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哎这位客官,我一看您这打扮就是从北边来的,这时候来我们杭州城,一定是来看剑荡八荒的吧!嘿!巧了!我这儿正给大家伙讲这八荒四盟中的奇人逸事的,您来不来听听?”

  “王小二,你又要拿离秋醉弱冠夺榜首,许踏雪一刀守总舵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哄骗人了!”

  “你这丫头讲话怎么这么不中听,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我嫁得不嫁出去,轮得到你操心?今日你不讲出新故事,我便一直拆你的台!”

  “谁说我讲不出?今天我就给各位看官讲个特别的,死丫头你听了小心晚上不敢睡。”

  “呸,你且说来听。”

  “我这会儿要说的,一般茶馆还真没有,这可是我烂在肚子里的事,平时都不往外说的。大家伙可知道白明玉?”

  “不知道,那就对了,平日里大家都听的是那些大弟子如何惩恶扬善为民除害,自然是对这白明玉没印象的,这白明玉呀,就是太白创立以来出的一个祸害!”

  “多亏这事儿还没出太白就被解决了,要不白明玉这魔头不知道要在武林中刮起如何的腥风血雨。”

  “白明玉本来是个孤儿,六七岁的时候被下山历练的太白弟子捡到的,当时那白明玉怎一个惨字了得,也不知多少天没吃一顿饱饭,衣服也破破烂烂,连胸口都遮不住。哎,这就巧了,那太白弟子是个有眼力见的,一眼就见着白明玉锁骨下头,有个梅花状的胎记。”

  “这太白弟子当即就给白明玉领了回去,不为别的,前一个太白首席弟子的锁骨下头也有这么个胎记,而且这大弟子战死之后,太白一直没寻着她那遗孤。当时那太白弟子心想,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白明玉入了太白后,太白待他那叫一个掏心掏肺的好,什么好吃的好穿的全来着,还由太白掌门亲自教导他武功。待他十七岁的时候,本来要给慕祈年的太白首席弟子之位,也换给他了,连雕像都做好了。”

  “只因为他是上一个大弟子的遗孤?”

  “那倒不是,实话说,白明玉在武学上的天分确实很高,要选他做大弟子,太白全门上下倒也没什么异议。只是这雕像马上要立了,太白来了个人,事情就耽搁了。”

  “谁?”

  “离秋醉,那会儿离秋醉还不是真武大弟子,是去太白游学的。大家也知道,这真武和太白嘛,关系一直黏黏糊糊,可能都是使剑的,关系就格外亲近些。离秋醉自小就爱去太白游学,都快成半个秦川人了。真武出身的人都是一卦难求,而离秋醉呢,回回来都给太白算一卦,不收钱。”

  “往年呢,这卦象都是风调雨顺花好月圆一类,偏生这一次,卦象不一样了,非但不一样,还特别不吉利,那卦象上是偷天换日。”

  “本来太白那些长老也没往白明玉身上想,谁知道慕祈年沐浴时发现白明玉锁骨下面是雪白一片,那梅花胎记不知所踪。他心下疑惑,想把这事回了掌门,谁知道白明玉做贼心虚,先下手为强,等慕祈年去的时候,太白那掌门已经死在白明玉剑下了。”

  “啊?那他这不是弑师?”

  “是啊,白明玉这个人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最后是慕祈年出手将他制服了,废了他那身太白武学,打了他一百八十鞭,在太白山门前吊了三天三夜,最后扔药王谷底下去了。”

  “这种畜牲怎么不一剑捅死。”

  “正是因为这人罪大恶极,才不能让他死的那样痛快。我看慕祈年做的对,做的好,太白大弟子就应有这样的魄力。不过……”

  “不过什么?”

  “后来那药王谷底下,寻不到白明玉的尸体了。”

  “怎么会?难道没死?”

  “这就不知道了,可能是被豺狼叼走吃了,或者是被抓去做了药人,或者被哪个不开眼的救了也说不定。”

  “他……他不会真活着吧?”

  “谁知道呢,所以说你这丫头小心点,嘴上这样不饶人,万一那白明玉没死,你又说到他头上去,小心白明玉一剑取了你的小命。”

  “你这说书的最是会唬人!”

  小丫头要强,明明吓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非要与王小二嘴硬。二人拌嘴拌了许久,让周围人看了好多笑话,气得小丫头转身就说要走。

  谁也不知道,刚才王小二嘴里的主角白明玉就在门外,身着莫忘初心衫,手牵良驹小灰马,背负大弓烂银枪,把这故事从头到尾听了个干净。

  小丫头细瘦的身躯好不容易穿过熙攘的人群,脚下一个不稳撞在白明玉身上,她头也没抬,没好气地说了句对不住便要走。还没走几步,忽然感到肩头一凉,似乎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贴了上来。小丫头以为又是谁的恶作剧,心中烦躁得很,转身张口就要骂,却对上了一张陌生的脸。

  白明玉罩了一副妆蝶舞,盖住了大半张脸,手搭在了小丫头的肩膀上。他顺着小丫头的身高蹲下身,让自己与这脾气不太好的小丫头平视。

  白明玉的脑子不好使,偏生刚才王小二说的话一字不漏地给记心里了。

  他靠近小丫头的脸,嘴唇微张,缓缓吐出几个字。

  “请问杭州比武台往哪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