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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在触碰他。

  斯内普张开了眼睛,那双眼睛微微眯起,他低头看着怀中的睡着的哨兵——所以这一夜前所未有的温暖,他的哨兵就是一个大火炉。

  他微微抬起头,向后望去,于是那一头长着犄角的健壮的驯鹿映入他的视野,这真是一个漂亮的精神体,刚刚就是它在低头用它鼻子轻轻触碰他的面颊。

  斯内普沉默地望着它,默默令自己的精神屏障松开一条缝,下一秒那只巨大的黑色的眼镜王蛇便出现在了鹿的身旁。

  那头鹿转过头好奇地看着在将身体盘在一起的蛇,朝前用它的嘴在蛇头上蹭了蹭,看上去活泼又好动,也毫无警惕心——但是斯内普清楚地知晓这头鹿的可靠,它执行过很多次任务,强有力的犄角甚至顶碎过其他哨兵的精神体。

  这条小气的眼镜王蛇迅速地抬起了身体,它的头比鹿的嘴还要大,蛇息从它嘴部的缝钻了出来,很快它的身体不再盘着而是缠在了鹿的身上,将它的前蹄绑在一起,然后朝着它的主人的精神世界移动,将它看中的鹿给拖进去。

  这头驯鹿大约是个傻的,它毫无反抗,甚至乖顺地用它的嘴触碰着那条固执的蛇。

  很快这两个精神体全都消失在了斯内普的面前,而在他抬起上半身观看了全过程时,敞开的被子令冷气钻入了被窝。

  哈利发出一声不愿起来的哼声,他抬起手揉了揉眼睛,闭着眼伸手找眼镜的时候,他摸到了温暖的肉体。

  “!”哈利张开眼睛望着面前睡衣张开的比常人还要白上一个色度的肌肤,抬头正巧与低头看着他的斯内普对视。

  “早上好,西弗勒斯。”哈利愣了秒开口,“我怎么会在这里?”他记得他明明睡在沙发上!而现在他却和斯内普躺在一块!

  “你不记得了?”斯内普缓慢地开口,他的声音微微上扬,是哈利所熟悉的讽刺的音调,“昨天半夜你悄悄来到我的床边装作是一个雕像,差一点你的恶作剧就成功了,然而在被发现后,你却死死地抱着我,拉都拉不开,还哭得稀里哗啦,就好像我对你做了什么。甩也甩不掉的我也只能将半个床分给你了,而看上去这一晚你睡得舒适无比。”

  哈利也发现了他几乎占据了整张单人床,而留给斯内普的地方并不多,他只能侧着身体睡,而他们的腿还纠缠在一起——等等,在他的腹部顶着的的是——哈利倒吸一口凉气。

  “西、西弗勒斯。”他忐忑不安地开口,看向斯内普。

  “这是正常现象,你不是也有?”斯内普不耐烦地皱起眉,他望着面前哨兵脸上傻乎乎的表情,心情愉悦了些后掀开被子起身,他从哈利的腿间抽回了自己的腿,这一动作很难不在那个抬起来的小东西上蹭了蹭。

  哈利缩在被子里面,他的头陷在枕头上,随后斯内普招来了昨天买的羊绒底衫和掺了蚕丝的精梳羊毛织成长裤,同样拍在哈利的脸上。

  “这是你的衣服,我先去洗漱。”斯内普说完就走了。

  哈利呼出一口气,他抬起身体拿着斯内普给他准备的柔软布料的崭新的衣服,橙黄色的毛衣以及灰色长裤,有种家的温暖。

  哈利放下刚刚的那点纠结,在向导离开后,那点的暧昧也荡然无存,突然点燃的兴奋自然也熄灭了。他解开家居服的扣子,快速脱下后换上了崭新的衣物。

  只是——为什么他会患上梦游症?哈利轻轻皱起眉。

  就如昨天哈利所说的那样,洗漱完后,他下楼做饭,斯内普就坐在餐桌上看着邮局猫头鹰寄来的新一期预言家日报。哈利对这些旧闻并不感兴趣,他在集中注意力控制着火焰的低温翻着平底锅中的炒蛋,而这时一只毛色发亮的金雕从敞开的窗户飞了进来,这只金雕昂着头带着高高在上的轻蔑,令人十分不爽。——这是马尔福家的金雕,哈利可以肯定。

