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坂口安吾有事找太宰治帮忙还何必通过辻井镜这位太宰治的塑料朋友呢,自己去找对方也就是喝次酒的事。

  “果然瞒不过你。”

  辻井镜倒也并不觉得惊讶,太宰治是一等一的聪明人,和他这种资质平平的人不同,对方对于各种线索和迹象的把握都要比他段位高得多,猜出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是理所当然。

  “没错,是坂口君委托的我,说实话你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懒得管,反正话我是已经带到了,您会去的吧,太宰君,毕竟再怎么说也是异能特务科的委托,关系到横滨的安危。”

  “知道了,镜君你还是这么不可爱啊,亏得脸那么可爱,结果却越来越念念叨叨的像个老妈子一样。”

  “我?”辻井镜在电话那边就冷笑了一声:“你说的是你在侦探社那边的那位新搭档吧?我已经从好多种渠道里听说你天天抱怨这件事了。”

  “消息很灵通嘛,忠犬的嗅觉可真灵敏。”

  “不敢当。”辻井镜见太宰治已经答应了下来,倒也不介意和他再随便聊两句:“现在这名号可是你的那位好学生的,港口mafia的恶犬,这名好听起来不错吧?也真不知道你到底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直到现在芥川君一有时间就跑出来找你的踪迹。”

  一说到这个辻井镜就很是不忿:“我对芥川君可比您对他动不动就威胁恐吓的要好的多吧?但芥川君怎么就还是只认您呢。”

  电话那边的太宰治笑着摇了摇头,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平和友善,是大众情人最常见的呃样子,但是那双眼睛里却昏暗无光,细看下去只能看到一片荒芜的黑暗:“辻井君,犬类这样的生物啊,可是很认主人的,一旦认定一个主人之后,就绝对不会背叛,你能明白吗?”

  “芥川君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他的异能力天生强大,而本人的心智却不够成熟,我只是在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合适的地点出现在了那里而已,我给了他人生的意义,他会对我死心塌地也不意外吧。”

  “这算是指导我吗?”

  “随便镜君怎么想。”

  辻井镜沉默了几秒,想了想这才开口道:“芥川君当年的事后来我去了解了一下,芥川君说您只是刚好出现在了那里,但我想您应该不是临时起意收下这个学生的吧?以您的性格,我很难相信您只是恰巧路过而已。”

  “这话也就骗骗芥川,镜君可别告诉我就连你都信啊。港口mafia的干部大人连这种程度的谎话都判断不出来,可要笑死人了。”

  “果然吗,”辻井镜垂下眼睛来又想了想道:“所以您当初是有意守在那里,等着芥川君被人追杀的奄奄一息走投无路的。”

  辻井镜心想,说不定比他说的还要更狠一些,他记得芥川龙之介以前在镭钵街谋生的时候和其他的孩子是有个小团伙的,只不过在那之后那个小团伙的其他人都被灭口,活下来的只有他而已。

  说不定就连那个小团伙被灭口的事情也是太宰治设计过的,太宰治看中了这个学生,想要收下他,所以特意设计了这个陷阱,这也并不是一件多让人觉得稀奇的事。

  不是辻井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太宰治确实就是那样的人,想当年的中原中也不也是被这样一步步诱拐到港口mafia的吗?在操纵人心这一方面,太宰治不愧是森鸥外的亲学生,甚至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对此很惊讶吗?”

  “不,”辻井镜摇摇头,“倒不如说这反而比较符合一直以来我对您的印象。”

  “您说您给了他一个生存的意义,那我反而想问问您。”

  辻井镜的声音放的很轻很轻:“太宰君在侦探社找到了生存下去的意义吗?”

  早在数年之前,森鸥外刚刚坐上首领位置的时候,当辻井镜和太宰治看起来都还是小少年的时候,他们曾经都是一具毫无意义的活着的躯壳,即便身体依然停留在人世,但眼睛里却没有任何属于生命的光彩。

  找寻不到意义的人从来都不只是一个两个而已。

  但是数年的时间匆匆而过,如今的辻井镜已经不再是一具人偶,太宰治这个曾经被誉为港口mafia最残虐的,就连血管里流淌的都是黑.手党黑色血液的人也做起了救人的工作。

  辻井镜已经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但是太宰治又如何呢?

  去到救人的那一边能够改变他吗?

  远离死亡和黑暗之后,他就能够在光明之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吗?

  这一回太宰治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辻井镜甚至以为他就要挂掉电话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听到了话筒那边的轻微声响:

  “我不知道。”

  太宰治从来都是聪明绝顶的代言人,但是此刻的语气听起来却迷茫的像是个走错了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孩子。

  “我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找到那样东西。”

  “这样不就好了吗?”

  “嗯?”

  辻井镜觉得这种体验其实很新奇,从来都只有太宰治教他的份,哪里有自己能指点对方的时候。

  但是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对于太宰治而言无异于指点迷津。

  “在港口mafia的时候,你很确定自己找不到吧?那么既然现在不知道有没有找到的话,不就已经很好了吗。”

  电话那边是长久的沉默,辻井镜也没有挂断电话,就这么一直等着对面的的人慢慢思考。

  或许过了足足有好几分钟的时间,太宰治的声音终于从对面传来,他的声音听起来难得有些轻快:“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