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盗墓笔记同人]九门警局刑事档案>第4章 CASE TWO 煮尸狂魔

  1

  九月初,初秋季节,H市还是很有些闷热。

  黑瞎子最近睡眠好了一点,已经少做那些噩梦了,这主要得益于在自己噩梦缠身的时候张起灵会及时醒来然后紧紧握住轻微颤抖的手,外界力量的介入会帮助黑瞎子抵御地狱般的梦境。

  虽然黑瞎子睡眠有所提高,但这般秋老虎作祟的闷热时节,张起灵又压根没有装空调,经常会夜半热醒。

  这天热得尤其厉害,足有30度的气温,早晚也都超过25度,似乎是一场大雨的前兆。

  凌晨五点,黑瞎子实在闷得睡不着,准备起来冲个澡。

  “醒了?”一边直挺挺躺着的张起灵忽然张口。

  “恩,太热了去洗个澡,”黑瞎子看着张起灵的睡姿总觉得特别累,“早上吃什么?”

  “……馄饨面吧,加个鸡蛋。”张起灵犹豫一下,回答。

  面对黑瞎子关于伙食的问题,张起灵从来不说“随便”,更从来不客气,想吃什么就直说,特别有被饲养的自觉。

  “好嘞,一个小时后起床啊。”黑瞎子翻身坐到床边准备穿衣服。

  “铃铃铃!”这单调的铃声一听就是张起灵的手机。

  黑瞎子一把从柜子上抓过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吴邪”,顺手划开,“这么早,是有案子吧,我来接。”

  “小哥,大案子,快来AA街AA路的路口!啊,对了,别吃饭!”

  “知道了,AA街AA路路口对吧,马上。”

  “诶?瞎子?”

  “我们马上过去。”这边张起灵已经开始穿衣服,黑瞎子也不多废话,挂了电话也动作起来。

  “……”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吴邪后知后觉,小哥的电话怎么是黑瞎子接的?

  脑海里的八卦小剧场还没开始,吴邪转头又看了一眼现场,“呕……”,胃里一阵酸水反上,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什么别的想法都没有了。

  案发地离市区有一段距离,偏郊区方向,大清早路上不堵车大概要开15分钟。

  张起灵和黑瞎子匆匆穿戴好,洗把脸漱漱口就赶到警局,在停车场把车开了出来。

  黑瞎子开车,张起灵坐在副驾拿出出门前微波炉热好的牛奶,插好吸管塞给黑瞎子,自己则咬了几口巧克力。

  至于吴邪善意提醒的“别吃饭”,不好意思,黑爷忘记了。

  车停到路口不远处,张起灵直接来到警戒线翻了进去。

  黑瞎子没急着去看现场,先是在周围转了一转。凌晨时分,人还不是很多,但也有不少人被这里吵吵闹闹的声音吸引过来,周围有几个民警在维持秩序,还有几个年岁不大的小警察在呕吐。

  诶?说起来,小吴好像说过不让吃饭来着?黑瞎子终于后知后觉想起来了。看着那几个可怜的小孩儿吐的上气不接下气,黑瞎子摸摸身上,还真找出一包完整的和一包开了封的烟,挨个递了过去。

  再往外走走,这里是城乡交界处,周围一片低矮的砖瓦房,是进城务工人员的住所,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人员流动性大,犯罪率高且不好调查,但一般都是小打小闹或者小偷小摸,能严重到让警察都呕吐的地步,看来这回闹大了。

  “不好查啊。”黑瞎子心道,在周边转了一大圈,才在事发地100米处找到一个摇摇欲坠不知还好不好用的监控,地面也被来看热闹的人踩得乱七八糟,根本判断不出哪些是之前留下的痕迹哪些是刚刚踩的,真是麻烦。

  把周边情况探查差不多了,黑瞎子也挤进去,见识一下是怎样的惨状。

  一个垃圾堆旁边——真的是垃圾堆,没有垃圾桶,垃圾散乱地堆放在这里,夏天的闷热作用下,发出难闻的酸臭,一群苍蝇围着飞。

  张起灵站在一旁,看霍秀秀在整理尸体,脸色难看得厉害。吴邪背对着现场抚着胸口平缓呼吸,手里拿着两根已经吸完的烟。胖子和解子扬刚来,也和黑瞎子一起凑过来看情况,王盟——在吐。

  “我操!”解子扬只看了一眼就猛地背过身,自己掏出烟来点上,顺便拿了一根给王盟。

  “……我不会,解哥……呕……”王盟吐得有气无力,摆摆手。

  “矫情啥,就你这样能办案啊,能给那娃娃伸冤啊,”胖子也来,从解子扬那儿拿过一只烟自己点上,又点了一根强行塞进王盟嘴里,“给胖爷镇定点!”

  “咳咳!”王盟一边想吐一边又被呛得直咳嗽,半晌没缓过气,被胖子狠狠捶了两下才平复下来,蹲到一边不敢看。

  “Damn it!”看到霍秀秀整理的尸体,就连黑瞎子这种在黑道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自认见惯了血池地狱的人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

  看了看已经空了的烟盒,黑瞎子撕开新的那包,递到张起灵面前,却被他推了回来,黑瞎子也不计较,自己抽了一根,撕了卷烟的纸抽出烟丝放到嘴里嚼起来。

  “瞎子,给我来点儿。”霍秀秀口罩下的声音闷闷的。

  望着霍秀秀娇小的身体在可怖的尸体前灵活动作,黑瞎子还是撕了小半根烟的烟丝,凑过去拉开霍秀秀的口罩把手伸到霍秀秀嘴边:“丫头,女孩子家吃这个不好。”

  霍秀秀嚼着那一点点烟丝,含糊不清地说:“不需要你们把我当女孩子看!”

  等了十分钟左右,霍秀秀把尸体整理得差不多了,招手让刑警队过来。

  “凶手十分残忍,死者被蒸煮熟透,现场发现头颅及内脏,被切成肉片的身体,但未发现除头骨外的其他骨头,具体情况需要回去检查,但我估计,查验DNA是彻底没用了。”

  “年龄?”张起灵看着那个红彤彤完全被煮变色已经看不出面目的小小的头颅,哑声问。

  “……根据头骨的大小来判断,估计三到四岁,不会超过五岁,”霍秀秀把尸体碎块一一摆上担架,“是个小女孩。”

  “装尸体的袋子是市上最常见的那种黑色塑料袋,”吴邪举起物证袋里装着的塑料袋,在张起灵表示了解后递给旁边鉴证部门的人,然后继续补充,“发现者是一个拾荒大娘,翻到这个袋子看到肉片以为是谁家不要的,看着还算……新鲜,也煮好了,就想捡回去吃,结果拎袋子的时候袋子底部被其他垃圾刮破了,脑袋和肉全掉了下来,然后……”指着一边谢斯里地的一个老太太,“快吓傻了。”

  满满的压抑感笼罩在大家头上。

  幼稚的孩子,尸体,肢解,蒸煮。

  还有人可以残忍到这般地步??

  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能对一个孩子下如此毒手??

  看霍秀秀把碎尸收拾好,正准备走,张起灵突然发现了什么:“秀秀,”

  “恩?”

  “那些肉,”张起灵指着那些煮熟的肉片,“够吗?”

  “……天!”理解了张起灵的意思,霍秀秀迅速估计了一下收起来的肉和一个四五岁幼女应该有的重量,摇头,“不够,这个孩子体重不会超过20公斤,骨头大约3、4公斤,剩下的应该有16、7公斤重,就算年纪再小点,至少也得有13、4公斤,但现在这里……最多只有10公斤,还包含了头骨。”

  “会和煮过有关系吗?”吴邪问。

  “不会差那么多。”张起灵摇摇头,“尸体不完整,让周边辖区民警调查,所有垃圾箱,废弃建筑,人少的地方,全部排查,务必找到剩下的尸体。”

  正分派着任务,一滴,一滴,水落了下来。

  “糟,下雨了!”胖子慌道,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下雨会破坏现场,阻碍调查,尤其是——一瞬间,倾盆大雨直落,打在人身上都有点疼——这么大的雨。

  “这下麻烦了,”黑瞎子在雨幕中从池塘的烂泥里直起身冲着张起灵喊,对方正埋在旁边某个垃圾堆里翻找余下的尸体,“连老天爷都在帮那个凶手。”

  张起灵顿了顿,又继续之前的工作。

  2

  闷热的天气果然是暴雨的预兆,大雨直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清晨才停,雨后终于感受到一丝秋意的凉爽。

  这对大多数H市人来说是好事,可对H市的诸位警察来说可是一场灾难。

  差不多全市的警察都在这一天冒雨出动,翻遍大街小巷所有不为人注意的角落,却一无所获。

  以及,全部现场的线索都被冲掉了。

  刑警队的一干人疲惫至极地回到警局,还没进门,旁边就冲过来很多话筒闪光灯。

  “是张队长吗,请问你对昨天发生的煮尸案有什么看法?”

  “请问你们有嫌疑人的线索吗?”

  “几年前外市也曾发生过类似案件,这是流窜作案吗?”

  “听说昨天全市警察都出动寻找什么,是在找线索吗?”

  Balabala@#¥%&*……

  张起灵理也不理周围无孔不入苍蝇一般烦人的狗仔队记者,径直往前走,遇到有记者强行拦路就略略伸手。

  那挡着路的记者也没看清张起灵碰了自己哪里,只觉得半边身子一麻,瞬时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张起灵绕过自己迅速离开。

  待其他人都突围出来,走进警局后,胖子忍不住骂骂咧咧:“MD这帮倒霉催的记者,哪里乱往哪里钻,烦死了。”

  “就是,你看他们问的那些,比我们知道得还多,干脆别当记者改行来当警察吧,正好我们还缺人。”王盟也翻垃圾桶翻得一肚子气,再想起现场的惨状更是窝火,现在直想冲着那帮讨厌的记者发泄一番。

  一直脾气很好的吴邪也闷不吭声很不爽。

  每次碰上大案子这群非正规新闻机构的记者就来折磨人,一面假惺惺代表人民来监督警方办案效率,一面无视事实大肆渲染案情的恐怖性造成极坏的社会影响,把本就混乱的案子弄得更乱……

  真让这些人民公仆忍不住要揍人。

  “我说,你刚刚那下子够狠的。”黑瞎子凑到张起灵跟前,悄声说。

  别人没看清可不代表他黑瞎子看不清,张起灵刚刚对付那拦路记者的一招相当厉害,非常迅速按了对方身上几处穴位,产生的结果就是身上检查不出任何伤痕,但人会半身麻痹,心慌意乱,至少半小时无法自由行动。如果用足够的力气按压以张起灵的能耐黑瞎子相信对方会直接瘫痪。

  他张队长在外的名声是冷面心软,天知道这心软是怎么传出来的,大概是被公众所知的为数不多的几次动手,对象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其余的则总是在为爱冲动爱闹事儿的刑警队其他警员收拾残局,是以就有人以为张队长面对常人虽然表情冷冰冰但并不会真的乱来。

  这也太可笑了,能混到刑警队长的职位,会有善茬吗?面对最凶恶最堕落的灵魂,不比他们更狠,怎么能斗过对手?

  张起灵手里的鲜血,枪下的亡魂,不见得比那些恶徒少。

  平常人又如何,披着伪善的外皮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他的极限,那就不用留情。

  “老痒,”张起灵眼眸深邃,语气仍旧冷淡,一点都看不出刚刚差点把人弄残废了。

  “来了,”解子扬伸出四根手指,“一共四家,都是不入流的报纸杂志,放心,绝对让他们知道厉害。”

  “不,这事儿让瞎子做,你去查另一件事。”

  “啥?”解子扬不解,还有什么事比拦下刑警队长伤人这种消息更重要的?

  站在刑警队门口,张起灵看着大家浑身脏乎乎湿漉漉没精打采的样子,拦在门前。

  “瞎子留下,其余人洗澡吃饭稍作休息,三小时后集合讨论。”抬手制止吴邪,“现在休息,禁止讨论案情,解散。”

  吴邪还想问问案子问题,被张起灵堵了回来,只好听令去——洗澡吃饭休息。

  “我不想吃饭……”王盟想起那个场景,感觉一点食欲也没有,不往上反已经很不错了,要他咽下饭菜,实在困难。

  王盟自昨天早上吐空胃以来滴水未尽,又在暴雨中奔波了一整天,现在小脸惨白一点血色也没有。

  张起灵知道放着王盟自己肯定不会主动去吃饭,于是上前一步拍拍他的后背:“走。”让食堂单独做点清淡的给他。

  王盟苦着脸不情愿地被拽走。

  可见,张队长对自己人还是很好的。

  前提是你得被他当做“自己人”。

  张起灵回刑警队时,看到除了黑瞎子还在电脑前奋斗外,其余四人横七竖八或躺在沙发上或在休息室床上,睡得死死的,其中胖子的鼾声震得玻璃窗似乎都跟着颤抖。

  一边拿着毛巾擦头发,一边把一份炒面推到黑瞎子那头,张起灵斜倚着黑瞎子的凳子看成果。

  黑瞎子呵呵一笑,鼠标点了一下某个地方,悠闲地往后靠着凳子端着二郎腿吃面。

  三分钟后

  “这是你想的?”张起灵眉头轻蹙,即使是他,看了这样的“作品”心理也不太舒服。

  “我哪有那么厉害,”黑瞎子呼噜呼噜往嘴里扒着面条,一点也没有被可怖的尸体影响了食欲的样子,含糊地说,“刚刚打电话,是那花儿爷给的主意,专门用来对付这种心里有鬼专爱挖人隐私把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家伙的,病毒已经送进去了,只要他们电脑连着网,哪怕是局域网,一开机就是这个画面,跑不了的。”

  张起灵想了想,默许了黑瞎子过分的行为,他是想给那些无德记者一点教训的——之前没让解子扬做就是怕解子扬不知如何快准狠地整人,想着让够狠辣的黑瞎子来——只是黑瞎子给的教训比他想象的过分了不少,这样也好,一劳永逸,至少这四家以后轻易不敢再来闹事儿。

