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烧得很旺, 白色的烛泪像是溪流一样流下来,然而白色大蜡烛既不见短,那盛放烛泪的烛台也完全没有满溢出来。

  透过昏暗的烛光可以依稀看见左边墙角堆放的大樟木箱子——这个大箱子大概有两米宽一米五高, 非常大,就算是他们之中最大个儿的郭金钊蹲下来都能装进去。

  此时,中年男人走过去将箱子打开, 这样的大箱子竟然是满满的一箱金银首饰。

  就算杜娇和胡友华家里都比较有钱, 但也没有富庶到将这么多的珠宝首饰堆满一个大箱子的程度。

  这地方居然还有这么有钱的人?

  “嘿嘿,喜欢不?”中年男人对着杜娇笑。

  杜娇看着他的笑,原本让人觉得淳朴的笑容此刻却让她倍感不适,她僵硬地扯动嘴角:“喜欢不喜欢什么的,问我做什么?”

  “女人不就是喜欢有钱的吗?你觉得今天结婚的话要的不?”

  杜娇觉得更不适应了, 胡友华也觉得:这中年男人有点不怀好意啊?

  于是昂首挺胸往杜娇身前一站,神色不善:“大叔, 你这话就问错人了,你什么时候结婚,这些金银首饰喜不喜欢,该问你的新娘子才对。”

  郭金钊也帮腔:“对啊对啊, 而且你想今天结婚也是不可能的嘛,新娘子也没在, 来吃酒席的宾客也没有呀。”

  那中年男人脸上露出和之前一样的憨厚笑容:“这不都在这儿了嘛。”说话间, 中年男人身上的穿着打扮已经换了一套——从头到脚一身黑, 衬地他本来黄黑的皮肤越发的黯淡无光, 本来还能算是勉强能看的长相变得丑陋了好几分。

  反而这一秒换装还不是最吓人的,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他话音落下,从他的身后如同背后灵一般悄无声息地飘出来四个人。

  扁平的五官、呆滞无神的黑眼睛、惨白如纸的脸色以及又大又圆的两团腮红——如果这个样子也还能将其称之为“人”的话。

  他们是两男两女, 可是长得却一模一样,之所以分清楚了性别,是因为其中两个的头上都带着一朵白色的花。

  谁(他)妈的结婚还戴白花啊!

  郭金钊左看右看,后知后觉意识到:“什——”

  三人彻底明白了不对劲。

  然而为时已晚。

  “呀啊——救命啊表哥!”杜娇一声惊叫,胡友华下意识地想要赶过去,那两个死人脸男人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将他和郭金钊的手臂都反剪背在身后动也不能动。

  胡友华下意识地想踢腿挣脱束缚,一脚踢过去……却是空荡荡的?!

  胡友华疑惑地转动眼球,却看到了让他目眦尽裂的一幕——那两个死人脸的男人,居然违反地心引力规律地飘在空中?!

  而在胡友华和郭金钊震惊又恐惧的时候,两个死人脸男人用空着的一只手捂住了他们的嘴巴,身体以超出了人类能够扭转身躯的极限,像是蛇一样将他们缠得严严实实。

  而杜娇那儿也不好过,她被戴白花的两个怪女人一边一个抓着,被迫套上了红色的喜服,一脸惊恐地看着那个中年男人越走越近。

  此时的他已经不复初见时那憨厚老实的形象,而是面容诡异又恐怖——原本虽然矮但是壮的身体变得瘦骨嶙峋,两只眼睛向眼眶里深深的凹进去,脸上布满了一块块的印记,这些印记与其说是胎记更像是皮肉腐烂形成的斑。

  杜娇甚至眼睁睁地看着一只白色的蛆虫从他的脸颊上破皮而出!

  承受不住这冲击性一幕的杜娇失声尖叫:“啊啊啊啊啊——!!”

  中年男人却好像没有觉察道杜娇的恐惧,或者说并不在意,用他那边的青紫肿胀的手指头将脸上的蛆虫扯出来,然后又扔到嘴里,有一口黑黄的烂牙咀嚼着:“叫,叫屁啊叫!”

