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珠并没有休息太久。

  他小睡了片刻,醒来的时候已经闻到了淡淡的香味。

  那味道是从殿宇的角落里传来的。

  好似是安神的香。

  他忍着困顿,爬起来时不自觉拽住了肩头滑落的被子。丝滑的触感让他才意识到,自己一副赤/裸的模样。

  慢吞吞地,他被迫回忆起了发生的一切。

  青年白皙无瑕的脸蛋飞起了红霞,好似一瞬间那些冲击才撞进他的脑子。贾珠捂着脸哀哀叹息了一声,似是懊恼,也似是无奈。

  他没想到太子会那么过分。

  ……最起码,不都答应不乱动了吗?

  这是食言而肥!

  他有些恼怒地在心里抱怨了一通,却是慢吞吞地坐正了身体。

  刚才没打量这宫殿内的情况,贾珠清醒之后,这才仔细又看了一遍,这殿宇并没有人,只在边上燃着烛光,照亮了一小块地方。

  不过那阴暗的角落倒是看不清楚,这么安静,也该是没人。

  许是怕打扰了贾珠,可这般安逸却叫他心里一突。

  这个时辰却是晚了。

  太子怎会不叫醒他?

  他转念一想,便意识到,太子殿下此时不在毓庆宫内。

  贾珠微微皱眉。

  他随手取过放在床边上的衣服,随着他的动作,贾珠能清楚感觉到身体已经被清/理过了,那些黏糊糊的暧/昧液/体早就消失不再。

  一想到这是谁做的,他的脸色又有些奇怪。

  好在这光亮足够暗淡,他也看不清楚自己身上斑驳的痕迹,咬着牙就把衣服给换了,等到那些暧/昧都被隐藏在衣裳底下,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纵然先前贾珠表现非常淡定,甚至还强迫了太子——最起码在开头时看起来是这个样子的——可到底从未尝试过这种事情,真正做了之后,回过头来总有忍耐不住的羞怯。

  他咳嗽了一声,并没有出声叫人,打算摸黑去洗漱,就在这个时候,屏风处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把他吓了一跳。

  “保成,你既然在,为何要吓唬人?”

  虽然只是这么一声,可贾珠已经听出来这是太子的声音。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回过身去把那烛台给取过来,然后就着将周边的都一一点上,让周围变得明亮起来。

  只见太子原本就站在那里。

  他穿着一身寻常的服饰,靠在屏风上,那模样瞧着是有些洒脱利落,可怎么看都不对。

  “看你。”

  这话听起来似乎有些甜蜜。

  可贾珠还是忍不住瞪了太子一眼。

  从太子那个角度,要是身边没有那淡淡的光芒,他醒来必定会由于身处黑暗的缘故,也能瞥见那角落里站立的人影,怕不是得吓个一跳。

  ……所以这才是太子把烛台放在边上的原因?

  贾珠腹诽,刚要举着烛台走向太子,却突然想到,如果太子从一开始就在这里,那岂非他醒来的一切种种,全都落入太子的眼中,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贾珠瞬间很想将烛台丢在太子的脸上。

  “阿珠为何气恼?”太子先是说了这一句,而后才问道,“你不是累了吗?若是靠你太近,孤怕,又有些冲动。”

  贾珠匪夷所思地看着太子。

  他没能理解太子这个冲动是什么意思,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想理解。

  他们明明什么都做了,而且又不只有一次。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哪怕是初次,也着实有些过分。

  至少贾珠是品尝得够够了。

  可瞧瞧太子说的是什么胡话?

  “不可纵欲。”

  贾珠咬牙切齿说道。

  “没有纵欲。”太子乖巧地说道,“孤很克制,只让阿珠舒服了两次。”

  ……厚颜无耻!

  太厚颜无耻了啊!

  太子究竟是怎样的厚脸皮才能说出这般话?

