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综漫同人)我不是真酒,是邪神>第38章 无光之海【一】

  这不是在开玩笑, 对于望月慎来说,如果不认真,真的会死,对于这里的其他人来说, 他是造物主, 是神,但在琴酒面前, 并不是这样, 不是心理感情等因素的影响, 而是更为简单的原因。

  琴酒和他共享生命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同源的力量会分不清是谁是主人, 平等地分配在两个人手上。

  望月慎需要时间来拿回本属于自己的力量,这个过程不亚于抽丝剥茧。

  死亡是一件很轻松的事,他曾无数次认为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无数次想要用死来终结自己, 可是却又那么挣扎着想要活着。

  他想死, 但是是以人的身份死去。

  现在死去,恐怕就是真的世界末日了。

  “哈……”, 他叹着气摇摇头, 表情带着点苦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你会等到什么时候出手,没想到这么慢。”

  声音很轻, 像云朵, 像烟雾, 却不折不扣地响在琴酒的耳边。

  琴酒咬着一根烟, 红光明明灭灭, 照亮了额发下的碧色眼瞳,冷漠而残忍,但是他却笑着说:“如果我说,我是因为你才慢的呢,你信不信?”

  “绝对不可能。”

  比什么都快的反驳。

  甚至比阴影覆盖袭来的潮水更加让人措手不及,就连琴酒也有些没想到,神色有些恍惚。

  紧随黑色潮水而来的是下一句话。

  “正如我不可能会因为你而慢一步。”

  这句话贴在身边,很近,不像之前那样只是声音传来,而是他本人就在身边。

  琴酒下意识拔出刀刃,直接从背后插了过去,对准的是按照望月慎身高来算的致命处,那一瞬间,他这么想到,望月慎说的没错。

  刀刃刺破软胶一样的质感,不是真的。

  琴酒往后猛撤步,将狙击.枪直接砸向即将到来的黑色潮水,掏出新的枪械对准了一片机箱,这里是厂房顶楼,视野开阔,唯一能制造阴影的地方只有机箱,如果他在,能躲的地方只有那里。

  枪林弹雨,组成一片难以躲避的弹幕。

  只是普通的子弹伤害不到望月慎,但是由自己射出的子弹可以,在这里他拥有和望月慎几乎等同的权限。

  而现在,这场混乱的生死之争,目的也是为了争夺权限。

  “狠心,无情,理智,冷静,欺瞒,你的所作所为,越来越不错了,如果可以吸纳进组织,我觉得你可能会是一个合格的成员。”

  他扣动扳机,声音里藏着笑意。

  “多谢夸奖,可惜我只对当个普通人有兴趣,其余都没有。”

  “哦,包括黑泽阵?”琴酒问着,语气隐含一种古怪的意味,一开始察觉到望月慎居然以自己为原型捏了个人出来,他的第一反应是暴怒,而后是觉得可笑,现在却是很微妙。

  难以言说的微妙。

  该怎么说,一个替身而已,只是一个替身。

  望月慎用来进攻的阴影有短暂的停滞,这是一个破绽,琴酒绝对不会错过这种破绽。

  必须要近身,否则会被消耗死。

  在近身方面,他有绝对的优势,而不会像是这样被放风筝,琴酒的战斗本能能够让自己摒弃所有杂念,全身心投入到战斗中,如同一柄势如破竹的刀。

  哪怕前一秒还有些不爽,但是下一秒已经趁着破绽杀了过去,体力达到顶峰,经验压榨到极致。

  漆黑的,粘稠的,藏着怨毒的阴影被全部斩断,然后发疯般地继续翻涌。

  第一道屏障被轻松突破。

  “果然,你很在乎那个替身啊,我尽然不知道你对我这么喜欢,连个替身都这么在乎,呵,恶心到想吐。”

  极其恶劣的,讽刺辛辣的话,每一句都像是在用钝刀割肉,在伤口上猛烈刺下,最终成为血肉模糊的窟窿,能听到里面传来空荡荡的风。

  望月慎垂下眼眸,神色恹恹,看起来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嗯,我的确很在乎。”他像是自言自语,呐呐着:“我承认了,你开心吗?”

