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三日,或许是因为端午节已经过去的缘故,醉生楼的顾客少了大半,可与之相对的,顾楼月的名声算是打了出去。

  京城前些日子还在议论的新科状元,早就被男花魁的传闻给打压了下去,人们茶余饭后皆是在谈论着醉生楼新来的花魁是如何男女通吃,连皇上看了都把持不住的。

  更有那些臭屁的诗人,写了一句‘玉面花魁一笑惹千金’,与信王和和亲的长公主并成为大魏当代的三大绝色。

  顾楼月听到这些传闻的时候,也不过是呵呵一笑,这里面或多或少都有些信王的手笔在里头。

  只是这流言的传播速度,确实是惊人,只能说明现在的人真的是太闲了。

  顾楼月借着这些钱,筹到了连妈妈要的两万两白银,可还不等他给出去,街对面的翠云楼竟然直接倒闭了,没有丝毫兆头。

  众人人云亦云,反正顾楼月觉着,它倒了自然是好,其中的缘由不是他该管的东西。

  又一日早上,顾楼月坐着周家的马车回来。

  “呦,班主回来啦?”

  “嗯。”

  顾楼月下了马车,身后的周家护卫还紧抱着一个箱子,沉甸甸的,两个人胎还有些吃力。

  “这些东西都放到二楼吧,一会儿我自己找人收拾。”

  “是,顾公子。”

  顾楼月揉了揉太阳穴,在阳光的照射下,脸色稍许有些病态的发白,说话声音也深沉了不少,整个人看着疲倦地很。

  “班主,您这是怎么了?”

  顾楼月摆了摆手,“没啥事,你忙你的吧。”

  一旁的周家侍卫倒是笑了,“昨晚我们大小姐宴请世家贵女,你们顾公子唱戏唱了一宿,给累着了。”

  说罢,顾楼月一记眼刀横了过去,可对方压根儿不拿这个当回事,还在不断说着昨晚的趣事。

  “我懒得跟你们计较,我上楼补觉去了。”

  顾楼月哈气连天的,脸上妆容未卸,眼睛里冒着血丝子,看着疲惫的很。

  “班主,等一下,昨个半夜来了个人,您看下怎么处理?”

  “小偷吗?该上报官府就上报,我又不是法官。”

  边说着,边往里头走,头也不回,也没注意到醉生楼里那不寻常的氛围。

  “不是啊班主,是陈妈妈被人给绑回来了……”

  话音刚落,顾楼月的身形猛地一顿,仿佛身后有恶鬼袭来一般,泛起整整寒噤。

  “你说谁?”

  “陈妈妈,班主,这才过了多久啊,你这么快就忘干净了?人就在柜台边上瘫着呢。”

  小侍指了指柜台的方向,确实有一人影仿佛如乞丐似的背靠着柜台,被捆着瘫坐在地上,头发散乱成一团,衣服布料上有明显的污渍和划痕,不知道的或许还会以为是哪儿来的乞丐。

  “她是被谁抓回来的?”

  “不知道,大半夜的有人敲门,一开门就瞧见陈妈妈被人捆了扔在门口,嘴里骂骂咧咧的,秋姿姐怕影响别的店家,就把人敲晕了带进来,要怎么处置全权交给班主你。”

  小厮说完便继续帮着周家的人了。

  醉生楼的人差不多都走干净了,现在大多数人都是前不久才进来的,对于醉生楼也只是知道个皮毛而已。

  “来人,把她给我叫醒!”

  顾楼月吩咐下去,立即有人拎着一桶水,毫不留情地浇在陈妈妈的头上,整个地板瞬间被打湿,而陈妈妈也被突如其来的冷水给刺激到,瞬间醒了过来。

  “啊!”

  “陈妈妈,我们应该有半个月没见了,你这半个月过的好吗?我过的可是相当难受啊。”

  顾楼月嘴角上微微泛起弧度,可笑意不达眼底,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若不是陈妈妈现在还是被捆着的状态,两个人还真的像是在聊家常,

  “顾楼月,你个畜生,飞黄腾达后就忘记我之前对你的好了,若没有我,你在京城里面连根蒜都不是!”

  陈妈妈眼底泛着狠辣的光芒,似乎已经决定撕破脸了一般,以极为豪横的语气数落起顾楼月的不是来。

  “是啊,我能有今天还得多谢您的栽培,后背上三十四道伤疤,无一不是拜您所赐,还有你私自带走我拿来的银两,这些账,我该如何好好‘感谢’你呢?”

  背上的伤疤是在初春时节留下的,那时天气不热,若好好养说不定都不会留疤,可从那时开始,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根本就没有时间来给他养伤,现在天气热了起来,没结疤的伤口出了脓,一有剧烈的动作就会泛疼。

  或许是身上的伤口习惯了,顾楼月甚至都觉着这没什么,忍一忍就过去了,可这些天各种压在心头无处宣泄的情绪,才是最伤人肺腑的。

  他是真的把醉生楼当成家的。

  “怎么?想报复我?那就来啊,我告诉你,我现在可是大魏的良民,你一个贱籍敢蓄意谋害良民,那可是重罪!”

  陈妈妈仿佛手拿着免死金牌,一脸地得意与叫嚣,殊不知下一秒钟,竟然被人直接扇了两个巴掌!

  啪——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醉生楼的大堂内,秋姿不知在什么时候下了楼梯,不多废话,直接下手。

  “老妖婆,你还有脸回来!若不是你,醉生楼哪里会变成这个样子!大家又怎么会都离开?”

  “秋姿,你这个白眼狼,你忘了是谁花钱培养你十来年了吗?一转眼忘得一干二净,你现在恐怕不是怨我,是秦烟跑了,你自己拉拢不了客人吧,你个不成器的东西,我当初就不该看好你……”

  “够了,你若再多说一句,我就拔掉你的舌头,废了你的手,让你想伸冤都没处伸!”

  顾楼月忍了半天,终于也是忍不下去了,开口阻拦了陈妈妈接下来的话。

  “你敢,我现在可是良民!”

  “良民又如何?你当初可是拐了不少良家妇女进青楼,你那时不在乎人家的出身,我自然也不会管你是贱籍还是寻常百姓。”

  顾楼月心里有猜测,陈妈妈当初毕竟拿了那么大一笔款项逃走,而且他们上报官府,竟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估计陈妈妈的背后靠着人。

  给了某些人一点儿赏银,借此换个新的身份出逃的事太可能了。

  “来人,给我把这个疯婆娘关到仓库里面,盘问她之前的款项都去了哪里,嘴硬不说就给我严刑逼供,她这条命可宝贵着呢,给我好好盯着,别给我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