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没听说过啊,哪个不知名的世家?”
周玉箫听到这么个陌生的名字,莫名地就有些鄙夷,他们周家行商遍布天下,多少有点名气的世家都知道一些,可这个徐家,似乎倒还是头一回听。
“是徐长稚这位公子吗?”钟贤倒是反应地快些。
“对。”顾楼月淡淡的回应道。
周玉箫冷笑一声,“怎么,是你相好?”
“周兄,话不能这么说,顾公子他……”
钟贤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不对,急忙停下了这脱口而出的话。
顾楼月当年作为青楼女子和书院书生之间来往的信童,这要说出来,可并不是什么光辉的历史。
“我当年充当我师姐的小厮,送信交予那徐长稚,二人书信来往长久,原本以为是一道佳话,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他们徐家想要了我师姐的命,没得逞,所以我想借机报复。”
顾楼月说的倒也实在,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把控地很好,一番话说下来,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我若记得没错,你那师姐似乎是个贱籍,那徐家我不了解,但能上书院读的起书的,好歹也是家世清白,良家娶贱籍,本就是人人喊打的事,你报复什么?”
周玉箫也不知是因为喝了几口酒还是什么的,话语逐渐放纵了起来,眼神带着不少的挑衅,话语里火药味十足。
顾楼月冷笑一声,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本来还以为过了些年头,某人至少会有些长进,殊不知还是原来那般死性不改。
“好了好了,上菜了,顾兄难得来一次江南,你怎么说也该客气些。”
钟贤在二人之间打着圆场。
“呵,我顾楼月没读过什么书,也分不清什么三六九等,我就记着一点,我的心是偏着长的,我向来不讲什么公道,也懒得讲,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就是这么个道理”
“你说良家娶贱籍人人喊打,你家当年那个哭着喊着要跟我私奔的小丫头算怎么回事?”
“顾楼月,你还敢提这件事!”
周玉箫一时间想拍桌而起,在下一瞬间却被顾楼月狠狠地按住,动弹的不得。
只听见某人凑在他耳边道:
“你若是想你妹妹当初的荒唐事弄得人尽皆知,大可接着宣扬,我只此一次忠告!”
这番话犹如警铃般,让周玉箫顿时醒了酒,且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劲,赶忙收敛了起来。
他知道顾楼月说的事。
原本周家小姐与江南富商的婚礼早该在三年前就举行了,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从传出定亲的消息后,半点水花都没有了,这周家小姐都硬生生地熬成大姑娘了,愣是没嫁出去。
一时间流言蜚语肆意,后来也只是对外宣称,周家一远方亲戚逝世,为其守孝三年。
可事实哪里是如此,还不是因为周卿卿忘不了那个戏子,不愿意嫁人才导致的。
三年下来,也好说歹说了,自家妹妹终于肯嫁人了,结果顾楼月这个搅屎棍突然出现在江南,还在大婚前夕。
周玉箫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顾楼月也是从信王那儿打听到周家的些许事宜,这才有了怼周玉箫的话语。
“顾楼月,你要弄徐家是吧,可以,我帮你,但我也有条件,离我妹妹远一点,最好这辈子都别出现在她面前!”
“我自己可以办到的事,为什么要拜托你?”
顾楼月不管是态度还是语气,都是一副欠揍的模样,似乎谁都不服。
“你……”
“好嘛,我答应你就是了。”
这种强买强卖的买卖做着倒是不亏。
…*…*…
入夜,江南的风景更是一绝,舟船伴着潺潺的流水声,时不时传来酒客纵情享乐的欢愉,窗外灯火流动,光影不休,这些带着地域特色的场景正描述着一座不夜城。
阿宁早就已经睡下了,这孩子下了船就一直在打哈气,他睡着了倒也省了不少事。
顾楼月点起一盏油灯坐在酒店的床前,面前的桌子上堆了一摞子书信报告,上面皆是徐家的资料。
周玉箫虽然人不怎么样,可做事的速度倒是快的很,他们刚散场没一个时辰,周家的人便带着资料赶了过来,而且他这一来,还不走了。
“你打算待到什么时候?这间酒楼可不是我开的。”
周家小厮道:“公子说,防止你偷偷去见大小姐,要我时刻盯着你。”
顾楼月一阵头疼,本来还没什么,叫他这么一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周家小姐真的有一腿呢。
“十二个时辰不停歇吗?你不睡觉啊。”
“我们是三班倒,几个时辰后有人跟我交班。”
顾楼月无语,这安排的他也不好说什么,还是回过头看那徐家的资料吧。
这徐家看着确实家底不厚,周玉箫给他带来的资料也就不过几张纸的内容,差不多祖上六代都写进去了。
徐家在金陵这块沃土也算是从商起家,做的是铁器加工的买卖,光是金陵城中便有三家铁器加工厂是他徐家的。从资料上看,他们还是从徐长稚父辈那一代开始读书科考;
徐长稚的父亲终其一生都是个秀才,而他是个举人,家里人还以为文曲星下凡,硬生生让徐长稚去京城书院读书,谁料连续两次的春闱,均未上榜。
若徐家的资料只有这些,那道还算得上一个家世清白,可好笑的就在后面。
徐家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徐父家里面三妻四妾,外面还在青楼养着几个姑娘,儿子成亲不过一年,便纳了三个通房。
顾楼月看着冷笑一声,若是知道这徐家是个火坑,他是怎么都不会让师姐去江南的。
难怪嘴上功夫这么厉害,原来祖上就会迷惑人。
“江南的铜铁原料商是哪些,还有别的铁器加工商,你们公子能帮我联系上吗?”
“江南最大的铜铁原料商是我们小姐的夫家,你问这个干什么?”
周家小厮一脸警惕。
顾楼月听到这个答案,有些愣了愣,但很快和蔼一笑,道:
“你紧张什么,又不会吃了你,我只是想找他们聊一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