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我收到了一个不存在的玩家的退信>第72章 物极必反04

  肾衰竭?这不是纵歌的病吗,我怎么……而且这么多别的问题……

  我一下子慌了,翻来覆去地看那张证明。医生签字医院盖章,看起来不像是假的,患者姓名也确确实实是我的名字,一点曾经被修改过的痕迹都没有。

  15年9月中旬。

  这段时间我在干什么?熬夜加班?而且肾衰竭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更不记得我有治过……

  肾衰竭有救吗?这么多并发症,不是晚期也是中期……没有治疗的话,能活多久?

  我彻底陷入了慌乱中。我根本不记得自己得过这么严重的病,记忆里唯一一次住院也只是因为阑尾切除这种不痛不痒的手术……那这张证明是哪里来的?我最后……

  我怔怔望着手中的证明,忽然想起了之前闪过脑海的记忆碎片。

  鼻尖萦绕的消毒水味,刺进眼睑的强烈灯光,穿行的白蓝衣服的人,仪器的声音……

  还有交谈声。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一个人很用力地握着我的手,将我的意识从昏迷里拖了出去。

  突然脑海里又是一片漆黑。记忆里,我似乎难以呼吸。

  我断断续续地问:

  【阿珩,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低声答:

  【不会,别瞎想。】

  【等结束了,我们去】

  海浪声。

  似乎有海水冲刷到了我的耳边。我颤抖着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江珩会在这段记忆里面?

  那些医院的细节,还有海……海我是绝对不可能去的,但凡我神志还正常我就不会敢去。可这些记忆太真实,太确切,除了像风一样一眨眼我就抓不太住,别的都和我现在有的记忆没有什么两样。

  我记得他们说话时的呼吸频率,记得握着我的那只手略粗糙的掌纹,记得海水灌进我耳朵里,那一阵冰凉而沉寂的刺骨感……

  我就是不我会有那么多消失的记忆?

  我是不是……

  已经死了?

  想到这一点,我眼前的诊断单出现了几道重影,腹部也开始隐隐作痛。

  我扯了扯嘴角,想嘲笑自己居然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可我却一点笑不出来。

  我越是想说服自己去无视那张白纸黑字的证明书,我就越是不得已地明白,我已经信了。

  我喘着气把那张单薄纸丢到一边,看着那一摞只用了一些纸墨就把我生活记载着下来了的文件,突然就有了种被讽刺的感觉,全身无力了下来。

  一路来,我看着那些生生死死,送死人进轮回,跟活人谈死人,答应死人救活人,到头来……

  我自己也不是活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以着怎样的心情,在那堆纸里翻找起了自己的死亡证明,最终没有找到。

  想来也对。我笑了一下。我都死了,谁来在我家里证明?

  如果我都死了……

  “不晚,你刚刚……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熟悉的声音让我颤了一下。我抬头看向了江珩。

  目光触及他的那一瞬,我心像被人攥住了一样疼。也许心口那块疼得狠了,一直忍着没掉下来的眼泪也终于不受控制地决堤。

  他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知所措:“……你怎么了?”

  我忙低头擦了把泪,装作整理东西的样子把那张证明往最底下藏了藏,尽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毫无波澜:“没什么事,不小心把东西撞掉了,我……”

  江珩叹了声,像是有些郁结又像是松了一口气,过来半跪下来和我一起收拾:“哭什么呀,你撞掉的东西还少么?”

  他一柔声安慰我,我心理防线就往下垮一点,眼泪又不争气地往外冒,在白纸上染开两块水渍,忙伸手狼狈地擦了两下。我听见身边的他叹了口气,随后就感觉一股轻柔的力道搂上了我的肩,将我往他怀里带去:“这是怎么了……”

  我吸了吸鼻子转过身去,把脸挨在他颈窝里。

  我这才发现,和他的体温比起来,我的好像低得惊人,不过是一个拥抱,我一下竟然有了种几乎要被灼伤的感觉,听着耳边他清晰而有力的血脉搏动声,像在听一首歌。

  “你身子怎么冰凉的,”他也意识到了我体温的不对劲,把我抱得稍微紧了些,“是不是冷?”

  我没说话,只闭着眼感受着他于我而言的提问。如果不和他比的话,我没觉得自己冷,但如果我连心都是冷的,是不是当然就感觉不出来了。

  他见我不回答,就伸手探了探我的前额:“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们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我在心里笑了一下,心说我这要是哪家医院能治好,那恐怕方圆十亩地都得被锦旗堆满了,但也就是在有这个想法的同时,我忽然想到了点别的什么。

  医院……

  医生也曾用一段假的消息记录让我差点相信江珩其实来意不善,那这个证明书就是真的吗?

  话又说回来了,我前不久才因为腹痛去过医院的。就算活着只是我的错觉,医院的仪器总不会骗人吧?要是结果不对,那些医生护士还敢正眼看我?

  我吸了口气,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接着往下想着,心说是啊,听刘风的语气,他也觉得我是个活人……哪有能骗得过鬼的鬼?

  这事在搞清楚之前肯定不能让江珩知道。就算他曾出现在我的碎片记忆里,也难保那是真实发生而,而不是我被这套书折腾到最后出现的幻觉。之前都是调查死者,这次我恐怕得调查自己……不管是调查清楚那些片段式的记忆是怎么回事,还是自己到底是活人还是死的。

  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吱了一声。

  我对这声音可谓是非常敏感了,闻声就猛地抬起头,不小心撞到了江珩的下巴,疼得他倒吸了口冷气,我自己脑门也疼得一阵一阵的,手忙脚乱地越过他肩头去看那个声音的来源。

  抬头已晚,我只看见了一条细长的尾巴,可也足够我弄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一般在这种时候出现的老鼠,十只里有十只都是冯诺二曼。

  我一下大惊失色,抓着他的胳膊指着那边结巴道:“冯、冯——”

  也亏江珩居然听懂了,蹙眉看向我所指之处,拉开我的手站起身道:“我去看看,你好好待在这里。”

  他说完就朝那边走了过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处,想了想还是觉得他一个人面对冯诺二曼太危险了,毕竟上次的车祸还历历在目,忙起身跟了过去。

  我急匆匆地走了过去,一转弯进了客厅,入眼的就是背对着我的江珩。他面前的沙发上蹲着一只肥硕得熟悉的灰鼠,正一动不动地仰头盯着他。

  察觉到我来了,灰鼠依旧不动,只是眼珠突兀地转向了我的方向,江珩马上回头,看到我时,眼神有一秒不易察觉的异样。

  只是我全部注意力都在老鼠身上,自然没看见。

  灰鼠忽然吱了一声,然后一跃跳下沙发,消失在了沙发下黑暗的夹缝里。

  我忙道:“快抓住它!”

  “没用的。”江珩淡淡瞥了那个方向一眼,“老鼠不是冯诺二曼的本体,只是它在现实世界里无数载体中的一种,就算抓住了,也随时可以金蝉脱壳。”

  我哑然:“那不是伤它杀它都没用……”

  他笑笑:“它本来就不是活的。它只是一个意识,算不上活物,就算曾经活过……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眨了眨眼。

  诊断书掉下来和鬼手出现这两件事发生得太紧凑,以至于我认为是第六个死者弄下来的,不过既然冯诺二曼也出现在了这里,我就难不去想,也许诊断书和它也有点关系。

  如果是的话,之前在机场时给我制造了一场噩梦,在酒店里把我从和连城手里救了下来,现在让我看到自己以前的病危记录……

  它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