  远处的城市高悬着暗红色的圆月,晦暗生涩,城市灯光如海,他站在那里,黑暗在他身后扩张,所到之处,灯火破碎,黑暗被泼得满地都是,如同无光之海。

  琴酒哑口无言,他躯体一震,这么爽快的坦然让他说不出话,胸口像是抓心挠肝的难受。

  为什么可以这么坦然……

  承认他在乎那个替身,对他来说是可以这么坦然的事?

  愚蠢到家了。

  他吐掉嘴里的烟,用鞋尖碾灭,仿佛是为了把自己那点莫名的情绪全部碾碎。

  琴酒甚至不知道那种情绪叫什么,只能感觉到焦躁与不安,不只是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还有什么原本是属于自己的却莫名其妙远离了的感觉。

  但是他知道碾碎才是对战斗最正确的选择。

  “开心,当然开心。”他面色难堪地回答。

  已经停滞的战斗重新开始。

  当用子弹撕碎最后一层屏障的时候,望月慎就那么坐在栏杆上,周身全是波涛汹涌的暗影,他就那么坐在那里,像是要慢慢沉入无光之海的海底。

  “啪啪啪。”

  单调的掌声,望月慎平淡的声音响起,“恭喜,你对力量的应用越来越熟练了。”

  “快点结束这场过家家一样的闹剧。”

  琴酒冷笑着,给自己手里的枪上新的弹匣,咔哒咔哒的响声里,杀器被组装完毕,闪闪发亮。

  “已经结束了。”望月慎张手,凭空抽出一把漆黑的长刀,刀身黏腻扭曲,还在不停往下滴落暗稠的液体,“只要我们其中一个人死掉。”

  “那绝对是你。”琴酒笑笑,“我这算是满足你的愿望,你不是很早就想死了吗?”

  望月慎点头,以冷冰冰的语气说:“是啊,你说的没错,那天晚上,我就不该救你,或者说,我们就不该相遇,我后悔了,遇见你真是最糟糕的事没有之一。”

  琴酒握着枪的指节泛白,从未有过的情绪如同乌云一般聚集在眼瞳里。

  后悔?最糟糕?

  “因为那个毛头小子一样的替身?原来如此。”他第一次情绪变化这么明显,甚至可以说失控,语气也变味了。

  “替身?他有名字,黑泽阵,你的确不如他,无论是哪方面。”

  “呵,随便起的垃圾名字。”

  “你果然足够自负。”望月慎扬了扬眉,将后半句话吞了进去,没必要,说出来自取其辱吗?

  他吞进肚子里的话是“他很好,可惜他不是我的。”

  说出来为了听他嘲讽自己捏出来两个人玩过家家游戏?看着别人的感情入戏太深,像个傻子?

  何必呢,自讨苦吃。

  对于自己的投影都这么不留情,期望他对自己有些什么?那些飘渺的情绪,只是被环境影响的过眼云烟而已。

  刀光剑影,格挡,突进,直拳,侧踹,每一次都能荡起涟漪的血腥。

  长刀断绝,一抹一切,弹簧和膛管跳了出来,黄铜色的子弹散落,这支枪在瞬间变成了一堆零件。

  一句话也没有,重拳击碎扭曲的刀刃,飞溅的碎片深陷拳头,鲜血模糊。

  下一秒,新鲜的血液涌了出来,琴酒眼瞳微微放大,冰冷的断刃贯穿了他的心脏,从里面渗出刺目的颜色,但是很快又眯了起来,他笑着看向眼前被血染红的脸,那张漠然的脸,哪怕被飞溅的血遍布惨白的五官,也没有任何波动。