  黑瞎子吃光炒面,把饭盒推给张起灵,摘下墨镜揉揉眼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瞎子,”看黑瞎子似乎想趴着睡一会儿,张起灵收拾了饭盒,推了推他,“去洗澡。”

  黑瞎子身上现在还是湿的,头发一缕一缕趴在脸上,整个人有股垃圾堆里的酸味。

  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似乎是自觉气味有碍环境,黑瞎子顺过胖子的两个柠檬就出了门。

  待黑瞎子稍稍休息一下醒来,推开休息室的门出来时,其余人才刚刚开始讨论。

  大家正凑在解子扬的桌子前做围观状。

  “怎么了,说来听听?”黑瞎子也凑过去探头探脑。

  “这是两年前N市发生的煮尸案,未破,不知道跟我们这起有没有关系。”解子扬解释。

  “刚刚那些记者虽讨厌,也给我们提供了一条线索,就是类似案子之前有发生过,倒是省得我们再查了。”胖子讽刺了一句。

  “只有这些?”张起灵看着少得可怜的几页报告,确认道。

  “在全国联网的资料库里能查出来的就这些了,咱也知道,对于无法侦破的案件,大家都是能省则省,尽量简洁。”解子扬提醒着,只有侦破的案子各局才会大肆宣传详细记录,破不了的案子大家都低调处理,这是惯例。

  闻言,张起灵环顾,发现所有人都各自做认真思考状,同时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派去N市跟人家讨论“对方无法侦破的案子”。

  “胖子,”考虑一下,张起灵还是决定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比较油滑的胖子。

  “小哥……”胖子冲着张起灵挤眉弄眼,抖抖自己的肥肉,“胖爷最近有点中暑……”

  “云彩去外地做交流快结束了,顺路让她去N市跟我们的人汇合,也跟对方法医交流一下。”张起灵给霍秀秀打电话。

  “小哥我去我马上去!”胖子一把扑过去抱住张起灵的腿。

  3

  即使封住了几家不入流的小杂志的嘴,大案子的消息还是流传了出去。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全市警察在同一天冒雨出动,东翻西找,同样的情形一共持续了三天,这期间垃圾填埋场也被翻了底朝天,你随便走进一所派出所或者分局,铺面而来都是一股垃圾堆的酸臭以及疲惫的警察。

  案子的细节无人知晓,只从当日清晨在现场的人那得知一二。

  有的传是死了好些个人啊血流成河;

  有的传死的那人被人大卸八块警察都不忍看;

  还有的传其实死者死状不惨只是时间久了腐烂得吓人;

  还有传……

  汇总下来所有说法,其实也无法窥伺一二端倪,只得知死了人,现场状况惨烈连警察都忍受不住。

  至于究竟死了几人,性别年龄等细节,到底如何死的,唯一知晓真相的那个发现者拾荒大娘被送进养老院由女警照看着,一方面想问出细节一方面也可以保守秘密,防止老太太出去大肆宣传。

  但是,因为细节一直没公布,也引发了大众漫无边际的猜测,继而恐惧蔓延。

  “我同意公布案情细节。”张起灵在吴二白的办公室,明确表态。

  “确实,这几天关于这个案子的讨论已经越来越激烈了,本身我们是害怕引起恐慌而不公布细节,结果现在看来却走到另一个极端。”吴二白推了推金丝眼镜,招呼张起灵过来看电脑,“我都看到类似于‘开膛手杰克归来’‘歌剧院幽灵现身’的说法了。”

  “至少该公布死者信息,这些天凡是家里有人失踪,不论年龄性别,亲属都会情绪亢奋地跑来警局闹,”张起灵直言不讳,“我们没有时间分身去应付那一大批家属。”

  “以及不公布案情不利于我们调查,要一边隐瞒群众一边又向他们寻求帮助,能找到有用线索的可能性极低。”继续补充。

  “小张,如果我公布案情你对破案有多大把握?”吴二白提醒张起灵也要想到公开后会造成的社会影响,如果无法破案警方会承受巨大压力,来自社会来自上层,而这些压力最后会集中到刑警队,集中到张队长身上。

  张起灵脸色苍白,几天几夜不休不眠白天四处走访调查夜晚继续翻找剩余的尸体让刑警队的人一个个筋疲力尽体力到达极限,但得到的线索少得可怜甚至全部含糊不清,他给其余四人放了半天假,自己来和吴二白理论。

  接过吴二白推过来的茶,抿一口放下,干脆地回答:“把握不大,但如果你不公开,就一点把握也没有。”

  透过香茶冉冉升起的水雾,吴二白和张起灵对视了一分钟。

  “案子破不了,责任我全担,这是惯例。”张起灵平淡地补充这条对他很不公平的事实。

  这是九门警局的习俗,也是九门警局刑警队长这一职务为什么是烫手山芋的原因——收入来说确实相比其他局的刑警队长高很多很多,福利待遇也极好,但伴随着高收益的必然是高风险,无法破案后的问责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全国警局的目光都注视着这里,一点点的错误也能被翻出来扩大再扩大,面对这些责难首当其冲的就是队长这个负责人,上级的压力社会的指责同行的嘲讽,这些年张起灵一直以一己之力承担这一切,淡然地接受,然后挺直脊背,带领队员奔赴下一个案子。

  “我让公关安排,今天晚上开新闻发布会。”最终,吴二白敲定,“全市所有警力交给刑警队使用,一切以现在这个案子为先。

  张起灵点头致意,转身离开办公室。

  “小张,今年你们还是逢案必破,”张起灵开门时,吴二白在他身后提醒,“别让佛爷失望。”

  顿一顿,关门离开。

  从心里讲,张起灵并不喜欢和老九门的人相比。

  那个年代有那个年代的特点和办案手法,和自己的时代并不一样,张起灵只做好自己分内职责,不做多想。

  可每个人都会有意无意地把他和当年老九门的统帅,佛爷张启山拿来对比一下。

  没办法,谁让这里是九门警局,谁让他也姓张。

  回家洗了个澡,胡乱擦了擦头发就出了卫生间。

  黑瞎子正毫无形象半瘫在沙发上喝啤酒,见他出来随手扔了一罐过来。

  接下啤酒打开,一仰头灌下半罐,凉冰冰的啤酒把燥热的气息驱走了一大半。

  “吴二白同意了?”黑瞎子挪啊挪,挪出一块地方,张起灵坐下,手里拿着啤酒慢慢旋转。

  “同意了,今晚公布,明天胖子也能回来,我们重头来过。”喝干最后一口,扬手把空罐扔进垃圾桶,张起灵倚着沙发闭上眼睛。

  “重头来,那不去找剩下的尸体了?”

  “不找了,”摆摆手,三天时间找不到,如果真的还留在某个垃圾箱里在这种天气下也早腐烂了被野猫野狗扒差不多了,没必要在这上面花力气,“明天开始正式调查。”

  张起灵的身体软下来,手随意搭在身体两侧,意识消散。

  工作时能瞬间集中百分之二百的注意力,休息时也可以即刻完全放空思绪给身心最大的放松,张弛有道。

  听着对方呼吸变得悠远,黑瞎子轻手轻脚起身,喝干自己的啤酒,环顾一圈,最终自己也晃悠着回卧室里躺倒在床上。

  另一头

  “秀秀,还在忙?”解雨臣熟门熟路来到法医室,敲门没人应便自己进去。

  霍秀秀趴在解剖台上,拿着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片肉。

  “小花哥哥?”霍秀秀忙得空不出手,头微微偏了偏,示意解雨臣自便。

  解雨臣在法医室玩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俄罗斯方块,霍秀秀终于完成工作,长吁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摘下口罩,洗手换下白大褂。

  “小花哥哥找我有事?”理了理头发,一蹦一跳来到解雨臣面前。

  “没事就不能找你?”解雨臣拿出手帕给霍秀秀擦汗,“你奶奶和姑姑好几天没看到你,派我过来抓人。”

  “说得好像我不着家似的,这不是有工作吗,我都告诉她们了,再说她们当年难道不是这样?”秀秀表示自己不是小丫头不需要看管这么严。

  “在忙什么?”解雨臣看着解剖台上被霍秀秀玩拼图一般拼起来的肉,“这就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什么碎尸啊腐尸啊什么的尸体?”

  “说什么啊?是煮尸,把尸体煮、熟、了!”霍秀秀指着那些肉片,“不仅煮了,还先切成一片片,我就想把这些肉拼起来看看是人体的哪个部位,说不定能有什么发现。”

  又想起什么,霍秀秀板着脸补充:“上次犯了那么严重的错误,好在被那瞎子发现得以弥补,这回我绝对要把自己能查出来的全都查清楚,一点不落!”

  “结果?你发现了什么?”解雨臣好奇,霍秀秀眼睛闪闪发亮想是有了发现。

  “嗯,我这几天一直在拼接,总算成型了,而且有点发现!”霍秀秀拉着解雨臣来到拼接的尸体边指给他看,“看,现场找到的人的躯干是全的,但四肢的肉少了一点,而且,”翻动几片肉,“全是肌肉,没有表皮。”

  “还有一点很奇怪,”霍秀秀指着放在一边的内脏,“这个孩子的内脏不全,唯独少了生殖器官。”

  “你这么利索都告诉我,不怕我出去乱说?”解雨臣笑问。

  “怕什么,你都是我们局特别顾问了,大家见到解医生那可都充满敬意。”霍秀秀暗指解雨臣折腾人的能耐。

  “那为了不辜负我这么‘大’的名号,怎么也得看看了。”

  解雨臣戴上手套轻轻翻动霍秀秀拼出来的尸体,点头,确实如霍秀秀所说。

  “对了小花哥哥你说,”霍秀秀拉拉解雨臣问,“从心理学角度来说,这个凶手什么心态啊?把人切了,还煮了,还扔了!而且还没有扔全部,躯干四肢的骨头还有一部分皮肤肌肉都不在,只扔了头和大部分肌肉!有毛病吧?”

  “……”解雨臣想了想,确认道,“你确定余下的尸体部分是还在凶手手上而不是没有找到?这留在自己手里和扔到别处是完全不同的。”

  “这个……应该没找到吧?警队小哥那批人这几天都在翻垃圾堆,反正H市全市的垃圾堆里是没找到类似的尸体。”被解雨臣一问,霍秀秀也不确定了,“但至于究竟是扔了还是留着,没法确定吧?反正现在找到的就是这么多,是在同一处发现的。”

  “那不好分析,只能分情况讨论了。”解雨臣比出两根手指。

  “如果是凶手自己留着呢?”霍秀秀追问。

  “嗯……凶手是个变态。”

  “…要是扔了但是我们没找到呢?”

  “嗯……凶手是个变态。”

  “……小花哥哥我在很认真问你。”霍秀秀气哼哼一跺脚。

  “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再细说,这变态和变态是不一样的。”

  帮着把尸体放进冰柜后,解雨臣推着霍秀秀离开法医室,临出门前又回头看了看那解剖台。

  缺少骨头、四肢的一部分、表皮和生殖器?

  生殖器的话——

  凶手说不定是个女人,或者是妄想自己是女人的男人……

  4

  第二天一大早,一干人等经过充分休息,精神饱满前往警局。

  离警局还有一段距离,张起灵想起了什么,转身,带着黑瞎子绕道后门。

  进了局里张起灵却没有直接去办公室,而是先到了法医室。

  房间里,两个姑娘头抵着头研究桌子上的文件。

  “早啊!”霍秀秀看到张起灵进来,挥手打招呼。

  张起灵点点头,黑瞎子在后面笑眯眯地招招手。

  “小哥还真是准时,说给我三天就一点不多,不过我也完成了,呶,”霍秀秀拿起桌子上一大摞文件,“验尸报告。”

  接过报告大体扫了一眼,又看看桌子上另一摞文件,大大的标题告知了该文件内容——N市煮尸案的验尸报告。

  “研究出来了,真是一个人干的吗?”黑瞎子凑过去翻了那摞复印件。

  云彩把出差买的土产拿了一包给黑瞎子,看看张起灵,干脆又塞了一包到黑瞎子怀里。

  黑瞎子长得帅身材也好,脾气不错总是笑呵呵的,所以虽然被传说得如何如何可怕又强大,但人总还是会被双眼迷惑(即使警察也不例外),警局里的警花们都很喜欢主动跟黑瞎子聊天,他知道很多事情总能逗得众美人忍俊不禁,而他自己也一直很和气有耐心地陪着笑——即使那笑意从来没到达眼底,所以不几天就没自觉地捕获芳心一颗颗,不小心成了男人公敌。

  比如这次,云彩本想给两人一人一包土产,但面对曾经暗恋的人总还是有些矜持,张起灵又不给面子地板着扑克脸,以致云彩只得把想给张起灵那包塞给黑瞎子让他帮忙转交。

  谁让黑瞎子看?起?来很好说话呢。

  “看起来很像,”看到黑瞎子点头接受了两包土产,云彩谨慎地措辞,“但不能肯定,我刚和秀秀碰头,究竟是不是,还得对比一下细节部分。”

  “今天晚上,晚上一定给你们准确答案。”霍秀秀举手保证,云彩也点头承诺。

  于是张起灵空手进门,拿了一摞报告出门;黑瞎子空手进门,拿了两包好吃的出门。

  出门后张起灵却没有回办公室,而是向别的方向走去,黑瞎子继续饶有兴趣跟着。

  等走到警局正门,黑瞎子便晓得了走后门的个中理由。

  门口闹哄哄挤了一堆人,准确说是孩子家长,女人哭啼啼男人骂咧咧,几个警察在维持秩序急出一头汗,场面乱糟糟的。

  “这是看了昨晚新闻的家长?”

  点头:“H是大市,每天失踪的孩子不乏几个,这些丢孩子的家长看到死者被如此残忍的肢解,自然会担心自己孩子的安全,来局里闹也是意料之中。”

  “靠小哥你不厚道,公开细节怎么不提前告诉胖爷一声。”一个大嗓门洪亮响起,消失好几天的胖子在家长中挣扎着。

  黑瞎子上前,就在胖子以为他会帮自己突围时,手里举着的大文件袋被轻巧夺走,黑瞎子拿着文件袋退后,对着胖子咬牙切齿的脸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来看看胖爷的成果~”

  “瞎子你更不厚道!”

