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我收到了一个不存在的玩家的退信>第114章 血龙出渊20

  看完之后,我呆在原地。

  什么叫做“我知道发生了什么”?

  纵歌母亲有意外保险,风中驭下最后通牒的第二天就意外死亡,难道……

  难怪纵歌会不想让墨一尘公布那段聊天记录,万一有心人查起来,他母亲的“意外”就说不过去了。

  筠篱那件事是一个由他推波助澜的变态到极点的意外,而这件事……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杀人了。

  渔人眼里只有财宝,无心顾及父亲;纵歌为了和“河神”交换财宝,亲手把母亲推下了那条河,相比之下有过之无不及。

  连自己年迈的母亲都能下得去手,还有什么事情是纵歌做不出来的?

  我对他的品行了解得不算浅,但这件事还是硬生生冲破了我对他本来就极差的印象。

  这不只是一个恶心的懦夫,还是一个恶心到可怕的杀人犯。

  还剩一个死者,我就可以把这个混账打进永不超生的境地里。

  我没有注意时间,不知道五分钟现在还剩下多久,转动手电正想去看看别的墙上有没有遗漏的信息,却发现墙角下放着一个什么东西,粗看之下像一本蓝色的本子。

  我刚开始还以为是我的病历,仔细一看发现不是,比病历更小巧,而且有一点眼熟。

  我走了过去。蓝书静静躺在地上,在接近的手电光下愈发清晰。

  那是一本蓝皮线装书,封皮上写着四个大字:

  “深仇难报”

  我愣了一下。我记得套书最后一本的标题就是[深仇难报],没想到会出现在前一个死者的幻境里,之前检查墓室的时候可没看到这东西。

  我弯腰把它捡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字面意义上地接触到书。书的质地很特殊,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微妙触感,比纸更细腻更柔软,甚至还在隐隐泛着一丝温度,拿在手里不是很舒服。

  端详着手里的东西,我突然想起了几天前在机场做的梦。梦里,那个空姐递给了我一本同样的书,只是那本的标题是[红尘恩怨]——整个套书的标题。

  【这张机票是您的吗?】她问。

  廊桥的对面,江珩在一片分崩离析中静静看着我。

  回忆间,脚下的地面又开始晃动,天花板震落的碎屑星星点点地落到我肩上。我摇摇头想甩掉梦境的影响,却发现不对。

  这和梦没关系。是墓室在晃。

  我马上睁开眼,就见对面的墓墙上已经出现了几道裂痕,在我愣神的功夫间已经有了倾倒的迹象。

  我看得目瞪口呆,眼前的景象和记忆中的另一处交叠——

  【大厅内忽明忽暗,也许和摇摇欲坠的吊灯有关系,一声玻璃破碎响后变得一片漆黑,然后人群在尖叫声中沸腾。我被冲来的人群撞得踉跄连连,在摔倒前被一人紧紧拉住了手臂。

  他刻意把声音压得很沉,似乎不想让我听出什么,但我还是听出了一丝不常见的慌乱:“跟着我走。”】

  墓顶上石块落得越来越频繁,砸得地面震荡黄土迸起。我回过神来捂着鼻子咳了两声,躲过了一块砸落的巨石。

  这个墓室是完全封闭的,一点出口都没有,想活着出去就必须得活到幻境关闭。

  头顶上吱呀作响,身边都是沉闷的撞击声。我狼狈地四处逃窜,慌乱间手电被一块碎石砸中,闪了两下晚节不保,整个墓室重归黑暗,同时脚下祸不单行地绊到了什么东西,一下扑倒在地。

  【“江——江珩!”

  “怎么了?”