  随着他的话语出口,其中一个戴白花的古怪女人同样伸手捂住了杜娇的嘴巴。

  但下一秒就被中年男人呵斥放开:“你捂着老子还咋个亲嘴!”他定定地看了杜娇一会儿,然后裂开嘴笑了,“巴适得很,哈哈哈哈!早晓得死了之后能睡到怎么细皮嫩肉的漂亮婆娘,老子就该早点死的!”

  听清楚了男人的话的三人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什么意思?他、他不是活人了吗?

  虽然之前心里就有预感,但是真的被验证了,恐惧的潮水却不会有半点平息,反而越发汹涌。

  杜娇更是不停求饶,可惜这副如受惊的小鸟儿一般的模样更加增添了中年男人内心的施暴欲,他急不可耐地凑近杜娇想要一亲芳泽。

  郭金钊和胡友华被那两个古怪的人按住还捂住了嘴,不能动也不能出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中年男人那张臭气熏天的腐烂大嘴距离杜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叩、叩、叩。”

  不紧不慢的三声敲击声却仿若惊雷,让中年男人……或者说中年男鬼的动作停了下来。

  猩红的眼睛朝着周围扫视了一圈,正要继续猥琐动作,又想起了拍门声,还有人的喊声:“屋里有人吧?开开门啊?”

  听到这个声音,杜娇三人都是又惊又愣:这声音,这声音好生熟悉!

  【是周杨!】胡友华最先反应过来,可惜他的嘴巴还被死死地捂住,只能拼命用眼神示意另外两人。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杜娇也听出来了:“周杨!周杨救命!救救我!救救我!”

  中年男鬼面目狰狞:“淦!他妈的,你们认识外头的人?是你姘头?”

  杜娇吓坏了,口不择言道:“你,你快放了我!他、他是我男朋友!”

  中年男鬼却是神色越发狰狞扭曲:“哦……耍朋友的……老子就晓得漂亮女的没得好东西!去把他给老子抓进来!老子要他亲眼看到老子睡他的婆娘!”

  中年男鬼猖狂极了——只要进入这个院落,一切都是听他指挥的!

  听了他的话,抓住杜娇的两个戴白花的古怪女人就脚不沾地地朝着门口的方向飘出去。

  杜娇虽然没有了女喽啰的桎梏,可是她已经被吓坏了,浑身瘫软站不起来,只能任由中年男鬼伸出那青紫肿胀的手在她的胸口抓了一把,然后凑进来就要用那满是腐臭涎水的嘴巴亲她……

  “救命救命啊啊——”杜娇快要被对方嘴里那股恶臭熏晕了。

  正待她绝望之际,面前的空气突然一清,然后便看到趴在自己身上的中年男鬼被一股外来的力量冲击,躲闪不及直接被撞开了砸在了那大圆桌上。

  顿时,大圆桌上的大盘子、瓜果还有两只白色的大蜡烛全都倒作一团,尤其是其中一根儿臂的白蜡烛直接就插进了中年男鬼大呼的嘴里!

  中年男鬼狼狈地爬起来,正要喊帮手,却见到门口站着一大一小,小的那个手里还拎着个人——正是他之前招呼出去的手下。

  见到中年男人看过来,那个少年嘴角露出一个血腥邪佞的笑容,然后伸出手就把戴白花女人的脑袋直接给拧下来了!

  不得不说,这个场面是很血腥的。

  见到这一幕,杜娇彻底被吓晕过去了。

  就连胡友华和郭金钊这两个大男人也在昏死的边缘徘徊。

  不过他们很快就看到那被少年拧下脑袋的人诡异地变成了……一个纸扎人?

  

  卫戈因为某个特殊的原因,是不能够离开榕树村太远的。

  所以哪怕是上学,他都只能选择走读。

  外人看来他是为了给家里省钱,其实是因为是身体的问题。

  离开榕树村越久,时间越长,身体就会越虚弱、越疼痛。

  中年男人所在的村子其实距离榕树村就比较远了,再加上对方身处鬼屋之中,让卫戈和榕树村的“距离”再次增加,本来卫戈是不想来的。

  但是为了验证心中的那个猜想,他还是来了。

  他试探性地放开了抓着周杨的那只手,顿时,熟悉的虚弱感和身体的疼痛席卷了他。

  于是他立马抓紧了周杨的手,惊喜地感受着那种万蚁噬心的痛和虚弱感如潮水般褪去……

  卫戈眼神灼灼地看着周杨——他果然没有赌错!

