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面果然藏着什么地方。”胖子浑身湿漉漉,稀里哗啦地跑到我面前,后面跟着甩着舌头的小满哥。小满哥在水里没他跑得快,只能四条腿连跑带蹦,水花溅得老高,差点没淋我一身。

  胖子抹了把脸上的水,语气里透出兴奋:“前面的路我大概探了探,很多和这条短道一样,尽头都是封死的,应该是废路。不过水在一路往下流,细看能看出点流向,我顺着水流找到条路。”

  胖子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半晌见我没反应,停下来打量我和闷油瓶:“怎么了你俩,还没歇够?”

  “够了够了。”我反应过来,急忙爬起来拿背包,“走。”

  胖子有些狐疑,我跳到水道里,顺势推了他一把,他才没继续说什么,转身带路。我看着胖子的后脑勺有点心虚,拿眼角余光瞥了闷油瓶一眼。他面无表情跟在我后面下水道,神情自若地回了我一个眼神。我咳嗽几声,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顺着水道往里走,通道里的积水开始变多,很快没过我们的膝盖。最后我们在一个比通道略宽的方形石室前停下,路到这里就断了。石室里也全是水,我走进去,感觉脚下的地板有更明显的倾斜,整个石室的地面像个坡道。

  胖子蹚着水走到尽头那面石墙前,墙上光秃秃的,比之前见过的都要平整,中间看不到接缝,像是一整块石板。胖子举着手电指了指水面:“水下的墙上有条道。”

  我把脸凑近水面,手电筒伸到水里贴着墙面开始找,果然摸到一个洞口。里面的水没外面这么浑浊,但水下能见度也不高。我勉强看清那洞撑死一人宽,洞口十分粗糙,大概探了探发现里面很深,不知道整个洞具体有多长。

  “不好走。”我说,“我们没带氧气瓶,潜水不知道要游多久。”

  边说我边打量胖子:“我和小哥还好说,你中途指不定卡里面。”

  胖子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把我拉到石壁前。他整个人贴到墙壁上,示意我也这么做:“走什么水路,抄近道。里面是空的。”

  我把耳朵贴上去,隐隐听到里面有非常细微的动静。又敲敲石板,后面的确是中空的。

  闷油瓶摸了摸墙壁,说:“是个可以活动的翻墙。”

  我看向四周,石室里面常年浸水,墙壁上有很明显的水泡痕迹。我看着那条分界线,发现水位线高时能淹没大半个石室,但始终没有超过墙顶缝,恍然大悟:“现在水退了不少,涨水的时候水压全部压到墙上,墙会开,跟个水闸似的。”

  胖子用力点头:“没错,这机关简单,能走门谁爬洞。”

  “你还真带雷管了?”我怀疑地上下瞥了他几眼,胖子眼珠子一转没有回答,只是又把我按到石墙上,将闷油瓶也拉到墙前。随后他在手心里呸了两口,掌心抵到墙上做出一个发力的姿势:“咱们没水,但人够啊。我数一二三,你们跟着我一起推。”

  说着他也不等我们反应,大力清了清嗓子。我条件反射摆好姿势,贴到墙上时突然听耳边传来一阵模糊的闷响,声音低沉并且距离极其远,倒不像里面发出的,似乎是从外面传来的。

  这时就听胖子猛地吼了一嗓子:“一……”

  我脑子里本能觉得有点不对,又回想到墙后面的动静,赶忙出声:“等……”

  谁知道这死胖子才刚喊了个“一”,就直接开始大力往前推。我那句“等会儿”才吐出一个字,就突然听到哐当一声,下一秒失重感猛然袭来,整个人随着墙面朝里翻倒过去。

  耳边的水流声刹那间变大,我头朝下滚到了里面,在一阵天旋地转中暗骂道:狗日的,这墙板是上下翻的。

  我还来不及多反应,就感觉有股巨大的水流开始把我往下冲。这门后面还是条水道,但坡度更加倾斜,此时因为突然开门通道内水量猛增,稀里哗啦奔涌着往下流,最开始我听到的动静也是流水声。

  我被水流冲了个措手不及,等勉强稳住发现胖子他们也跟着被冲了下来。胖子还在我旁边打了个转,我伸长胳膊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破口大骂:“你他娘的二和三呢!”

  胖子狂呸嘴里的水,不服气地嚷嚷道:“我靠,我咋知道这破板这么不经推!”

  我气得牙痒痒,好在这里面是条水道,没有别的机关,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突然听到前方的流水声骤然变大,被推着往前的那股力道也加大了。我下意识抬头一扫,发现光照不到底,前面黑洞洞的,水哗啦奔涌着往下流。

  “快到头了!”我心里顿时觉得不妙,大喊一声就开始找攀附点。但水道常年被冲刷,周围湿滑得要命,我才抠住条缝就感觉手里的胖子一沉,连带着又被扯了下去。

  在这短短几秒里水道到了头,眼看整个人要被水流卷着从断口处抛出去,我突然感觉腰上猛然一紧,是后面的闷油瓶几下滑到我身边把我揽住了。

  手里紧接着挤进来个带毛的东西,我意识到是小满哥,赶忙也扯过来抱住,这时就感觉一阵失重感猛然袭来,一队人直接被水流冲了下去。

  好在闷油瓶早有准备,扒住断层凌空翻身,硬生生稳住身形,并且眼睛极尖地寻到个落脚点,抱着我就跳到最近一个上面。他途中又单手扯了把胖子,借着惯性把他丢到了另一个落脚点上。

  我连吸几口气回过神,一低头发现我们竟是站在一根粗壮的木头上。胖子挂在不远处另一根横木上,正手脚并用往上爬,让自己趴得更牢靠点。

  我再往四周一扫,整个人都惊住了。外面是个百来平的巨大四方形空间,整整有三四层楼高。把我们冲下来的水道正开在顶端斜上方,大概是里面的水压墙自动合上了,水渐渐不再往下流。我们正站在这片空间的上方,空中横着数根一人多宽的圆木,拼接交错组合在一起。

  “狗日的,这是栋阴宅!”胖子惊诧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我抬头将手电光扫向头顶,看到一片用数根长木拼接固定的倾斜平面,木条内部全是叠放整齐的黑色瓦片。

  葬人的地方我们一般叫阴宅,但胖子此时却是指的字面上的意思。这水道尽头竟是一整栋的老宅内部,我们正站在屋子顶端的房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