  而现在德拉科还没出生,所以寄信的只会是大马尔福,那个阴险的恶棍!在五年级末时的魔法部他差点害死了西里斯!他一直都记得,哪怕德拉科后来成了赫敏的向导,也算是他的朋友,但是他对大马尔福的感官依旧未曾改变。

  现在他寄信给斯内普是想做什么?把他的向导拉进食死徒的粪坑里?

  斯内普望了眼信封。

  从哈利的角度,哪怕他擦了擦眼镜都没能看清斯内普脸上的表情,他的额头的碎发掉了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而他的硕大的鼻子都快戳在信封上面了!难道大马尔福在上面撒了什么迷魂剂?

  哈利看得都踮起了脚尖,然而他面前的失了控制的炉火开始噼里啪啦,哈利连忙转头,挽救这锅边角开始发黑的炒蛋。

  他立刻熄灭了炉火,将临失败边缘的炒蛋装盘,再抬起头,他发现斯内普抓着信往书房走去了。

  哈利将两份早餐放置在餐桌上的时候,斯内普带了一封信回来,他将信给了金雕,随后这只半眯的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哈利的傲慢的鸟便带着回信飞走了。

  “信里写了什么?”哈利知道他不该问,但是他还是忍不住。

  “黑魔王对我十分满意,我的一年的观察期通过了,这是他的信的内容。”斯内普慢吞吞地开口。

  观察期也就是意味着——“所以,你还没有加入食死徒。”哈利松了口,但是斯内普的话的内容又令他的心脏提了起来,“他这是在教唆你加入食死徒!”他就是知道大马尔福不是什么好人!

  那么斯内普是怎么想的?他一定会加入食死徒的吧,毕竟那里有着他渴望的东西。他是那么热爱黑魔法。

  “所以我顺着他的话写了封回信。”斯内普点头算是作为哈利第一句问题的回应。

  “你顺着他的话……你果然还是打算加入食死徒吗?”哈利难以置信,明明斯内普看见了他的记忆,为什么他还要走下去,还是说他终会走向那一个坟墓。

  一瞬间他的气管仿佛被塞住了,他难以呼吸。

  “不,你怎么会那么想?”斯内普奇异地看了哈利一眼,“既然黑魔王即将倒台,我就没必要加入那个摇摇欲坠的疯子窝了。有个词叫虚与委蛇,又学到一个新词,再多几个你就能够从麻瓜中学毕业了。”斯内普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那就好了。”哈利松了口,斯内普对他的讽刺如同穿耳风,只要斯内普没有想要加入食死徒,那么未来就会改变。

  他应该相信他的向导。

  如果当初他能够给予斯内普更多的信任,或者在很久以前表现的更柔软一些而不是争锋相对,也许斯内普并不会死。

  而现在西弗勒斯就在他的面前,他要看住他。

  早餐过后,斯内普去了地下室将昨天制备完成的所有药剂塞进了口袋,幻影移形去了对角巷。

  哈利则继续看着昨天的那本冒险小说,以打发时间——他的钱全都给了斯内普,而这个穷困的青年连只猫头鹰都没有,所以他得等斯内普回来,这样他们才能去找邓布利多。

  只有找到邓布利多,他们才能早做准备,尽早将食死徒一网打尽,消灭所有的黑魔王!

