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综漫同人)我不是真酒,是邪神>第45章 故人【一】

  “贝尔摩德, 怎么,你是想替这个人报仇吗?”望月慎偏头,就看见一个无视所有月光走进来的女人,她手上还拿着一把精致的银色手.枪, 笑容在她脸上熠熠生辉。

  贝尔摩德抚摸着枪支, 撇撇嘴,“不哦, 我是来欣赏小丑姿态的, 现在, 我该怎么称呼你?神明大人,还是望月慎?”

  “望月慎, 现在的我是望月慎。”

  “那制造出这种炼狱的又是谁?你是打算把一切都推给那个邪神吗?”

  “不,祂是我,我也是我,我们是不可分割的, 我们是同一个存在, 祂所做的,也是我想的, 就像一个人的阴暗面与光明面, 每个人都不能保证自己表里如一,是不是, 千面魔女?”

  望月慎平淡的神色,素白近乎透明的肌肤覆盖了所有流动的污秽, 此刻他像个摔碎后又被拼凑起来的瓷器, 疏离又脆弱。

  又像是一座被埋在深灰色雪层下的冰川。

  看不清, 却又那么让人好奇。

  贝尔摩德扬了扬唇角, “你说的很对, 但是我更想知道BOSS现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并不在乎他,为什么会想知道他的结果。”

  “就当是满足神秘主义者的好奇心吧。”

  “不要。”望月慎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和你不熟,不想解释。”

  贝尔摩德有点小诧异,很难说清楚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情,望月慎是个让人出乎意料的家伙,他的性格别扭,握着神明的力量,却极为克制,绝对不会为自己动用一点一滴,哪怕几年里一直过着变本加厉的日子,仍旧恪守成规,不轻易逾越普通人生活一步。

  但是却又从骨子里透出无所谓,不在乎的样子。

  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哪怕是千面魔女也搞不清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直到邪神一样的存在从他体内被释放出来,贝尔摩德终于感觉自己似乎窥探到其中一星半点,他一点都不正常,极度自私,根本和琴酒口中的圣母病不一样。

  哪里是在乎别人的生死,更多的只是这符合他心中对于人类的定义,至于性格,如果用心理学上的理论,她认为望月慎是更加极端的回避依恋型人格。

  另外加上彻底的自我主义。

  这是贝尔摩德对于望月慎的心理画像。

  这样一想,近乎陷入癫狂的BOSS最后结局是这样,也觉得没什么好意外的。

  只是她好奇的是,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贝尔摩德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死在这样的好奇心上。

  “好吧,不意外,毕竟怎么说我都是给琴酒造成伤害的人,你会这样拒绝很正常,但是你这一切都是为了琴酒,为什么来到这里的时候,不去找他呢?”

  贝尔摩德的问题戛然而止,因为近乎爪刃的触手已经直接抵住了脖颈,泛着金属的光泽,只差分毫就能割破大动脉,随后对上一双平静的眼睛。

  不过灰色雪面下的冰川并没有这么平静,流动的污秽再一次涌动起伏在皮肤之下。

  “闭嘴,我没杀你,已经是对你最大的仁慈了,再提一句,连灵魂也别想留下。”

  望月慎抿着唇,将利刃刺入几分,流出赤红的血液,然后又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他今天已经放任自己解决掉足够多的人了,再继续下去,感觉意识真的会滑入不可测的深渊。

  虽说这些死去的人都不无辜,也全是因为扭曲膨胀的欲望而陷入疯狂,比如眼前这位没事,就是因为她很聪明,懂得克制虚幻里的欲望,不然也不可能在这片月光里自由行动。

  但是这一切都不及贝尔摩德抛出的问题,直击靶心,化作杀人不见血的利刃,一刀封喉。

  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去找琴酒?

  为什么呢,强制性按下由祂掌控的意识,就好像是害怕一样,害怕就那么明晃晃地站到对方面前。

  分外冷淡,却又不得不保持这样的表情,再多一点,就会泄露所有的惊慌失措。

  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理智与情绪似乎要被彻底分解,然后身体开始本能地后退。

  回过神来,这里的一切已经被自己全部毁掉了,好想就这么逃走,明明是对方好不容易自己选择的容身之处,现在已经……

  在顽劣的神明撒下漫天的月华时,他又看到了系在生命初始的那个结,突兀又空白,亲手解开后是咸湿的海风味道,往外一扯,会发现,那个结的后面原来那么长,他一直把那么长的回忆埋在最糟糕的深渊里。

  只有意识不停不停往下坠,才能听到呼呼风声里的对话,来自过去的对话。

  “你……不想留在这里吗?”

