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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降谷零啊。

  那样熟悉的声音, 那样被迈出去的脚步声,诸伏景光从靠近之时就已经察觉到了。

  他又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就算这一周目的降谷零立场尚不能确认,可那是曾经与他朝夕相处十九年的降谷零, 他的脚步声, 诸伏景光又岂能不敏感?

  就像上一周目一眼, 诸伏景光认出了降谷零的脚步声,但他又只是稳住身形,而后看向如今站在他面前的降谷零。

  降谷零依旧是那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也叫诸伏景光无法准确辨认出他的立场。

  倘若没有松田阵平当初听见的対话, 倘若降谷零那时没有唤出“卡纳迪恩”这个代号,诸伏景光定然是无条件相信降谷零的。

  他不会想着去怀疑降谷零, 他只会将自己的信任悉数交给降谷零。

  因为那是降谷零,是与他有着十九年羁绊的降谷零。

  可如今……

  诸伏景光着实是不敢去那份无条件的信任交予降谷零,他这一周目的羁绊实在是太多了,哪怕他対降谷零还抱有一丝期盼,但他也不能去赌。

  zero啊,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呢。

  诸伏景光低垂着眸, 却又竭力让自己的目光落在降谷零的身上,道了一声谢:“多谢。”

  只是他下意识地, 将黑羽快斗挡在了身后。

  降谷零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不过他根本就不在意诸伏景光这个举动,只是面上带笑的从口袋里递出了一个吊坠:“还记得我吗?这个还给你。”

  是织田作之助赠予他却又被他转手送给降谷零的那个吊坠。

  “谢谢。”诸伏景光着实没有想到降谷零居然还会随时带着这个吊坠,虽然这个吊坠是织田作之助特意去纪念品商店购买的, 但原材料并不值钱, 所以这个吊坠从价格意义上来说, 并不算贵重。

  他还以为降谷零会看不上这个。

  不过如果是hiro所赠的物品,不管是什么, zero带着,却并不叫人意外。

  所以……降谷零有认出来他吗?他认出他是hiro了吗?

  诸伏景光不知道,单看那降谷零那双深邃的灰紫色眼眸,诸伏景光也看不出来。

  诸伏景光只能扯出微笑,语气里带着歉意:“之前那个气球,我还没有赔给你呢。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然而降谷零只是善解人意的微笑着,“反正也不值钱。再说了,你的吊坠还在我手中拿了小半年,应该是我向你说一声抱歉。”

  说着,降谷零弯了弯眉眼,戴着鸭舌帽的青年只是往楼梯上走了几步,而后向他挥了挥手:“下次要小心一些哦,可不是每次都有我这种好心人扶住你的。”

  降谷零没有去问诸伏景光的姓名,也没有対他介绍自己的姓名,他只是走了,只是归还了吊坠,说了几句话,甚至没有其他的寒暄语,就这样轻飘飘走了。

  就好像,他与诸伏景光,不过是萍水相逢、又恰好再次遇见的的过路人。

  其实也没什么不对的。

  诸伏景光想,这一周目的他与降谷零,确实用陌生人来形容真没什么不对的。

  唯一有着羁绊的也只有zero和hiro而已。

  但是……

  诸伏景光握着吊坠的手心不自觉的收紧了一些。

  但是,他为什么会失落呢?

  他明明早就知道降谷零和他命运线很难相交,能够再次重逢就已经是万幸了,他甚至还知道,这一周目的降谷零有极大概率站在他的对立面。

  陌生人,対于他们两个而言,明明已经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可是他为什么,还是会失落呢?

  哦,诸伏景光神色未变的想着,可能是因为他是hiro吧……他曾是zero的hiro,也永远是zero的hiro,hiro终归是舍不得zero的。

  诸伏景光有些难过的想着,他是真的很想要去信任降谷零,也很希望,自己能够去将自己的信任毫无保留的去交给降谷零。

  这算是惩罚吗?对于他贸然改变命运的惩罚?

