着我往上浮。

  我俩很快就冲出了水面,闷油瓶半抱半拖着把我拖回了岸边。老柳头似乎在上面很暴躁地跳脚,嘴里骂着一阵的村话。胖子在那边拦着他不让他冲下来,也是一阵对骂:

  “大爷你这不地道啊,这强娶还有理了!人家姑娘不乐意还连累我们哥仨,我跟你说,今天这事不给个解释,没完!”

  回到了岸边,强烈的温差感让我忍不住又连打了几个冷战,心想还要什么解释,这河里沉着个正主呢。但这时胸口突然就是一闷,没忍住又转头捂着嘴咳了起来。

  这一下咳得我自己都没办法控制住,感觉胸腔带起的震动都回响到了耳膜里。然后我突然感到胸口一抽,一阵热流从喉咙里涌了上来,嘴里就是一股的铁锈味。

  我手挪开一看,看到了一手的血。

  这下我完完全全呆住了,同时又是一阵的天旋地转,差点没站住,手马上条件反射地往旁边藏。

  闷油瓶反应很快,一把就抓住了我的手腕。我脑子有点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低头看着我的手,眉头皱得很紧。我酝酿了一下,刚想说几句轻松话带过去,身体就传来一阵失重感。闷油瓶一个俯身把我抱了起来,大步朝着上面走去。

  上面还是一片混乱,我听到老柳头还在骂,一副癫狂的样子,完全没有了一开始求人的和善:“滚开死胖子!嫁给我儿子是她的命!!”

  胖子不知道河里出了状况,还在中气十足地和老柳头对骂,扭头看到闷油瓶抱着我上来了,两人一副落汤鸡的样子,马上也不管老柳头了:“天真,你咋了?”

  我缩在闷油瓶怀里,喘了几口气又闷咳了几声,见胖子望过来,马上一侧头拿手背把嘴角的血擦了,然后把手揣进了衣服里。

  闷油瓶没管其他人,大步朝着院子外走去。我只来得及在路过胖子的时候,和他耳语了一句:“河里有正主,死人了,报警。”

  老柳头估计是玩真的,这纸人这么邪,纯粹是河里那位正主走得不安稳,不然老柳头也不会大费周章地留闷油瓶下来镇着。现在想来刚刚那纸人拼命把我往河里拖,也是想让我发现那个正主。

  胖子这人一点就透,看现场其他人的反应,主谋估计就老柳头一个,这事情胖子应该能够处理得好。我很快想通顺了,也不再去想这事儿了,见闷油瓶直接走出了院子,似乎是朝着卖我们货的那户人家走去。

  这时周围没人了,我也不再憋着那口气,又是几声闷咳,但感觉好像还有一股余血要冲上来,又习惯性地憋了回去。

  “咳出来。”我听到闷油瓶的声音从我头上传来,抬头看了看他的表情。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的神色了。

  我想了想,刚想说什么,他就直接把我往上很轻地抬了一下。我的头倚到了他的胸口,他扶着我背的那只手同时也按了一下。

  我胸口又是一闷,连咳了好几声,堵在喉咙的那口淤血就咳了出来。

  这口血直接浸到了闷油瓶心口的衣服上,我喘着气,看着这片明晃晃的红,突然脑子就冷静了下来。

  这个情况在去长白山之前,我就已经预想过无数次了。自己的身体自己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年我死命造,能拖到现在才发作,已经算是很久了。

  去年的冬天很冷,其实有无数次这口血已经涌上来了,但我都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只以为春天到了就能拖得再久一点,但这次在河里一激,倒是没憋住。

  闷油瓶径直抱着我回了那户人家,敲开门的时候那老头还有点惊讶。但见我们浑身都湿透了,其中一个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马上让了一个房间给我们,还让他老婆端了盆热水,带了两套干衣服过来。

  闷油瓶很沉默,动作麻利地把我处理好塞到了被子里。我也很安静,任凭他折腾,最后见他也换下了湿衣服,往旁边挪了挪,让了个位置给他。

  他没动,就站在那里直直地看着我。我也没勉强,想了想说:“小哥,这个情况我是知道的。我想你也是知道的,只是现在这个爆发的点有些突然。”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冷静,大概已经模拟过了很多次这个情况爆发的场合。

  我继续说:“常年下地的人,普遍都不长寿,这个事我很早之前就想通了,你也不用太在……”

  我这个“意”字还没说完,他就俯身按住我的头,堵住了我的嘴。这次带着一些粗暴的感觉,他的舌头直接顶开我的牙齿扫了进来,我能感觉到自己嘴里余下的血气都被他卷走了。

  我稍微有点惊讶,因为哪怕是在上本垒的时候,我也觉得他是冷静的。不过他很快就放开了我,手一伸又把我抱了回去,我觉得他的手收得紧了一些:

  “我没办法不在意。”

  我听到突然就笑了几声,侧头亲了亲他还有点湿的头发,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刚想再说点什么,就感觉闷油瓶飞快地在我脖子上按了一下。

  妈的,大意了。我心里骂了一声,然后眼前就是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