  “当然,你偷听了谈话?”

  “不是偷听,是光明正大听到的,……你想去哪里?”

  “比烂泥一样的沼泽更高的地方,握在手里的东西越多越好。”

  “猎物和猎人,你想当猎人,而不是猎物,对吧?”

  “对,你记得?”

  “当然啊,你说的我肯定记得。”

  “沙滩,泥坑,沼泽,都是呆得越久会越陷进去的地方,很无聊。”

  “所以你才要离开啊,那你走了,我也走吧。”

  “……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去哪里都可以吧,这里的人都把我叫做恶魔,所以留下来也没有意思嘛。”

  “要和我……”

  “什么?”

  “没事。”

  “人类的事情真是麻烦呢。”

  “嗯哼,你又不是人类。”

  “……我知道!”,某个声音逐渐变轻,“如果我是人呢,你……算了,总之后面的事后面再说吧,说不定会再相遇呢,以人的身份。”

  “以人吗?”

  “嗯,到时候你会认出来我吗?”

  “会,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你现在又不是人类。”

  “……知道了!”

  总是被反复提起来的“你又不是人类”,最终在分开的时候成为压倒骆驼的一根稻草,是的,又不是人,怎么会知道,会明白呢。

  既然如此,那就分开好了,等到成为普通人的那天再见面。

  没有争吵,没有分歧,甚至没有一句再见。

  命运这种东西像孩童一样捉摸不透,相遇相见也不代表相识。

  只是单方面的约定而已,就连你自己只在看到的那个瞬间才想起来,凭什么要求别人会记住,你都变成这种样子了,凭什么要想当然?

  明明以前最多也只是共犯一样合作的关系,又没有多特殊,为什么会有那种特殊的奢求呢?就连离开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这难道不是一种不用言明的暗示吗?

  可以找到一千种,一万种借口说服自己,但是,但是,但是,想要那份特殊是自作多情吗,想成为对方心中特别的那个……是过于自私吗?

  根本没办法理清楚自己的思绪,根本没办法去和对方面对面,这是一笔理不清的乱账,浑浊不堪,不忍再看一眼的烂账。

  在记忆翻涌里过于鲜明的雨夜再次浮现,清晰地好像群马践踏而过,疼痛难忍。

  那是一场普通到每年夏天都会出现的台风雨夜,虽然只是台风的尾巴,但昏暗的天色,依旧会让人觉得看不清。

  视野极差不说,要不是这位客人付了三倍的价钱,司机都不愿意接这个单,一泼雨水在挡风玻璃上炸开,司机有点晃神,雨刷了又刷,但还是看不太清。

  “不好意思打扰你开车,建议你转到隔壁车道上,一直直行会撞上障碍物。”

  那是坐在后座穿着长风衣的青年的声音,克制又冷静,相貌出色,苍白清瘦,司机想不出更好的词去形容,但是看到的第一眼,脑子里冒出来的词是“玻璃”,就是那种容易打碎的质感。

  而且怎么说呢,客人先生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古怪。

  熨烫得体的大衣,线条笔挺的西装,考究又贵重,衣冠楚楚,一丝不苟,全身上下没有多余的装饰,唯一能用来做装饰的耳钉,也是纯黑色的,但是并不简陋,透着点特有的冷冽气息。

  如此正式的装扮,说是去参加什么晚宴都有人信,但是呢,对方的要求去的地方却是人烟稀少的废弃码头。

  这就很古怪了吧……

  脑子里还乱糟糟的,客人突然的一句话,让他下意识跟着对方的话直接打了下方向盘,转移到了另一边的车道上。

  “不是,小哥你是看到什么了吗?我怎么看不清?”

  “我视力比较好,而且我只要看着前面,作为开车的人你需要注意的东西太多,分散了注意力。”

  虽然解释有些勉强,但司机也没想太多,毕竟他变道后又特地关注后隔壁的车道,根本没发现什么障碍物,直到暴雨过后,他看到新闻,才发现那天晚上自己跑过的那条路,发生了不止一起车祸,原因都是不明的撞击,后面可以用追尾事故来解释,但是第一辆就真的是不明原因的撞击了,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是一片冷汗了。

  不过当时的司机并没有想那么多,他更加奇怪的是这么一位古怪的客人去废旧码头干嘛。

  终于在快到的时候,他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小哥,你在这附近下车回去可不好打车啊,这台风夜来这里是?”