  诸伏景光不清楚,但他确实是希望降谷零能是降谷零,是zero,而不是波本。

  “哥,你和刚刚那个人,认识吗?”黑羽快斗比较微弱的询问声将诸伏景光的思绪拉了回来。

  只是対于黑羽快斗的询问,诸伏景光却无法轻易的说出“认识”又或“不认识”的回答,明明那两个词是那样的简单、那样随随便便就能够脱口而出的词语,可诸伏景光却又觉得这两个词无比沉重,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好吧,他想,hiro是不会否认自己认识的zero的。

  而如今的zero,hiro也不敢自作多情的去说一声认识。

  他只能稍稍垂着眼眸,対着黑羽快斗扯了扯嘴角,只是他没有笑,他只是道:

  “只能说是,我和他,比较有缘分而已。”

  上一世是全靠缘分。

  而这一世,半刻意接近,半缘分罢了。

  诸伏景光说着,将吊坠收了起来,然后牵住了黑羽快斗的手:“走吧,我们先去找千影夫人。”

  而诸伏景光并不知道,走上台阶的降谷零其实并未走远,他走了十几步以后,甚至还回过头看了一眼这一大一小。

  只是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多久,很快就移到了别处,深深地看着还围在场馆外看着热闹的一群人。

  最后他收回了目光,听着被恰好被鸭舌帽藏住的耳麦里传来的声音,略微皱了皱眉:“萩原研二在里面?”

  而后他的步伐听了下来,继续听着另一边的下属传输情报:“场馆内现在只剩下了拆弹警察。倘若如降谷先生所设想的那样,他想必已经藏身于人群之中,随着疏散时的人流离开了场馆。”

  “还不算太笨。”降谷零只是这样评价,而后换了一个方向走,不让自己原先的目的地太过明显,“好了,这件事不用再管下去了。公安部的事,让公安部自己头疼去吧。”

  他说着,伸手按住了耳麦,挂断了与下属之间的联系。

  只是没过多久,降谷零又皱了皱眉,找了一处偏僻的地停了下来,接通了再次拨过来的电话:

  “怎么了,Vermouth,着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尽管降谷零的面上表情很糟糕,但他语气之中却不乏些许笑意,熟稔的使用着属于波本的语气。

  “七号?有空,当然有空,”降谷零勾着唇角,将自己的面部表情也逐渐转为波本的模样,笑盈盈的应着,“既然是大明星的邀请,我又岂有不来的道理。”

  “能和温亚德女士共进晚餐,这是我的荣幸,又怎么会放你的鸽子呢。”降谷零说着,又伸出手指悬在挂断键的上方,等着对面说出最后一句话。

  “那就这样说定了,七号再见哦,小波本。”

  直到贝尔摩德最后这句话的落下,降谷零才曲起手指,挂断了电话,而后轻轻地“啧”了一声。

  麻烦的女人。

  ……

  黑羽千影从接到通知开始就一直坐在家中的沙发上,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目光都没有丝毫移动,只是直勾勾的看着某处。

  直到门口传来钥匙的开门声,她才如梦惊醒一般,从沙发上了站了起来:“快斗和景光,你们回来了啊。”

  黑羽快斗直接朝黑羽千影小跑过去,抱住了她:“妈。”

  黑羽千影弯下腰来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妈妈这就去接爸爸。”

  黑羽快斗只当这是黑羽千影安慰他的话语,低低的“嗯”了一声,没有说些别的什么。

  而后黑羽千影看向了门口的诸伏景光,请求道:“这段时间内,景光可以帮忙照顾一下快斗吗?我知道场馆那边还余有炸弹,但我作为家属,总得是要再过去一趟的。”

  “请放心,我会照顾好快斗的。”

  诸伏景光说着,却只是站在门口,没有再往前走进一步,直到黑羽千影也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才用极低的声音道:

  “千影夫人,我不知道你和盗一老师到底在因为什么而谋划了这一出。”

  一开始的诸伏景光确实是慌张震惊的,他的确是以为黑羽盗一是遭人谋杀,甚至还有几分后悔,可是在疏散人群以后,诸伏景光越想越不对劲,总感觉有什么地方还是被他忽略了。

  直到送黑羽快斗回来,见到黑羽千影,诸伏景光这才明白过来:今日的这一出,极有可能是黑羽盗一和黑羽千影所谋划的。

  只是他想不通是为什么,也自知自己不该多问,黑羽盗一毕竟是他的老师,他不应该对他的老师和师母指手画脚的说些什么。

  只是黑羽快斗,却又不得不让诸伏景光说出这些。

  “但是你们不应该,让快斗亲眼见证这一幕的。”

  他们怎么着也不应该,让黑羽快斗亲眼目睹黑羽盗一的死亡。

  他这些话语的声音特地压得很小,黑羽快斗是绝不可能能听见的,只有黑羽千影可以清楚无误的听见诸伏景光说的这些话。

  但她毫不意外诸伏景光会看出这些来,只是面上颇有无力的対诸伏景光笑了笑,用口型无声说道:

  晚上再谈。

  而后,她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黑羽家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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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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