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茶的时间不到，沈舟络伤到的地方已经被苏长珩细致地涂好了药。
而且在涂药的过程中，苏长珩也发现了沈舟络其他几处同样被灵鸟的爪子和嘴伤到的地方，他也一样认真地进行了处理。
“师尊，这些伤，是因为我吗？”等把伤口处理好后，苏长珩又皱着眉看向沈舟络说道。
他记得在两人进入山洞前，沈舟络身上并没有这些伤口。灵鸟追击的目标只能是他，但他身上却没有被灵鸟伤到的伤口，反而是沈舟络身上有好几处，唯一的可能就是因为他在保护自己。
沈舟络听到这话没有却马上回答，因为脑海里忽然想起那会返身回来的苏长珩。
于是又看向他问道：“我那会不是让你跟雲熙他们先走？你怎么又回来了。”
苏长珩闻言稍微转移了一点视线，“我那会，不太放心师尊您一个人在那。”
“他们一个个都是化神期，元婴期，你一个金丹期跑过来......”
沈舟络后面的话没说完，但苏长珩应该也能猜到，他一个金丹期的跑过来明显就是过来送人头的。
“师尊，我后面一定会继续加强修行，争取早日突破金丹期。”
沈舟络听到这个回复顿时抬手戳了几下苏长珩的脑袋，“我是这个意思吗？”
脑袋被戳的苏长珩也没有生气，嘴角反而不自觉地上扬了一点。
他抬手把沈舟络的手拿了下来，然后看着他说道：“我知道师尊是担心我受伤，但我也想尽自己所能，能帮师尊一点是一点。”
如果他就那样走掉，不管后果是什么，都是他无法接受的。
苏长珩手指的温度只在沈舟络的手腕上停留了一瞬，也并没一丝暧昧的意味。
如果换做往常沈舟络并不会太在意，但经过昨天的事情，他被握过的地方突然有点发起烫来。
“师尊？”见沈舟络没回话，苏长珩不由得又喊了一声。
沈舟络听到这话回过神来，想起苏长珩之前的话又看着他说道：“修行之事不能操之过急，基础一定要打牢，不然很容易走火入魔。”
“我知道的，一定不会强行突破。”
沈舟络嗯了一声，接着又开口问道：“你之前昏迷的时候，有发生什么事吗？我看你那会好像很难受。”
苏长珩听到这话不由得仔细想了想，但脑袋里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只记得好像做了个噩梦，但记不清梦里的内容了。”
沈舟络闻言点了点头，噩梦肯定是做了的，不然不至于在昏迷中差点入魔，但入魔的诱因却不太清楚，不知道跟受伤有没有关系。
“这两天我们先在这里调理一下伤势，等伤势好点了再回凌霄派。”沈舟络思考了一会儿后就看向苏长珩说道。
苏长珩也同意了下来，目前最要紧的当然是调理好伤势。
两人刚刚说完话，突然又耳尖地听到了一丝异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行一样。
苏长珩见状正了正神色，正想把剑拿出来，沈舟络则看向他说道：“对了，还有一件奇怪的事。”
沈舟络指了指这会正好出现在两人视线里的庞然大物，接着说道：“其他灵兽分明进入不了这个阵法，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条蛇却可以来去自如，我查看了它的修为，也只是跟普通的元婴期修士的修为差不多。”
黑蛇的头上这会还顶着几个果子，尾巴后面还卷着一只看起来像是野鸡一样的动物。他看见苏长珩醒来后似乎瞪大了眼睛，接着又迅速朝他面前游了游，但只动了几下，又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前进。
沈舟络第一次看见这条大蛇的时候还有点恐惧，这两天的接触下来，虽然还是有点害怕，但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强烈了。
看着它的动作后又疑惑地跟旁边的苏长珩说道：“它是来给我们送吃的吗？”
沈舟络的这话一说出口，黑蛇头上的果子就落到了他的面前，紧接着野鸡也被挪了过来。
沈舟络眨了眨眼睛，他把视线放到了黑蛇身上，虽然看着那两只倒三角的眼睛手上还是会起一层鸡皮疙瘩。
但还是开口问道：“怎么对我们这会好？是想要什么吗？”
这条黑蛇明显已经开了灵智，沈舟络知道他应该听得懂。