  什么叫只舒服了两次……明明……是他堵住了……可恨,可恼……

  那种无论如何都发泄不出来的感觉叫人酥麻到惊恐,他绝不愿意再体验一次。

  他都能感觉到,伴随着太子无耻的话,他的身体仿佛也酥麻起来,尤其是腿脚软得有些可怕……就好像还能感觉得到,太子牢牢掌控时的炽热……

  罢了。

  贾珠有些狼狈地转移了话题。

  “我该离开了。”

  贾珠借着方才点亮的光芒,看了一眼角落的计时器具。

  “阿珠先前不是还很激动?”太子往前走了几步,挡在了贾珠的身前,不叫他转身。他笑眯眯着,娇蛮任性地拉扯住他,“怎么现在却又避而不谈?”

  他舔了舔下唇。

  “阿珠要忘了,是你先欺负孤的。”

  他娇滴滴地抱怨了起来。

  贾珠一个踉跄,咬牙决定,要是太子再这么叭叭下去,他可就忍不住要动拳头了。

  太子仿佛能够感觉到贾珠所思所想,哼哼了声,“阿珠怎么变得这么暴力了?”

  他一边说着,眼睛却不自觉落在了贾珠的脖颈处。

  起初贾珠并没有留意到这一点,他只是在寻思着,到底,是要贯彻刚才心里的想法揍他,还是在忍太子几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太子变得无声无息了。

  青年转头看了太子一眼,却发现他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

  贾珠下意识摸住了自己的喉咙。

  当手指抚弄过喉结上细细密密的红痕时,太子的眼神变得更加奇怪。他似乎是想要上前,可是脚步不过刚刚挪动了一分,又猛地停在了原地。

  贾珠留意到这个有些奇怪的细节,歪着头看了太子一会儿,然后忍不住叹气。

  他丢开了心中那些奇怪的想法,而后主动走了过来。

  贾珠拉起了太子的手,将他的手指放在他的喉结上,丝毫不在乎这是敏感要害的部位。

  在周遭那些烛光的照耀下,青年的轮廓显得非常柔和。那是一种温润的美,带上他眼里清浅的笑意,任何人看到他时,都不可能不被他所吸引。

  一想到这个,太子心里,就有着小火苗噗嗤噗嗤地燃烧着。

  但这些只能分散得了他少许的注意,允礽绝大部分的心神都落在了贾珠的动作上。

  他在引导着太子触碰自己的隐秘处。

  ……比如喉结处有些难以觉察的凹凸,那是被啃咬出来的痕迹。

  尽管太子已经有些克制,然而在激动之下,却还是不免留下了一些痕迹。

  这些痕迹等到明天就会散去,稍加掩饰便不会被发现,然此时此刻,光看着这些痕迹遍布在贾珠的身上,都叫太子有一种隐秘的快乐。

  “阿珠。”太子叹息说道,“莫要太纵容我了。”

  “我倒不这么觉得。”贾珠慢吞吞说道,“太子殿下的脾气只需要这小小之事便能够安抚,难道不该觉得是我占了便宜?”

  “可这本该和阿珠无关。”

  “和太子有关的事情,便与我有关。”

  太子露出个小小的微笑。

  他像是终于满足,又进一步将贾珠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双手收紧了一瞬间,才慢慢松开。

  贾珠抿唇,为自己没有猜错感到高兴,又是不高兴。

  他心中自有小小希望,他们醒来时是一同躺在床上肌肤相贴,自然醒来。

  然太子离开却是害怕贪欲而无法克制,却叫他不知要说什么……

  贾珠又看了眼时辰,到底是自暴自弃,拖着太子又重新坐了回去,理直气壮说道。

  “我饿了。”

  “孤早已经叫人准备好,若你再是不起,就该叫你起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了。”太子漫不经心地说道,旋即扬声叫来外头伺候的太监。

  贾珠不经意看了一眼,却发现守在门外的只有玉柱儿,原本一起轮值的王良却是失去了踪影。

  人多嘴杂,他并没有说什么,等到那些太监宫女鱼贯而入,将菜肴一一摆放完毕,又退下去之后,贾珠才看着太子挑眉。

  “王良是发现了什么?”

