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午夜过后才回到公寓。
换掉衣服，格蕾丝让汤姆先去洗澡, 洗快一点。
浴室的架子上放着他们一起去超市买的洗发水沐浴露, 专门给他买的。当时还买了剃须刀来着, 格蕾丝问他是要刀架还是电动，他严重怀疑她又在取笑他。
他的外貌还停留在16岁, 可能15岁, 但又不算是发育迟缓, 就是脸长得显小, 配套的, 胡子也不怎么长，他整天为了下巴上寥寥无几的几根胡须发愁：胡须浓密才算够爷们！
还好, 格蕾丝不喜欢有胡须的男人，还给他科普了一下胡须里有多少灰尘和细菌，宣称她才不要吻一个嘴巴下面有超多灰尘和细菌的男人。
他洗了澡, 洗了脸, 仔细刮掉下巴上为数不多的几根胡须。
嗯, 是不是会有须后水什么的？她没有买，不过, 用她的化妆水应该差不多的喔？于是偷偷用了她的化妆水拍了拍下巴。
换上睡衣, 也是前几天才买的新睡衣, 她说他每次都把睡衣带来带去的，太麻烦啦，不如在公寓里留一套他的睡衣好了。那他当然立即“好好好”啦。
出了浴室，想了想, 去敲她的房门，“格蕾丝。”
房门没有关上，他推开门，她正靠在床头看书，听到他进来，很快放下书。
他走到床边，站了几秒钟，随即坐在她身边，“我——”
格蕾丝笑嘻嘻的看着他。
他又觉着脸红了。
她伸手捏住他睡衣上的纽扣，解开，又扣上；解开，又扣上。
她在他耳边轻声说：“等着我。”
*
她去洗澡了。
他先是半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然后坐起来，拉开床头柜抽屉，他记得她把香薰蜡烛收在抽屉里的。
抽屉里有几只小香薰蜡烛，他随手挑了一只，放进烛杯里，用打火机点上。
一盒细支的薄荷烟，她有时候赶作业会抽一根，但次数不多。
两盒M&M巧克力豆，他微笑，她还是像小时候那样爱吃巧克力。
一个首饰盒，里面放着一些小首饰，她没有贵重珠宝，也说过对珠宝兴趣不大，但他已经想好了，明年9月是她20岁生日，他要买一对钻石耳钉送给她。到时候他年满18岁，就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片酬，他们没有用他的片酬，都给他存着呢，父母已经跟他说过了。
一想到格蕾丝会戴着他送的首饰，他心里就暖暖的，甜甜的，美滋滋的。这有点……怎么说呢？格蕾丝不差钱，几千英镑或几千美元的钻石耳钉她自己就能买得起，但要是他送的礼物，意义就不一样了。
他肯定会喜欢的，她也一样会喜欢。
还有什么？一盒杰士邦——
他脸红了，但还是鬼鬼祟祟的打开，取出一个包装，塞到枕头下面。
想了想，又塞了一个。
万一呢？
他把杰士邦的盒子放到抽屉的另一边。
*
格蕾丝回来了。
她洗了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手里拿着毛巾擦头发。
“我帮你擦。”他忙站起来，拿过毛巾，在她脑袋上一阵乱揉。
“啊——啊——啊——”她一个劲的喊着。
汤姆扔下毛巾，一把抱住她。
两个人笑个不停，滚倒在床上。
*
“你洗了头发吗？”她一手托着脑袋，另一只手手指伸进他头发里。
“洗了。”
“都快干了。”
“嗯，我头发比较短，干的快。”汤姆平躺着。
“你困了吗？”
“不困。”
“饿了吗？”
“不饿。”嗯，这有点不太正常。他们平时是会说很多没有意义的话啦，但她的问话明显太——她是不是很紧张？大概是，因为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夜？
于是他问：“你紧张吗？”
“——有一点。”她轻叹，“我……我不太会跟别人分享东西，包括，床。”
他琢磨了一下，“试试看？也许，没那么难。”
她点点头。
“你——要开着灯吗？”
“不用。Soda，关灯。”
天花板下的小吊灯关上了。
“喔！”汤姆惊叹，“这是什么？上次还没有呢。”
“就是一个很简单的智能家居管家。”
“你写的程序？”
“嗯哼。不过源代码不是我写的，智能家居软件不是现在就有的，就是一个能自动控制家电的集成软件。”
“贾维斯？”
她带着笑意的声音，“还差得远呢。现在市售的智能家居软件只是一个集成的微处理器，面板操作，加上有限的语音交互，A.I是要学习的，比如它要能分辨美国口音和英国口音，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就谈不上语音操作——唔。”
“虽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你说起这些的时候，性感极了。”
*
第一夜。
其实也没怎么样啦。
吻了一会儿后，格蕾丝嚷嚷着困了，要睡觉，戴上真丝眼罩，躺平。
汤姆十分怜惜的摸了摸她脸庞，在她耳边小声说：“格蕾丝，我爱你，很爱你。”
她冷静的说：“睡觉。”
