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红楼之晴雯重生记>第186章 事败

  吴贵听到此处, 方知自己大谬,吓得魂飞魄散。

  那小吏显见是御史亲信,派头大得很, 大手一挥, 下令道:“先打二十大板, 押入牢里听候发落!”竟是头也不回, 转身离去。

  旁边早有两个衙役闪身出来,不由分说将吴贵按倒在地,作势就要打板子。吴贵面色如土, 忽而记起临出门前灯姑娘暗暗塞给他的荷包, 忙挣扎着将荷包奉于两人。

  那两人取过荷包掂量一回,见里头约莫有四五两碎银子, 面色略缓, 暗道吴贵机灵,于是装模作样打了一回,板子下去的虽快, 却不甚痛。吴贵心知那自是银子之功, 故意高声哭嚎,就这般胡乱揭过去了。

  一时两名衙役将吴贵押入牢中,交付牢头。吴贵百般央告道:“还请二位大哥行行好,知会我家里人一声。”

  那两名衙役眉头一皱, 心中不悦, 暗想那银子只够挨板子的事, 如何竟这般不知好歹, 又求起别的来?正待说话时, 牢头已是狠狠推了吴贵一把:“好没道理!你如今是诬告入狱的,责罚最轻, 不过关上几日,也就放出去了。还怕你家婆娘跟人跑了怎地?”

  吴贵听了,触动心事,心中暗自计较道:“如今她已是死心塌地跟了我,断然不至于为这些小事就跟人跑了的。”

  那两名衙役见他不复说话,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互相看了一眼,心中各自会意,冲着牢头使了一个眼色,转身离去。

  晴雯和灯姑娘在家里盼星星盼月亮,只盼着吴贵带着消息回来,岂料莫说消息,人竟也不见踪影。当夜晴雯和灯姑娘各怀着心事,自去歇息去了。

  第二日正是六月初六饕餮宴正日,晴雯正在惴惴不安时,忽然见倪二从外头回来,先不回屋,径直来寻灯姑娘,劈头便道:“了不得了。今日我同一个相熟的牢子说话,听说吴兄弟被按了个诬告的罪名,关进牢里去了!”

  灯姑娘一听,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晴雯连忙扶住她,向倪二追问究竟,只听倪二道:“说来这事也奇怪。吴兄弟那般老实巴交一个人,从来不多说一句话的,又怎会去诬告旁人?问那牢子时,他也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这倒是奇了。”

  灯姑娘听了这话,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欲要怨晴雯多事,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竟是不敢埋怨,只得向倪二哀求道:“如今之计,只能请倪二爷多多费心。我这里还有几两银子的私蓄,一应花费,倪二爷只管开口,便是倾了我所有,也没甚么好说的,只求他平安归来罢了。”

  倪二连忙摆手道:“都是邻居,说哪里话来。依我看,竟是不必打点的好。诬告罪名最轻,再者都察院大牢里哪有那么多银钱给人白吃牢饭?说不得再过几日便放出来了。”

  灯姑娘听了,只得罢了。回了房中,不免长吁短叹。

  晴雯听倪二这般说,讶然道:“不想衙门竟然腐朽至此?竟这般玩忽职守,不去捉拿谋反之人,反而欺负平头老百姓!简直是岂有此理!”

  灯姑娘勉强应道:“世道自是如此。怪不得那青莲教越发猖狂,平头老百姓既是无处立足,也只能甩开膀子出来造反了。”

  晴雯沉默片刻,道:“虽是如此说,但天下老鸦一般黑,历朝历代的老百姓,统共也没过几天安生日子。谁在位不都一样?再者那青莲教虽是叫得凶,其实教义纷杂,前后矛盾处甚多,若是他们的首领成了圣上,还不定怎么胡闹呢。古人常说,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又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都是这个意思。”

  灯姑娘叹道:“若是打仗时,兵荒马乱的,还不定怎么惨呢,连我也是不愿的。”

  两人郁郁不乐,只关起房门来做些针线,眼看着日头西斜,乌鸦纷飞,灯姑娘的心情难免又低落了一些。晴雯在旁安慰她道:“我听得清清楚楚,断然不是诬告,想来这里头必有缘故。或是哥哥说话时候不知轻重,得罪了那都察院的御史也未可知。连累哥哥牢狱之灾,我心中也觉得过意不去。不过这样一来,至少咱们家勾结叛党的罪名却可洗清了。”

  灯姑娘听了她的话,只得点头称是。

  正在这时,街上突然传来一阵阵马蹄声来,王短腿奔进二门院子告诉说:“不得了了!朝廷的御林军出动了!”

  灯姑娘和晴雯对望一眼,心中既惶恐,又有几分期待,暗道:“莫不是青莲教反叛之事已然败露?”