  “玻璃……”我哭喘着,“玻璃碎片……”

  他转回身,一手穿过我膝下想把我抱起,我却惊恐地发现头顶上一块天花板正要朝我们砸下来。】

  我不知道自己想到了什么,电光火石间一咬牙翻身让过刚刚趴着的地方,下一秒紧贴着身边震起了一声巨响。

  我全身的寒毛都因为石块落地时激起的一道气浪立了起来,显然要是晚了哪怕一点,我现在已经扁了。

  妈|的这算什么事!?我没心思想那些翻涌的回忆,挣扎着想爬起来,忽然发现地面已经震到了我站都站不稳的地步,刚起来一点又摔倒在地。

  【“……被堵住了。”江珩骂了一声脏话把我拦在了后面,话音刚落,又一块混凝土砸落在了面前。

  “怎么办?”我被这动静吓得后退了一步,“后面也堵上了,我们……”

  话音未落,头顶上就传来密集的响声。我抬起头,怔怔看着同时剥落倾塌而来的一大块屋顶。】

  我吸了口气,咬紧牙蜷起了身,把那块标志护在身下,然后在狂震不已的墓室里抱头闭上了眼。

  一片混沌。

  ——————————————————

  我睁开眼。眼前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自己正戴着氧气面罩。熟悉的嘈杂声接踵而来。

  我意识到自己正在医院里。

  我为什么在医院?我昏睡前……在做什么?

  我莫名觉得这样的场景很熟悉,似乎发生过不止一次,奈何一仔细想,脑仁就会跟着痛一下,只得作罢。

  我手上传来了一股轻柔的力道。“醒了?”

  是江珩的声音。他轻轻握着我的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男士戒指;正中间的方钻旁,银白戒环被磕了出一个小口子。

  我垂着眼睑望着那枚戒指,艰难地开口,声音微乎其微:“怎么……磕成这样。”

  他笑了一声,拇指摩过我的手背:“关心戒指。就不好奇自己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

  光是说那短短一句话已经让我筋疲力尽。我闭上眼吸着氧气罩里的空气。

  江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坐在床边握着我。

  过了很久,我才低浅地开口,声音轻得仿佛不是自己的:“我做了个很长的梦。”

  “什么梦?”他柔和地问了句。

  “我梦到……”我顿了顿,失笑着摇摇头,“也没什么,一堆莫名其妙的,可能最近电影看多了。”

  “我想听。”

  我睁开眼望着天花板,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好像梦到剑三了。我收到了一套书,每一本里面都是一个死人的故事,我就负责在书里找线索,把那些灵魂送走。细节记不太清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醒了。”我说着,嗓子不自觉地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但感觉好难过。不想再做下去了。”

  “可你要是不继续下去,纵歌怎么办呢。”

  我为纵歌这个耳熟的名字愣了一下,随即震惊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面对我的神情,他只是低眉笑了笑:“不晚。”

  我不明所以地一颤,刚想说点什么,病房外就传来了渐进的脚步声,一个女声在门后道:“我等会去检查检查那个病人的状况。”

  在我看向房门的时候,身边传来了一句:

  “我们死情缘吧。”

  他话音落下的那瞬间,我全身像被蚁群啃噬一样地疼了起来,忙转头去看,可身边只剩了一张没人坐的椅子,江珩已经不见了。

  我愣住了。

  与此同时,一个护士推门而入:“齐小姐……”

  我不看她,只怔怔望着那张椅子,声线颤抖:“他呢?”

  护士一脸茫然:“谁……?”

  “江珩。”

  我以为我会撕心裂肺,可我没有。我似乎想起了什么,袭来的只有一阵难受到极点的窒息感,像是已经接受了什么事实,现在不过是一场不堪的回忆而已。

  她仍旧一副不解,但目光跟着偏到那张椅子上的时候,突然换上了副恍然的神色,随即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把腰弯了下去,似乎在捡什么东西。

  我等了好一会她都没有把头抬起来,闭了闭眼缓解了一下眼睛难耐的酸涩,再睁开时,却看见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伏在床边。

  那是那个护士的脸,鼻孔两侧粘连的血肉还在随着她的呼吸翕动,同样血肉模糊的手递来了一个沾满了血的东西:“你要找的是这个?”

  那是一本书。

  一本蓝皮线装书。

  我吸了口气,睁开了眼。

  泛紫的天边,一丛火烧云肆意地撩拨着夕阳最后的火彩。残云卷阳,如梦如幻。

  身后的江珩靠在墓碑上睡着了,在怀里给我留了个最好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