  他敏锐地说道。

  “他有些眼瞎,玉柱儿都发现了他,却始终没有发现。”太子淡淡说道,“孤让他回去好好醒悟醒悟。”

  贾珠耐不住笑了笑,被太子拉了起来,走到桌边要坐下时,可那动作却是停顿了一会儿,这才缓缓落座。

  太子挑了挑眉,似乎有着暧/昧暗示,却被贾珠拍了回去。

  允礽故意嗷呜了声,被贾珠眼疾手快塞了点东西堵住。

  贾珠面无表情,仿佛那都是错觉。

  他们两人熬过饭点,原先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却觉得饥肠辘辘,异常难受,一吃起来就停不住。

  贾珠嚼嚼嚼。

  却发现他不管怎么吃,都感觉好像吃不完。

  他不由自主看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太子,就见太子殿下非常淡定地用公筷夹起了一道菜,放在了贾珠那已经不堪重负的饭碗上。

  贾珠:“够了,再多也吃不下了,殿下。”

  “阿珠应该多吃一点儿,下午捏着,都能见骨了。”太子不满地摇头,“除了屁股上有些肉肉,这都瘦得……”

  贾珠又一次,眼疾手快,将他原本要塞进自己嘴里的肉块,塞到了太子的嘴巴里。

  太子也开始嚼嚼嚼。

  贾珠:“殿下莫要再说这么羞耻的……”他捏紧了筷子,并不想从太子的嘴里听出那样的话。

  太子吃完咽下去,理直气壮,绝不认错。

  “可我说的都是实话,若阿珠不信,可以自己摸。”

  贾珠咬牙切齿:“……我并没有这个古怪趣味。”

  这不就是左手摸右手,哪怕是那样尴尬的地方,摸起来又有什么古怪的差别?

  他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自己身上哪里肉肉多!

  “要说肉多,那谁能比得上小时候的太子殿下?那时候的殿下才是一个小圆球,走到哪里都怕殿下摔倒滚下来。不知道殿下是否还记得有段时日,殿下非常喜欢当自己的肚皮当做皮鼔来拍……”贾珠抑扬顿挫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太子非常顺滑地抓住了他另外一只手,放在了自己肚皮上,“若是阿珠,想摸现在也可以。”

  贾珠:“……”

  他有时是真羡慕太子殿下的厚脸皮。

  简直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这一顿饭吃得有些艰难。

  总算吃完后,贾珠找了个借口想开溜,却被太子牢牢抓住,根本不愿意让他走。

  “我早已经与阿玛说过,你身体劳累,不小心在宫内睡着。”太子不紧不慢,说完这句话后还朝着阿珠眨了眨眼,“而在你睡着之后,我已经去见过皇祖母与阿玛。”

  言下之意就是让贾珠不要担心。

  可贾珠怎么能不担心?

  他急着离开,可不只是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更是因为他总有种感觉,太子殿下现在就是像刚放出炸的野兽,正是欲/望充沛之时……他可是真的不能陪太子再来一回了。

  谁能够像太子那么激烈?

  贾珠咬牙。

  可是除去这火烧眉头的麻烦外,贾珠也的确担心记挂着太子的情绪。

  在他睡去之前,他隐约能感觉到太子已经恢复了正常,交谈时也并无怪异之感。

  可有些事不坐下来认真聊一聊,便总是心中没底,尤其是涉及到这些怪力乱神之事。

  在他感觉到太子的认真后,贾珠只得叹了口气,任由着太子把他推到了床上。

  就好像他们两个人又颠倒了一样。

  “殿下为何去找太后?”

  “错了,不是我去找皇祖母,而是皇祖母派人来找我。”太子漫不经心地说道,“只是说了些话又回来了。”

  “……殿下到底为何精力十足?”

  青年琢磨了一下太子在他睡着之后做的事情,去见了一趟皇上,又去面见了一回太后娘娘,之后回来更不曾休息,人便在那坐着看他。

  虽说这最后的行为,瞧起来有些古怪可怕,却是当真精力十足。

  太子神清气爽地看着贾珠:“阿珠这就错了,这本也不是什么耗费体力的事。”

  贾珠面无表情地将太子的脑袋挪回去了。

  太子又一点一点挪回来。

  贾珠顶着太子炽热的眼神,咳嗽了一声,“殿下,可还记得我曾说过的事?”