黑蛇也确实听懂了，但它也没有说话，只是把抬起来的脑袋使劲摇了摇。
询问不出来个原因，沈舟络只好又转移了视线，他看向一旁的苏长珩，正想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就看见他这会似乎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沈舟络见状只好问道。
苏长珩听到这话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黑蛇说道：“师尊，这只灵兽...其实是我的契约灵兽。”
因为自己血液的问题，苏长珩已经骗过沈舟络一次，要是继续骗下去，雪球会越滚越大，而他们之间的信任也会越来越薄，所以他这会儿就坦白说了出来。
沈舟络听到这话只震惊了一瞬，接着眼神里就闪过一丝明了，难怪这条蛇会忽然出现帮他们，也难怪这条蛇可以在这里来去自如。
只要和人类签了契约，那么除兽阵法对这样的灵兽就不起作用了。
“你和它，什么时候签的契约？”沈舟络看向苏长珩问道，至少他这十年里从来都没看见这只黑蛇出现过。
“之前在人界的时候签订的，后面...一直没敢跟师尊您说。”苏长珩答道。
沈舟络听到这话又把视线放到了黑蛇身上，他倒是没想到这条黑蛇已经跟着苏长珩十多年了。
“为什么不敢跟我说？”沈舟络又问道。
“现在的修真界，几乎没有修士再会跟灵兽签订契约。”
百年前那人以自己血液温养灵兽，除了用灵兽去战斗外，还会控制已与修真人士签订了契约的灵兽。
当时导致不少修士被自己的灵兽屠杀，所以近百年来，都未曾有修士会主动与灵兽签订契约，而且现在的灵兽也相当抗拒与修士签订契约。
沈舟络听到这话，就跟着想起了华坤师兄之前同他说过的事情。
他转头看着苏长珩，又不得不问道：“那现在就敢跟我说了？”
两个人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几个呼吸间沈舟络忽然想起了苏长珩之前那双蓝紫色眼眸盯着自己的时候，他的手掌不自觉地发烫起来，视线也开始有点不自然地转移。
“抱歉，师尊。”在沈舟络移开视线后，苏长珩也没有解释缘由，只是语气低沉地道了声歉。
沈舟络听到这几个字神色也没有变好，只是继续问道：“能控制好这条黑蛇吗？”
苏长珩听到这话立马点了点头，“我可以，穷奇这些年未曾主动伤过人，最多只是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出来帮我。”
穷奇听到这话也配合地闭紧了嘴巴，想表示自己从来没有吃过人。
它和苏长珩，虽然最开始是因为利益纠缠在一起的，但这十几年过来，它已经自愿跟在苏长珩的身边，也愿意听从他的指令。
沈舟络看得出来这条黑蛇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魔兽，但想起华坤师兄说的话，还是继续问道：“除了这条黑蛇，还没有跟其他灵兽结契约？”
苏长珩摇了摇头，“并无。”
沈舟络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问道：“如果我让你跟这条灵兽解除契约呢？”
苏长珩听到这话神色间也没有多大的起伏，刚刚在决定坦白时他就设想到了这个情况，所以也做好了准备。
“可以。”苏长珩平静地答道，语气里也并没有一丝的怨恨。
话说完后，他就朝黑蛇走了过去，手指导出灵力虚空画了几下，一个阵法就出现在了两人眼前。沈舟络也看了出来，这是解除契约的阵法。
只是在阵法快要成型时，沈舟络还是走了过去，接着把苏长珩的手压了下来。
“就这么信任我？”
“师尊，您说的事，只要我做得到，我都一定会去做。”苏长珩看着沈舟络，目光里没有一丝献媚讨好，反而都是肉眼可见的真诚。
沈舟络看着他的眼神，没一会儿率先败下阵来，“不用解除契约，但你要控制好它，不可让它随意伤人，也要小心自己被反噬。”
苏长珩听到这话，说意外也称不上很意外，他把手指收了回来，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也不知道该欣喜还是该难受。
“师尊......”