  “我是个画家,来取材的,海面上的闪电,很漂亮不是吗?”

  司机随口附和了两句,心里想的却是,搞艺术的人都是疯子吧……

  不理解,完全不理解。

  望月慎付过三倍的价钱的出租车费,撑起了那把黑色的伞,眼前是晦暗翻涌的海水,从厚重云层落下的闪电撕扯着天空的一切,扭曲狰狞地落在海面之上。

  横贯而过的闪电,又如同天空的血管,轰鸣震耳的雷声恰如心脏跳动,落下的雨则是无穷无尽的血液。

  只有在这种天气,才能看到天空的另一面。

  潮湿的雨水混合了海浪的咸味,扑面而来,黑色的海浪奔涌而来,看上去就像一望无际的荒原,拍打在码头上碎成雪白的水沫。

  黑白两色,泾渭分明,却又那么混淆在一起。

  “真漂亮啊。”

  伞下的望月慎自言自语着,果然这种场景只是靠想象是画不出气势的。

  不过,他眼里的世界,还得更加诡异一些,炽白色的闪电几乎化作雷霆一击,打在海面上,照亮了密密麻麻的阴影,纠缠在一起蠕动着,似鬼怪,似魔鬼,似怨灵,无论哪一种,都是挣扎在炼狱里永生永世的存在。

  它们发出的声音如同刮刀刮过金属,撕心裂肺又扭曲难辨。

  虽然已经知道绝对会看到这种东西,但是出于对创作瓶颈的欲望,以及这种海天风雨的震撼,望月慎还是来了。

  只是这些所有,都抵不上一个似是而非的背影。

  那一瞬间,炽热的闪电割破天空,好像电光把脑也给劈开了,脑海里一片空白。

  那么熟悉,那么准确。

  望月慎突然站定了,然后猛地朝着那边迈开脚步,张口一刹那却又卡住了,“………”

  该叫他什么?

  他原来叫什么?

  是他吧,绝对是的,不会有错的。

  雨水从歪斜伞面灌下,冰凉且潮湿,直叫人发颤,却又那么让人清醒,随之渗遍全身的熟稔。

  被系在生命开头的结有所松动,落下的雨滴太大,一颗一颗敲松了,封印在过往的记忆从缝隙里钻出来,一发不可收拾,像是潮水一样将人淹没。

  “说不定会再相遇呢,以人的身份。”

  他能认出来自己吗?他现在怎么样了?有像他嘴里说的那样,去往更高的地方,握住更多东西了吗?

  脑海里一片空白,衣衫的线条在风雨里乱舞,苍白的五指握紧漆黑的伞柄,血色的纹路在灰暗的瞳孔里缓慢荡开,正如刺目的液体晕染在雨水中。

  “是谁?”

  高领风衣混合着银色长发在潮湿的雨水里散开,线条干净流畅,雨水沿着黑色宽檐礼帽边缘倾泻下来,碧色的斜长眼瞳随着额发的起伏一现一隐。

  眼神狠厉,枪口还带着寥寥白烟。

  陌生且杀意的打量,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毫不奇怪,望月慎心底冒出这个词,他不记得,毫不奇怪,说到底那段日子也没有任何值得期待的地方,就算有所期待,又怎么可能认的出来现在的自己呢。

  但是为什么要拼命抿着唇,才能忍住惊慌失措的表情呢,为什么混合着雨水一起打湿脸颊的液体是温热的呢,为什么必须要紧紧握住伞柄才能控制全身的颤抖呢。

  “你不………认不出来?”不可控地发言,明明应该不说话的,直接离开才是最正常的。

  回答是带着短促气音的嗤笑以及再次上膛的子弹。

  闪电落在水面上,血色瞳孔在雨夜里被闪光照得璀璨发亮,那是闪电的光,映在伞缘下的眸子里。

  唯有那只打着伞的手修长而筋节毕露,泛着用力过度的青白色彩。

  “你可以杀了我吗?”

  如果遇到你我才想成为人一样活下来,那么,现在由你结束这一切,不就是最好的结局吗?