  “安静!!”就在场面临近失控边缘时,那几个小警察马上就要拦不住激动的家长时,张起灵冷冷的声音响起。冰凉的音质成功震慑住在场的人员,家长们慢慢安静下来。

  “张队!”得救的警察回到张起灵面前致谢。

  “各位的心情我们能理解……”胖子这下终于突围成功,站到张起灵身边开始这类客套话,却被黑瞎子的一声冷哼打断。

  “在场的有几个是真正丢了孩子心急忧虑来询问的?这位夫人,还有这位,这位,”指点着闹得最厉害的几个女人,“孩子真丢了会有闲心化这么精美的妆容穿这么复杂得体的衣服出门吗?您这一身打扮没个把小时是收拾不出来的吧?”

  走到那个浓妆艳抹的贵妇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不如说说你孩子的样貌特征,瞎子帮你去瞅瞅看那堆肉是不是你家的?”干脆拉起女人的手腕,“要不你来看看吧,认个尸也不费劲,来来!”

  “瞎子你真要?”胖子想了想,看张起灵也不阻止,便也由着黑瞎子闹。

  “我跟你说,其实一点都不可怕,那些看了尸体吐出来的警察最没种了,咱不会害怕的是不?对了你家煮过猪肉没,就那样的,红红的,那个脑袋煮完了有点变形但要是你孩子你一定能认出来。”

  妇人被黑瞎子扯着走了几步,听了他的话意识到这个人是真的让自己去看那可怖的尸体,惊叫一声用力挣脱黑瞎子的手,转身冲了出去——以她穿的高跟鞋的高度能跑这么快真是不容易。

  等黑瞎子慢条斯理转过来,在场的人已经被吓住了。

  “热闹很好看是吗,死个人很好玩是吗,生活太无聊了想找点刺激是吗?法医室就在这边,还有谁想看那尸体尽管来,老子今天就做主了。”黑瞎子甚至没用上一点戾气,只是那么慢慢说着,甚至声音还有一丝笑意,在场的人却感觉到巨大的无形的压力笼罩身上,压得喘不过气,“谁来啊?”

  向前迈了一步,顿时一些人惊得一跳,眼看黑瞎子一步步走来,大多数人慌张地转身逃走。

  只留下十来个人。

  一对年纪不大的夫妻,女的眼睛红肿,男的也憔悴得厉害,看着黑瞎子站在那儿,犹豫了很久,还是踟蹰地慢慢上前。

  “对不起,我们想,看看那尸体,我怕……我怕……”说着说着,女人又落下泪来,“真是乐乐怎么办啊……”

  已经哭得声音都沙哑的女人腿一软没站稳眼看要跪到地上,她男人也虚弱得根本撑不住妻子,黑瞎子在一边单手稳稳地扶住女人,旁边的男人也被胖子扶起来。

  张起灵环视了一下,留下的人都是真的很悲哀很担心还带着明显的恐惧——恐惧尸体真的是自己的孩子,希望崩塌即将被压毙的表情。

  让旁边的警员接了一杯水给泣不成声的女子,待她渐渐平复下来,才开口。

  “警员会针对你们孩子做相关询问,请各位配合。”

  “不可以去认尸吗?”一个看起来像小孩爷爷的男人问,略有奇怪地看了看黑瞎子。

  “现在不行,”张起灵摇头,“没有八九分的把握我不能贸然让各位去认尸,很抱歉。”

  “您是?”

  “我是案件负责人。”张起灵简单回答。

  “这是我们刑警队张队长,案件相关问题由他全权负责。”警员介绍。

  “昨晚的案情通报中对尸体的描述并不具体,接下来我们会详细询问各位孩子的特点,如果确实有相似的,”停顿三秒,放轻声音,“还请做好心理准备。”这话又让几个女性禁不住哭出声。

  交代几个警员好好做记录后,张起灵带着胖子和黑瞎子回了办公室。

  “瞎子,干得漂亮。”胖子冲黑瞎子比了个大拇指,黑瞎子应景地回了“承让”的手势。

  “胖爷也很厉害,这么多文件,没轻忽悠N市的同行吧?”黑瞎子拍了拍手里厚厚的文件袋。

  “那是,”胖子得意地拍拍胸口,“他们能让咱看的不想让咱看的胖爷都给鼓捣出来了,这是N市当年煮尸案的所有资料,除此我还去实地探访了一下。”

  “看来跟美女一起干活动力就是大啊,要不让哑巴把云彩调来队里?”

  “那可别,这粗活儿脏活儿累活儿还留给咱大老爷们吧,人家水灵灵的小姑娘是要好好照顾的。”胖子还客气一下,眼睛却偷偷瞟了张起灵一眼。

  5

  “胖子,有收获不,说来听听?”等人齐了,吴邪迫不及待问。

  “先别说我,来说说在胖爷出差这段时间你们收获如何?”胖子还得意地卖起了关子。

  “我们……”吴邪看看王盟,又看看解子扬,最后看看张起灵。

  “天真你瞅啥?说啊。”吴邪磨磨唧唧的样让胖子很着急。

  “咳咳,那我说了,首先,我们一直在寻找剩余的尸体。”吴邪摸摸鼻子。

  “然后?”

  “没找到。”

  “……可惜,还有呢。”

  “我们到案发现场附近走访了一下。”

  “然后呢?”

  “听了不下50种生动形象的故事,都是跟凶手有关的。”

  “有真的吗?”

  “不知道,有一个大妈给我讲了4次她的猜测,每次都不一样,这有记录,你想不想看?”

  “不想,还有天真你便秘吗挤一挤拉一点,能不能说明白了,我没问过程,我就问结果,你们发现了什么?”

  吴邪又摸摸鼻子,眨眨眼,最后摇摇头。

  “没有任何发现?”胖子又把目光转向张起灵。

  张起灵没回应,黑瞎子在一边摊手耸肩。

  “不是有个监控?”

  “别提了,那个破监控就是个摆设,根本不好用。”解子扬没好气地回答了胖子,“最近的好用的监控是500米外,监个鬼啊那地方四通八达根本没法判断。

  “可怜,还是看看胖爷的成果吧。”胖子打开文件,拿出来摊在桌子上。

  “两年前的11月9日,N市高三女生艾晴的尸体被人发现在一处垃圾堆。现场留有尸体头颅内脏,及被切成2000多薄片的身体的肉,这是当时的尸检报告。”胖子把复印件挑出来。

  张起灵把刚刚跟霍秀秀要的报告拿出来,两份对比着看。

  “好像……差不多?”解子扬用笔对比着指指点点,“都是女性,都被切片了,也都缺少了,我看看,皮肤,脊柱肋骨四肢长骨及一部分肉,还有生殖器。”

  “生殖器,该不会是什么女神崇拜?”王盟举手,这家伙前一阵在看《达芬奇密码》《天使与魔鬼》等书,对作者佩服的五体投地——明明是胡诌的故事居然能那么顺遂跟现实结合起来。

  “你会把崇拜的女神切成一片一片?”吴邪白眼。

  “那会不会是爱她就要跟她永远在一起?”王盟又想起一些暗黑电影,“所以给吃了……天哪不会是给吃了吧?”

  在场的人同时一个哆嗦——其实这个可能性大家都想到了,找不到剩余的尸体,又经过蒸煮,最大的最可怕的猜测就是……现在终于被口无遮拦的王盟说了出来,也意味着大家必须面对。

  “也有不一样的地方,”张起灵及时把众人惶惶的注意力拉回来,指着物证的照片,“N市的案子能够很快确认死者是靠了现场留下的这些死者的衣物书包,而本案现场没有发现任何相关物品。”

  “年龄也不一样,”胖子加了一句,“而且差了很大。”

  “是连续犯案?还是模仿犯罪?还是单纯的无关联的两个案子?”王盟趴在桌子上喃喃念出所有可能。

  “其实除了警局里的这些卷宗,胖爷还查到点别的。那个地方不止是这个煮尸案,民间还流传着有个煮尸狂魔的传说,”胖子介绍,“我跟当地老人家唠叨的,说是那里这十来年一直流传着女孩儿失踪然后其实是被煮了吃了的说法,还总有人表示自己看到过可疑的被啃过的尸体啊,只是两年前那个案子发生后这个传说就淡了。”

  “不是吧,真的假的?”王盟越发感觉这越来越像是个鬼故事。

  “难道是那个煮尸魔流窜到H市了?”

  “但是有这些传说的都是比较偏僻的地方,那些地方你们知道,总会有一些鬼故事吓唬小孩的。”胖子又补充,表示这些也只是传言,不能全信也不能全否定。

  “当年N市是怎么查的?”解子扬在那一堆资料里翻找,“有什么线索?虽然没破案,但不至于一点线索没有吧?”

  “他们也挺不容易的,”胖子把足足有上千页的一大厚摞钉在一起的文件捧出来,“N市警局最后也没办法了,调动所有警力全市排查,把当时所有的医生学医的学生还有开肉店的饭店的厨师这类职业者全调查了一遍。”

  “我们也认为这是重点嫌疑人群,那有什么结果?”解子扬直接翻到最后看结论。

  “跟你们一样——没有结论,连嫌疑人都找不到。”胖子帮着说了出来。

  “可是我看有人说其实已经查出凶手了只是警方没公布,怕引起恐慌什么的。”吴邪示意解子扬,对方点头:“我也看过这个说法,还挺流行。”

  “那个啊,”胖子想起当时N市警察尴尬的表情,“消息是警局放出来,安稳民心的,人家高明得很。”

  “……真高!”破不了案还可以这样,吴邪解子扬和王盟表示很长见识。

  今天是案发第四天,一天下来刑警队都没有出门继续大动干戈,而是集体趴在桌子上研究N市的案子。

  傍晚,有警员来刑警队找张起灵。

  “张队,”警员交给张起灵几张纸,“今天到目前为止一共8个女孩子报失踪,这是孩子的资料。”

  张起灵接下资料,上面还附了孩子的照片:“之前都报过案了?”

  “之前都在各自辖区的派出所报案了,这不看到咱这案子心里实在害怕才再次来确认的。”警员调查很细致,之前报案的派出所都有记录。

  “让辖区片警抓紧寻找,我们这里也会再过滤,今天麻烦你了。”警员得到张起灵同意后离去。

  “有像的吗?”看着张起灵把8份资料摊在桌子上,照片在第一页,再把那个煮过的头照片放中间做对比,另五个脑袋一起围上来。

  “我觉得,这个有点像。”胖子犹豫地指着一张照片,上面穿花裙子的女孩抱着木马开心地玩着。

  “我看像这个。”吴邪拿出对着镜头做鬼脸的那张。

  “我怎么看像她?”解子扬敲了敲另一张。

  王盟默默地拿出再一张……

  “亏了我们才6个人,这要是超过8个人还不够分的。”黑瞎子轻笑,拿起剩下四张照片摇了摇。

  五个脑袋再一起看向张起灵。

  小女孩本来就没长开,不是有个俗语叫“女大十八变”,现阶段,除了各自的家长,在一般人眼里基本是一个样子。

  更何况参照物还是煮过变形的一张脸。

  “这种事还是求助专业人士吧。”正在各位大老爷们纠结时,脆生生的声音响起,霍秀秀和云彩来报告验尸报告对比结果了。

  “有七成的可能性是同一个人,”霍秀秀把两份验尸报告对比着放在桌子上,“画红线的部分是切割方法完全相同的地方。”

  张起灵翻了翻,不少红线。

  “那三成呢?”吴邪追问。

  “师徒,”云彩补充,“但一定是有关系的,细节地方几乎完全一样,因为尸体是先被杀死,再分尸,再切片,最后煮,所以切割时候面对的是紧致的肌肉关节,并不如煮过的好切,看这里,虽然骨头没有却能看出一点点关节软骨,在关节处只有从这里切才是最省力的做法,但找到这些部位很困难,而从骨头上把肉剔得这么干净更困难,需要非常高的专业知识才能下刀如此精准,但凶手做到了。”

  “这个凶手,比起用蛮力的屠夫,我更倾向于医学院的高材生,注意是高、材、生,不是那种学了两下包扎就认为自己出师的家伙,”霍秀秀给了自己的看法,“从ta切得这么精细来看,凶手可能不是个力气特别大的人,ta一直用的是巧劲,而且凶手对人体的了解程度极高,不是那些杀猪宰羊的人能比拟的。这么说吧,即使是我和云彩,面对一具需要分尸的尸体时,也不见得马上能想到从这些地方下刀。”奶奶倒是可能,霍秀秀大不敬地偷偷想。

  “连续作案啊,还真流窜到咱们这儿了。”吴邪叹口气,复又振作起来给自己打气,“总之,先确定受害者。”

  言罢把8张照片推给即是女性又是法医的两人,看看专业人士的意见。

  6

  “我觉得——”霍秀秀把8张照片翻了一遍又一遍。

  “都不是。”云彩接口。

  两人对视一下,点点头。

  “我那报告里有个地方你们注意没有,”霍秀秀把她写的验尸报告找到其中一页,“案发当天我的估计有误,缺少的尸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看这里,从现有的尸体分析,这孩子非常非常瘦弱,长期营养不良,脂肪含量远低于同龄人,所以她并没有那么多肉可切。我估计,现在缺少的尸体,最多2到3斤。”

  “这有什么关系?”这段关于死者营养不良的说明自然看到了,但现在是在讨论报失踪的8个孩子哪个像死者。

  “关系大了,”霍秀秀点着那8张照片,“看这些照片,都是最近两个月照的,上面有日期,照片上的女孩一个个都白白胖胖的,你们看看哪个是营养不良的样子?要知道死者已经瘦弱到,即使不被杀死,照此情景下去她早晚也会饿死的程度。”

  “这么严重。”吴邪看着其他8个孩子,确实,一副娇生惯养小公主的样子,完全看不出被虐待过。

  “那就是说,死者不是这8个人,”胖子有点失望,“我们再去调各辖区的失踪女孩来对比吗?”