  “阿珠说过的事情着实太多,叫我如何知道是哪一句。不过幸好我都记在心中,不敢忘记。”太子挑眉笑,“你是想问进来孤又怎会那般奇怪?”

  贾珠叹了口气:“原来太子殿下也清楚自己的毛病。”

  “这可算不得毛病。”太子哼哼,“充其量,只是有些冲动。”

  “只是有些?”

  贾珠阴森森地朝着太子比划了小小的一点距离,见太子点头时他又毫不留情地分开,几乎将两根手指绷直,“是非常严重之事。”

  显然,之前只是东宫交谈并不足以抚平。

  太子叹了口气,将贾珠这个大宝贝抱在怀里,两个人滚倒在床上翻来覆去,不一会儿就将原本打理好的头发又弄得乱糟糟。

  贾珠挣扎了几下,发现没挣扎开,只能被太子苦命地压在了身下。

  好在太子也并没打算做些什么,只是掐住贾珠的脸,轻轻扯了两下,“孤必须承认,的确是有些小瞧那些梦魇。”

  果不其然,贾珠一听到太子这么说,别说挣扎,就连呼吸都变得缓慢,“殿下……”

  “我从未与你说过,后来我的梦中,也逐渐出现阿珠的身影。”

  “好的,还是坏的?”

  “有些不好。”太子笑着说道,“可有阿珠在,会更好。”

  ……那是因为在梦中受苦受难的人是“贾珠”吧!

  虽然最后“贾珠”还是顺利逃脱,可是他也记得梦里最后有那个古怪画面,昭示着“太子”的死亡有些奇怪。

  也不知道在那个世界,太子究竟是被谁所杀?

  “梦里的我对阿珠并不好。”太子慢悠悠承认,“不过,至少对他来说,那已经算是最好的陪伴了。”

  贾珠挑眉,挣扎了一下,到底是从太子的身体下爬了出来,然后将死活要赖在他身上的太子推了推,两个人平躺在床上,他微微喘气,“若是殿下近来梦到的都是这些,又怎会突然这么严重?”

  “那可不是突然。”太子淡定地说道,“日积月累的情绪蔓延上来会有这样的变化,不是正常的吗?”

  贾珠踹了一脚太子,轻轻地,“我不喜欢这样的正常。”

  太子改口,“孤会好好抑制住。”

  贾珠又踹了太子一脚。

  “我也不喜欢你压抑。”

  “阿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究竟要让我如何做?”太子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殿下下次再遇到这些事,感到不适,必须来找我。”贾珠干巴巴地说道,“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要能影响到殿下,那都是大事,纵然无法立刻相见,哪怕写封书信与我说,也是好的。”

  “阿珠就不怕,把自己也牵扯到那些鬼力乱神里去?”

  “心中无愧,无怨,无恨,又何须惧怕鬼神?”

  贾珠平静地说道,“纵然他们找上门来,他们也杀不得我。”

  太子摸了摸贾珠的脸,“那若是找上门来的怨鬼,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呢?”

  贾珠的眼睫毛微颤了一瞬,“太子殿下相信此世间,还会有另外一个世界?”

  “相信如何,不相信又如何?”太子冷冷说道,“那事实不正摆在孤的眼前?”

  他自然可以不相信。

  可有些东西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面前捣鬼,他如果什么都无法察觉,那才叫奇怪。

  “殿下……”

  当初阿玛所梦到的事情,当真是上天自有安排,还是有人捣鬼?

