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家教】愤怒的奥黛丽>第五十七章 后日谈:奥黛丽的过去

在奥黛丽的记忆当中,“童年”是一个可怕的词汇。她的童年并不美好,甚至充满了血腥,但并非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她和母亲曾也在一栋大房子里生活得有滋有味,衣食无忧。据说当时那栋大房子是属于他们父亲的财产,但是奥黛丽的记忆当中,根本没有父亲的面容。

一直到他们母子仨被赶出那个地方,她都不确定自己的父亲是谁。

她甚至都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父亲。自己也许真像童话当中所说的那样,从花蕊当中诞生?

直到见证Xanxus诞生的那一日,她才确定自己同样是母亲生下来的,自己是有爸爸的。

虽然不知道母亲究竟是怎么怀孕的,但当时还小的奥黛丽决定不思考太多,有个可爱的弟弟来陪伴自己就再好不过了。

小男孩长得很快,一双漂亮的红眼睛像极了她。小男孩睡觉时会紧紧攥着两只小手,有时候还会抓着奥黛丽的手指头就这样子睡过去。奥黛丽非常喜欢自己的小弟弟,没事就能一整天都围在他的摇篮旁边逗他玩,就连他睡觉时,奥黛丽也觉得津津有味。

她喜欢看小弟弟因好奇露出的困惑表情,喜欢他看到自己露出的可爱笑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简直萌到她呼吸不能自已。

母亲就坐在窗边,黑发在阳光里晕出暖和的光,柔柔地微笑着注视这一幕。

然而,这番美好的日常没能持续多久,她们就被突然赶出了房子,成了没有身份的浪人。当时Xanxus才刚刚会落地爬,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

离开大房子的那一天,小小的奥黛丽抬起头注视着眼前高大的男子,那个人的目光简直如鹰隼一般,自己就像是待宰的小羊羔,一动都不敢动。

耳边充斥着人们的笑声和辱骂声,奥黛丽呆呆地伫立着,男人什么也没说就从她身边绕开,走进了房子,紧随在男人身后的,是一名金发碧眼的女郎,路过她身旁之时还给了她一个飞吻。

奥黛丽一个人也不认识,就连跪倒在地上哭泣的母亲,似乎也变得模糊不清了。

不安,恐惧,心脏像是被刺穿了一般,对当时尚还年幼的奥黛丽来说都是一些难以理解的情感。

母亲将她和Xanxus领到小镇那一天,奥黛丽将Xanxus抱得紧紧的,悄悄跟在母亲身后观察四周。没有见识过黑暗的花朵,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尽管周围的人不怀好意地盯着两个娃娃,但奥黛丽无法克制住好奇心,四处张望。

周围异样的气氛让她觉得有些不安,但毕竟对此了解甚少,奥黛丽仍然天然地微笑着。

从此,地狱一般的生活开始了。那双红眸子逐渐失去了以往柔和的光芒,渐渐染上污秽,就连她那双洁白的小手,从此也伤痕累累。

母亲日日夜夜蹲在屋子的最深处,嘴里不知念着什么。好像仅仅一天,就让她迅速衰老了一样。女人原本柔顺的长发,此时上面像是结满了虫卵一样,纠缠在一起。

“妈妈……”奥黛丽小心翼翼地提着买来的菜,轻轻地唤了一声母亲,同时扯下袖子将伤掩盖住。

母亲轻颤了一瞬,回头对她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那双红眸子,早已经失去了色彩,只剩下翻涌的疯狂。

下一秒,女人尖叫着大吼:

“你滚啊!你滚啊!你去死啊,你给我去死啊,废物,废物!”

