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时后。

  焦灼的双方暂时分开, 各占据一边歇气。

  纸月乌粗喘几声,从灵宫中掏出珍藏的灵参酒,仰头猛喝了几大口, 然后将酒囊扔给五条悟和乙骨。

  “咕咚咕咚...”喉结滑动, 五条悟擦了下嘴角,笑道:“好酒!”

  当然是好酒, 百年酿造, 只得了这么一点。连纸月乌都不舍得喝。

  但现在为了打败咒神, 只能拿出来了。

  毕竟命没了, 珍藏再多也白搭。

  不夸张地说, 这只咒神堪称纸月乌遇到的最强敌人。什么羽衣狐、真人都没得比。

  三个青年喝过酒后血条加满,重新扑了上去。

  而咒神也有它特殊的恢复途径。

  大嘴一张,四面八方的咒灵都被它吸入口中,补充咒力。

  纸月乌眼中冷光一闪:“这样不行。”

  五条悟道:“必须切断它的补给。”

  纸月乌并指捏诀, 从识海中召出一口大锅。

  这锅的学名叫作‘煮天锅。’如字面意思,连天都可以煮一煮。

  而它的真实尺寸, 足以囊括一座城市。

  在纸月乌命令下,煮天锅倒扣下来, 将对战双方结结实实扣在里面,隔绝内外。

  被隔在外面的人如临神迹, 内心不由自主萌生了念头:说不定, 这次, 可以战胜咒灵?!

  大家焦急地守在锅外, 便利店的老奶奶用手摸摸那漆黑的锅壁, 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可惜隔音效果太好, 也猜不到里面战况如何, 一天、两天、三天,众人渐渐由期待变成了担心。

  仅剩的咒术师决定不能坐以待毙,打算趁此机会偷袭脑花老巢。

  纸月乌在便利店里留下不少灵植,大家吃了三天,实力都大有长进。

  不说独挡一面,也差不多媲美特级。

  脑花主管的分公司规模庞大,就建在京都咒术高专的原址上。周围大概有千名a级污染者护卫,更潜藏着数不清的咒灵,而分公司内部,更有无数系统随时通信。

  寥寥几个咒术师,实在无法撼动这等庞然大物。

  “近距离肉搏我们肯定不占优势,远距离打击怎么样?”

  “可是我们现在缺少规模大、杀伤力强的咒术。”

  没错,虽然大家都可以领域展开,但对于如此多的敌人,还是有些杯水车薪。

  “再难也要干,我们先从外围蚕食过去,总得在纸月先生出来前做些什么!”

  于是分公司的员工们可倒了霉,只要出去巡视,就必得失踪个把个,且污染者素来没脑子,失去脑花约束后经常自己跑出去,扬言要和咒术师们单挑。

  下场当然都不太好...

  而系统们更是些大聪明,自作主张道:“现在脑花不在,正是我们建功立业的好时机,把那些咒术师灭了,取代脑花,登上人生巅峰!”

  “好耶!”

  系统们经过缜密的思考,觉得一窝蜂杀出去,体现不出它们的智谋,于是大开校门,将污染者们驱逐出去,摆下‘空城计’,将咒术师们引入老巢围杀!

  咒术师们本来苦恼怎么突破进去,没想到系统为了抢功,大开城门,当即喜不自胜地进入高专,开了大招,摆出领域,一时间,系统们被杀得晕头涨脑,被派出的污染者们却还在老老实实地潜伏,等待系统一声令下,进去包抄。

  不知道脑花得知,会是什么表情。

  到了第七天,大锅里终于传出了动静,一只残破的蜈蚣飞了出来,重重地砸在地上。

  随即,三个青年也疲惫地翻了出来。

  大锅缩小,回归纸月乌识海。

  驻守的咒术师一拥而上,将三人抬回便利店休息。

  纸月乌摆了摆手:“等...等一下。”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蜈蚣面前,冷声道:“...药郎到底在哪里?”

  脑花已是回光返照,但眼中犹带刻骨的恶毒。他错估了纸月乌的实力,以为不用向总部报告,结果却是葬送了自己。

  听到纸月乌的问话,脑花‘嘿嘿’地笑了笑,道:“没想到吧,他已变为此间天道,受我控制,只要我一死,天道就会发动灭世,毁灭这个世界。”

  “你以为自己赢了,不过是掉进另一处深渊哈哈哈...”未等纸月乌反应,脑花先一步自爆,自此,咒术世界最大的反派灭绝。

  而在它断气的同时,天空迅速弥漫厚重的阴云,响起轰隆隆的雷声。

  正要欢呼的咒术师们戛然而止,怔怔望着这诡异天象。

  明明是白天,可天却渐渐暗下来,没有一丝光,云层翻涌,隐隐传来怒龙般的怒吼。

  纸月乌对五条悟道:“照顾好这个世界。”

  “你要去哪儿?”五条悟沉声问道。

  去找我的恋人。纸月乌心道。

  成为天道后药郎失去人性,未必认得他,纸月乌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他登上天穹,转瞬就被怒云裹挟,恍惚间看到一个男人坐在云端的穹顶大殿中,冷冷俯视着他。

  纸月乌释放出识海中仅剩的灵气,刀、勺、锅围绕他齐齐飞舞,迎上那怒涛般的攻势,可惜,他到底是未成仙的修士,无法与至高天道对抗。

  被卷入波涛,纸月乌最后落入了男人的臂弯。

  阴云渐散。

  咒术世界终于迎来了曙光。

  而纸月乌与天道,却消失无踪。

  ...

