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仿佛已经料到顾楼月会这么问,一点也不意外,“本王今天不过是有一场与高大人的应酬,晚到了一会儿,却意外看到了边境北部某个游牧部族特有的身法,本王有幸见过一次,但不知道这叫什么名字,而你在躲高大人时,身法诡异但和那个部族是一致,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那个部落出了不少身法了得的人士,在京城多为暗卫或者情报工作,可惜几年前有人泄密,便被暗中灭族了,想不到本王倒是能遇到遗孤啊。”

  顾楼月呆了,没想到时过境迁,竟还能听到自己家乡的事情,游牧部族,边境北部,娘教的武功,这看似没什么联系,但如今都一一对上了,似乎当年的真相就在眼前。

  “是谁泄密,是谁要灭族?”

  信王站了起来,慢慢踱步,“这种事情太多了,能牵扯出一大堆来,但你若是能办好本王吩咐的事情,本王不介意帮你查一查。”

  “好,我答应你,也请你遵守约定!”

  顾楼月想都没想就应下了,这是他距离真相最接近的一次,在过去的六年当中,他自然也是想找到这个答案,可最后的结果几乎微乎其微,若是能借信王之手,那事情估计会好办得多了。

  这样的机会,他又怎么可能会放弃?

  “好,本王需要你在王宫中放一样东西,但决不能被人发现,就算被发现,也不能说出本王的名字,这就是本王选你做事的原因!”

  信王看中顾楼月,不仅仅是因为他有边境部族那难以引人注意的身法,更是因为他身份清白,手有命案,最适合用来做事。在天子脚下做任何事情,都不能被人发现其中的关系,否则凭着一丝嫌疑便有掉脑袋的风险。

  “这几日,你便在这里住下,学习皇宫的知识,三日后会有人来接你的,并且也会告诉你任务的内容,你且等着吧。”

  说罢,信王便甩袍离开。

  茶还冒着白烟,糕点也是原来的摆盘,可人已经多了许多不同的想法。

  ……

  往后的几日,这个豪华小别院来了不少管教嬷嬷,都是奉着信王李承的旨意教他一些皇宫的知识,与他一同学习的还有不少姑娘和少年,谁都不认识谁,谁也没见过谁,自然也是不知道顾楼月的身份。

  甚至顾楼月一开始不说话,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个女孩子的,稀里糊涂地学了半天的舞蹈,才被人调出去。

  信王李承自从那日离开后,便再没出现过,这里的人也不知道信王来过这里,顾楼月后来才知道,这里是京城的司乐坊,说白了就是专供皇亲贵族游玩的青楼,三日后皇宫里还有一场大宴,是当今圣上为殿试几名成绩杰出的学生而设下的,司乐坊的人近日的准备便是在这场宴会上献舞。

  顾楼月迷迷糊糊地过了这三日,反正无非是吹拉弹唱之类的,这些都是他的老本行了,稍微糊弄一些就混过去了。

  这三日他一直被关在这里,也不知道醉生楼的情况,应天书院也没去;司乐坊的人说殿试已经结束了,他也不知道钟贤如何,还有师姐,也不知有没有平安达到了江南……

  时间转瞬即逝,到了宴会这天,皇宫派了十几辆马车前来接他们,那些个小姐少爷们皆是一脸兴奋的模样。

  顾楼月排在上车队伍的最后面,他一直没忘信王交给他的任务,三日内信王一直没联系他,甚至他连要放到皇宫的东西都不知道,李承若是还记得这件事,这个时候,毕竟会派人来与他交代一番。

  不经意间,顾楼月身后贴过来一个人,还未转身,便听见耳边传来:

  “上最后一辆马车,大人有东西要给你。”

  话刚说完,身后便没了那人的气息,仿佛在一瞬间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顾楼月眸子暗沉下来,心里不禁有些紧张,他不知从何时有了这般感觉,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团沼泽,深陷其中,且深不见底,只能被动见着自己越陷越深,最后被沼泽埋没。

  叹了口气,不论从什么方向看来,自己横竖都是一个死字,既然结果就是这样,那便苟且偷生吧。

  顾楼月按部就班,进了最后一辆马车,且好巧不巧的是,这辆马车上只有他一个人,里面很是寻常,几乎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就是不知信王会用怎样的方式来给他传递密函。

  司乐坊由朝廷重兵带领,需要横穿过整个朱雀大街才能抵达皇宫,想要制造出混乱几乎是不可能事。而顾楼月正思索着,马车外一个人撩起了车帘子,放了个木箱进来。

  “乐妓阿月是吧,你的乐器是琵琶,保管好啊,回来还要统一上交。”

  顾楼月愣愣的点点头,然后接了过来,突然手中一沉,不由思索这琵琶真的有这么沉吗?

  但转念一想,说不定是这箱子里面装着什么,这才会如此,当下便直接打开了箱子,可里面除了一把做工精细的琵琶,旁的连灰尘都看不见。

  顾楼月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难不成信王是忘了跟他之间的事情吗?边想着,边下意识地拿起了琵琶,可这一拿,瞬间就发现了不对劲。

  原以为是外包装的木箱子的沉,殊不知真正重的是这琵琶,顾楼月好歹也是弹琵琶的老手了,按理来说琵琶应该是空心的,且即使用的木材再名贵,再重,也不会如个大锤一般,这要甩一下过去,人不死也伤啊。

  马车已经开始晃动,顾楼月突然有了个想法,莫不是信王的人将东西放到琵琶里面?

  想到这里,顾楼月当下便一拳在琵琶后面打出了个洞来,且声音还不小,咚的一声,拳头大的洞便出现在眼前,他也因此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里面的,干什么呢?”马车夫显然是听到了声音,问道:

  顾楼月赶忙回应道:“没事,我磕到头了。”

  “小心点,少动弹不就不会磕了?”马车夫说完便没了声音。

  顾楼月呼出一口气,然后便将琵琶里的东西取了出来。这似乎是块用布包着的东西,平平扁扁的,重量倒是不轻。打开布,里面似乎是块令牌,上面刻着他看不懂的东西,似乎是只猫,但又像是一只老虎。

  布上还写着字,不大,但能看清楚,‘承乾宫,贵妃院,书架旁’。

  九个大字,言简意赅地写明了位置,顾楼月不禁想,只要把手头的这个令牌似的东西放到那儿,应该就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