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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田阵平回来的还是晚了诸伏景光一步, 而诸伏景光并不意外他会出去,也没有询问松田阵平去做了些什么,只是蹲在家门口, 以一种哀怨的眼神看着他:“松田——”

  这下好了, 诸伏景光真的被他锁在门外了。

  松田阵平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眼睛, 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给诸伏景光开了门。为了掩盖自己的这份心虚,他甚至还先声夺人的开了口:“你为什么不带钥匙?”

  然而诸伏景光只是用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看了松田阵平一眼,随后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我下次一定记得带钥匙。”

  松田阵平:“……”完了,诸伏景光这么一附和, 他反而更心虚了。

  “哦对了,松田。和你说个事,我打算搬个家。”

  甫一进去诸伏景光的那个出租屋,松田阵平就听见诸伏景光这样对他说。

  他没有对“松田阵平把他这个房子主人锁在门外”的这种事多说些什么,只是将自己做好的这个决定告知了松田阵平。

  “那挺好的。”

  松田阵平也觉得诸伏景光确实该搬个家了,诸伏景光当初选这个房子的时候只考虑了价格, 没有考虑地理位置,而他现在工作的律所又在市中心, 每天来来回回, 都会花上很长的一段时间。

  所以诸伏景光要搬家是必然的选择。

  “我明天休一天假,那松田你陪我去看看房子?我怕我看中的地方……”听见松田阵平这样回答,诸伏景光顿了一下, 又继续说着, 只是他语气之中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我担心你会不太适应。”

  “嗯?我有什么不适应的?”松田阵平有些奇怪的看了诸伏景光一眼,“你的房子当然是由你自己来做决定啊, 没必要问我的想法。”

  诸伏景光欲言又止,但还是没有再说些什么。

  直到第二日和诸伏景光一起去看房子的时候,松田阵平才明白过来,诸伏景光说的那句担心他不适应是个什么意思了。

  他看着面前那栋熟悉的高楼,沉默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诸伏景光看中的那栋公寓,是萩原研二殉职的那一栋。

  如果先前没有做过那个有关他们四个死亡场面的梦,松田阵平说不准还真认不出来是那个公寓,可惜他做过了那个梦,也认了出来。

  诸伏景光是知道这栋公寓是萩原研二的殉职地,他也是特意选择的这个公寓的。

  见松田阵平不说话,诸伏景光抿了抿唇,他站在公寓楼下,腿没有再往前迈上一步:“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们去另一家公寓看看吧。”

  “为什么要算了?”松田阵平却抱着胸瞥了他一眼,然后往前迈了几步,“你选择这个公寓不就是为了方便救hagi吗?所以为什么要换一家?”

  诸伏景光一愣,紧随其后的跟上了松田阵平的步伐:“所以松田你不介意?”

  “我为什么要介意?”松田阵平忽而笑了一声,停下脚步看向诸伏景光,墨蓝色的眼睛深深的看了一眼诸伏景光,“因为这里是萩原研二的殉职地,他死在了这里,所以你觉得我会介意?”

  诸伏景光沉默地点了点头。

  “就算是这样,可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一定会介意呢?”松田阵平扯了扯嘴角,目光偏移了一些,“因为萩原研二未来会死在这里,所以我就要对这里避之不及?诸伏景光,我没有你想象的那样脆弱。”

  这一次,他叫了诸伏景光的全名。

  只是他在说这些话时,眼神完全没敢去直视诸伏景光。

  “而且,”松田阵平顿了顿,像是有些疲惫,于是闭上了眼睛,说完了后一句话,“不是还有你吗?你、准确来说是我们,我们不是会去救下他吗?既然萩原研二未来不会死在这里,而我为什么要害怕这里呢?”

  诸伏景光哑然,一时竟不知道该不该说松田阵平太信任他了。

  他确实是特意挑选的这里,因为方便执行太宰治所设想的“勾引世界意识注意”的计划,只是他在挑完这个地方后才想起了松田阵平来。

  他确实对萩原研二殉职的地方不敏感,可是作为萩原研二幼驯染的松田阵平不一样,就算松田阵平没有与之相关的任何记忆,就算松田阵平所知道的一切来源于梦境、来源于诸伏景光的口中,可他毕竟是松田阵平。

  他是松田阵平,是萩原研二的幼驯染,是萩原研二最重要的挚友。

  他不可能不关心萩原研二,也不可能对萩原研二的死亡地视若无睹。

  所以诸伏景光担心松田阵平会接受不了这里,毕竟就连他自己的死亡的天台,他自己都有些不能够直面那里,又何况松田阵平呢?