  太子敛眉,顺从着贾珠的呼唤看向他,他侧过身,右手停在贾珠的心口处,仿佛能够感觉到那一下又一下的跳动。

  允礽的手指不自觉抚弄着垂落下来的头发,拖长了声音。

  “最开始的梦与曾经发生过的有些相似,若说服自己,只不过是一些臆想出来的古怪噩梦,也算有理。”太子微蹙眉,声音有些沙哑,“可当那些梦变得古怪离奇,更甚至是孤绝不会幻想出来的画面时,那就有些奇怪了。”

  太子的声音如同阴暗滑动的蛇,好像从贾珠的耳朵慢悠悠地钻进他的脑子里,冷得叫人忍不住颤抖。

  他听着太子描述着那些画面。

  有些,是贾珠曾经陪同着太子殿下一起见过的。

  可还有很多,是他从来都不曾知道的。

  太子殿下描述那些事情,从不是用复杂的字句去描绘,有时只是简单带过一整夜的煎熬。那些叫人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的可怕梦境,说起来也不过三言两语。

  然贾珠却仿佛跟随着太子的讲述览读了一番,那本书的剧情。

  这叫贾珠有些气愤,有些恼怒,只是在他的隐忍之下并未被太子发现。

  他凶巴巴地在心里踹了系统一脚。

  系统委屈地咕叽了一声。

  贾珠没搭理它。

  “所以在太子的梦中,就不曾有过好的一面?”

  “大抵是有好的。”太子懒洋洋说道,“阿珠,孤从来不自认为是个好人。不论这些记忆是真是假,可依照那些事情的发展,起初孤与阿玛关系自也是不错。”

  究竟是怎么崩溃到那一步的,猜想也不是个难事。

  光是看着梦中的对话,也能隐约知道一些。

  “纵然阿玛背弃我,纵然大哥与其他兄弟都想要争夺皇位,纵然这一切都仿佛是要与孤作对……然会走到那一步,岂非,也是我无能?”

  “绝非如此。”贾珠沉声说道,“保成,不许骂我。”

  太子一愣,奇怪地揉了揉贾珠的心口,“我可没有骂你。”

  他哪里舍得,他恨不得将贾珠揣在兜里随身带着。

  这话可是冤枉他了。

  贾珠一本正经地说道:“在世间那么多人里,我唯独看上了太子,喜欢上了太子。倘若太子如此贬低自己,岂非说明我的眼光不好,这难道不是在骂我吗?”

  允礽:“……”

  太子殿下向来伶牙俐齿,从未被噎到如此说不出话来。

  贾珠舒展着身体,“我知太子殿下想说,殿下所说的,乃是梦中的自己,可殊途同归,那也与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说到这时,他的声音已经有些硬邦邦,“自然,如殿下所说,殿下也不是天真良善之人,也曾做过不该做之事,行不该行之举,可是你的错便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便莫要揽罪上身。”

  “阿珠,这是在给我打抱不平?”

  太子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愉悦之情。

  “太子殿下说错了,我并非是在给殿下打抱不平,我是在给我自己打抱不平。”

  贾珠又又又踹了一脚太子。

  太子感觉自己好可怜,好委屈,然后咕叽咕叽的手又开始乱摸,被贾珠给拍下去。

  太子锲而不舍地试图翻身,又几次三番被贾珠给推下去,奈何他非常坚持,最终还是给他成功了。

  他一转身,总算得以趴在贾珠的身上,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表情。

  那眼神给贾珠看得浑身发毛。

  “孤自然是知道,那些不过不相干的事,只是这梦古怪就古怪在,他总是叫人无法挣脱梦里的情绪。”

  太子一边说着,眼神却从来没离开贾珠。

  梦总会引起人藏于幽暗的情绪。

  或许在清醒的时候,根本不知什么叫害怕,什么叫畏惧,可实际上梦会将那些人都没有意识到的瑟缩全都翻涌出来。

  可总不该这么奇怪。

  就仿佛太子真正成为了梦中人,不然何以解释那些情绪总是挥之不去,仿若真实?

  青年在听到太子的猜测时,心口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太子说的话,又何尝不是真的呢?

