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骗了。在空中极速坠落的时候, 黑羽快斗只剩下了这个想法。

  原著故事中,主人公能进入高塔是多亏了长发的帮助,而在没有任何攀岩工具的情况下, 要找到躲在里面的人, 除非能飞, 不然多半是不可能的吧。

  “……你们看我干什么。”自认是弱势群体的黑羽快斗汗快要滴下来了,深感不妙。

  这两人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拥有丰富的工具人经验的怪盗桑痛苦万分。

  “你的滑翔翼应该加发动机了吧。”江户川柯南指出。

  “上面是什么,危险吗?”黑羽快斗逐渐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但还需要做一些心理准备。

  安室透的表情充满了可信度:“……应该不会,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她的话……”

  得到了保证的黑羽快斗放下心来, 他很清楚自己对于异性的吸引力,说服一个有公主梦的女孩子放下屠刀应该不成问题。他在逐渐降临的夜幕中穿戴好装备,并拢的两指给身后的两人敬了一个礼,并附送了一个专属怪盗的wink。

  直到纯白的机翼在天际变成一个光点,江户川柯南才回过头问安室透:“刚刚的话是认真的吗?”没有危险的可爱女孩子什么的……

  安室透很是坦然:“虽然是猜测,但也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在看过地图后, 安室透迅速将上面提及的地点与自己买过的一份书单对上了。送给福利院的书单,对于公主故事的排斥, 将《爱丽丝梦游仙境》放置在地图正中央, 以及对自己的特殊“关照”,种种迹象都让他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不时跑出来见他的小女孩,爱丽丝。

  爱丽丝能有什么危险性呢, 她本质上不过是个年幼且需要帮助的小孩子而已。安室透不觉得自己有在骗人, 自然没多少愧疚感。

  如果他之前有和降谷零或者江户川柯南好好交流, 就能知道不同的人会受到的待遇也是千差万别,她的乖巧属于限定展示, 难搞才是大众印象。

  江户川柯南:“……”好惨啊基德。

  所以在黑羽快斗费劲千辛万苦终于登上高铁的露台,刚刚完成优雅的绅士礼,介绍自己是来拯救公主的王子,结果连人都没看清就被一阵狂风扇飞两米之时,他的内心除了惊恐,更多是被背叛的悲愤。

  他早该想到的,从他在列车上见到这个警察之后,围绕这位展开的基本没什么好事。

  黑羽快斗如同受伤的白鸽般坠落,天空在逐渐远离。对于一般人来说刺激过头的景象是他的家常便饭,他丝毫不慌乱地按动左手边的按钮,滑翔翼的尾部喷出两道幽蓝的火焰,反作用力带着他冲向高塔覆盖着青苔的砖瓦。在两者相撞的前一秒,黑羽快斗及时改变了方向,洁白的羽翼沿着青灰色的墙面直冲而上。

  ……然后又被无情的吹飞了。

  太难搞了,这位公主的脾气似乎不太好啊。在经历了第五次花样登陆失败后,黑羽快斗即使维持着完美的扑克脸,也不由暗自磨了磨后槽牙。无法接近意味着无法说服,他甚至开始质疑自己为什么要擅自接下这样的任务。

  第六次的强风打断了他的静音潜入,与猝不及防的第一次一样,这一次他没有能稳住身形,滑翔翼的侧翻让他失去平衡,体力的流失使他有些精神出走,视线中的画面在翻转之中从昏暗的高塔顶部变成了夜空,皎洁的月色,无数的繁星撞入了他的眼中。

  说起来,他在干什么呢。

  对了,他想起来了……他从来不是,也不适合成为什么谈判专家,警界救星之类的伟光正角色,他是插科打诨的高中生,是魔术师,是怪盗。差点儿忘了,如此美丽的月光,这里正是他的舞台。

  怪盗便有怪盗的解决方式,他抽出腰间的扑克枪,一张红桃k从中射出,插入露台的墙壁。高塔上的存在被突然起来的物体吸引了注意力,趁此机会黑羽快斗发出了用于攀爬的绳索,成功在掉下去之前把自己拉上了露台。

  “至少听人说句话吧,公主殿……”黑羽快斗头痛不已,却在看到房间内的景象时失去了言语能力。

  此时的安室透正在回忆自己初见爱丽丝的那一天。

  “我买下的事务所是个凶案现场,沉迷酗酒赌博的男人在一次家暴中错杀了妻子,为了逃避法律的惩罚把她封在了水泥墙中。”安室透告诉柯南,“我调查的档案里提到他们有一个女儿,但实地探访的时候,居住男人周围的邻居却完全不知道这一点。”

