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那里空无一物,看得我不由愣住。倒是小满哥最先反应过来,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从门口蹿出纵身跃入水中,朝着那口棺材游了过去。三人紧跟其后,也立马翻身下水。

  我下去后感觉这水好像涨了一些,如今都快没到我的腰。但来不及多想,注意力就被眼前那口棺材吸引了。

  比起周围的单人棺,那口棺材整整要大上一圈,被手电光照过后面上泛起光泽,竟是整块的金丝楠木。

  “总算见到值钱的东西了。”胖子面露喜色,几步走到棺材面前,贴近细细打量棺材面上的精细花纹。我眯起眼,往年我们去过的古墓中不乏上等的金丝楠木棺,眼前这口个头和成色不算出奇,不过放在民间倒是极好的材质。

  周围的水里还堆放着零零散散的单人棺,我大致一看,和之前的相同,都是很普通的杉木棺。胖子说:“敢情经费不够,都用在这口上面了。”

  “其他的都是陪葬,所有精力都集中在了这口主棺上。那间婚房应该也是陪葬,想必里面那两人有什么很重要的作用。”

  我说着又回头去看婚房的门,闷油瓶看出我的想法,说:“这口棺大概沉在水下某个和房间相互连通的地方,我们开门破坏了气密性,导致棺椁上浮。”

  我皱起眉,以门为参照物计算了一下水中棺椁所在位置,连接出来一个等腰三角形,对闷油瓶说:“这东西是不是刚好放在了男尸和女尸间的中线上?”

  闷油瓶点头,我心底发沉,联想到这一沉一浮,喃喃道:“等量互换。”

  我扫视周围其他单人棺,这些也是陪葬,只不过大概不是真正有用,只做陪衬。但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来做陪葬,这些人与主棺那位应该也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抬头看那块牌匾,神情复杂。胖子沉默了半晌,见我们两人面色越发严肃,搓了搓手大咧咧地打断我们的思绪:

  “管他摆哪儿的,风水这套玄得很,摆出来个富春山居图都是正常的。派头这么大,这里面葬着哪位大明星,露个面让胖爷我开开眼。”

  “是屋主。”闷油瓶沉声说道,拔出匕首插进棺材缝,慢慢找起机关来。

  胖子见闷油瓶出手,也举着手电凑过去一起找。我正准备走近,突然听到旁边传来哗啦的水声,转头见是小满哥,正吐着舌头四脚划水在棺材群里穿梭。

  我见它速度慢了很多,看起来消耗掉不少体力,于是走过去帮忙推了它一把,让它爬到旁边几口叠放着露出水面的棺材上歇脚。

  小满哥爬上去后猛甩脑袋,泼了我一脸的水,之后也没闲着,继续表情严肃地打量周围的水域。我无奈抹了把脸:“您老人家下来后就没闲着,到底找什么这么兴奋。”

  小满哥没理我,继续站直身体抖毛。我刚擦干净,又被甩了一脸,满脸都是那种腥臭的绿水,感觉嘴里都进去了一点。正大力呸了几口准备开骂,一抹脸却见小满哥突然整个身体紧绷,耳朵也直直地竖起,定定看向了侧前方。

  除了提醒我们哪里有暗门,小满哥在整个行程中大多时候非常安静。它像是自己有一个明确的目标,一路上都在寻找什么。此时它依旧一声不吭,但直盯着前方的眼神中满是警觉,身上肌肉紧绷,缓慢散发出一种锐气。

  我心中一震,赶忙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小满哥的目光正聚集在屋子正前方的中间,胖子之前做的山寨油灯还立在那里,投下一片昏暗的光线。那里摆着八仙桌和太师椅,以及几个被我们打开的棺材。

  此时就见在正中间的太师椅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坐了个人。

  距离太远看不清面容,只能大概辨认出来那人身材高瘦,穿着身发白的长袍,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身后的影子被灯光拉得无比细长,一直挨到头顶上那块发黑的“四世同堂”的牌匾,在空旷的堂屋里显得异常诡异。

  我心里咯噔一声,瞬间惊出来满背的冷汗。旁边的小满哥警惕地站起来,我被它撞了一下回过神,正想喊闷油瓶和胖子,再一抬眼,却发现太师椅上空空荡荡,哪有什么人影。

  我怔了怔,还以为是看错了,定神细想又确定刚刚的确是看到了,而且不知怎的觉得这高瘦的影子有点眼熟。这时感觉旁边的小满哥又撞了我一下,直接撞到我的小腿上,让我差点没站稳。

  我回过神来,心说老子知道了您老人家没看错,正准备转身,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小满哥被我放到了露出水面的棺盖上,如今的水直没到我们腰的位置。它不可能撞到我的小腿。

  想通的一瞬间突然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脚,猛地把我往下拽去。我一下子没站稳,整个人被拖到了水里。

  我眼前一花瞬间天旋地转,猝不及防连呛几口水,又被拖着稀里哗啦撞上几口水底下的棺材。那股力道极其大,硬生生一路把我往深处拽。好在木板大多腐败不经撞,这几下反而给我磕清醒了,手往旁边乱抓抠住一口棺材,屏气提腰使劲把腿往回缩。

  手电还下意识地紧紧握在手里没甩飞出去,我憋着气往前一照,就看到水里赫然出现一张惨白的大脸。

  那玩意儿面无血色跟个死人似的,生着张瘦长的脸,头发基本掉光。整张脸的突起像是被磨平了一般,小眼塌鼻,下巴却生得奇长无比。

  冷不丁被手电光照到,那张脸条件反射般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继续拽着我的腿死命往里拖。

  我又看到这东西竟是没有腿,下半身所有血肉相互粘连浑然一体。但不同于棺材中尸体的僵直,划水极其有力仿若无骨,仿佛真就如同一条尾巴,算上看似正常的上半身足有两米多长。

  ——我靠什么鬼东西,长尾巴的伏地魔?我心中大骇,一口气差点没憋住,被拽过去几米后回过神来,加大力道抠住旁边的棺材,翻身就向那张脸踹去。

  那东西灵活得出奇,敏捷地躲过后尾巴一甩,细长的尖端唰地就往我脖子上缠,想要硬生生把我勒死。那尾巴尖足有一人手臂粗,近了才发现面上覆盖着细小发青的鳞片,密密麻麻恶心得要命。

  我眼疾手快拽住往外扯,对方见没得逞脖子一伸,以一种常人无法办到的角度朝着我快速贴近,大嘴裂开露出满口细密的森森尖牙。

  我抡起手电筒刚想狠狠砸到那张脸上,突然见一个庞大的黑影从我的斜后方蹿了过来,唰地冲向那东西,张嘴就是狠狠一咬。

  对方狼狈地躲开,小满哥一嘴咬了个空,但同时我身上的束缚也没有了。有双手从背后抱住我,用力把我从水里拖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