  “说不定,”霍秀秀想着拼凑出的尸体,摇摇头,“会这么虐待孩子,孩子丢了不见得会报警。”

  “那我们怎么确定死者?”王盟叹口气,“N市一开始就知道死者身份,结果现在还是悬案,现在这恶魔跑H市了,我们却连死者都不知道是谁,这怎么破啊?”

  “我说,”一直做旁听状的黑瞎子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为什么不根据那个头颅模拟一下生前的长相呢?那样可以发寻人启事,即使家长不在乎孩子总还是有人认识的吧?”

  ……………………

  Silence

  “咳,真是个好主意。”解子扬清了清嗓子。

  其实大家的内心——我操怎么早没想到!真是忙晕乎了。

  “交给我了,”解子扬把照片扫描进电脑,开始忙乎,“一会儿就给你们答案。”

  “我来帮你,”霍秀秀拖过一张椅子坐在解子扬身边,“我告诉你怎么恢复。”

  等其他人帮两人从食堂带了饭回来,已经超过8点了。

  “这边再瘦一点,对,诶有点过了,恢复一点点,好。”解子扬在霍秀秀的指挥下慢慢把面目全非的头颅恢复成正常的样子。

  “肤色,头发?”解子扬看着诡异的脸色搭配正常的脸,选了个偏白的色调,“小女孩应该比较白吧?”

  “她营养不良,还是黄一点,头发,稀疏一点,长长的,行,差不多了。”霍秀秀点点头。

  “挺可爱的……”王盟看着恢复了的女孩,越发不忍。

  拿着打印出来的彩照,张起灵用手指轻轻拂过女孩瘦小蜡黄的脸颊,仿佛在抚摸那个真正的孩子。

  “相似度有多少?”还得再确认一下,不能把这就当做受害者完全还原照。

  “……最多八成,一般是五六成,只能是相似,我们无法精确还原。”霍秀秀估摸着。

  “可以吗?”解子扬问。

  张起灵点点头:“放到网上,注意标注并非死者相貌准确还原这一点。”

  深夜,张起灵开车送两位美女回家,本来胖子非常自告奋勇,但霍秀秀硬是拉着云彩上了张起灵的车。

  “小哥,你对尸体煮熟时间不同有什么看法?”霍秀秀从后座扒着前座靠背倾身上前。

  N市的案子中,尸体是分布在市内不同区域,蒸煮时间有比较大的差异,多的能差三五天之久,而本案的尸体是几乎同时熟的。

  “是锅不够大吗?”云彩推测,“艾晴是成年人,即使分尸了……不对,凶手是先切片再煮的,跟锅的大小没关系。”

  “小哥,你怎么看?”

  张起灵平稳地开着车,由着两个女孩子在耳边叽叽喳喳讨论,等两人终于安静下来,很期待地一起盯着自己时,放在方向盘上的左手食指轻轻点了点,握着档位的右手摩挲了一下皮革的车档,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脑海里却没来由地冒出四个字——

  储备食粮

  第二天,胖子吴邪解子扬王盟自行分配相应区域,拿着照片离了警局。一方面网上新闻里播报,一方面请求各辖区民警帮助,一起调查死者身份。

  张起灵和黑瞎子各自去不同医科大学拜访教授,寻求专业知识。

  戴着厚厚瓶底的古稀老人看着照片和尸检报告半天,说了一大堆的专业术语,最后也只是肯定了霍秀秀的说法。

  “是有经验的医生,这种切法,至少得有20年的临床经验才能做到。”

  “如果有经验,每个人都会切成这种样子?”张起灵追问。

  “当然不,还有习惯问题,每个人的习惯不同,下刀的位置也不一样。”

  “这种手法——”张起灵死死盯着老医生,不放过他的一丝表情。

  老者泰然自若,仔细回忆了半天,遗憾地摇摇头:“对不起,我认识的人里没有这样会下刀的。”

  “张队长很抱歉没帮上你,你可以去问问别的人,也许有人会认得这种手法,但我,我的同事和我教出的学生是切不出这种样子的。”在张起灵表示感谢后,老教授生怕他怀疑地再次补充道。

  咨询一个人大约需要半天时间,即使把晚上也加上,一天最多能问3个人,H市这么大,经验老道的医生也够多,张起灵黑瞎子两人恐怕忙不过来。

  但这个活儿他不能交给别人,因为被咨询者里很可能有凶手或认得凶手的人,能这么缜密沉稳犯案心理素质一定很强,张起灵希望碰到这类人的时候能在对方表情的细微转变间找到破绽,队里的人中,胖子有可能看出来但被蒙蔽也没什么意外,吴邪解子扬王盟还是年轻了,黑瞎子倒是没什么问题。

  于是这个工作只能落到他俩身上。

  接下来几天,大家就在各自分配的工作中度过。

  警局电话被打爆了,各方人士纷纷表示自己曾经见过相似的小孩,在某某某地区,然后待民警前往,结果又是一场空。

  另外派出过滤屠夫厨师的人马也表示没什么收获——虽然霍秀秀表示医生是凶手的可能性极大,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其他职业者。

  吴邪王盟胖子解子扬那几路人马,追查死者身份没什么进展,却总被好奇的市民围住问东问西,突围都要费很大劲。

  至于黑瞎子,黑爷表示在医院被好奇的小护士围住他也很无奈……

  小护士们则表示难得看到一个又酷又帅的警官大人当然要使劲套近乎啊~~

  中午时分,张起灵站在路边,在本上再划去一个名字,笔下稍微用力,划破了一点纸面。

  收好记事本,思索着干脆先吃不东西直接去下一站,却感觉不明物体直冲自己砸来。

  扬手接下,才看清是一瓶冰镇矿泉水,马路对面黑瞎子向这头招手。

  “十来天了,瞎子天天在医院医学院转悠,那味道熏得我嗅觉都失灵了,”在张起灵询问自己为何开小差之前黑瞎子先解释,“今天下午约好的那老爷子接了个紧急手术忙不开,我就来这头转一转,换换心情。”

  这是距离抛尸场所不远的地方,如果有发现,在这里可能性是最大的。

  “走啦走啦,一起来,说不定能发现什么。”黑瞎子抢走张起灵的车钥匙,硬推着他进了旁边的快餐店。

  别说,这随便一溜达,还真被这俩人发现了点东西。

  事后,负责调查这片的王萌萌气哼哼地咬手7

  黑瞎子手里抓个汉堡,懒懒散散地边走边啃,张起灵买了两个肉夹馍也将就一下。

  “哑巴,家里客厅有一面墙空着,看着很突兀,怎么回事?”路过一家琴行,这个地方有个乐器店还略显突兀,黑瞎子看着那无人问津的小店,想起了由来已久的疑问。

  张起灵顺着黑瞎子看过去:“本来想要三个房间都摆床,书柜放在客厅,于是留了一面墙,后来觉得没必要那么多床,就把书柜放到房间里,外面空了一块。”

  黑瞎子注意到那家店里摆满了华贵光亮的乐器,窗外的遮雨棚下却有一架不受重视的钢琴,表面的漆掉了不少,胡乱地蒙了一块布,上面堆了一些杂物。

  “这架钢琴……”敏锐地注意到钢琴掉漆的地方露出了一点点模糊不清的商标,黑瞎子走过去,翻开盖,单手随意摁下几个键,听得出是《欢乐颂》。

  “想买?”张起灵站到黑瞎子身边,用手抹了一把琴上的灰,自己对音乐没什么了解,但黑瞎子注意到这架钢琴,想必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是SCHIMMEL,顶级的手工制钢琴之一,而且这琴有年头了,依我看至少20年,现在音虽然有点不准,调一调绝对比里面摆的那些光鲜货厉害。”黑瞎子低声说,“店主肯定不识货,真是暴殄天物,看我给它买下来,就放那面墙那块。”

  “哟这位先生想买琴吗?”一个嗲得让黑瞎子哆嗦了好大一下的声音响起,一个胖胖的女人热情地迎上来。

  “哎呀怎么看这个破玩意啊,我们店里有好多新货,个个都比它好,不如您进店看看?”

  黑瞎子跟着胖女人进了店里,张起灵留在外面,只看到黑瞎子和胖女人口若悬河地胡诌,说得声情并茂催人泪下,胖女人感动得就差把钢琴送给他了。

  等人的功夫,张起灵留意到一道目光,回头,见是一家小小的花店。

  “哥哥,买束鲜花吧,”发现张起灵注意到自己,花店里蹦出一个娇小的女孩,拉着张起灵往花店拽,“送给你女朋友嘛,这有最新鲜的玫瑰,看这蓝色妖姬,绝对没有染色哦~”

  一走进那家花店,扑面而来的香气熏得张起灵微蹙了眉头,花香混合着香水和熏香,这家店拉着厚厚的不透光的窗帘,只点了几盏小小的彩灯,缤纷的花朵在七彩灯光的映衬下呈现出迷幻的视觉效果。

  不得不说,店主很有些经营手段,梦幻的环境容易迷惑人的神智,进而依店主想法产生购买欲。

  但张起灵只觉得熏人和眼花。

  “帅哥买一点吧,这个红玫瑰卖得最好了,你看,这么娇艳欲滴。”女孩捧着一大束红玫瑰递给张起灵。

  也不知道是红玫瑰本身的色彩艳丽还是被灯光染了颜色,还是最近张起灵满心被案子占满看什么都觉得可疑,这些玫瑰一朵朵的红得刺目,仿佛下一秒就会滴出鲜血。

  用手轻轻碰了玫瑰的花瓣,柔软细腻的触感像极了少女娇嫩的肌肤。

  于是等黑瞎子成功把那家破旧的钢琴拿下准备找车运回家时,迎面看见张起灵捧着一束玫瑰向自己走来。

  后面女孩还在大喊“谢谢惠顾哥哥有空再来!”

  顿了顿,看到黑瞎子,女孩又眼前一亮,冲过来:“叔叔买花吗,给女朋友带一束花吧。”

  叔叔?!

  哥哥?!

  我有那么老吗虽然确实也不小了到奔三的年龄了可能黑衣服真的比较显老吧……

  这哑巴有那么小吗明明跟我一样大虽然他确实长得比较嫩比较白了不起啊……

  黑瞎子正在腹诽,张起灵却冲他撇了撇头:“瞎子,去买束花。”

  “哑巴,”黑瞎子表情很纠结,“瞎子没有女朋友可以送花。”

  “买一束给秀秀,她最近很辛苦。”张起灵不容辩驳的下达指示。

  于是一路下来黑瞎子都在闷闷苦逼中——坟蛋哑巴竟然让黑爷给小丫头送花神马意思啊而且你不觉得两个大老爷们捧着花走在路上很神奇吗有几个丫头笑得那么诡异别以为爷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瞎子,”完全不觉得哪里不对的张起灵神态自若地抱着花,问了个让他有些困惑的问题,“那个花店店主,你觉得她有多大?”

  黑瞎子的注意力却被路边一辆箱式货车吸引,把花往张起灵怀里一塞冲过去打招呼。

  最后的结果是张起灵把花放车里再去拜访下一个医生,黑瞎子先回家放钢琴。

  “哑巴,”指挥着工人搬运钢琴的同时,黑瞎子抽空凑到已经坐进车里正在再次确认地址的张起灵那,从车窗探进身子回答了刚刚的问题,“那女人外表确实光鲜靓丽像个不到20岁的小姑娘,自身皮肤好,化妆也不错,但这里骗不了人,”背着光稍稍摘下墨镜,指着自己的的眼睛, 收拾起以往的玩世不恭,让眼神表露内心的真实,“虽然她努力掩饰了,但仔细看的话——是不是很像?”

  张起灵盯着黑瞎子那双沧桑的完全不似年轻人该有的眼睛,一会儿,靠回座椅。

  戴好墨镜,黑瞎子鬼祟地伸出爪子,手指粗粗地擦上张起灵的眼睛,摩挲了几下,似是很满意指尖下的触感,又揉捏了一阵。

  张起灵安静地靠在车座椅背上,由着黑瞎子用那布满薄茧的手指按摩自己眼部穴位缓解疲劳。力道正好,略微粗糙的皮肤蹭着眼周,痒痒的,带起一丝困意。

  “对她感兴趣?”热热的气息喷在耳畔。

  “大概。”张起灵自己也不明白莫名冒出来的好奇是怎么回事。总觉得想要去了解、去剖析,那个一面之缘的女孩。

  “我吃醋了,”黑瞎子倾身凑近,在张起灵的嘴角小啄了一下,“所以我决定那个胖姐姐八卦给我的附近失踪了个四岁女孩而那个女孩还很像咱们的模拟画像的事情不告诉你了。”

  闻言,张起灵果然有了反应。他一下坐直身体,睁开眼睛,给了黑瞎子一个询问的眼神。

  “你不想那个小店主的事了我就告诉你。”黑瞎子无赖地表示自己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还是那个询问的眼神,也许还带了一点点“别闹了”的意思。

  “……好吧不开玩笑了,”黑瞎子略微敛了笑,“小姑娘失踪是真事,母亲快急疯了,父亲却不让报警,又是在这个附近发生的,地址电话我都要过来了,等我去局里详细说。”

  “在哪儿?”张起灵就要下车,却被黑瞎子拦住。

  “哑巴,太焦躁了。”沉了嗓音,“死了就是死了,不管她是小孩子、大人还是老人,现在对我们来说那只是一具尸体,不要因为那是个被残忍分尸的孩子我们就先因为同情愤怒而自乱阵脚。这么多天调查没有结果谁都着急,但你不能急,刚刚我没拦住你是不是又不打算吃饭了?”

  指了指张起灵本子上刚刚因失了力道被划破的地方,又点点理应下午去拜访的那个教授:“如果恰好他真的跟案情有关呢,如果那个胖店主跟我说的只是女人家的臆想八卦呢,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你能分辨是我这条死者身份的线索重要还是这个教授的线索重要?”

