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惊讶。”厄斯换下素白的囚服, 转出来,看着坐在房内另外一张床上的人。

  姐弟两劫狱在他计划中,但是他不知道巴基居然也会插手。不过有他帮忙, 姐弟两总算稍微上了点儿道, 而不是蛮闯。

  巴基换下了之前那身装束,现在穿着一身休闲服。脸颊肉配上他长时间保持迷茫的神情,总给人一种无辜又无害的感觉。

  厄斯把囚服扔进垃圾桶:“为什么会参与劫狱?”

  “巴基是谁?”他认真问。

  厄斯拆开新买的毛巾被铺到床上,然后拿出新买的枕套套到枕头上,最后拿出新买的毛巾开始擦头发:“是你。”

  巴基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握成拳,露出一个迷茫的表情:“为什么那个罗杰斯一副认识我的样子?”

  “你被洗脑了。”厄斯半躺到床上, “你的本名是詹姆斯·巴恩斯。曾经是二战咆哮突击队的队员, 也是他的挚友。你们从小一起长大, 都出生在布鲁克林。

  成年后,你参军。而他参与了国家的超级战士计划, 成为了美国队长。你在一次前线战役里被九头蛇捕捉。他们在你身上试验了半成品的高仿超级战士血清。队长救了你。

  你跟随小队活动,在最后一次对九头蛇的突击行动里为了救罗杰斯, 掉下了山崖, 失去了一条胳膊。但是因为血清原因,你没有死, 被九头蛇从崖底回收。冰封多年后, 他们将你唤醒,一次次给你洗脑。

  于是,你就成为了一个武器。”

  巴基一愣一愣的, 一时半会儿显然吸收不了这么多的消息。

  “挚友?”他重复这个词。

  厄斯扔开毛巾:“而我,是他的恋人。好了,你脑子的问题慢慢来,现在, 睡觉。明天这座城市就不能呆了。”

  “为什么你要强调你是他的恋人?”巴基疑惑道。

  显然有些人虽然一脸痴呆,但是该敏锐的时候还是很敏锐。并没有因为被洗脑就失去智商。

  厄斯翻个身,背对他。

  明明自己才是陪着他最久最久的人,但只是因为他没有记忆,就平白矮了这个痴呆脸一头,呵。

  “因为你是他的恋人,所以他才告诉你这么多事的吗?”巴基并没有把厄斯说的睡觉的话听进去。

  而厄斯也并没有把他的问题听进去。

  见人不再给自己反应,巴基也躺到了床上。靠着床头,瞪着眼睛看天花板,显然不想睡。

  还在消化。

  很久后,他低低说了句:“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厄斯……“明天让旺达刺激你一下,你就能想起来了。”

  巴基腾地从床上坐起来:“什么?旺达,那个红头发?”

  “会让你想起来一些事情,但是完全恢复还需要时间。”厄斯无奈地翻回来,“现在,可以睡觉了吗?”

  巴基爬起身就要往隔壁走。

  厄斯……他不管了。

  最后的结果是他被旺达扔出了房间,然后在门口蹲了一晚上。

  早起看到隔壁床上除了一点儿皱痕外,完全没有睡过人痕迹,厄斯走出门口,半倚着门看着蹲在门口的巴基。

  巴基在他靠近的时候就把头抬了起来,眼睛里一片清明。

  “你和罗杰斯不一样。”厄斯垂眼,“这七十年,你断断续续被唤醒过不少次。执行过数不清的任务,每一个任务都是血和肉。

  你手上全部都是罪孽。旺达一旦动手,你想起来的,绝不会美好。”

  巴基沉默地和他对视。

  厄斯蹲到他旁边:“你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不等他回答,厄斯自顾自说:“你出生在一个中等经济水平的家里。父母双全,并且很疼你。你从不缺什么。和罗杰斯是好友,梦想和他一样就是成为一名军人。

  你忠诚,坚韧,讲义气。即使遭受过磨难,但你依旧是意气风发,和一切好看又活泼的小伙子一样,喜欢追逐女孩儿,也有女孩儿追逐你。”

  “你真的准备好了,承受七十年来的血债了吗?”厄斯的声音浸透了早晨空气里的冰凉。

  “我没准备好,那些血债就不在了吗?”巴基低低反问,眼神是异样的平静。

  厄斯笑了一下:“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很多。你会从外界知道,我邪恶,恐怖,不择手段。说是万恶之源也不为过。背叛和被背叛,欺骗和被欺骗都将变成家常便饭。

  但是,我做的一切,都无愧于心。”他偏头,“如果你加入,我在法国有个酒庄。”

  巴基看着他的眼睛,半晌:“你和他有一样的眼睛。”

  厄斯抬了下眉毛:“我和罗杰斯?”

  都固执,烧着骇人的火。死之前都不会为任何无法接受的理由退让。或者该说,死之后也不会。

  巴基站起身:“我只接受雇佣。”

  厄斯笑笑:“我还算小有资产。”