  按照系统所说,这些记忆是被时空长河所激发的混乱诞生的结果,虽将其归之为噩梦,可实际上,不过是太子不断在回忆起那些过往。

  记忆之所以为记忆,自然是人曾经历过的事情。

  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所遗留的情绪,都会重现。

  这也正是太子,为何会感同身受的缘故。

  因为本该如此。

  可许多事情又发生了改变。

  至少目前来看,太子殿下与大皇子的关系,其实相当不错,面上的相爱相杀,不过是他们的趣味,而其他几个皇子如今这年岁瞧着有些小,也看不出个好歹,可最起码从不曾闹出什么大矛盾。

  关键的是,皇帝时至今日都还没有松口,让除太子之外的皇子参与朝政。

  他们切实经历的事情,与历史的记忆,并不相符。

  这真与假的差别,叫人能分得清楚,不容易沉迷。

  好一会,寝宫内寂静无声。

  或许是因为太子刚刚说的话实在太惊人,许是因为那两个世界的猜测,也或许是他们需要时间沉淀心中的激荡……太子并没有将这漫长到有些过分的寂静放在心上。

  此时此刻,他正慢吞吞的在青年身上摸来摸去。

  他一只手搂着贾珠纤细的腰,头又压在了青年的肩,然后一条腿横跨在他的腰下,让他动弹不得。

  当然青年也没有动。

  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似乎是在思考。

  想得有些入神了,青年就没有发现太子在慢吞吞地吻他。

  太子也不在意。

  他的眼神如同漆黑深渊,藏着阴郁狂暴,动作却是缓慢,从阿珠的额头再到耳朵,又从耳朵落到侧脸,再从侧脸慢吞吞地又埋入脖颈处。

  他用力吸了一口气。

  属于贾珠身上的气息,便被他吸入心肺。

  若是其他的动作,贾珠没能发现也就情有可原。可这如同啜泣般抽气之声,叫青年一个机灵,下意识就要将肩头的人推下去。

  “阿珠。”

  太子含含糊糊磨蹭起来。

  “好闻。”

  贾珠:“……”

  他身上什么味道都没有!

  罢了。

  青年没纠结这件事儿,抬手揉了揉太子的头发,似乎是想发泄情绪,硬是将他搓到整个脑袋的头发都炸起来,方才心满意足地松开。

  “殿下,有一桩事情,叫我有些好奇。”

  “阿珠,说。”

  太子一动不动地趴在贾珠的肩头,说话时吐息就拍打在他的耳边,让他总是忍不住颤抖。

  这也怪不了他,这可着实太痒了。

  他好不容易将太子的脸挪了挪,才勉强说话。

  “当年我入宫之时,太子每次做噩梦,便总会高烧不止。这件事直到您逐渐长大,方才不再有。可从太子方才的话也足以说明,哪怕在您长成之后,您也持续不断梦到这些古怪之事,可身体已经不再有这样的反应,或许是因为小孩的身体总比大人难熬一些。”

  “阿珠说得有理。”

  “倘若随着年龄的增长,梦境对太子的影响逐步加深,这也说得通殿下最近的变化。”贾珠皱眉,“可那个时候,太子殿下一贯能控制住自己,哪怕情绪偶有暴躁也不会失控。”

  他蹭了蹭太子的脸。

  “所以……”

  “所以,太子所说,日积月累之下才引发了失控,的确是一个解释,可除此之外殿下是否知道什么,却又瞒着我不说?”

  贾珠咕哝一声,“比如……和我有关?”

  “阿珠为何这么说?”

  “保成,你很喜欢我。”贾珠的耳根有些发热,他知道,趴在他脖颈边的太子,肯定能够感觉到那古怪的烫热,“这些年我们一直形影不离,甚至已经两心相悦……殿下不觉得您的情绪来得有些古怪?”

  太子本来就埋在贾珠的肩头,在听到青年说了这话,他哼了声开始乱嗅,舌头舔过细腻的皮肤,连牙齿也要叼着小处皮肉,用力磨着,好似恨不得咬断他的脖子,吮吸他的鲜血。

  这动作可比先前粗暴了许多,贾珠耐不住闷哼了几声,小腿下意识就要踢开。

  太子浑身的力气猛地收紧,气呼呼说道:“阿珠,你这是在质疑我。”

  “殿下,我质疑的并非是你的喜爱,我……”

  青年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太子堵了回去,被太子那根舌头横冲直撞地冲入嘴里,原本在内湿/软的舌头叼住□□,让他忍不住哼哼起来,耐不住那些声音。

  太子有点生气。

  又没表现出来的那么生气。

  他生气的是,阿珠怎么就这么厉害?