  张起灵深吸两口气,确实如黑瞎子所说,他现在思绪有点乱,很久没有这种干调查却没有收获的案子了,略微有些迷惑。

  但黑瞎子的点到即止足够让他冷静下来。

  “我去医院,晚上再讨论你这条线索。”拉过安全带扣上,发动了汽车。

  黑瞎子笑笑,按了一下张起灵的肩膀,松手后退,目送车子开走。

  于是当张起灵傍晚抱着两大束芳香娇艳的玫瑰回警局时,一路惹来无数艳羡的目光,但更主要的却是“天哪张队居然收了玫瑰是哪个女孩这么幸运?”的猜测。

  “胖子,”一进警队,在胖子惊讶吴邪吐槽王盟羡慕解子扬结巴模式开启前,张起灵先把玫瑰塞给胖子,“去送给云彩和秀秀。”

  “啥?小哥你不厚道送玫瑰还送给两个美女更重要的是你居然送云彩还让胖爷去送这安的什么心啊……嘿嘿那我去了~”胖子装模做样地咋呼一下然后笑呵呵地冲向法医室。

  黑瞎子坐在沙发上摇着手里记载姓名电话的纸条,心情很好地弯着嘴角。

  Discussing

  “为什么,我明明去询问了,她说不认识啊!”王盟表示不理解,黑瞎子怎么就问出来了,自己拿着证件上门那胖店主却什么都没说。

  “就因为你拿着证件去询问的。”黑瞎子摊手。

  “萌萌啊,”胖子拍拍王盟,语重心长状,“有时候警察也是个尴尬的角色,市民明明知道点什么,但是碍于咱的身份又不敢直说。”

  “如果是真的,他们怕被凶手报复,如果不是真的,他们怕我们会认为他们戏弄警方而被警告甚至抓起来。”解子扬也无奈,这确实是事实。

  “但女人八卦的天性是挡不住的,她知道点事儿,就总想着一定得说出来,”黑瞎子指指自己,“瞎子这就撞枪口了~”

  “你那词用的没问题吗,语文是物理老师教的吧?”吴邪把跑偏的话题拽回来,“赶快说说你的发现吧。”

  “据说,模拟照片跟一个叫林小玉的女孩很像,这点不仅那胖店主认为,她跟街坊邻居偷偷讨论,别人也有同感,她爸爸叫林龙,是个屠夫,在抛尸地附近的市场卖肉。”

  “屠夫!”

  “屠夫,”黑瞎子肯定了一遍,“下午我查了一下,这个林龙有不良记录,脾气暴躁,虐待儿童妇女,就是他的妻女,而这次林小玉失踪有几天了,他却一直不让报警。”

  “那孩子母亲呢?”

  “母亲没有工作,四处打打零工,有时会帮着那胖店主擦擦乐器挣点小钱,这才认识的。那女人怕丈夫——否则也不会由着林龙虐待自己和女儿,虽然女儿丢了很着急,但林龙不让报警,她也不敢声张。”

  “长得像咱的照片,又被虐待,还是抛尸地附近……”吴邪一条一条列举着。

  很可疑啊!

  8

  张起灵带着吴邪和王盟找到林龙住的小院子。

  这个点儿,估计林龙也收摊了。

  “你好,我叫吴邪,听说你的女儿失踪了,我们想来了解一下情况……”吴邪举着警官证向林龙解释。

  “走开,老子没有女儿,滚!”男人一脸横肉,膀大腰圆,瞪了吴邪一眼就要关门。

  “诶,等等……”吴邪把住门边不让关,但林龙力气极大,一用力,眼看吴邪的手就要被卡上门框——脾气果然暴躁。

  张起灵上前一步抵住门,救下吴邪的手顺便把吴邪拽到身后。

  “你干什么?”林龙见自己拼力气竟然拼不过这个瘦瘦的男人,恶狠狠问。

  “哥们,讨厌女孩子啊,”张起灵一抬眼,一副知己相见恨晚的表情,“唉别提我我也是。”

  “恩?”张起灵的反应倒是让林龙很意外,“你不是警察来调查我丫头丢了的?”

  “唉我也是身不由己啊,一个丫头片子没了就没了有啥可查的,我们拿着纳税人的钱怎么能净干这种无聊的事儿,你说是吧。”张起灵用那种“兄弟你懂得我也是身不由己可怜可怜我吧”的表情跟林龙使眼色。

  “……得,你们进来吧。”林龙犹豫了一下,还真的让他们进了家。

  这都行?王盟目瞪口呆。

  “伙计我看你挺年轻啊,都有女儿了?”林龙对张起灵很热情,甚至给倒了一杯水,至于吴邪和王盟,该上哪儿上哪儿。

  “我没有女儿,但我有个妹妹,那个妮子啊,成天折腾我……你说说这世道,女儿养大了早晚是别人的,谁乐意给别人养媳妇啊,养好养差也不是自己的,结果咱这思想还被批评成啥‘重男轻女’?你说有没有天理了!”张起灵和林龙勾肩搭背惺惺相惜。

  “对啊太对了,那女娃子就是个败家没用的玩意,”林龙跟张起灵一顿吐苦水,“你看我家那烂婆娘,屁用没有,就会生丫头,这年头哪张嘴不得吃饭花钱,老子凭啥养她们啊?然后打还不能打,一打就有人报警说我虐待妇女儿童,当时来那警察怎么不是你啊。”

  “是啊是啊,自家婆娘娃子自己打就打,关他们屁事,现在这人毛病多管得也多。”张起灵顺溜回道。

  balabala@#¥%&*……

  “队长,这是在干什么?”看着张起灵手舞足蹈跟林龙瞎扯,王盟都惊呆了,是不是我刚才下车的方式不对?

  “没见过吧,”吴邪压低声音不让林龙听到,跟王盟小声说,“你来的时间短不知道,小哥这可是绝招,一般人没那能耐,胖子给起了个名字叫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这里这个是褒义词啊。”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王盟表示自己需要更进一步的解释。

  “你别看小哥平时冷冰冰的样子,人家可是演技派,咱们工作你也知道,有人不愿意跟我们接触,到时他能随意变换成任何一种状态任何一种性格任何一种类型的人来迎合对方,看现在,”指着跟林龙胡侃的张起灵,“重男轻女的大男子主义者。”

  “……厉害!”半晌,王盟只得这一个词,对张起灵的崇拜更深了。

  “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吴邪把好奇的王盟带走,“我们留在这里林龙恐怕还有事不愿意说,走。”

  林龙没理会吴邪和王盟,于是这俩人随意地在小小的院子里转起来。

  院子里的架子上挂着几只切开的猪羊,旁边是磨得很亮很快的刀。

  王盟一看到肉又自动回忆起那天的情形,马上转过身面对另一头。刚扭过去,忽然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冲进旁边一个门里。

  诶,好像是个小孩子?

  几步追过去,那是一个低矮的门,王盟弯腰看进去,里面非常昏暗,没有窗,大约四五坪的样子,最角落里缩着一个小孩子。

  小孩子衣服破旧又很瘦小,眼睛里是满满的惊恐。

  是个很小的女孩子。

  “小妹妹,你是这家的女儿吗?”王盟有点奇怪,不是说这家女儿丢了吗?

  小女孩听到王盟的话,受了惊吓,更往里缩了。

  “小妹妹?”女孩的反应很奇怪,王盟想进去看看。

  “你干什么?”正要进屋,一股巨大的力量一把拉开王盟,王盟没准备,被拉了个踉跄,后退两步才站稳,身边冲进屋子一个人。

  是一个女人,冲进屋子后死死护住女孩,警惕地看着王盟:“你们是什么人?”

  “你又是什么人?”,王盟捂着被拽得生疼的胳膊反问。

  平时王盟是不会这么大脾气的,但这次的案子太大,查了这么久又没有线索,大家身心都很疲惫,也就多少有点情绪。

  吴邪上来把王盟拉走,“哪有你这样的?”,一边示意王盟冷静一边换上笑脸面对屋里的两人。

  “你好,我们是警察,”吴邪举着自己的证件,一步一步慢慢走向女人,“我们听说你家的女儿丢失了特意来调查的,请相信我们。”

  “警察?”女人一把抢过吴邪的警官证,仔细核对了照片,又指指王盟,“他也是?”

  “是,他也是。”吴邪招手让我们赶快把证件拿出来,以取得女人的信任。

  女人反复确认了眼前的两人确实是警察后,一把抓住吴邪,“你们是来抓他的对不对?快去抓啊!”

  “请你冷静一点,慢慢说,‘他’是谁?”吴邪忙安抚激动无比的女人。

  “‘他’是谁?还能是谁,那个挨千刀的,小玉一定是被他杀的,我听说还给切成片了?我的孩子啊……”没说几个字,女人干脆坐到地上搂着身后不知所措的女孩嚎啕大哭起来。

  “等等,你是说,前几天那个案子的死者是你的女儿?”吴邪按捺心下的激动,确认到。

  “除了小玉还能是谁,小玉正好就是那几天丢的,我看过警方的照片,我的孩子啊……”

  “那‘他’到底是谁?”

  “那个恶棍啊,女儿丢了都不着急,肯定是他把小玉杀了,以后他还会把我们娘俩也杀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嫁了这么个禽兽不如的人……”女人接过吴邪递来的纸巾一阵擦眼泪。

  “你是说,‘他’是指——林龙?你是他的妻子,小玉是他的女儿?”

  “他根本不把小玉小娜当他的孩子,你看看这墙上的血,就是他打我们娘仨留下的,那男人就想要个儿子,我没生出来他就天天打我……”

  吴邪好脾气地劝着哭咧咧的女人,还招呼王盟帮着哄被妈妈吓哭的女孩。

  “臭娘们哭什么哭!”正乱着,一个杯子飞过来,吴邪眼疾手快挡了一下,这才避免了杯子直接砸中女人的后果。

  原来是林龙和张起灵诉完了“兄弟之情”,听到哭声寻过来了。

  “哭,哭,一天就知道哭,屁用没有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你说说,这娘们我还得养着,凭啥啊?”看到小女孩恨恨地瞪着自己,林龙干脆飞起一脚踹过去,“死孩崽子瞪什么瞪!”

  张起灵提膝垫住林龙力道极大的飞踹,拦住他:“兄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也理解我的职业啊,我好歹也是个警察,看我面上以后别这样了得不?”

  “哦哥们我忘了,对不住啊,”不一会儿功夫,显然张起灵已经完全得到林龙的信任,林龙对他一点都不见外,“我说,呆在这儿也闹心,要不咱哥俩去喝一杯?”

  “我也想啊,可你也知道我们规矩多,这都几点了,我还得回去跟我们领导汇报,改天等我休息了一定来找你啊。”

  张起灵跟林龙客套了几句,边带着吴邪王盟匆匆离开。

  走了几步,转过一个弯等到林龙看不到三人了,张起灵一改之前懒懒散散痞里痞气的形象,腰背挺直,恢复了目无表情的脸,“什么收获?”

  “那个女人,就是林龙的妻子,怀疑林龙就是煮尸案的凶手,而尸体就是他们的女儿——林小玉。”吴邪直接说结果。

  “有什么证据?”如此斩钉截铁还真是让人意外。

  “这个……女人的直觉?”吴邪研究了半天,干巴巴地说,本来就没有证据,林龙的妻子只是哭哭啼啼地反复说林龙杀了林小玉,还要杀她和另一个女儿——林小娜,“不过看他对老婆孩子那样子,当着咱们的面都敢上手打人,对她们一点爱惜都没有反而很憎恨的样子,我看不像善茬,是个能干出来点极端的事的人。”

  越想吴邪越觉得很可疑,虽然这些可疑都还处于表象。

  “队长有什么收获?”王盟对张起灵变脸的速度咋舌半天,也参与进来。

  “大男子主义,重男轻女,暴力倾向,”张起灵想想,“应该去邻居家问一问。”

  拐过去不远就是一小片夜市,脏乎乎油腻腻的地面,烟熏火燎的烧烤摊,大老爷们也不介意,嘴里说着黄段子间或灌下一大口啤酒,生活在重压之下的劳苦大众,或许只有这时候才勉强偷得一点闲。

  而这也是最容易打听八卦的地方。

  张起灵把穿戴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扯乱,一条裤腿撸起来到膝盖,揉乱了发型,在地上抹把灰蹭到脸上胳膊上,嘴角咧开一个流里流气的笑,颠颠跑过去。

  又来?!王盟被吴邪拍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学着摆出一副大哥手下小跟班的模样凑了过去。

  9

  “所以呢?”等到半夜的黑瞎子等盯着面前三人,“这就是你们的结论?还有你们这什么造型?”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们现在根本毫无线索,”脸上抹了两道黑灰衣服上还烧了一个小洞的吴邪表示这也只能是下下策,“既然林龙的妻子怀疑,而且邻居都说他经常恐吓妻女说要杀了她们,他又是个屠夫,符合我们关于凶手职业的猜测,那我们查查也行。”

  “可哑巴不是说那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笨蛋吗,他能设计出这么诡异可怕的案件?”黑瞎子指出张起灵自相矛盾的地方。

  “也许那林龙跟小哥一样,也是个演技派?”胖子没看到林龙,只能猜测。

  “那么好的演技去当杀猪的?”解子扬泼冷水,“而且真的有一个父亲能残忍到杀死自己的孩子?”