沈舟络见状则转移了话题问道：“还有没有别的事情要跟我说？”
他知道苏长珩的秘密很多，有些他是在系统的告诉下得知的，但应该也有些是系统不说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比如这条灵蛇的事情。
今天正好开了个头，如果苏长珩愿意把他心里藏着的事说出来，或许自己也能帮他想办法解决，说不定也能规避一些意外情况。
“如果你觉得我能帮你的话。”沈舟络又加了一句。
说话的时候沈舟络没有看苏长珩的眼神，因为不想给他太多压力，愿意说的话就说，不愿意的话不说也没关系。
苏长珩当然察觉到了沈舟络的意图，所以心里的挣扎也变得更加明显，但那些藏在心里的事情，都是没办法那么坦然说出来的。
他盯着沈舟络衣服的一角，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师尊，这些年我一直有在学习，也都有成长，但从小到大，可能并没有师尊您以为的那么好。”
沈舟络听到这话笑了笑，“阿珩，我是觉得你很厉害，但也从来没有把你想象成无所不能，救死扶伤的小菩萨，你就是你而已，不管好与不好，都一样是你。”
苏长珩听到这话，眼里的挣扎又变得更加明显了起来，连手指刺破皮肤的痛觉似乎都没有察觉到。
他一方面不想欺骗沈舟络，另一方面也不确定沈舟络在听到那些事情后，会不会勃然大怒或者把自己赶出凌霄派。
沈舟络看了苏长珩一会儿，见他眼里的挣扎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变得更加严重了起来后，心里忽然又释然了下来，他拍了拍苏长珩的肩膀，“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跟我说吧！”
“师尊...抱歉。”苏长珩握紧的手还是没有松开，只低低向沈舟络道了声歉。
沈舟络摇了摇头，“说与不说是你的自由，不用道歉。”
“话说这里的风景还不错，在这里待了一天还挺舒服的。”说完这句话后沈舟络又迅速转移了话题。
苏长珩听到这话朝周围张望了一眼，然后看向沈舟络说道：“师尊，这个地方，其实是我当初和家人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地方。”
沈舟络听到这话明显一愣，这他倒是完全没有想到。
“那这个阵法，也是你家里人布置的？”沈舟络问道。
苏长珩点了点头，“是我父亲布下的，当时也是为了躲避灵兽的追击。”
这么一想，系统当时说苏长珩不会出什么大事也就有迹可循了，很大可能是因为逃到了这里才躲避了灵兽的追击。
“当初怎么会在这里生活？”沈舟络朝周围看了几眼后询问道。
如果是一个人历练的话倒是没问题，但带着一个小孩子，可能就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这里很安静，而且也不会有人打扰。”
苏长珩并不觉得生活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反而这里算是他的记忆里比较宁静的时光。如果不是后面那群魔修找过来，他们应该还会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
沈舟络这会也想到了其他的可能，所以也没有继续追问，只点点头说道：“确实挺安静的，以后如果有时间，我们也可以来这边住几天。”
苏长珩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变得柔和了起来，他嗯了一声，接着走过去把黑蛇抓回来的鸡拿在手里。
“师尊，我把这只鸡处理一下。”
沈舟络见状跟了过去，他们确实好久没吃东西了。
“弄成烤鸡吗？”
“师尊想吃别的类型也可以。”
沈舟络闻言想了想，“还是烤鸡吧，我们平常好像很少吃。”
苏长珩的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依旧耐心地嗯了一声，接着细致地处理起来鸡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