  望月慎无声地笑了笑,好歹有点像人的地方了,人总是会这样,心里有事的时候,都会自作多情起来。

  已经松动的结被自己拼命又系了回去,这一次更是施加了无数道封印,直接成了死结,丢进了深渊里,除非意识溃散,不停地朝下坠去,否则不会被想起来。

  甚至连结本身都不会被想起来。

  贝尔摩德有些惊讶地盯着足足站定一分钟,然后自顾自笑了笑的望月慎,完全搞不懂这个家伙在想什么。

  “把枪给我。”

  贝尔摩德还没太反应过来,自己的双手却已经将枪递了过去。

  这种命令一样的语言,无法违抗。

  紧接着,赤红的血花飞溅,自己曾经那么惧怕又那么尊敬的长者就那么死在面前,瞪大的灰白色眼瞳逐渐溃散,一直紧紧系在脖子上的项圈在那一刻终于发出被解开的“咔哒”声。

  “誓约的代价?”贝尔摩德喃喃自语着。

  望月慎就那么面无表情地扣动扳机,直到几乎将一整个弹匣全部打光。

  “反正我死不了,无所谓。”

  他像是戴了一块已经分崩离析的面具,摇摇欲坠却又怎么都坠不下来,又像是上了发条的人偶,在迫使自己驱动起来。

  随后望月慎将枪丢回贝尔摩德手里,“你可以走了,在走之前把枪给他。”

  望月慎一脚踩进血污里,丝毫不在意粘稠的血液,洁癖似乎在他身上荡然无存,他在找一个东西,贝尔摩德被命令驱使着往外走,但是好奇心让她回头,就看见望月慎从血污中翻出一个手机。

  那是BOSS从不离身的手机。

  “找到了,要怎么做呢,名为贞子的怪异的诅咒怎么样,所有看过这部漫画的人,全部都会受到诅咒好了。”

  完全听不懂,贝尔摩德完全听不懂这是在说什么。

  “太过分好像也不太好,毕竟是无辜者,就让恐惧持续三天好了。”

  随心所欲又漠不关心。

  高高在上地审判万物。

  BOSS想要去掌控这种力量吗?欲望未免太膨胀了吧,怎么可能呢,只有漠不关心的家伙才能不被这种力量吞噬吧。

  贝尔摩德有点想笑,放声大笑的那种,这么长时间以来,终于终于能够这样目睹这一切被燃烧殆尽了,从心底里点燃的火焰,在这一天闻到了烧灰的味道。

  琴酒捂着胸口出来的时候,月光已经全部散去,只剩下扶着墙壁笑出眼泪的贝尔摩德,在那里看着自己,“你居然没死?”

  “当然,哈哈哈哈,在完成神明的命令前,我怎么敢死呢,给你,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

  “望月慎?”他有点干涩地说出这个名字。

  “第一反应啊,的确是他。”

  贝尔摩德将枪远远抛过去,温暖如光一样的暖流从触碰到枪支的那一刻蔓延至全身,所有伤势都被强制停止,新生的血肉重新生长起来,带着钻心刻骨的痒将一切伤口恢复原状。

  琴酒将唇抿成一条直线,“他人呢?”

  贝尔摩德擦掉眼角的泪花,“我不知道,这有谁能知道,明明为你制造了这么一大片炼狱,最后却连你的名字都没提过,完全搞不懂你们俩之间——”

  声音戛然而止,被从枪□□出的子弹给强制停止了,一模一样的伤口迸出鲜艳的血花,贝尔摩德被巨大的冲击力带着撞到墙壁上。

  “你话太多了,闭嘴。”

  琴酒冷笑着,冰冷地瞥了她一眼。

  只剩下一颗子弹,绝不可能是望月慎就那么单纯留下来的。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自己受到的伤就要礼尚往来还回去。

  他们以前就是这样做的。

  他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里意大利卡拉布里亚大区的海风依旧带着血的味道。

  “你要杀了我?”贝尔摩德捂着伤口问道。

  “不,我不杀你,作为你两次三番的提醒,就告诉曾经让你抓耳挠腮的答案好了,我进组织的确是为了找一个人,现在我找到那个故人了,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作者有话说:

  到这里,这篇文章终于解决了最大的麻烦——组织。

  然后也正式朝着尾声迈入了,当然,说是尾声,请不要在意,还是会有一定的篇幅,本文是感情流,所有剧情都是为了两个人的感情所存在的。

  原本的设定里,BOSS不会这么轻松被解决,反而会利用系统进行更多的剧情,但是梳理以后会发现这样拖拉了感情进展,所以把那些剔除了,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编编不允许写太多酒厂那边的情节,一写就很容易变黑琴,就没法H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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