  周杨并不知道卫戈心里的小盘算,他把卫戈握紧他的手的举动当成了害怕,更把他看过来的深沉眼神当成了求助。

  于是他反手握住卫戈的手:“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虽然刚才卫戈才残暴地撕碎了两个纸扎人。

  卫戈刚想说我才用不着你的保护,但是话即将出口的时候想到什么,反而点点头:“嗯,周杨哥你去对付那个恶鬼,我去救那三个人。”

  周杨刚才见识了卫戈手撕纸扎人的本事,便真的以为纸扎人对卫戈来说不算什么,于是便快步赶到中年男鬼面前,开揍。

  中年男鬼一开始还嘴巴里不干不净的,但是周杨可不惯着他,直接将白蜡烛连同烛台再次插进他的嘴里,然后把脑袋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于是中年男鬼也不敢破口大骂了,而是不停呼痛求饶。

  周杨会因为他求饶而放过他吗?

  当然不会。

  尤其是在得知对方就是那个贩卖妇女,迫害妇女,最后被人家用百草枯药死的二流子之后,那更不会手下留情了。

  已经把胡友华三人堆在一起的卫戈看着周杨完全无视鬼魂的虚实,拳拳到肉的样子,心里那个声音再次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这样的身体,好想要啊……】

  

  “娇娇?娇娇醒醒……”

  隐隐约约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杜娇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凑近的人脸,心里一跳,想也不想地一巴掌打过去:“啊啊啊啊——!”

  “卧槽!”

  “……表哥?”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打错人了,顿时脸色十分尴尬。

  胡友华捂着被表妹一巴掌扇得火辣辣的脸颊,想要发火吧,可是又是自己的亲表妹,只能抱怨几句:“我才命苦唷,辛辛苦苦开了一路的车,到头来没得到句感谢还挨打了。”

  杜娇不好意思极了,她只是下意识地害怕凑得那么近的脸。但她也知道自己刚刚那一巴掌着实不对:“对不起表哥,回去我请你吃饭赔罪。”

  胡友华鼻子喷出几口气:“光吃饭可不行!”但转眼见杜娇神色憔悴的样子又不忍心了,“哎呀我开玩笑的,你是不是做噩梦了?而且你一个女孩子力气能有多大?”其实真的很痛,但是要忍着!

  “嗯,好像什么很可怕的梦,但是记不得了,”杜娇缓了缓心情,这才注意到周围的情况,“表哥,我们到了吗?”

  胡友华道:“是啊,周杨都等了我们好久了,你吃不吃柚子?周杨家里的,水分很多还很甜。”

  “周杨也在啊?”

  “废话,我之前不是说了他要来接我们进村吗?”胡友华说着,将两瓣成年人巴掌大的柚子拿给杜娇。

  杜娇抿了抿嘴,她不好说总觉得周杨没来接他们,然后好像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可是具体要说什么可怕的事情,她又想不起来了……

  如果强行想要仔细深想的话,就会心跳加速,浑身发冷,整个人不由自主地颤抖。

  应该是梦吧,杜娇压下心里的不安,安慰自己,这一路颠簸睡不好,是会做噩梦的。

  杜娇很快给自己找好了理由,然后拿出镜子稍微打理了一下发型、衣着和妆容,准备用最完美的模样出现在周杨面前。

  谁知道下了车才发现,周杨根本就没有看自己,而是在和表哥郭金钊说话,他身边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小仙女们关注杭州来女士失踪案件没有?

  当初失踪之后被网络曝光,大家都觉得是枕边人的嫌疑最大,没想到真的就是和来女生生活了二十来年的丈夫。

  现实版张东升。

  今天看网上一个总结,说女人杀夫多半是因为离不了婚;而男人杀妻则极有可能是为了谋财害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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