  “你要见邓布利多?”回来的斯内普刚刚喝了口水就听见他的哨兵提到了他们曾经的校长。

  “嗯,我必须快点将黑魔王的魂器的事告诉邓布利多。”哈利点头。

  忽然斯内普的精神触手摸向了哈利的额头,它们那块闪电型的疤痕上轻抚,而这个精神屏蔽的哨兵连完美匹配的向导的精神触手都看不见,十足一个睁眼瞎。他任由这些触手抚摸他的额头,面颊,乃至后颈处,随后将他的腰以及他的腿捆绑。

  层出不穷的触手触碰着这个温暖的哨兵,它们连哨兵的纤细的手腕都没放过。

  “我可以帮你。”斯内普说。

  “你能够联系到邓布利多?”哈利在诧异过后面露欣喜,眼睛亮晶晶地如同波光盈盈的湖面。

  “阿不思是我的向导引路人。”斯内普并不愿多提这件事,只要老校长的嘴巴有够牢固,那么直到现在它还是一个秘密。

  像斯内普这样执拗地在黑暗中摸索前进的高等向导一直是邓布利多重点关注的对象,而当他们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哨兵,那么松了口气的邓布利多自然是愿意给年轻人送上一些祝福,见上他们一面。

  更何况给他写信要求见面的向导是西弗勒斯.斯内普,邓布利多将他划为了重中之重的关注对象——鉴于他的精神体是一条眼镜王蛇,而汤姆.里德尔的精神体也是蛇,他们之间的匹配度或许会比其他人高上那么一些,而汤姆至今都在寻找能够和他匹配的向导,以他的年纪来说,再找不到向导的话,他离精神混乱也不远了,到那个时候还会有多少人去支持一个疯子?

  而万幸的是,西弗勒斯这个孩子一直致力于寻找他的完美匹配的哨兵,而现在他也幸运地找到了。

  他一直悬着的心也能够放下了。

  邓布利多的回信中附赠了一把一次性门钥匙,斯内普检查上面确实带有邓布利多的精神标记后,便拉着他面露急切的急性子的哨兵发动了门钥匙。

  门钥匙的对面是一栋老屋的客厅,陈设无不带着格兰芬多的鲜明的特征,斯内普瞥了眼窗外,发现这里可能是戈德里克山谷。

  一想到现在待得地方离那个愚蠢的波特如此之近,就令斯内普的心情阴郁了下来,哪怕他的哨兵就在他的身旁,但是他的那张和波特相似的脸无疑令斯内普的心情雪上加霜。

  “哦,好久不见,西弗勒斯。我真想不到你会写信给我。这位就是——”邓布利多从里面的房间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带着熟悉的能够包容一切学生的笑容,但是在看见哈利的长相后也令他扬了扬眉——他可是记得这个年轻的向导的死对头就是詹姆.波特,而他的哨兵居然和詹姆长得无比相像——这可真是命运弄人。

  还是波特家族的长相十分吸引优秀的高等向导?

  是的,邓布利多一眼就认出哈利不只是长得像,他的那头波特家的标志性乱发很是说明了问题。

  “哈利.波特。”哈利接着说了下去,“我来自20年后,出于某种原因我来到了这个年代,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关于黑魔王以及他的六个魂器。”

  邓布利多收敛了笑容,他打量了哈利,随后看了眼他亲手教导出来的年轻的向导。

  “那么,进来喝杯茶吧,我这里有些糖果,也许你们会喜欢——对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邓布利多重又露出微笑,他冲着哈利和斯内普眨了眨眼睛。

  但是这个问题之间把哈利给震得都结巴了,“结结结婚!男人和男人能够结婚吗?”