  可是倘若不选择这里,那么他和太宰治商量好的一切计划就可能都要推翻重来,所以诸伏景光当时很矛盾,才做出了带松田阵平过来看看的这个决定。

  如果松田阵平接受不了,他就再和太宰治再商量一下,看看这个细节对于太宰治的计划有没有太大的影响,能不能改掉。

  只是既然松田阵平能够接受这里,那也没有改掉计划的必要了。

  于是诸伏景光轻轻地“嗯”了一声,按下了电梯:“请放心,我会救下他的。”

  只是松田阵平垂着眸,心里远远没有他看起来的那样平静。

  在与诸伏景光说那些话时,他是真的不敢直视诸伏景光,因为他害怕诸伏景光会看出来,他自己根本就没有表面那样的不在意。

  正如诸伏景光所想的那样,松田阵平怎么可能不在意萩原研二啊?他分明是在意的要死啊。

  这可是……这可是带走萩原研二生命的地方啊,萩原研二的一生可是都被葬送在了这里啊。

  他是没有记忆,对于萩原研二的所有了解都只是来源诸伏景光,唯一对于萩原研二的记忆也只有他在梦里看见的死亡现场。

  瞧瞧,作为萩原研二幼驯染的他,对于萩原研二的记忆居然只有那样一点,多么可笑。

  只是,记忆的缺失也不会改变他与萩原研二的羁绊,改变不了他对萩原研二的那个名为“挚友”、名为“幼驯染”的情感。

  十五年前前往神奈川的那一次,他也确实看见了萩原研二。

  幼小的萩原研二将松田阵平护在了身后,他那时看着那一幕,心里还在想,甚至还在发笑:他怎么还需要萩原研二的保护啊,他自己看着可是比萩原研二要能打得多了。

  可是逐渐的,他却笑不出来了,他看着萩原研二抓起了自己的手,露出了太阳一般的笑容:“那以后,我们就做朋友好不好?”

  他看见萩原研二一把抱住了那个幼小的自己,拍着自己肩安抚道:“阵平ちゃん才不是坏孩子呢,才不要去听他们胡说呢。”

  他听着萩原研二一遍又一遍的喊着自己“小阵平”,一次又一次的说着安抚的话语。

  他想,那时的那个年龄尚小的自己确实需要他人的安抚,不管是哪个松田阵平,他们都表现得不在意,可萩原研二的存在对于松田阵平来说,是真的缺失不可的。

  就像诸伏景光不能没有降谷零,降谷零不能没有诸伏景光一样,松田阵平也不能没有萩原研二——不管是哪个松田阵平。

  就像是在救赎一样,萩原研二就像是在照亮黑暗的太阳一样,令人离开不得。

  所以啊……松田阵平又怎么会不在意这个夺走萩原研二性命的地方呢?

  那可是萩原研二啊,那可是他的幼驯染,萩原研二啊。

  只是他知道诸伏景光选择这里的原因,无非是届时救下萩原研二能够更方便、更成功。

  他是知道的,所以他不怪诸伏景光会选这里,他能够理解诸伏景光选择这里。

  毕竟……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不是吗?

  只要救下了萩原研二,那这里、那这栋公寓就不再会是萩原研二的亡地了,萩原研二的生命也不会因为那个炸弹“嘭”的一声就结束了。

  这栋公寓不会再带走萩原研二了,松田阵平想,绝不会、也不能再带走他的性命了。

  所以松田阵平能够接受这里,只要能够救下萩原研二,他又怎么可能接受不了呢?

  不过他需要一点时间,他需要时间来告知自己,萩原研二是不会因此而亡的。

  ……

  “你们公安真的很闲吗?怎么还约我出来喝酒?”一处酒吧内,鬼冢八藏坐在了自己的老友身边,“你这喝的是什么酒?怎么看着这么怪。”

  “一瓶Canadian Whisky,一瓶GlenmorangieWhisky,然后将这两瓶威士忌的混合在了一起。”不算年轻的公安警视又猛喝了一口面前的酒,唉声叹了口气,“我被投诉了。”

  “噢,”鬼冢八藏毫不意外,他自然了解自己这位老友的品性,“你那么能摸鱼,还到处抢人刑事部的案子,居然现在才被投诉。”

  雨宫警视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借酒浇愁,借酒浇愁。最近我多了名新同事……嗯,怎么说呢,职位和我差不多,但年纪比我小,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立威挺正常的,只是……”

  “只是什么?”

  鬼冢八藏挑了挑眉,只听自己这位老友缓缓说着,甚至面上还有几分不理解:“只是他这么连我都骂啊,我再怎么说也是前辈啊!”

  “骂的挺好的,你再摸鱼下去,小心警视位置不保。”鬼冢八藏客观评价。

  雨宫警视有些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的那名“新同事”就是鬼冢八藏手底下的学生,他最终只是艾艾道:“可我是真的闲啊。”

  不管是作为雨宫警视还是作为卡纳迪恩,他这个卧底身份杵在那里,可都是处处受限,不被信任呢。

  “哦对了,”鬼冢八藏又突然道,“你什么时候把那家伙也叫过来,他到底是在忙什么啊,这么多年都不来聚一次?”

  聚不了哦。

  雨宫警视心道,那家伙、那个总是与他拌嘴的那个家伙,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要知道,那时候可还是卡纳迪恩亲手开的枪呢。

  可是他又只是应着鬼冢八藏道:“我也联系不上他,等有机会遇见他,一定要把他拧过来喝酒,不灌醉那家伙,我就不姓雨宫。”

  “行,那我可要期待着,”鬼冢八藏笑了笑,“你势必要把那家伙灌醉啊,作为这么多年都不找我们的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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