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下旬的一日,暑气已来。

  上午还能看见日头,下午便被阴云笼罩。

  她瞧着要下雨,便命宝雀宝莺将廊下晒的一些花草收起来。

  果然,才吃晚饭,雷声就起来了,电光闪过,似要将天际撕裂。

  庭院内的宫人疾走避雨,富察贵人站在廊下,夏冬春也跑了出来。

  宫墙边儿的楸树在风中摇摆,几本垂丝海棠摇落了花朵。

  安陵容撑着窗子赏雨,也是这样的雷雨天,皇后会犯头风,甄嬛会惊怕,瓜尔佳文鸳会死。

  她拿出几张描红静心描起来。

  翌日,天早早亮了。

  满院子啁啾的鸟儿上下跳跃,显得欢快不已。

  皇后头风发作,不用请安。

  安陵容让宝鹃输了个简单的垂鬟分肖髻,一侧的头发编成了柔顺的辫子,垂在胸前,一如她初来京城时的模样。

  她伸手触了触镜中的人,换了身简素的衣裳,脱了花盆底,穿上绣鞋,拿了之前布囊带着宝鹃去了御花园。

  经雨洗过的高树枝叶招展,满园的花香芬芳交错,这一路走下来,她只觉得肺腑畅通。

  往日不管去何处都要踩着花盆底,被扶着,小心翼翼不说,时时要保持矜持守礼的姿态,可真累。

  “小主,那儿有一地的花。”宝鹃指了指。

  “走!这回可不是咱们摘的。”安陵容浅笑,朝着满地落红而去。

  “这蔷薇颜色真好看,可惜花瓣上混了泥。”

  “不怕,都是要过水的。”安陵容蹲在地上飞快地捡起那些花瓣,一路捡到了御花园的亭子边上。

  “小主,咱们不要再往里走了。”宝鹃劝道,“那边上也有许多呢。”

  “也好。”

  弄了满满一布囊,直到日头跃出,她们这才离开。

  回宫后,富察贵人将她叫住,“妹妹这是去哪儿了?还这副打扮。”

  “姐姐吉祥。”安陵容一礼,“昨日下了雨,我想着御花园该是被打落了不少花瓣,便去捡花了。”

  富察贵人含笑走来,“这么早便去了,你倒好兴致,捡这么多花做什么?”

  “做香包,做胭脂,或者泡茶也成。”

  富察贵人帕子一掩唇,眼中闪过一缕骄慢的笑,“你这是越来越雅致了,只是这些花瓣都沾了泥土,怎能入口。”

  “姐姐说的是。”安陵容静默一笑,不欲与她多说,一礼,“姐姐忙,陵容先回屋侍弄这些东西去了。”

  富察贵人讨了个没趣儿,轻哼一声,回屋了。

  进了屋,宝鹃抱怨道:“永远这个样子,用不到的时候便尖酸刻薄,用到别人的时候再没有这副嘴脸。”

  安陵容笑道:“长日寂寞,还能做什么?说到底还是闲的。”

  自从埋头在自己的事儿上,别说这些话,就是贴着她的耳朵酸言酸语,她都能当耳旁风。

  将花瓣洗好了晾干,她一部分作做干花,一部分入了锅蒸出一些花露来。

  雨后便是暴晴,炎热便如滔滔之势漫上大地。

  炽热的日头几乎要将外面的花朵都晒卷曲了似的。

  一日,安陵容去存菊堂瞧眉庄,刚进屋,便见眉庄在喝药,她诧异,“眉姐姐是哪里不舒坦?”

  眉庄笑道:“你来了,快进来,小心被暑气熏到。”

  她将坐下,瞧着眉庄咕嘟咕嘟将药全喝了,她忍不住蹙眉,“这是什么药?”

  “采月,去将我做的梅子汁端来,”眉庄放下药碗,冲她笑,“你可要好好尝尝,是在冰里湃过的,我正要给你送去呢。”

  “安小主。”采月将梅子汁端来递给她。

  甜白瓷的碗边儿凝了一层水珠,橙红的梅子汁像嵌在白玉中的一窝美玉似的,令人口舌生津。

  安陵容喝了,有心继续问,只听眉庄说起药来,“这药是用来补身子的,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固本培元罢了。”

  安陵容淡淡一笑,“那就好,是温太医开的药吗?”

  眉庄笑道:“倒不是他。”

  “哦,难道比温太医医术还好吗?”

  眉庄轻笑,“不过是调养身子的药,不拘哪个太医都是好的。”

  算了,她不愿意说便罢了,这样秘辛的事换做是她,也不会轻易告诉旁人。

  --------------------

  作者有话要说:

  陵容:搞不懂,老喝药,剧情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