  斯内普沉默的望着他的犯傻的哨兵,根本不愿挽救他的欠缺的常识。

  “当然,魔法界十分开明。”邓布利多走到他的书桌后他招来了一壶茶,亲自给哈利到了一杯,以及他曾经的学生斯内普,“等你们完成标记了,那也和结婚没有什么不同了,就差一道咒语而已。标记过后,你们的眼中也只有彼此,尤其是完美匹配的伴侣,那是非常奇妙的体验,我建议你们一定要尝试,不要错过这种一生一次的难得的体验。”他冲哈利眨了眨眼睛,这孩子一看就是格兰芬多,和西弗勒斯般配不过了,绝对能够令他温暖一些,有点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哈利捧着茶喝了起来,关于结婚或者标记的话题都令他面红耳赤尴尬不已,他原以为斯内普也会如此,但是他一如既往的冷漠,脸上甚至还带着鄙夷。

  这令他的心情重新降落回了地面。

  现在可以谈正事了。

  哈利将他所知道的关于魂器关于黑魔王关于食死徒的事都告诉了邓布利多。当然除了预言,以及他强烈要求斯内普不能卷入其中,他不能成为食死徒也不能成为间谍。

  邓布利多全都爽快的答应了,他甚至热心地塞给他们一大包糖果,作为提前庆祝他们即将到来的婚姻。

  并且催促他们尽快完成标记,直接把哈利吓得说不出话来。最终斯内普一脸不耐烦地拉着被调侃地就差找个坑埋下去长成一颗火红番茄的哈利回到了家。

  接下来的日子,就回到了一开始那样哈利给斯内普打下手熬制魔药,而他准备三餐监督这个饮食不规律的向导吃饭,而到了临睡时,哈利依旧待在沙发上,看着那本冒险小说,但是每天早晨他都会从斯内普的床上醒来——难道他真的每天都在梦游吗?

  才过了5天,哈利就已经看完了他手中的这本冒险小说。又到了临睡时,哈利看了看沙发,壁炉的柴火少到连一夜都撑不过去,而现在连睡前读物都看完了。

  “我能够和你挤一挤吗?”哈利看向斯内普。

  斯内普皱起了眉,看上去对这个提议并不欣喜。

  他当然不会欣喜!每天舒舒服服占据那张床的是他,而斯内普可怜兮兮地侧卧着缩在那里,他都怀疑如果他一不小心,稍稍转个身,斯内普就会从床上掉下去了!

  “反正每晚我都会梦游,也许我和你挤一挤就不会梦游了!你也不用半夜惊醒,这会影响你的睡眠。”哈利又加了一句,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

  斯内普冷哼了一声,他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反对,他走上了楼梯。

  哈利立刻跟了上去。

  在进入卧室后,他掀开了被子率先钻进了被窝,但是他还记得给斯内普分一半——他转过头,看向掀开另一边的被子准备上床的斯内普。

  “你也看冒险小说?”哈利问出了他的疑问,“那本小说还挺好看的……”

  “不,”斯内普开口止住了哨兵的喋喋不休,“那是二手书店的老板给了赠品,他还送了魁地奇画册——就在书架脚下垫着。如果你想看,那么劳烦你动一动你的手,如果你把我的东西弄乱,那么你会知道那一后果,以及魁地奇相关书籍将永远从这里消失。”斯内普记住了哈利喜欢的读物,又给出了新的睡前读物。

  居然有魁地奇画册!哈利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喜滋滋地伸出手抓住斯内普的脸,身体前倾忍不住给了他一个亲吻,柔软的唇触碰在斯内普的面颊上。

  这一动作无比的自然,而在结束后哈利和斯内普都愣住了。

  红色渐渐在哈利的面颊上铺染开来。

  斯内普不由自主地掀动这鼻翼,甜樱桃信息素味越来越浓郁了。

  “睡吧。”他熄了灯,假装没有看见哈利脸上的尴尬。

  哈利脸上的烧红冷却了下来,他摘下眼镜放在床边柜子上,也躺了下去,拉上被子,他的头靠在枕头上,正对着斯内普的脑袋,在黑暗中他不由自主地靠近,又忍不住停下。他的鼻子距离那个硕大的鹰钩鼻连两指宽都没有。他们的吐息就纠缠在一起。

  哈利闭上了眼睛,他没有发现,他已经连续4天没有想那个离他而去的老混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