女人的红眸子和她多么相似啊,相似到奥黛丽觉得发疯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什么东西朝她飞来,砸到身上冰凉冰凉的,黑发一瞬间就全湿了,水滴从发尾滑下来,落到眼睛里,混杂着滚烫的泪一并融入了地底。

奥黛丽轻轻颤抖了一下,死死咬住下唇,牙齿撕破了干裂的唇,腥咸的血味在嘴里弥漫开来。

耳边嘈杂一片,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奥黛丽只感觉心底空空荡荡,周围的黑暗好像要一并将她吞噬掉一样,她头一次有了想死的想法。

她就站在原地安静极了,液体渗进了身体,整个身子都冰冷的。一直到母亲终于冷静下来,伸手给她擦拭泪水,她才终于支撑不住倒下来,双手紧紧抱住母亲,拼命地想要汲取她身上的热量。

然而母亲却很快地推开了她,沉默地拿走她买来的菜,转身走进了更深处。

生活在这个被遗忘的小镇,奥黛丽没有办法学习,而母亲又疯了,整天不出门,为了家人,年纪小小的就只能早早出去打工挣钱。

那一年Xanxus刚满三岁,而她充其量不过一个八岁的娃娃。

小女娃没有多少力气,干活也总是最差的那一个,但也许是大人们可怜她,就算她没有完成任务,也依然给了她相应的报酬。

然而,他人的怜悯不仅没有让她活得轻松一些,反而引来了灾难。

被所以人针对的感觉简直让她生不如死,但一想到家里软糯的弟弟,她还是死劲忍下了,默默承受别人的嘲讽、羞辱、大骂。

但是,一切在她十岁那年改变了。

凶猛的火焰像是野兽一样,将整个世界都要吞噬掉一样,疯狂地灼烧着那群卑鄙小人。

母亲抱着Xanxus蹲在她的身后,Xanxus的眼眸里映出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姐姐,站在火光中的身影。

血液飞溅,周围哀嚎不断。

奥黛丽如同一头出笼的恶兽,冷漠地吞噬人的性命。

自那之后,她化作了恶魔,统治了这一片小地域,没有人敢反抗她,胆敢在她面前叫嚣的人,均化作了火焰之下的枯骸。

这是她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做的一件事——成为暴君。

适者生存这一法则在这个昏暗的小地方体现得淋漓尽致。

只有成为最强,才有资格安然活下去,才有资格去追寻外面更好的世界。即便她觉醒了力量,也仍然被囚禁在那个法则当中。

离开小镇那一年,她才十三岁。告别母亲的弟弟,她决定走上一条永远都无法回头的路——杀手。

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头,也因此认识了一名早早丧女的医生,和一名发誓要跟随她到底的小少爷。奥黛丽当时觉得这些人十分碍眼,当时跟在某位杀手身后学习之时,少不了受伤,那个医生每次为她处理伤口时就少不了啰嗦,有时候简直让她想要直接摔门。

那位简直能称作“叔叔”的医生,却总是一脸耐心地和她讲道理。什么“女孩子不要太强迫自己”、“要注意身体”、“受伤了要及时上药”之类的,她都听腻了。

她是个残缺不全的人,一切以自我为中心的偏执狂,所以她根本没有听进去医生的一句话,因为她觉得那家伙的话不可信,即使每次受伤他都好好给她包扎了,可是事后她又会狠狠地将绷带撕开,又或者用水洗掉药。

她不敢相信任何一人,即便是她跟着学习的老师。

但是医生从来不会过问她为什么要将绷带撕开,为什么要不好好涂药,只是默默地为她处理着伤口。

有一段时间,周围甚至传出了她与医生的流言蜚语。就连奥黛丽本人也认为,医生对自己如此有耐心,也仅仅想要从她这里得到少女独有的东西。

她坚信着那毫无根据的流言,但是医生却未曾一次越过界限。

某种方面,她是个悲惨的孩子;而另一只方面,她却又是一个幸运值点满的幸运儿。

供她学习的地方被炸毁那一天,医生拖着一副鲜血淋漓的身体将困在包围圈里的她,推到了阳光底下。

奥黛丽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无条件地帮助自己。在小镇生活的那几年,她懂得强者才有资格活下去,人会帮助人,一定是有利可图。

医生喘着粗气,靠在角落,丢下手里染血的枪。奥黛丽看着他那张脸,红瞳轻轻颤抖着,十分不解。

“为什么?”她问,“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医生只是轻笑一声,骂了她一句“傻姑娘”。

“只是想救你,仅此而已,身体就擅自动起来了。”

“你说谎。”奥黛丽揪紧了他的白大褂,眉头皱得老紧,“你到底想要什么!”