  “报告总部,脑花主管手下的咒术世界已经脱离公司监管,新天道由五条悟接任。”

  “知道了。”

  一个男子淡淡道。

  他放下通讯器材,敲了敲桌面。

  药郎、纸月乌...

  这两个人破坏了他太多计划。

  以前没注意,实在是因为气运公司铺排很大,他们的志向根本不是收集一点气运,而是利用庞大气运取代天道,使气运公司成为‘天道公司’。这才算得上掌握所有世界。

  可现在,那药郎竟然欺骗脑花主管,使脑花误以为可以掌控他,因此赋予他强大气运,使其成为新的天道。

  药郎就这样获得了天道权限,可以自由穿梭世界,甚至有了天道的能力!

  至于失去感情...哈,这诡计多端的药郎有万千法相,只要与法相融合,就能重新找回人性,环环入扣,真是好算计!

  鲜红的写轮眼一瞬紧缩,气运公司的最大boss,宇智波止水,猩红了一双眼睛。

  作为宇智波家族一位英年早逝的天才,他不过是死遁而已!

  火影世界,小树林。

  初春的阳光刺眼,纸月乌用手挡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入目便是药郎的背影。

  纸月乌一下子坐了起来,本来是想生气的,但思念和担忧到底占了上风,双臂一合,便将药郎抱住。

  “混账,敢丢下我一个人...”饶是纸月乌素来冷硬,此时也带了点撒娇意味,实在是吓狠了。

  然而,回应纸月乌的,却是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的冰冷眼睛。

  “...你是谁?”

  再没有比这句话更可恶更狗血的了。

  纸月乌当即拳头一挥,就要揍他。

  却被药郎毫无怜惜地按在地上。

  纸月乌一脚把他踹开,翻了个身,揪住药郎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他问得很认真。

  药郎也回答得很认真:“世人在我眼里,皆是蝼蚁。”

  蝼蚁把他好一顿揍。

  药郎本可以给纸月乌来一顿更狠的,可临要下手,内心却有个声音莫名其妙地阻止了他。

  两人缠斗一阵,纸月乌才反应过来,药郎这个样子,可能是脑花留下的后遗症,对气运公司更加憎恨,恨不得马上将这个公司锤碎。

  万幸,药郎虽然失去了感情和部分记忆,但不是听不进话的那种人,纸月乌给他掰碎了讲了一遍,药郎再和自己掌握的信息一对照、一琢磨,便道:“气运公司的总部必定在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的屏障非常坚固,只有特定人员和天道能够进入,如果按你所说,我应该是故意成为天道,继而好进入这个世界的。”药郎冷静地分析道。

  纸月乌也有几分明悟,药郎囚禁自己,不想让他跟来,很有可能就是预料到会丧失感情的情况。

  担心伤害到他吗?纸月乌抿了抿嘴。

  但现在的药郎看起来还挺平和,该说他低估了自己吗?

  纸月乌问道:“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正经天道好像不能保持人形吧。

  药郎道:“我只掌握了天道一部分权柄,因此没有真正地融于世界。”

  纸月乌心道,没成功就好,要不他都不知道找谁哭去。

  再一想,药郎没能成功晋升天道,是否也是因为他魂灵不全的关系,也就是说,药郎已经预料到不会完全成为天道,却窃取了一部分天道能力。

  真精啊。

  纸月乌半是鄙视半是骄傲。

  拍了拍身上的土,纸月乌从地上爬了起来,问道:“现在就去找气运公司?”

  药郎淡淡道:“不急,我们暂时休养一段时间,先融合了我在这个世界的法相,再来计较。”

  这个世界有他的法相?纸月乌有些期待。

  他跟着药郎往神秘的方向走去,路上遇到一家丸子店,三色糯米丸子里包着红豆馅儿,甜滋滋的,味道很好。

  小店老板看两个小伙子长得俊,态度非常热情。正巧老家寄来非常好的野猪肉和奶酪,邀请他们一起吃猪排饭。

  比碗还大的猪排,躺在白澄澄晶莹的大米饭上,配有切得极细的甘蓝丝。

  那猪排炸得特别好,面衣金黄酥脆,薄薄的一层,一口咬下去脆得‘喀嚓’,肉排鲜美而多汁,淋着酱汁更添风味,和大米饭一起吃简直心满意足。

  纸月乌又要了番茄肉丸汤,一顿饭虽然谈不上多精致,但吃得人极其舒坦。

  饭后,两人慢慢地溜达消食,恍惚间竟有几分旅游的闲适。

  纸月乌道:“日落前得找到旅馆。”

  药郎感应着自己的法相,望见远处有一处村落。

  “就到前方的村子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