  “解哥你要是看到那林龙看她娘俩的眼神就知道了,他可不当她俩是自己的亲人,”王盟插嘴,然后又忧虑,“现在的问题是,仅凭这些,我们能要到搜查令吗?”王盟有点担忧,这完全是空想,一点物证也没有,吴二白又不是傻子。

  “不让林小玉的妈妈来认尸?”黑瞎子对着仿佛才在工地干活回来的灰头土脸的张起灵咋舌,这形象。

  “我们商量了一下感觉不好,”吴邪接口,“她妈妈现在精神状态太差,一直在很神经质地主观臆断,我们怕她不能客观判断尸体身份,万一误导我们呢。”

  “只能等证据足够充分再让认尸。”张起灵也犹豫过,早一天确认死者身份对破案能有帮助,但那个谢斯里地的女人看到那具尸体会有什么反应,他大概能够想象,对那个母亲,对自己办案人员来说,这都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众人一起沉默。

  研究到后半夜,吴邪和王盟还是坚持,虽然死者身份不确认,但对林龙应该展开调查,解子扬也有点被说动,胖子无意见,既不同意也不反对。

  “我想办法。”最后,张起灵敲定,接受了对林龙的怀疑。

  稍微休息两三个小时,第二天一早,张起灵拎着两瓶酒和一条烟出了门。

  快到中午,张起灵回到局里,伴着一身酒气烟味还带回来了好几个好东西。一个物证袋,里面有几根头发,几块湿巾上擦着血迹。

  短的头发是林龙的,长的头发是林龙妻子的,还有一个林小娜吃过扔掉的西瓜皮,血迹则是张起灵从林龙家几处可疑的地方擦来的。

  又是发挥那神一般的演技?那林龙就由着队长在自己家东找西摸?王盟挠头,这也太厉害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小哥你怀疑那林龙就在他家把女儿肢解了?”吴邪摇头,不能吧,“话说小哥你喝多了?”

  张起灵摆手“没喝。”他只是不停地劝林龙喝,那蛮汉子也没戒心,估计很久没喝过这么好的酒,让喝就喝,都不上班了,不一会儿就醉过去。

  母亲带着林小娜出去打工,张起灵就在房间搜索起来:头发好认,西瓜皮是张起灵看见林小娜扔掉的,血迹有的是他在厨房发现的,位置比较奇怪不是案板上,而是餐桌下面,有的是在卧室床脚,有的甚至是在卫生间瓷砖上,他都顺手擦了一点出来。

  现阶段张起灵完全没有头绪,想不出怎么查,想不出该查谁,通过昨天的观察交谈和今天的搜查,他个人不认为林龙会是那个凶残的刽子手,但吴邪和王盟满怀希望,大家也确实需要一点盼头,要不然这么查下去会让人产生疲惫厌倦的感觉,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暂时把焦点聚集到林龙身上,让大家有点具体的事情做。

  看胖子拿着样品去找云彩验DNA,吴邪王盟小松了一口气,解子扬似乎还有些不解但也没有继续追问,张起灵离开办公室,到警局的天台上透透气。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么莫名其妙的怀疑你也接受?不怕到时候他们更难过?”黑瞎子也爬上天台,靠着栏杆问张起灵。

  张起灵双手搭着栏杆,上身微微倚着,眼睛注视远方,徐徐的秋风吹起他微长的头发,露出棱角分明的脸。

  那张脸上没有迷茫,只是坚定不移的信念。

  “他们没有那么脆弱,只是如你所说,现在有点焦躁,昨天王盟差点对林龙的妻子发火,”还好吴邪还算冷静及时阻止了,“我同意验DNA只是延缓一下调查的节奏,他们在等待结果的这半天里会自己想清楚。”

  解释了这些,张起灵便再无言语,一直一直那么呆着,眼睛里印着的光景由下午到黄昏到夜晚逐渐变换。

  黑瞎子也不开口打破宁静,张起灵望着天空,他就看着张起灵的脸,天越来越黑,那张苍白严肃的脸透过墨镜却越发清晰地印在眼底。

  晚上九点半,检测结果出来了。

  “确定了,在林龙家卫生间角落里发现的血迹与林龙一家都有血缘关系。”云彩交来检测报告。

  “队长,这样就能结案了?”张起灵接过检测报告看了半天却没有发话,王盟奇怪地问,没这么简单吧?

  “即使发现的血迹是林小玉的也不能说明什么吧,”吴邪下午仔细想一想也觉得很牵强,“一个小姑娘在自己家留下血迹很正常啊,小娃娃磕磕碰碰的难免受伤流血,我小时候玩刀切到手指把沙发染红了一大片呢,那我家留下我的血迹根本没什么奇怪的。即使血迹是在比较奇怪的地方也是可能的啊,对方小孩子你知道她能怎么玩,而且也有可能是林龙打孩子留下的血迹。”

  “确实,仅从现有的线索来看,根本无法断定林龙是凶手,重男轻女的大男人有的是,这里面总有干卖肉的吧,他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林小玉失踪了不让报警,也可能真如他所说的只是不想要这个女儿了,我们不能仅用这些就把他当做嫌疑犯。”解子扬也不赞成结案。

  “我们走进死胡同了,”黑瞎子拿过报告扬了扬,“你们一味地讨论林龙和林小玉,有没有想过,其实现在我们也无法确定那个尸体就是林小玉。”

  “对呀,我怎么把这个忘了!”解子扬拍拍额头。

  “瞎子说得对啊,我们现在只是怀疑那尸体可能是林小玉,但却没有确实的证据,暂时又不让家长认尸,咱们把自己绕进去了。”胖子也恍然。

  看来大家真的都冷静下来了,黑瞎子悄悄冲张起灵比了个拇指。

  “今天就到这里,下班。”张起灵看看表。

  把磨磨蹭蹭不想离开的众人赶走,张起灵坐在办公桌里,复又翻开资料。

  “怎么,张队让别人休息的理论一套一套的,自己反而不遵守了?”黑瞎子一下子扣上张起灵手里的资料。

  “瞎子,你先回去。”张起灵找出一罐咖啡,刚想打开,就被抢走了。

  “哑巴,别逞强,”黑瞎子把咖啡放回去,伸手按揉了一下张起灵的肩膀,手下触感很僵硬,“回家吃个饭再想,你是我们队长,我们还得在你带领下破案,别关键时刻掉链子连累大伙。”

  “我不……”“走了走了,今天瞎子给你做我的拿手好菜——青椒肉丝炒饭,感谢我吧。”没等张起灵拒绝,黑瞎子强硬地搂起对方的肩膀往外走,一边哼着奇怪的自创歌曲《青椒肉丝炒饭》。

  张起灵挣扎几下便也放弃,听着那神奇的歌曲,伴着一路惹来的无数目光地回了家。

  10

  吃过饭洗了澡,张起灵拿出自己的记录本,坐在沙发上继续捋顺思路。

  黑瞎子对这类事情比较苦手,让他设计个阴谋诡计还行,让他想办法看穿别人的计策,总感觉有困难(虽然有那么一种说法,想要破案,就要站在犯人的角度去想问题)。

  不过这不妨碍他观察张起灵的破案过程。

  坐到张起灵身边,伸脚搭上茶几,捧着半个刚回家时买的西瓜,伸头去看他的笔记。

  张起灵手里的是一个厚厚的A4大小的皮面本子,里面是活页,已经用了大半,前面的都是以前案件的记录。每一个案子用隔页区分开。有的案子比较简单只写了三五页,复杂一点的案子就厚了,比如本案,黑瞎子估摸那个厚度能有个50来页——没办法线索太多太杂,现在都没有摸清头绪,只得把相关资料都记下来。本子上有三个夹笔的地方,别了一只四色油笔,一只荧光笔还有一只黑色签字笔,用来做不同的记号。

  光看本子的内容,跟张起灵严谨认真的为人感觉一点都对不上,里面的字迹凌乱潦草,添付有各种奇怪的图案,有的像是现场的草图有的像是地形图,还有的……黑瞎子再三看看,那是啥——魔法阵?小女孩的尸体被人用来召唤恶魔?

  可就是靠着这样一本本的记录,张起灵带着刑警队的队员解决了一个又一个或诡异或恐怖的惨案。

  “黑色签字笔是记什么的?”看着张起灵翻过十几页,黑瞎子看不懂他涂画了些什么,于是研究起各种颜色笔的作用了。另两支笔都看到了,但一直没有出现黑笔的痕迹,不禁有些好奇。

  张起灵转头看了看对方,正巧黑瞎子刚吃下一口西瓜,于是顺手又挖出来一勺,塞进他的嘴里。

  冰凉凉的西瓜沁入心肺,很舒爽。张起灵咽下西瓜,往前翻了几页指着写了黑字的地方:“模拟犯罪行为。”

  是前一个,杨小伟的案子。

  通过调查的各类线索,一一汇总,模拟,修正,再模拟,再修正,一点点推断出犯罪经过。

  跟之后杨小伟招认的基本吻合。

  黑瞎子看着的地方,是他拍了充气娃娃照片后张起灵写上去的—— “充气娃娃+正午阳光刺眼:替身跳楼?”

  所以王盟想要赶上偶像还得努力个十几二十来年,看到那张照片,王盟的第一反应是脸红羡慕,而张起灵马上想到了替身的问题。

  差距已经存在于潜意识当中。

  “就是说你现在模拟不出任何东西?”三下五除二解决西瓜,放到沙发旁边地上,换个姿势,斜倚着张起灵,脑袋靠上他的肩头。

  “…正常的案件都是先查被害者,然后根据被害者的社会关系去调查,如果是非熟人作案,往往没有特别复杂,一般都是冲动犯案,那种其实更好查。”

  “无目的杀人的话,欧美那些大片不是有很多,电锯杀人啊蜡像馆那种的,根本查不出来。”黑瞎子比划了个锯人的动作。

  “那是电影,现实中没有那么多变态,”想到当下的这个,只得略带无奈地补充,“但也不是没有。”

  “那你更倾向熟人作案还是变态杀人?”

  张起灵摇摇头,没有证据下他决不随便做猜测,下颚擦过黑瞎子的头顶,被头发蹭得痒痒的。他盘起腿坐在沙发上,目光渐渐放空。

  黑瞎子也不打扰他,低头拿过那让人眼花缭乱的笔记本研究起来。

  神奇的文字神奇的图案,看不懂啊……有点晕……

  “阿嚏!”随着一声喷嚏,黑瞎子猛地睁开眼。

  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黑瞎子是被自己垂到鼻子的头发搔得打了喷嚏才醒过来。

  醒了才发现,自己睡得一点不老实,本来靠在张起灵肩头的脑袋一点点下移,都贴上对方的胸口了,张起灵居然也相当配合地扭了身体让他靠得更舒服一点,现在的姿势像是黑瞎子倚在对方怀里睡大觉。

  “我睡着了。”起身,下意识擦擦嘴,不会流口水吧,形象很重要!

  “恩,”张起灵活动着被压得有些发麻的肩膀,看了看表,“回屋睡。”

  时针越过12点,已经是第二天。

  应了一声,黑瞎子抓抓头发,弯腰捡起西瓜皮扔掉,踢着拖鞋回屋。

  好好休息吧,明天还指不定被哑巴怎么指使呢~

  【黑爷您这欢快的口气是个毛?有点出息吧被你家哑巴抱了一会儿就得意成这样真的大丈夫?】

  清晨,黑瞎子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床是凉的,平整的。

  走出卧室转了一圈,发现张起灵定定地站在窗边一动不动仿佛雕塑般。

  靠上窗台,看着张起灵冷然的眼睛和眼底淡淡的青色——一夜未睡的结果。

  接过黑瞎子递来的咖啡,张起灵看着楼下小区里早起锻炼的老人,说出自己的考虑结果。

  “不能这样下去,”楼下,可爱的泰迪围着主人欢快地蹦蹦跳跳,“案发到现在几天了?”

  “今天是第三周,第,恩——十七天。”

  “应该来得及。”张大队长做了决定。

  于是一上班,其他人看到开会的桌子上摆着物证袋,里面装的是那个装尸体的黑色塑料袋。

  “我们推倒一切从头考虑,”张起灵站在桌子前,“现在大家思维太受拘束,一方面是N市的案子和本案有关我们不自觉地延续N市的调查思路,另一方面是死者到底是谁我们找不到死者是否无法破案,现在把这些工作交给应援部门做,我们换个方向。”

  指着那个物证袋:“调查这个塑料袋的来源。”

  “可是之前也说过了,这是市上最常见的塑料袋,卖鱼卖肉的都有,我们没法调查来源啊。”吴邪举手。

  “有办法,最简单的办法,”张起灵注视着所有人,提醒大家破案也要使用到那些传统的手段,缓慢地一字一字说出来, “用警犬。”

  “啊!”王盟轻轻惊叹了一声,确实是最简单的方法,但埋身于DNA检测、监控等先进手段的他们全都忘记了——甚至前不久张起灵还提醒过这一点也被自己扔到脑后。

  吴邪彻底傻眼,警犬,他完全忘了这码事——亏了他还是吴老狗的孙子。

  “现在是第十七天,气味应该还没有消失,希望那些狗能帮上我们。”黑瞎子靠在一边的墙上,想起早上张起灵专注地看着小泰迪,原来在考虑这个。

  “可是,具体怎么调查,满大街跑?”解子扬问。

  “只能这样,”张起灵点头,“先把范围限定在案发地范围五公里,没有结果再扩大,袋子上应该会留下很多种气味,接触过这个塑料袋的很可能不止凶手,还有买卖塑料袋的,买卖蔬菜肉类的,拾荒者,等等各类人都可能碰到它,但凡发现接触过它的人即刻展开调查,局长给了我们最大的借调其他部门人员的权利,充分利用起这点,如果对方不配合,有必要就申请搜查令。时间不多了,随着案发天数的增加,留在物证上的气味会越来越弱,务必在这之前查出来。”

  “是!”胖子吴邪解子扬王盟一起站起来,大声回答。

  11

  结果就是,既前些天翻垃圾堆后,H市的警察又牵着汪星人行动起来。

  H市警犬训练基地借出了最优秀的20只警犬,有德国牧羊犬、拉布拉多和史宾格等。

  警员分为两至三人一组,每组牵着一只警犬,先嗅了嗅那个黑色塑料袋,大概是天数是有点多再加上接触袋子的人也很多(包括不少警察),狗狗一开始会有点犯迷糊,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知所措,在训练员的指导下,训练有素的狗狗很快明白任务所在,在街上寻觅起来。

  五公里的范围,听起来不大,找起来才发现工作量的艰巨。

  “我头一次这么痛恨H市的发达,怎么这么多街道啊,大街小巷的,能找到吗?”解子扬跟同组的黑瞎子说,后者弯了弯嘴角没搭理他,只是叼着笔帽,拿红笔在地图上自己负责的区域再画上一条线,在恰好路过那家乐器店时还扬手跟那个热情八卦的胖姐姐打招呼。

  走在前面的叫做驴蛋蛋的警犬东闻闻,西嗅嗅,不过至今毫无所获。

  关于驴蛋蛋这个神奇的名字,据训练它的老爷子介绍,说是‘贱名好养活’,因为它是训练基地唯一一只杂种杂得特别过分的狗——追溯起来能杂交过快二十代最后生下来的,能力不如其他警犬那么高但难得在抗折腾,在火场里救人烧了大半截身子居然活了下来,当真好养活。

  说来,驴蛋蛋跟黑瞎子尤其亲热,被训练员牵过来,吃了黑瞎子递的肉干后,就热情地往黑瞎子身上扑,摇晃着短短的尾巴舔黑瞎子的脸,而黑瞎子也乐得跟驴蛋蛋玩,一点都不觉得丢人地满大街喊它“蛋蛋”。

  同组的解子扬却不怎么受待见,讨好地喂肉干也只得到这位狗大爷爱答不理的勉强接受的回应。

  其实不止这只警犬,其他的狗狗也很喜欢黑瞎子,即使黑瞎子没有喂它们肉干,每天早晚在训练基地集合集中的时候,狗狗们也汪汪叫着围着黑瞎子转。

  就此黑瞎子自己也挺奇怪,一次跟张起灵说起,对方看了看他略疑惑的表情,竟然难得认真地思索一番做了回答。

  “同类相吸。”张队长如是说。

  黑爷反应了一阵才明白自己被调侃成忠犬,立马不满意了,撸胳膊挽袖子要讨个说法。

  “不,”摇摇头,发现黑瞎子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还误会到了神奇的地方,张起灵罕见地解释了一下,“是狼。”还是恶狼,平时收起锋芒一副乖乖家犬的样子,一旦露出利齿必定见血毙命。

  狼?