  安室透的语气平静,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他们家养的不是一条狗吗?’当时的我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锈迹斑斑的铁链锁住了遍布伤痕的右腿,旁边的狗食盆因为长期没有清洁,表面积累了一层厚重的脏污油脂。在充斥着排泄物恶臭的房间里,几只蟑螂因为骚动飞速躲进了角落里。

  “啊……走掉了。”身处炼狱景象之中的小女孩戴着蓝色的蝴蝶结,一副爱丽丝的打扮,遗憾地看着自己的小伙伴钻进了墙缝。

  黑羽快斗对高塔里的场景有着自己的猜测,原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被万千宠爱的公主,如同每一个这个年纪的女孩曾有过的幻想一样,过度的反差带来了冲击,他没来得及反应就再次被推出了露台。

  “走开!”小女孩大叫着。

  如果没看错,那个孩子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中的恐惧是真实存在的。

  搞什么啊……黑羽快斗咬牙,童话世界连幕后黑手都没有应有的姿态吗,这样的话不是吓到她了吗。

  他完全想错了,也许亚空间的主要架构都由这位女孩生成,但看她如此凄惨的模样,她绝对无法自由控制。倒不如说进来的大人才是杂念的源头,最初的简单童话变成了黑/童话,将孩子原本纯净的世界搞得复杂又残酷。

  夜间骤降的温度使得空气变得又干又冷,伴随着呼吸给嗓子带来尖刺般的疼痛,黑羽快斗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同样在攻击着他的内心。他应该怎么做呢……

  “说起来爱丽丝为什么不喜欢公主的故事呢?”江户川柯南问。

  “我也不清楚,她不愿意说理由。”安室透不以为意,“又有什么关系呢,不想成为公主,不喜欢王子,不过是有点与众不同。她可以以她想要的方式生活,无论是社会和我都会尽力提供这样的包容度。”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蜷缩在角落的女孩抱住自己的膝盖,带动了铁链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一下僵住了,这是她长久以来的习惯,不能吵醒爸爸,他会生气的。即使那人已经不在,他却像始终没有离开那般。

  记忆里,面目模糊的女人有着令人眷恋的温暖怀抱,她感受着母亲传来的温度,共同翻看着一本绘本。

  【妈妈,故事结束之后呢,后面王子和公主会干什么呀?】

  她的脑袋被一只饱含珍爱的手抚过。

  【他们会一起生活,有可爱的孩子,就像爸爸妈妈一样。】

  好冷啊……女孩紧紧抱住自己,正在看的书本都被弃置角落,她徒劳地给自己揉搓着手臂,就像记忆中的日日夜夜一样。

  就在此时,露台上的动静让她侧目。

  黑羽快斗大口喘着气,原本优雅的礼服早已凌乱,高礼帽东倒西歪,他抽空向上抬了一下才不至于遮挡视线。即便这样狼狈,他终于抵达了终点。

  .

  出发之前,黑羽快斗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被解答。

  “按这样的说法,不是安室先生你拯救了爱丽丝吗?”黑羽快斗不解,“怎么看都由你去那座高塔比较好吧,我觉得那位小小姐也会很想看到你的。”

  “每次都在需要的时候出现,这样的我会成为她的救赎也说不定。”安室透垂下眼眸,“我不觉得自己适合成为这样的存在,况且……对于她来说,这只是从一个牢笼走到另一个而已。”

  “我希望她能够知道,这个世界除了高塔之外还有很多东西,即便不是我也会有许多人愿意对她温柔以待。她不用围绕着任何人,只需要继续前行就好。”

  “这是什么……”黑羽快斗有些惊恐了,“好强,这就是大人的余裕吗。”

  “……只是从‘自己’身上学到的一点东西而已。”安室透将目光移向城堡,那是降谷零所在的方向。

  你会为“我”高兴吗,艾莲娜。

  .

  “我很抱歉。”黑羽快斗的眼睛很亮,失去了怪盗的神秘之后,他泄露出了属于高中生的真诚与俏皮,“之前的话,我已经不会再说了。”

  “作为赔罪……”背对着月光,少年伸出被白色手套包裹的手指,“你愿意和我一起飞吗?”

  女孩刚想招来风的手停住了。

  黑羽快斗继续说下去:“当一个出生的婴儿笑出声的时候,他的笑声会变成精灵,精灵现在就在这个屋中。”

  女孩的眼睛暗淡下来,她嚅嗫道:“可我不会笑……”

  “没关系,我把我的精灵分给你。”风吹起他白色礼服的尾摆,黑羽快斗拿出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随着夜风崩解,在半空中变成了金粉,洋洋洒洒地落下,掉入女孩偏黄的发丝之中。

  “可我还有铁链……”女孩还在犹豫。

  “你会变得很轻很快,任何束缚都没办法追上。”怪盗的开锁技术也是一流的。

  “我会飞到一半掉下去吗?”