  少顷倪二也匆匆赶了回来,要王短腿紧紧锁着院门,又向众人说道:“了不得了!京营节度使大人亲自护驾,五城兵马司奉命在街上巡逻,我这辈子也未曾见过这许多官兵!”

  倪二之妻捧了一杯茶奉于倪二,又仔细问缘故,倪二道:“听说是有甚么青莲教歹人混入饕餮宴里,意图行刺圣上和太上皇。圣上责怪东平王府办事不利,锦衣府已是将他家全家拿了去,等着审问明白了,好发落呢。”

  倪二之妻诧异道:“竟有这等事?那饕餮宴是何等盛会,青莲教歹人怎能混进去的?却不知道那歹人共有几人?”

  倪二道:“这是朝廷机密,尚未审讯,谁敢这时候透露于外人知晓?”想了想又道:“饕餮宴汇集天下名厨,听说宴上的厨子少说也有上百个,如今一个个皆入了大牢,要盘问清楚才能放出来呢。”

  倪二之妻遥遥看了一眼东厢房,朝倪二努了努嘴:“那他家?”

  倪二叹道:“平兄弟自是也进去了。”

  这几日因正屋和东厢房各有一人羁留大牢的缘故,院子里的气氛甚是凝重。外头兵荒马乱的,连倪二、王短腿这等满城跑的,也不再出门,整日里躲在家里,听那街面上一阵阵地洞山摇,向着众女人们信口雌黄、胡乱解释道:“这个是御林军的马队。”“这个是龙禁尉。”“这必是五城兵马司手下了。”

  众女人都信以为真,当真以为王短腿有听音辩官兵的能耐,倪二之妻便凑趣称赞了两句,王短腿更是得意洋洋,道:“不瞒各位,我的特长便是相马。不然,我甚么活计不做,为啥旁人都说我是马贩子王短腿呢。”

  又过了两三日,有官兵挨家挨户盘查,捉了许多人去,牢里顿时人满为患,吴贵得以轻松放出,和灯姑娘夫妻相见,两人不免关起门来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这日官兵来晴雯家里盘问,向众人道:“有个胡长忧的,是青莲教的叛党头子,据说常在你们这里盘桓。你们定然是他的同党!”

  倪二和王短腿等人闻言,无不大惊失色,纷纷叫起屈来:“原来那姓胡的竟是青莲教叛党?我等差点被他骗了!只是我等皆是良民,祖祖辈辈皆在此处过活,怎会和他一个从山东流窜来的叛党勾结?还请大人明察秋毫!”一面说,一面偷偷塞了些银子。

  那盘问之人冷笑道:“被他骗的,又岂止你们这些人?连京城之中四王八公那些门户也被他骗了!东平王父子在圣上面前痛哭流涕,说了许多后悔求宽恕的话,神武将军冯大人带着他家公子光着膀子背着荆条长跪在殿外。至于那景田侯一家,已是被圣上下旨抄了家,阖家关在了牢里,等圣上审问明白,才好发落他们呢。”一面说,一面暗暗掂量掂量银子的分量。

  倪二趁机打探道:“既是如此说,那牢里必然人满为患,不知道饕餮宴上羁押的那些厨子,几时能放出来?”

  盘问之人一愣道:“两天前已是盘问清楚,但凡和叛党未有瓜葛者,一并放出,怎么,你们竟不曾听说?”

  倪二闻言,不再言语,暗想平哥儿既与胡长忧交往甚密,只怕受了牵连,此时不曾放回来,倒也没甚么稀奇的。

  盘问之人复又去问询晴雯一家,吴贵陪着笑道:“各位爷明鉴,我先前偶然撞见那姓胡的密谋反叛之事,不敢耽误,立时便报了衙门与都察院,结果反被都察院说我诬告,打了二十板子,又坐了好几天大牢,才放出来的,我又怎会同姓胡的有甚么牵扯?”

  那盘问之人眉头一皱,晴雯见状忙奉上一个荷包。那盘问之人当着许多人的面大大方方打开了看,见是金灿灿的一锭小元宝,约莫有二两重,想来可折变二十两银子,心中大喜过望,忙笑道:“都察院那起子人皆是吃闲饭的,一个个尸位素餐,不中用得很。幸好忠顺王爷千岁忠勇机警,不然的话,险些误了大事!”

  又向吴贵叮嘱道:“那胡长忧倒也罢了。既被官府羁留了几日,都察院自有记录。也就能洗清嫌疑了。但你们是此间户主,另一贼人安平久居于东厢房,赁了你们家的房子长达两年之久。难道你们竟毫无察觉吗?我这边也就算过去了,只是后头锦衣府的人少不得还要过来盘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