  黑瞎子自我评价一下,发现还很喜欢这个比喻的,该说张起灵是很了解他的性格还是了解他的喜好的。

  狼啊~~~

  在几十个人和20只警犬几天的努力下,终是——一无所获……

  五公里范围已经被细细梳理一遍,警犬们没有闻到一点可疑的气味,不知是凶手不住这里还是恰好或是有意避开了警犬的搜索时间,甚至连其他接触过塑料袋的人也没有查出来。

  没办法,范围扩大到8公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果然,留在塑料袋上的气味越发淡,有的警犬要嗅好久才能行动。

  刑警队的人这些天不约而同地留在局里熬夜加班,一遍又一遍梳理案情细节,汇总其他应援部门一天下来的调查结果,希望在这其中找出蛛丝马迹,熬得双眼通红脸色青白。

  看得很心疼却也知道无可奈何的霍秀秀和云彩每天下班的时候都会磨出很多咖啡豆,熬了香香的咖啡留在刑警队,然后第二天来收拾干干净净的咖啡机和一堆空杯子。

  “不行了,”案发第二十五天,吴邪终于熬不住,拍案而起毅然决然回家请外援,“爷爷救救我们。”

  老九门时期,排行第五的狗爷训练出的警犬,那在全国都数一数二的高水准。

  宝刀尚未老去,吴邪希望能借助一点爷爷的力量。

  第二天一早,照常在警犬训练基地集合,七八天的追寻,这些狗狗也很疲惫,却很挺乖很懂事地没有闹情绪。

  “诶天真呢?”看张起灵独自牵着那只拉布拉多,胖子好奇,吴邪会迟到?

  “等一等!——”后面一辆车呼啸而至,吴邪从窗口探出身体大喊,众人定睛一看,竟然是局长吴二白的专车。

  “老吴,太高调了吧?”吴邪开车跳下来,解子扬凑过去低声问。

  “还不是为了它!”吴邪把后车门打得大开,从里面请出一只很丑很丑的狗,“这位爷档次低的车不肯坐。”

  那只丑陋的狗慢吞吞下车,慢吞吞踱着步子,真仿佛一位大爷般悠闲。

  “好难看……啊!”王盟还没说完就被吴邪狠狠拍了一下:“闭嘴!”

  确实难看,这只狗能看出来很老了,毛掉得差不多,身上一块一块的斑秃,垂头丧气的好像马上要断气的样子。

  “这是——”胖子眼尖,看了一圈硬是从狗身上寻出了端倪,“天真你从哪弄来这寻血猎犬,还是纯种的。”

  “这是我爷爷的家底,最厉害的鼻子,号称狗王呢,我昨晚求了大半夜才求来的。”吴邪对着这只狗态度比对他爷爷都恭敬,基本算得上点头哈腰请着它走到大部队那。

  “哥们对不起,这些天谢谢你,今天你跟别人吧。”吴邪蹲下来摸了摸那只拉布拉多的毛,从带的一大包爷爷给的狗王专用品中拿出一点特制狗粮喂給它以示感谢。

  狗王脖子上也没有锁套,吴邪表示它不会乱跑伤人,便给它闻了那个塑料袋。

  张起灵在一边站着,看着这个传说中嗅觉及其灵敏,以追踪为生活目的的狗是否真的如传言中厉害。

  那狗王闻了闻塑料袋,顿了顿,又闻了闻,便行动起来。

  它走到张起灵身边嗅嗅,叫了两声,示意有相同的气味,又在吴邪身边叫叫。

  一圈下来,所有接触过塑料袋的人都被狗王认了出来,即使他们前一天换了衣服洗了澡而今天还没碰那袋子也一样。

  “小哥,还可以吧?”坐在吴二白的车上——因为狗王坚决不坐警局那些低级的车,只得由张起灵吴邪开着吴二白的专车带它去今天负责的区域。

  张起灵按住不肯老实趴在副驾驶上,总往自己胸口凑的狗王问,“它这是?”

  “诶?”吴邪从后座探过来看了看狗王的样子,也有点疑惑,“它这是表示你的胸口有那个塑料袋上的气味,可我刚刚告诉它了大家都接触过那袋子,它应该明白的啊?”

  张起灵注意到狗王闻的地方集中在腹部肚脐稍微往上的地方,是表示跟正常的碰触不同,这个位置曾经近距离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摸了摸肚子,实在想不起来这个地方比身体其他部位有过什么特别的待遇。

  待两人站到今天负责的区域后,狗王低头嗅了嗅地面,再东张西望了一会儿,转过身,用屁股对着大街,脑袋拱着吴邪的腿。

  “它这个动作表示方圆50米的范围没有目标。”吴邪解释。

  “能够肯定?”这么神奇,张起灵也有点不相信。

  “绝对没问题!小哥你信我。”高水平也有相应的高待遇,这只狗从当年还是个小不点到现在在吴邪家都是地位极其的高,吴邪一直有种感觉如果自己跟这只狗同时掉到水里,即使自己是旱鸭子而狗王天生会游泳,全家人也绝对先救狗,至于自己,看造化吧……

  张起灵点点头,既然用了狗王,就要相信它的能力。

  转身,走向下一个街道。

  因为狗王的效率非常高,也因为——好吧,照旧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今天张起灵和吴邪任务完成得非常快,不到中午就把平时需要忙到晚上6点的区域查个遍。

  两人一商量,干脆回到抛尸地。

  狗王果然有了反应,一站到垃圾堆那里,就立刻顺着一个方向跑起来,可也只跑了快一公里便无奈地停下,哼了两声不动弹了。

  “有三组在这里调查过,最多的也只追了300米,我们追了一公里,不错了。”似乎凶手是开车来的,气味随着车辆开走快速消失掉,是以无法继续追踪,吴邪努力安慰正在不爽的狗王,这对它似乎是个打击。

  又带着狗王到了林龙家和他卖肉的市场,可跟先前偷偷来反复检查的另外五组一样,狗王表示这里没有同样的气味。

  “这么说,林龙真不是凶手?”吴邪一边顺着狗王剩下不多的毛一边自言自语,“那尸体是不是林小玉呢,可惜煮过了的气味和生前不一样,要不就不用家属认尸也能辨认尸体了。”

  毫无收获的一天。

  傍晚

  “把它送回你家?”张起灵边开车门边问。

  “不用,我跟爷爷借了它三天,这三天就养在队里吧。”一边回答吴邪一边手忙脚乱翻那个“狗王专用包”,到时间了,该伺候这个祖宗进餐。

  等回到警局,两人一狗下了车,狗王的动作突然开始反常。

  只见它再次嗅了张起灵的腹部,然后微微辨别了一下,就毅然迈开步子,不像白天那种悠闲的踱步,而是抛尸处那样比较急躁的快步走。

  张起灵和吴邪对视一下,紧跟了上去。

  狗王一路沿着大家常走的路线跑到警队,两人追到时,它又离开警队继续走。

  继续跟上,只是这次又多了4个人。

  警局楼里,刑警队的六个人跟着一只很老很丑的狗,寸步不离。

  狗王小步跑,目标明确毫不停顿,吴邪跟着轻轻说“搞不好有戏!”

  最后,狗王冲进了法医室,对着曾经被装在塑料袋里现在封在冰柜的尸体汪汪叫。

  …………大家深深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12

  似乎明白了那些挺无语的表情,狗王停止叫唤,翕动着鼻子,来到另一个地方,扒住另一个东西。

  是那束玫瑰,张起灵和黑瞎子买的,直接给胖子让他送云彩讨好美人来的。

  “天真,你这狗王靠谱吗?”胖子看那狗把已经枯萎的玫瑰扒到地上开始刨。

  “没问题啊,以前它追踪过更难的目标也没失败过。”吴邪也有点纳闷。

  “这个法医室里有跟那塑料袋上一样的味道不是太正常了,那尸体就在这儿,这随便一只警犬都能发现。”王盟想说它是不是在玩我们,怕再被打,才没说出口。

  “……”黑瞎子蹲在狗王身边,举着狗王不住嗅的东西,展示给大家,“它好像对这个特别感兴趣,如果这个屋子到处都是那尸体的味道,那它怎么不注意其他的东西?”

  张起灵接过,是包花的包装纸,狗王追着这包装纸凑到张起灵身边,低低发出短促的哼声。

  “这纸上除了有那黑色塑料袋的气味,还藏有别的东西,藏得很深,”吴邪安抚着狗王,“它有点焦躁。”

  张起灵把包装纸小心展平,一点一点检查,终于在包着花根的地方发现了端倪。

  ——一小块,大概有小半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褐色痕迹。

  这个痕迹的位置,张起灵比量了一下纸和花的包装,再想到自己当时抱着花的姿势——

  正好在腹部肚脐稍微上面一点,跟狗王在车上关注的位置一模一样。

  厉害,这些天自己偶尔还是会回家洗澡换过衣服,竟然还能闻出来。

  “这是,血迹?”云彩拿过包装纸,研究了一下那块痕迹。

  “有点像,”霍秀秀也看了看,“查一查就知道了。”

  几个小时后,众人聚集在DNA检测中心,等待检测结果。

  “滴滴”,机器鸣笛,结果显示在电脑上。

  “是人血。”霍秀秀点头。

  “所以,这说明什么?”解子扬问出大家心里的疑惑。

  “我们以什么名目调查她?”黑瞎子碰碰张起灵,“谋杀,还是仅仅是相关接触人?”

  张起灵也在思考,目前似乎有了长足进步,但还欠缺了点,缺少了某个关键的连接点。

  “滴滴!——系统DNA匹配成功。”不给大家反应,电脑又一次发出单调的声音。

  “怎么了?”荧光下霍秀秀的脸上有着惊愕,张起灵低头,也看向屏幕。

  “这是我们局里最新引进的DNA检测装置,不仅能查出DNA排列,而且会把每次检测的DNA排列序列自动保存,以后检测DNA时,会根据本次检测的结果自动和库里已有的序列进行对比……”

  “直接说结果。”霍秀秀解释了一堆,胖子听得云里雾里,不耐地打断。

  “这是林小玉的血。”盯着屏幕的张起灵回答了胖子的问题。

  “没错,这跟我们之前查的林小玉的血,DNA排列完全一样。”霍秀秀肯定了张起灵的说法。

  这就是连接点!