  总是一眼就看透关键所在。

  从前太子自然不会将梦中的事当做是真的,哪怕曾有些画面让他觉得熟悉,亦或是那些情绪让他快压不住暴躁,但终究都会被重新压制下去。

  因为那个梦中没有贾珠。

  纵然有康煦帝,有太皇太后,有皇太后,也有大皇子与其他各个兄弟,更别说那些勾心斗角时所出现的熟悉身影,那些朝臣,那些尔虞我诈……

  只要贾珠不在,太子就坚定认为那都是假的。

  然,这个坚定的信念在梦中出现阿珠的身影后,便逐渐破碎。

  当太子意识到那果真不是梦,便也在那一瞬,更加共感了梦中的暴戾不甘。

  这的确是与贾珠有关。

  却的的确确不关他的事。

  毕竟是太子擅自把贾珠当做了他确认真假的锚,便也应该自行承担这个结果。

  即便太子什么都不说,可是从他这有些粗暴又温柔的动作里,贾珠已经清楚明了他的猜测……并没有错。

  “晤……”

  太子闷哼了一声。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青年气势汹汹地咬破了他的舌头,动作也变得凶残了起来,反客为主抱住了太子的脖子,将他们的身体贴得更紧。

  他们的亲吻充满了血腥的气息。

  就像是两头剧烈碰撞的猛兽,他们正在争夺着属于自己的地盘,毫不退让。

  贾珠睁开了眼,眼底闪动的情绪,叫太子甚想大笑。

  然不是现在。

  那血腥的气息叫他更加兴奋了起来。

  直到贾珠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们再这样下去,明日肯定不能见人的时候,才不由得拍打起了太子的后背,拼命挣扎起来。这会就不像两人浓情蜜意时的打闹,在明白太子真的不打算让开之后,他们两人险些在床上大打出手。

  贾珠也不愿如此,可若非这样,他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快被太子吃掉了。

  “殿下!”

  贾珠猛地叫住了他,气势汹汹地说道:“殿下在意,喜爱的,只可是我。”只可惜气喘吁吁,有些破坏了这个势头。

  太子擦了擦贾珠嘴角的血痕,困惑挑眉,“我心中自然只有你一人。”

  还要他想着谁?

  太子都巴不得将自己那颗心挖出来给贾珠瞧瞧,如果不是挖出来会死的话,太子还真想这么试试看。

  也不知道他那颗心,到底是什么颜色。

  说不定黑透了。

  “哪怕是梦。”

  “……哪怕是梦?”

  太子语气古怪,跟着青年重复了一遍,脸上逐渐流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

  “阿珠在……吃醋?”

  “不论梦中人是谁,不论梦中究竟经历过什么,那只是梦中之记忆,殿下若只关注梦中……”贾珠扯着太子的衣领往下,“我自然会嫉妒。”

  那是梦。

  贾珠很清楚。

  然他也意识到了太子的心结是什么。

  当务之急,是让太子意识到这其中最大的不同。

  在知道太子将他当做区分的锚时,除了翻涌起来的感动之外,却也有些无奈。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起脚?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太子居然会选择他来当做区分的可能。

  可贾珠又怎会不存在呢?

  “我在这。”

  贾珠仰头,在太子耳边轻声说道:“梦中的阿珠,会对保成如此吗?”

  别说是这么做了……

  不想杀了他,已经算好。

  太子想嘲弄阿珠这做法,却不由自主的抱紧了他,他们身上的气息暖洋洋的重叠在一处,好似不分你我。

  “可坏。”

  太子咕哝着。

  还想杀他。

  虽然那太子也该死。

  允礽可从来都没有对自己要手下留情,对上自己,他反倒会更刻薄,更阴狠。仿佛要竭尽一切毁掉相似之物,容不得其在贾珠的心中有半点儿美好。

  他轻声喃喃:“可你好。”

  他的阿珠,从来,都不会对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