  红与白交织起来,浑如神魔。

  血液流失的时间里,望月慎手握断刃猛地一扭,直接搅碎了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颗子弹射穿了他的脖颈,血液被动力带出一连串的痕迹,簌簌而落,淋漓的鲜血喷洒而出。

  像是在下一场染红的雨。

  子弹带来的冲击让望月慎有短暂的踉跄,他抬眼看向正噙着一抹恶劣笑意的琴酒,对方正蛮横地将五指插入黏腻的鲜血里,挤入正握着断刃的手里,一点一点全部侵占,不留一丝余地。

  难以忍受的疼痛与鲜血看起来像是什么湿润的调剂品。

  逼仄的空间里,模糊的血肉中,望月慎试图抽离自己的手,但是只能被得寸进尺地攀附更深。

  望月慎心头一颤,愤力握紧刀刃,直接抽了出来,脖颈被射穿的疼痛让他咬牙切齿,血肉化作的丝线正在拼命缝补着那个血色的窟窿,同样蠕动也出现在琴酒的胸口,那些心脏的碎片被收拢起来,再一次聚集跳动。

  致命伤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一次有些重的伤而已。

  “如果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那个可笑的替身,你也会这样?”

  “和你有什么关系。”

  望月慎冷着脸再次将断刃插了进去,跳动心脏被重新搅碎,他要吃了这颗心脏,才能把抽丝剥茧的力量全部收回。

  琴酒哪怕能够逐渐应用力量,也无法得知要怎么才能占据全部。

  这是经验的差距,也是望月慎绝对不会说出来的事情,就像是自己近战打不过琴酒一样,这无可奈何,没有办法。

  鲜艳夺目的血液夺走了所有的视野,一根一根插入指缝的手指突兀到无法忽视,更加无法忽视的是鲜血淋漓里落下的吻。

  粗重呼吸交错间,混合着淅淅沥沥的血液,猩红微热与漆黑黏腻融合在一起,融化成秽乱不堪的缠吻,鲜红血液渗进舌尖,浓腥里尝着点苦涩的味道。

  “你在哭什么?”

  琴酒垂下眼,视野里灰色眼瞳不自觉地涌出透明的水液,无声无息地滑落融入浓腥血液里,那么微不足道的泪水,却能在交缠的舌面尝到无法忽略的苦涩。

  罕见的失措,琴酒盯着对方,不知道如何是好。

  是后悔,还是抵触,又或者是深深的憎恶。

  脑内一片空白,最终居然可笑地模仿起那个替身的语气与话语。

  望月慎露出一点稀薄的笑容,如同雪地上的浮光,“我很累,很累,真的很累,已经受够了,怎么都好,怎样都行,我想睡一觉,安安稳稳,就这么睡一觉。”

  “所以呢?”

  “你赢了,给你了,琴酒。”

  望月慎抓住对方的衣领,如阳光般的温流从掌心传递过去,不用说出来,琴酒就知道那是什么,是另一半的权限。

  措手不及的举动,琴酒揪着人一把砸到地上,试图打断这个过程,力道那么凶,但是到最后还是下意识收了点力气,碧色眼瞳猛地一缩,“收回去,我让你收回去。”

  “不,我想自私点。”

  望月慎转脸,甚至不想再多说话。

  力量全部消失会怎么样,琴酒不清楚具体情况,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望月慎他这一次是真的不打算活着出去了。

  明明期望过无数次对方的死亡,但是真的发生了,琴酒发现心脏破裂带来的疼痛难以忍受,空空地发疼。

  无可名状的疼痛。

  可是共感不是早就被切断了吗?他的疼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黑泽阵的假象替身没了,所以就无所谓了?