  罗杰斯带着小队捣毁了坐标上那个据点,算是开了个好头。地点是在阿姆斯特丹。

  回程前,他们一致决定在原地停留一晚。无他,因为那是阿姆斯特丹。

  晚上和他们聚餐后,回房间已经有点儿晚了。

  罗杰斯刷开房间门,陡然察觉到一丝异样。他将房卡插到卡槽里,看着灯光顺次打开,排气装置也开始运作。

  在玄关站了会儿,他看着房内。洗手间就在左手边,床,桌,凳子,电视,窗帘都一览无余。不论是藏人还是藏东西都有无所遁形。

  罗杰斯往屋里走,看到胡桃木色的桌上放着一方黑色卡片时,他找到了异样的源头。

  他站了会儿,伸手去拿那张卡片。和自己的房卡差不多,上面标着房号,角落还有酒店的名字。

  抓着房卡,他翻来覆去打量了一会儿,把房卡扔回桌上,解开外套去洗澡。

  聚餐的时候喝了点儿酒,之后还在酒吧里呆了好一会儿。味道不太好。

  赤身站在莲蓬头下面,罗杰斯冲到皮有些皱,才回了神。

  随意擦干,穿上浴袍,他顶着毛巾走出来。到床边坐下,余光又看到了那方黑色的卡片。

  多亏这一览无余的房间构造,他不论转到哪个角度都能若有似无地看到一点点黑色。

  哪怕是完全背对着,他还能从床橼反光里抠出那一点黑。

  固执的,偏执的,怎么都挖不掉的黏在那里。

  罗杰斯关了灯躺在床上好一会儿,在黑暗里摸索着坐起,走到桌边,拿起房卡摩挲了一下。

  他扯了下嘴角:“真是……”语气里全是无奈和苦涩。细品,却偏偏还有着淡淡的甜和宠溺。

  一向嗨到凌晨还不愿意睡的托尼这次集结了一大帮志同道合的小伙伴,更是不想那么轻易散场。虽然罗杰斯那个老古板先回了房间,也不耽误他们继续玩么。

  一部恐怖片到中央,他搓搓自己的鸡皮疙瘩,走到窗边想要拉开遮得严严实实的帘子。一晃眼,他就看到穿着整齐的罗杰斯横穿过街道,不知道大半夜的准备去摸什么鱼。

  难道是要去体验一下红灯区?托尼乐了一下。

  酒意上头,托尼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喝多了,居然看到罗杰斯了。他晃了晃哐当哐当的脑子,努力去辨认。罗杰斯?还是不是罗杰斯?

  “你是不是怕了?”娜塔莎看着站在窗边不往回走了的人,揶揄。

  托尼嗤笑了一声,晃晃悠悠坐回去,“接着来!”

  巴顿整张脸已经皱巴成了一团,正在用全身拒绝着电影上的内容。班纳已经借助黑暗的优势紧紧闭上了双眼。

  罗杰斯越往自己查到的酒店位置走神情就越诡异,远远的,他已经可以看到那整条街道上艳红色的窗户了。

  或者说是,橱窗?

  罗杰斯看着即使夜已深,依旧熙熙攘攘的砖石街道,手叉腰,好气又莫名好笑。

  他从兜里掏出房卡,抿了下嘴,抱着一种大无畏的心思踏上了那夹在14世纪哥特式教堂和美丽浪漫的运河宅邸之间的“红灯区”。

  他努力让自己忽视那些站在橱窗里衣着暴露,或者说……穿的根本就不是衣服的女人们,甚至是男人们。

  这样的景象对他来说冲击力太大了。

  一个不小心没管好眼睛就感觉自己身心被什么东西强硬的进出了个来回,结束后顺便带走了些人格里的东西。

  当罗杰斯来到目的地的时候,后背居然浅浅出了层薄汗。

  他确定了眼前这个街角的小旅馆就是自己的目的地后,犹豫了许久,才走了进去。

  坐上电梯的时候,他指腹按在裤兜里房卡的边缘上摩擦着,想着很多之前被他用琐碎事情压住的念头。

  现在的厄斯给他的感觉很不同。他的情绪依旧内敛,看不出深浅。他的行动依旧不急不徐,让人云里雾里。

  但他确实更加的张狂,更加的放肆。他身上逐渐浮现出一种自己之前从来没在他身上发现的气质。

  像久居高位,又像长久地在黑暗里浸泡过。正常人一开始犯罪,总是畏缩,让人一眼看过去就会有违和感。

  但他不是。他融入的毫无波澜。他确定厄斯绝对不是反社会。所以,他为什么会这么如鱼得水?

  罗杰斯松不开自己的眉毛。

  之前是他藏得太好了吗?又或者是,自己对他的理解还太肤浅?

  罗杰斯心里打了个大大的结,想不通。

  皮特罗走楼梯,在罗杰斯之前到了六楼的房间:“他来了。一个人。”

  厄斯嗯了一声:“你今天做的很好,之后只剩一个任务了。”

  “他们急着打架,都没有发现我去过那里。”皮特罗坐在桌子边,跷着腿痞笑,“浩克一定不知道谁戳了他的屁股。”

  “我不知道你居然对浩克的屁股感兴趣?”厄斯似笑非笑。

  皮特罗顿时一脸菜色。

  “我只是让你取回我的东西而已。不要做太多多余的小动作,并且不要小瞧他们。”厄斯不轻不重地提醒,“就算他们都不是异能者,但他们吃过的盐一定比你吃的饭要多得多。”

  皮特罗嘁了一声,身形出现了一丝残影:“他到了。”话音落下,他咧嘴,门把那里也出现了滴滴的声音。

  厄斯眼神示意。

  皮特罗拿起手边的注射器,消失在了原地。

  罗杰斯推开门,眼神一凛,看到之前伸手狠狠一钳。

  想直接出去的佩特罗被他的力气一拽,脚下踩着门毯一滑,踉跄了一下仰面摔了下去。罗杰斯另外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颈侧,那里正迟钝地传来一阵刺痛。

  “我很高兴我能说出这句话——我告诉过你了。”厄斯垂头看摔懵的皮特罗。

  罗杰斯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松开了手里钳制住的胳膊。

  皮特罗爬起来,晃了下胳膊:“年迈的优势而已。”他头冲向屋内:“晚安。”顿了顿,他脸上浮出一丝异样的色彩,声音俏皮:“daddy——”

  厄斯……熊孩子。

  罗杰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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