直觉告诉她,医生没有说谎,可是她连自己的直觉也不愿意去相信,她只相信力量,厌烦那道时常出现在脑海里的声音。

“你想得到什么!?要是想用这种方式让我觉得愧疚,那很抱歉,这种方法对我没有效果。”她眯起眼睛,枪口不知何时对准了医生的胸腔。

她的手在颤抖。鲜血从指尖流下来来,滴到医生的衣服上,晕染开来。

阳光温暖极了,温暖到令她感觉浑身都直起鸡皮疙瘩。

“要杀我吗?随你好了。如果是被你杀掉的话,说不定我会轻松一些。”

医生叹息一声,琥珀般的眼眸却流露出了渴望的光。

“说不定,我会在那个地方再次与我的女儿重逢。”

医生絮絮叨叨说起了他那死去的女儿,他是多么爱他的小天使,又说他和女儿和奥黛丽有多么相似。

黏腻腻的故事,让奥黛丽深感不适,但她没有打断他。

周围一片荒芜,远处似乎隐隐传来了人的呼喊声。

奥黛丽垂下了枪,只狠狠骂了句:“垃圾。”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开了,连一句话都懒得和他多说。

她的幸运和不幸,从此交融在一起,编织成复杂的情感,形成了独一无二的她。

“然后?所以你就没有把那个垃圾杀掉?这就是你离开一直不回来的理由?”

听完姐姐的描述之后,Xanxus扯了扯嘴角,对她讲述故事的水平从来不抱希望,这次也同样,虽说像是说了好长一段故事,但他始终没听明白奥黛丽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不是你想知道那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才说的嘛。”奥黛丽叹了口气,“我怎么可能什么事都记得一清二楚,只不过还记得一点点而已。”

她偏过头看向一旁的母亲。

脱去了褴褛,换上干净衣服的她,安安静静地坐在窗口,红瞳似乎在眺望远方,宛如回到了过去一样。瀑布般的黑发在风中轻轻飘荡着,她美得像个十八岁的姑娘。

奥黛丽的神色逐渐柔和起来。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说,“无论未来会怎么样,那都是之后的事情了。”

Xanxus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换上西装。

“今天晚上彭格列有一场宴会,九代……爸爸邀请了加百罗涅那家伙,这时候他应该快到了。”

“你要去接迪诺吗?”奥黛丽抬头看向他。

“毕竟和我一样是家族首领的后代。”想到什么后,Xanxus的语气似乎有些不耐烦,“还有,你能不能不要再给那个垃圾鲨鱼开门了?那家伙吵死了。”

奥黛丽笑了笑,道:“未来的世界,那家伙可是你忠实的部下。换作我们的世界也是一样——这是命运哦,Boss。”

“别这么叫我,我还没成为巴利安的首领!”Xanxus狠狠瞪了一眼她,天知道他究竟是怎么被那头鲨鱼缠上的,要是那天的宴会他不去的话,就不会遇见那个傻子,也不会被他推上巴利安首领的位置,更不会每天被那头鲨鱼吵着出门。

“不也快了吗,Xanxus。”瞧见弟弟那瞬息万变的神色后,奥黛丽大笑起来。

自她回到原来的世界后,已经过了不少年。

早早得知与九代无血缘的少年没有暴怒,相反,每天被姐姐逗着玩的他,差点把自家房子烧了。

总而言之,他们的未来仍然朝着一条既定好的线前进,只不过中途稍有偏离。

凝视着弟弟离开的背影,奥黛丽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总算抓住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