  “我会接住你的。”

  “你要带我去的是那个地方吗,有着人鱼和海盗的……”女孩有些兴奋。

  风卷起地上的金粉,带来迷幻的朦胧感。月光为魔术师镀上银边,沉默中为他照亮了温柔的眼睛。

  “那个世界没有那么好,但也称不上糟糕,你会遇到讨厌的恶人,也会值得尊敬的朋友,当然更多是无法评价的家伙……但我保证,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再是孤单一人。”

  “你愿意和我去这样的永无乡吗?”黑羽快斗叫出了她的名字,这是安室透在户籍处找到的,原本被所有人遗忘的名字,“浅仓琳小小姐。”

  琳愣愣地看着他,属于童话角色的蓝色裙摆消散在空气之中,露出底下日常的制服。云层被吹开,月亮照在了她的脸上。

  她回到了人间。

  地面的沙砾开始跃动,大地震颤起来,安室透若有所感地回过头,封住城堡的铁门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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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造物主心态的变化影响了整个空间,幻想的角色和建筑在逐渐消失,地形的运动引发了地震,大地撕扯开无数道伤口,阻拦住了前进的道路。

  萩原研二停下摩托:“前面过不去了。”

  松田阵平不甘地打量着眼前鸿沟宽度,明明离城堡只差一点,这个长度的空隙,如果加上加速距离的话……

  “八十多米,这个是世界纪录的数据。”萩原研二为这似曾相识的景象苦笑,“可以一试,但这是单人的纪录。”

  也就是说,两个人的重量是绝对过不去的。

  “这次要靠你自己了呀,小阵平。”萩原研二洒脱地拍拍幼驯染的肩膀,“我不能在对面拉你一把了。”

  松田阵平听懂了话语中的意味,呆怔一下后皱起眉:“先说好,我可不会纵容那家伙胡来。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应该会阻止他的。”这和萩原研二的想法可以说是背道而驰。

  “像是小阵平会说出来的话。”萩原研二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做你想做的就好,毕竟我哪次不是在追逐着你的脚步呢。”

  他的幼驯染,耿直却不马虎,有时暴躁却从不迷茫,正因为这样的他一直在前方,萩原研二才能永不停下脚步。所以如果是松田阵平的选择,他愿意去支持。

  “……糖果镇那颗炸弹,其实第一次拆的时候我差点儿就失败了。”松田阵平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艰难,因此神情更加恐怖,要不是在场是熟悉他的萩原研二,一般人报警的心估计都有,“那个时候,我想到了你。”所以给我搞清楚是谁在追逐谁啊。

  “……我听到了什么,小阵平说出这种话我真的好感动。”萩原研二捂住了嘴,一副孩子长大了的样子。

  “……揍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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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室透在奔跑。

  阻碍他前进的障碍已经全部消失,他深知光凭自己做不到这一步,正因为背负着外面那两个孩子的信任,他才更不能失败。

  士兵的衣服被换回了原本的常服,受伤的部分好好包扎了一番,被掩盖在外套之下。但即使表面看不出来,现在的安室透也并不是全盛状态,好在另一个估计情况更加糟糕。

  降谷零被行刑的地方在城堡南侧塔楼的最上一层,中世纪的设计也意味着没有电梯,必须依靠人力走上去,这对于安室透不算什么,但明明没有疲惫,他还是慢慢停了下来。

  “……出来。”他抬起头,朝着上方楼梯拐角处的阴影冷声道。

  皮鞋和西裤从黑暗中显露,戴着墨镜的卷发男人上下抛掷着一块白色的石头,居高临下地俯看安室透。

  “我还以为来不及了。”

  就在不久前,随着松田阵平与城堡的距离逐渐缩短,他怀中的那个来自糖果镇主角的礼物开始发光,慢慢耀目到无法忽略的地步。在松田阵平忍不住掏出它的那一刻,随着一阵强光,他被传送到了这个地方。格蕾特在这方面倒是帮了大忙。

  【还有一件事,关于小降谷,你记得他毕业之前说过的话吗。明明是要去那样的部门,‘如果公安有问题的话,那我就去改变他’,他就这么说了。】

  【他就是那样连路都不管有没有就要向前的性格啦,关于这次的选择我倒是想和他谈一谈的,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哟,zero。”松田阵平露出带有杀气的笑,“不想和阔别多年的老友聊一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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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童话副本结束,应该两章就完结了。

  其实这个副本就是想搞一搞芳心纵火犯斗子,谁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