  他无法抑制地这么想到。

  “望月慎,我再说最后一次,收回去。”

  琴酒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停止这种传输,或者说只有原本的主人望月慎才知道。

  从未有过的慌乱。

  “你远比我会做的更好,这样不是很好吗?两全其美,我能从罪孽里解脱,你获得能操控一切的力量,两全其美,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望月慎说的那么认真,好像真的是再好不过的事,就连眼里也闪着瑰丽的光。

  琴酒想要否认,失控在一瞬间充斥胸腔,掌控舌头,“不是,我——”话头被理智完全推翻,他咬了下舌尖,稳定了心绪。

  他想说什么?

  他想做什么?

  觉得不能容忍眼前的人彻底消失??

  他是疯了吗?

  “你解脱了,恭喜你。”

  望月慎鼓起掌来,情到深处似乎还想要拥抱下来庆祝这件事。

  琴酒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沉默地接受了这个拥抱。

  他无法接受那样疯了的自己,拼命克制着自己开口说话的欲望,他怕一开口就是失控的言语。

  沉默的拥抱,沉默到让人觉得要发疯。

  在琴酒看不到的地方,望月慎神色淡漠地从阴影里伸出一只利爪,在拥抱里直接刺穿了对方的胸膛,紧接着挖出那颗心脏。

  望月慎轻轻笑了下,在因剧烈疼痛而猛地一颤的琴酒用利刃刺破太阳穴的时候,顶着满脸的鲜血,笑得格外灿烂。

  “我骗你的啦,真遗憾,你反应慢了一步。”

  望月慎无所谓地拔下太阳穴里的利刃,在利爪送到嘴边的心脏上印下一吻,微微笑着看向琴酒。

  琴酒面无表情,在利爪突破心脏的时候,他已经想到了,但是的确慢了一点。

  “嗯,是啊,我慢了点。”

  长久而又寂寞的凝视,他看着对方将自己的心脏吞噬殆尽,唇齿染血的样子恍如危险的恶鬼。

  致命的危险带来无法掌控的蛊惑,琴酒突然笑了下,他忠实于欲望,温柔又扭曲地吻了上去,舌尖探进湿热的口腔,在望月慎瞠目结舌的表情中,碧色眼瞳有些着迷地亮了起来。

  身体被重重压在栏杆上,鲜红柔软的血液流淌于舌面,濡湿又朦胧。

  天狗食月的故事里,天狗一点一点折磨般将圆月咬出残缺,咬出痕迹,覆盖住的阴影涂抹遮掩,将灼灼月华撕扯揉碎,最终全部吞噬,只剩下融合了两者的月全食。

  月全食结束的时候,银白色月光摊开铺陈于暗色阴影中,琴酒撩了下头发,汗水顺着动作落在下方素白的身体上。

  最后的动作的幅度很大,朝后仰的脖颈划过月牙般的弧度,含着眼泪的灰色眼瞳干净透彻,却又因为失神涣散,空白得像个无机质的宝石。

  琴酒点燃一根烟,足以颠覆理智和一切的欢愉,面对望月慎想要凑过来咬走烟的举动,他微微移开,然后吸上一口,捏住对方的下巴,掐弄了两下脸颊上的软肉,恶劣地将一口烟灌了进去。

  正如他之前将其他东西一口气灌进别的地方一样。

  彻底失控的理智与疯狂带来的结果,就是这样,只是一次混乱的沉沦,好像什么都没变化,但结束以后,离开意识组成的世界,他们的关系会怎么样呢,一言不发分享着一口烟的两个人自己也不清楚。

  “这里什么时候崩塌?”

  琴酒问着。

  失去所有权势的他此刻是依附于望月慎而存在的,如果对方不愿意,他甚至没资格继续停留在这里。

  但是一直到现在,都没发生这种事。

  望月慎眼角眉梢染上醉酒般的红晕,他被烟呛得咳嗽两下,“现在,此时此刻。”

  他站起身,除去遍布的痕迹看起来让人难堪,但表情淡漠,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衣服自动复原在身上后,他盯着对方说:“琴酒,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作者有话说:

  阿慎: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反正我我不信……)

  琴酒:自己吃自己醋的愚蠢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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