他便一个劲的亲她的脸颊。
被嫌弃，“你就跟个puppy一样。”
他“汪汪”叫了两声。
这下把她逗乐了，“你还让不让我睡觉了？”
“我不想睡，你也别睡。”
“你这个讨厌的Little boy。”
“讨厌？Little？”他按着她的腰轻挠。
她笑得停不下来，“我说错了，快放开我。”
“我会长大的，那时候你就不能再说我是‘Little boy’了。”他掀开她的眼罩，温柔的吻在她眼皮上。
过了一会儿，他小声问：“你……还疼吗？”
“还有一点。你呢？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他以为只有女人会疼，没想到——
痛并快乐着。
*
后来，太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上午10点多才醒。
格蕾丝先醒了，然后意识到汤姆的手臂搭在她腰上，于是轻轻拿开他的手臂，轻轻坐起来。
少年熟睡的脸庞，看着就很孩子气；下巴上的小痘痘，也使他显得很稚嫩。
是她的少年呢。她微笑。
于是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
*
第三天，周六，汤姆要回伦敦了。
他们在机场大厅吻别，直到最后一刻，他才恋恋不舍的告别。还没有登上飞机，他就开始想念她，一想到他们刚开始相爱就要分开，难过得不得了。
还要等一个多月她才能回来，这期间的每一天他都会无比想念她，这可真难熬！
但时间依然按照它的步伐既快又慢的走着，一个多月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他们每天都要视频通话，要是因为什么事情没法直接通话，他就会录一段视频发给她。他喜欢什么都告诉她，家里的事情、学校的事情，一点一滴都想告诉她，想跟她分享他的喜怒哀乐。
他说到学校里的排练，他就要毕业了，所以有个毕业汇报表演，通常来说都是莎士比亚戏剧的一部，这一届要演出的是《皆大欢喜》，他扮演牧羊少年奥兰多——别说，这个角色还真适合他。
格蕾丝则略微提了一下正在咨询律师，准备明年初就注册自己的公司，已经有了合伙人，他们准备在帕萨迪纳或是硅谷找两间办公室，所以她暑假就不回英国了。
他忙问：“那我呢？”
“你？你来洛杉矶的话，当然是待在好莱坞附近比较好。不过，”她犹豫了一下，“你确定你可以吗？”
“我有什么不可以？18岁以后我就可以独立了。”
“没准你压根不想离开家。”18岁之后离开家庭又不是标配，多得是20多岁还住在家里的。赫兰德家的家庭环境，父母温和而疼爱孩子，孩子们就没有理由早早离开家庭独立生活。
他笑，“别担心这个。总之，你做什么安排都要记得有我。”
“好，我会记得的。”
*
圣诞假期他们又能在一起了。
尽管两个人都没有告诉父母他们的事，但父母都意识到了，他俩的身体接触不同以往，更亲密而亲近，小情侣整天腻腻歪歪的，时刻都想碰触对方。
两家父母没有就此讨论过，但不约而同的都对自己的孩子表示，“注意安全，不要搞出人命”，格蕾丝大一点，但也就是个不到20岁的女孩，俩人都还是孩子。
圣诞节前，两家人约了在一起吃了一顿晚餐，算是双方父母表态，对他们成为情侣这事已经默许。虽说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但实际上两家早已熟识，就不止是两个人的事情了。
大卫·艾略特原本想找汤姆·赫兰德“谈谈”的，后来还是觉得吧，过几个月再说。少年的爱情是很纯洁美好，但没准过几个月，格蕾丝就会厌烦这男孩了，两个人说不定都不知道爱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格蕾丝是大两岁，但生活环境相对简单，就比较单纯，很多事情她其实也就是一知半解。汤姆就更别说了，还是个男孩。
妮姬则是觉得吧，崽长大了，喜欢漂亮女孩是正常的，又是格蕾丝这个聪明女孩，从小就认识，很好。崽大不由娘，他开心就好，即使将来分手了，这份初恋也会是他最珍贵的纪念。
格蕾丝和汤姆都不知道双方父母居然都不太看好他们的爱情，整天快快乐乐的到处去玩。格蕾丝年满18岁了，于是可以去酒店开房间，他们偷偷的在酒店约会，有时候一待就是一整个白天，从早到晚，都待在酒店房间里。
少年男女，刚体验到情-欲的滋味，又不得不分别了一个多月，短暂的假期就更有一种紧迫感，只想跟对方待着，好好开发对方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英国青少年对待爱情和性关系的态度，大概可看尼古拉斯霍尔特主演的《皮囊》、阿萨巴特菲尔德主演的《性-爱自修室》，英国人真的很敢拍，我国再过一百年可能都没法拍出来这种青少年题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