  装尸体的塑料袋——气味——花束包装纸——血迹——失踪的林小玉

  线索全都连接上了。

  (会不会有人没转明白这个逻辑?开始用警犬是第17天,前一天调查林龙的DNA,再前一天得到林龙的消息同时黑瓶买了花,这说明那花是在案发第15天买的,这时候林小玉已经失踪超过15天了,一个花店的包装纸几天就能用光了得新开一捆,这捆新的包装纸上有失踪已久的林小玉的血迹,只能说明是有人最近还接触过林小玉的血然后不小心蹭染上的,所以再退一步说,即使真的这么凑巧这个人就是跟煮尸案没关系只是不巧碰过那个黑色塑料袋,但也一定跟林小玉的失踪有关系)

  夜深人静的街道,如果有人醒着并看向窗外,就会发现,几辆黑色的车悄无声息停在一家小小的花店门口,荷枪实弹的警察严阵以待。

  张起灵站在花店门口,敲了敲门,过一会儿,没人应,又加重力道。

  三分钟后,其他家已经有人被吵醒开始骂娘了,这家叫做Mary的花店却还是安安静静的。

  “老痒。”张起灵转向解子扬。

  “不会错的,”解子扬上前,“店主叫马丽,就住在这个花店的二楼,没有其他住所,连亲戚朋友都没有,孤家寡人一个。”

  张起灵点点头,看了看卷帘门上的锁。

  不到十秒钟,“咔哒”一声,锁开了。

  黑瞎子想起之前张起灵撬开自己宿舍门的时候也是这么的迅速,啧啧两声。

  当个警察有点浪费,这手法,怎么不去撬金库~

  花店里一片漆黑,窗帘仍然拉着,一点月光路灯都透不进来。

  “我来,”拉住跃跃欲试往里冲的吴邪和胖子,黑瞎子率先踏进了这个店,“尽量别开灯。”

  吴邪胖子在后面跌跌撞撞跟着,不时碰倒一些花草或摆设,黑瞎子却犹如在亮处一般自在,准确避开所有障碍,快速把一层转了个遍。

  “不在这层,上楼。”待大家终于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就见黑瞎子指了指楼梯,往二层上去。

  张起灵最后一个上到二楼,楼梯正对着的房间那里,胖子巨大的身躯堵在门口,人却没有进去。

  来到胖子身后,越过肩膀,张起灵看到这是个卧室,唯一一个拉开窗帘的窗台边上的凳子上,坐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

  背着月光看不清面貌,但看体型,有点像那天卖花给自己的女孩。

  “小哥,她这该不会是——”胖子被张起灵挤开,看对方直直走向那个不动的人,还是提醒了一句,“小心点。”

  张起灵走到那人面前,逐渐清晰的脸显示这就是马丽。

  她微微笑着,脸颊红润,端正地坐着。

  美丽得好似天使——堕落的天使。

  “死了,”张起灵按上马丽的颈动脉,手下的皮肤柔软温热,“氰化物中毒,刚死不到10分钟。”

  面颊红润,苦杏仁味。

  (其实氰化物中毒死亡完全没有那么美好,很可怕的)

  顺着马丽旁边的窗户向下看去,正好是花店的门,坐在这里可以清楚看见警车的到来。

  “胖子,联络法医和鉴证。”张起灵拿出手套戴上,从马丽怀里抽出她抱着的几本厚厚的本子,借着月光略略翻看了一下。

  是日记本。

  第一篇日记的日期是45年前,纸张已经脆弱发黄得厉害,稍微用力就会破损。

  “小哥,她是自杀?这算是承认了?”吴邪凑过来,打开了房间的灯。

  快速翻阅了一下日记,张起灵把本子递给吴邪:“鉴定笔迹,这是犯罪日记,在死者怀里不一定就是死者写的,小心被误导,每本的笔迹都要鉴定,不能马虎疏忽。”

  “是。”吴邪小心接过日记,谨慎地放进物证袋里。

  一开始进来的是吴邪胖子黑瞎子和张起灵四个人,现在胖子和吴邪被派了工作,却没看到先一步上楼的黑瞎子。

  张起灵挨个房间转着边打开灯,警方的人逐渐进入,在小小的二层楼里忙碌起来。

  到厨房时,看到黑瞎子站在打开的冰箱前,脸在冰箱微弱灯光的照射下幽暗不明。

  “我明白了,你当初一眼就对那女的那么感兴趣,感情是警长大人对犯罪的敏感,”黑瞎子咯咯笑着让开了地方,给张起灵参观冰箱里面的景象,“那女人身上罪恶的气息浓厚得连你都被吸引了。”

  冰箱里大大小小的很多瓶子,有的里面装的是骨头,有的装着血红的液体,还有两个大一点的盒子,一个里面是类似猪皮冻的东西,另一个是樱桃大小一块肉状东西泡在某种液体里。

  后来经霍秀秀检测,骨头就是人骨,血红的液体是人血,盒子里是人的皮肤熬制的“人皮冻”,肉状的那个是少了一部分的幼女生殖器——发现的尸体上少的部分基本对上了。

  至于还差的一点点尸体,张起灵相信会在那本日记里看到相应记录。

  13

  日记摘录

  X年X月X日(45年前、15岁)

  妈妈死了,是无法忍受自己日渐衰老的外表自杀的。

  真是丑陋啊,曾经那么漂亮的妈妈也有今天。

  好像家族有遗传似的,女性年轻时都很貌美,但衰老特别快。

  我才不要!我一定要找出永葆青春的方法!

  X年X月X日(40年前、20岁)

  欧洲真是个神奇的地方啊,拥有这么多神奇的传说。

  “血腥玛丽”的事竟然是真的,参透这位夫人,我是不是也能找到不老的方法了。

  X年X月X日

  真不明白为什么大家对这座古堡避之唯恐不及,闹鬼?开玩笑,只能是李?克斯特伯爵夫人不灭的灵魂还存在于此。

  很顺利地翻了进来,我带了一个月的食品和日用品,希望这个月里,李?克斯特伯爵夫人能听到我的祈祷,与我见面,传授我永葆青春的秘诀。

  X年X月X日

  夫人听到了我的祈祷了!

  今天是第二十五天,夫人出现在我的梦中了!

  她承认我为继承者,并把她美容护肤的所有秘方全都告诉了我!

  感谢您,我会永远追随您的脚步的!

  (后附一张潦草的纸张,上面用诡异的文字符号涂涂画画了看不懂的东西)

  X年X月X日

  我把名字改成“Mary”,中文也改成马丽,这伟大的名字将伴随我的美丽永不磨灭。

  X年X月X日(32年前、28岁)

  拿到了医学博士学位,结合我的知识和夫人传授我的秘方,经过这些年不断的试验,我终于研制出了一套完美的保持美貌的方案。

  只不过,试验中我发现,欧洲人的血统和亚洲人还是有所不同,那些女孩的血虽然有用,但远没有夫人告诉我的那么大功效。

  算了,还是回国吧,黄种人才是最适合我的材料。

  (后附几页“美容”材料制作明细)

  X年X月X日

  重男轻女的男人都该死,但这个思想也给我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那个男人对女儿的丢失一点也不着急上火,反而对伤心的妻子一顿打骂,那怕丈夫的妻子不敢反抗只好默默忍下。

  我在他们家开的旅馆里一边喝着他们女儿的血一边隔着房门听,真是有趣,他们不会想到他们的女儿现在就在这个房间里,只不过已经被切开了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认出来。

  小孩子的血真好喝,我也想学夫人用鲜血沐浴,可惜没那么多材料,外敷不行只好内用。

  X年X月X日

  我把女孩切成一段一段,装进冰柜,一次不能吃多,会营养过剩,对皮肤反而有副作用。

  而且我发现直接拿着啃很不方便,于是试着把肉切成片切成块,换着方法吃,今天煎明天涮后天炖。

  夫人说我很聪明,她当年都没想到这个方法。

  X年X月X日

  我觉得我有强迫症,明明在欧洲习惯了不吃内脏和头颅,但我就是无法忍耐把余下不吃的身体一部分熟了一部分生着扔掉,非得全都煮熟,费事费力又没好处。

  夫人说这是我追求完美的表现,并不是病。

  X年X月X日(30年前,30岁)

  他说我不像30岁的女人。

  自己照了照镜子,确实,这些年我不仅没变老,反而有逆生长的迹象,说自己是大学生没有人会不相信。

  要小心了,他已经注意到这点,再过几年我依然没有变老他一定会怀疑,我必须离开。

  没办法,换个环境,身份证再减十岁吧。

  虽然我还挺喜欢他的,和他做爱的感觉和那些欧洲男人很像,疯狂。

  X年X月X日(25年前,35岁)

  昨天夜里夫人又给我托梦了,她说我现在年纪比较大,得补充胶原蛋白,小女孩的皮肤是最好的补品,别直接吃,最好剥下来一部分敷脸一部分熬成皮冻吃,大补。

  这说明夫人真的是灵魂不灭,她生活的那个年代都没有胶原蛋白这一说法,而她竟然知道!

  我誓死追随夫人,听从她的一切吩咐。

  X年X月X日(20年前,40岁)

  最近床上活动有点力不从心了,他们精力太充沛,我有点受不了。

  过了这么多年,东方的人对性爱也开放了很多。

  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足足折磨了我一天一夜。

  夫人,您告诉我男人的精液能够美容,但我怕我会死在他们旺盛的精力下,帮帮我!

  X年X月X日

  夫人告诉我少女的生殖器能够提升我的能力,一会儿我就去找一个试试看。

  X年X月X日

  果然好用!

  X年X月X日(10年前,50岁)

  年近半百,夫人提醒我小心骨质酥松,让我多补充钙质。

  我把这个女孩子的长骨敲碎吃了骨髓,再把骨头磨成骨粉,感觉不错。

  以前那些骨头都扔了,有点浪费。

  X年X月X日

  上岁数了,以前喜欢煎炸的,现在吃不下那么油腻的,只得煮熟了切片蘸蒜酱。

  我发现我切片的水平太高了,肉店机器切的羊肉片也没我这么完美。

  X年X月X日(2年前,58岁)

  剩了不少肉,我怎么也吃不下了。

  把剩下的也煮了,却也没什么食欲,并不是肉放久了的关系,问题在我身上。

  有点,吃够了。

  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扔了吧,毕竟有点可惜,还有不少呢,我再找一个还得还费一次劲。

  X年X月X日

  那些肉居然被发现了,警察大张旗鼓地全城搜索,这个月已经问过我两次了,但谁也没怀疑我。

  当然,有夫人保佑,我不会有事。

  但我也被夫人批评了,说我怎么能连着衣服那些一起扔,明摆着告诉别人死者是谁吗。

  其实我是故意把衣服物品扔了的,好多年了,完全没人注意到我的所作所为,怎么说呢,有点遗憾,有点少了什么的感觉。

  我想被人注意到。

  X年X月X日(案发前两日)

  我这次找了个小小的女娃娃。

  她爸爸嫌弃她,三天两头把这娃娃打得遍体鳞伤,我这还算帮她解脱了。

  我真是伟大。

  把肉切好后,我挑了两片肉沾了蒜酱尝了尝,味道好像不如以前那么好了?

  血液也不如之前美味。

  咽不下去。

  其实我就是怕浪费才没找太大的,但脸上多了两条皱纹,我又必须保养一下。

  X年X月X日(案发前一日)

  曾经觉得很美味的东西,现在却吃不下去了。

  我反复翻动着切好的肉却没有一点食欲,最近好像有点瘦了,那皱纹也没消。

  算了,剩下的不吃了,扔掉!

  X年X月X日

  夫人很久没见我了。

  X年X月X日

  我认得那两个人,一个是刑警队的队长,一个是道上有名的黑爷。

  好男人啊,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坚定的目光。

  送点礼物给他们好了。

  张队长看我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是发现了什么?

  我不喜欢黑爷的笑,明明那么年轻,却一副过尽千帆的淡薄。

  X年X月X日(自杀当天)

  我看到他们了,那两个男人,从没见过那么耀眼的存在。

  夫人,我追随你而来……

  “我觉得,”王盟抬起头,瞪着茫然的眼睛,“我应该找解医生看看,是她不正常还是我不正常……”

  “这简直就是一神经病的变态进化史。”吴邪嘀咕,没见过这样的人。

  “你说,她那些方法真的好用吗?”霍秀秀想起那貌美的比自己还年轻的女人,不禁一个哆嗦。

  “怎么,你想试试?”黑瞎子似笑非笑。

  “别,我只是好奇,”霍秀秀使劲摆手,“可她确实那么大岁数却长得和女大学生似的。”

  “可能和她家族有关吧,她不写了家族女人都貌美,然后其他人衰老快,但她基因突变就老得慢一点?”吴邪猜测。

  “那也不至于逆生长啊,还有她多次写到和那个有名的‘血腥玛丽’有过接触,对方教给她很多,这又是怎么回事?”云彩也加入讨论。

  “这里有她当年在英国牛津大学的学习履历,”黑瞎子把全英文的资料翻得哗哗响,边看边解释,“她一直是领全额奖学金,是当年最优秀的学生……我估计,那女人虽然有严重的妄想症,总觉得能见到灵魂,但她妄想的东西跟科学也有点关系,这源于她优异的医学知识。”

  “那也解释不了她逆生长的事实啊?”云彩追根究底。

  “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很多,你俩都把她解剖干净了还研究不出来,我们怎么知道,”黑瞎子摊手表示自己无能力为,“呶,哑巴?”

  张起灵摇头,看着霍秀秀和云彩失望的神色,又补充,“我申请了尸体的留置权,那具尸体归你们。”

  “小哥你真好!”霍秀秀欢呼,云彩也矜持地表示感谢。

  “就一个神经病,研究什么,小心近墨者黑,近神经病者神经病。”解子扬对于永葆青春什么的没兴趣。

  “她可不是神经病,她是一个超高智商罪犯。”胖子在一张纸上计算着,“从她有记录的来看,这么多年她一共杀了30多个人,平均一年零几个月就一个人,却直到现在才案发。”

  “因为她主要活动在偏远山区,重男轻女的地方,那里女孩就是负担,所以丢了也没人找。”

  “但这么久没被人发现,也是很大的能耐。”胖子坚持,“我总觉得我们这次能破案是侥幸。”

  “是啊,她真那么聪明厉害,我们之前排查时候经过她的花店咱们的警犬根本没都闻出来,”吴邪想了起来,“怎么做到的?”

  想起那店里刺鼻的气味,张起灵推测:“是香味,我们启用警犬时间过晚,塑料袋上凶手的气息已经散去大半,又被花香,香水,熏香混杂,淡到警犬无法准确闻出。”

  “可能也有恰好搜查那里的那只狗狗不如狗王那么给力的原因吧,是哪只狗?”黑瞎子看了一眼地图,“诶,是我这组?”

  蛋蛋老兄,你也别一劲儿跟我套近乎,干点正经活儿吧,下次再犯这种错误,瞎子烤了你哦。

  “这样,勉强说得过去……那她又怎么会把林小玉的血留在包装纸上,这么不小心。”王盟对此一直想不通。

  “估计是之前她刚喝完那人血,随意擦了一下嘴,然后没留意手上沾了一点血迹,后来直接用手给我们包装这花,血又蹭到包装纸上了。只能这么解释。”黑瞎子回忆起自己买花后,马丽那意味深长的笑,那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觉,以及,当时街上明明有很多男性,她却偏偏特意出来拉住了张起灵与自己。

  还有日记里所写的“礼物”,怕不是鲜花那么简单。

  恐怕——

  一个人保持着永远的青春与美丽,只与臆想中的人交流,会不寂寞吗?

  CASE TWO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