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向柏走了两步,只觉得被小胖子的体重狠狠折磨了的右脚踝上一阵一阵的疼痛袭来。

小胖子的妈妈发现了俞向柏的不适,连忙叫了车把俞向柏送去医院。

 “骨裂。”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把X光片上放在背光灯上,用笔盖圈着照片上受损的部位,“打个石膏吧,最近避免下地运动。”

年轻的妈妈不住地朝俞向柏道歉,连连说要赔偿医药费。干了坏事的小胖子藏在妈妈身后,时不时露出脑袋偷偷瞄着俞向柏的小腿。

 “医生,这要多久才能好啊?”俞向柏烦恼地看着自己的脚。

医生瞥了俞向柏一眼,“一个多月软骨愈合,快两个月的时候过来拆石膏。要完全康复的话,要等上三个月了。”

俞向柏满心无奈,只能感叹流年不利。

正坐在诊室门口等待打石膏,放在口袋里的手机贴着他的大腿震动了起来。掏出来一看,是来自顾楷的消息。

男主角:到家了吗?

看着自己给顾楷的备注名字,他脸上微微一热,所幸蜜色的肤色盖去些许殷红,否则小胖子和他妈妈看到的就会是俞向柏盯着自己的裤裆(上的手机)脸红的样子。

 “一言难尽……”他回复道。

顾楷发来一个问号。

 “路上被个小胖墩撞到了,现在在医院。”

 “哪里受伤了?”

还不等俞向柏回复,下一条信息又来了:“在哪个医院?”

 “在市第一医院。就脚踝一点小伤,轻微骨裂没多大事。”顾楷问自己在哪个医院,难道是要来看他?

 “等我。”收到这条信息之后,顾医生那边就再也没了消息。

俞向柏拿着手机呆呆盯着回复,感觉心里涌上惊讶,很快讶异就被狂喜完全夺去了话语权,整个人像是被丢进了蜂蜜罐里一样,打个喷嚏都是甜的。

护士拿来石膏绷带和棉卷,用石膏绷带打了好几折,浸了水后裹上棉纱,缠上他的脚踝,几分钟后石膏开始发热,慢慢变硬了起来。

小胖子的妈妈去辅助器材中心租来拐杖,放在俞向柏身边。

看着俞向柏裹着厚厚石膏的小腿,小胖墩在一旁连连保证以后自己一定会乖、一定会听妈妈的话慢慢走路。俞向柏拍拍小胖子的肩膀接受了道歉,转头安慰了一脸愧疚的年轻母亲几句,告诉对方会有朋友来接自己,让母亲和小胖子早点回家。

 鼻间都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这让俞向柏感到阵阵不适,炮炮躲在他身旁的猫包里一动也不敢动。他决定带着炮炮离开医院,去外面找个地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站起来才发现自己想要一个人带着炮炮拄着拐杖移动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左手拎着不轻的炮炮,右手撑着拐杖不熟练地前进,从诊室门口走到电梯口就花上了不少时间。医院里人潮熙熙攘攘,夹着病历夹走路风风火火的护士和等待挂号的病人挤满了医院大厅。

拎着炮炮艰难地在人群里穿梭,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块被拌进了沙拉酱里的土豆丁,举步维艰、寸步难行。

 “顾医生!”他眼尖地发现了正从大门口走进来的顾楷,想要挥手示意,却被拐杖和猫包阻止了动作。

顾楷的眉头微微皱着,脸上明显并不是愉快的表情。听到了这淹没在人群中的叫声,他准确捕捉到了俞向柏的位置。

 烦恼是一堆挤挤的人群,我在这头,顾医生在那头……

顾楷低头对面前的大婶子们说了一句什么话,他就看见顾医生如同摩西分海一般站在那边,随着大婶子们的让位,陆陆续续有好几个人跟着大婶子们挪动的方向让了开来。

他仿佛看到一股圣光打下来,顾医生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神圣的光辉。他脑中自动给朝自己走来的顾楷配上了一首庄重的BGM,取景框四周似乎飘满了小花。

 “顾……”他讷讷开口,却被顾楷打断。

 “先出去再说。”顾楷很自然地接过他手上的炮炮,单手拉住他的手腕。

如果人的精神力可以具象化,俞向柏觉得自己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到了两人贴合的皮肤上了,顾楷的手很干燥,贴上自己的手腕却摩擦出炙热的温度。

顾楷打开后车门,把炮炮的猫包放在座椅前,又拿过俞向柏手中的拐杖,斜放在后座上。俞向柏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顾医生为自己忙东忙西,心里的小毛团又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顾楷坐进驾驶座,车门关上发出一声不算轻的响声。

俞向柏从这声脆响里凭直觉感受到了顾医生不佳的心情,尽管此时的对方早已放松了之前紧皱的眉头,回到了他一直以来脸上无波无澜的状态。

顾楷转头看向俞向柏打着石膏的小腿,还不等他开口询问,俞向柏就自觉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听罢,顾楷的视线轻飘飘地略过俞向柏干笑着的嘴角,“安全带。”

 “哦!”他连忙把安全带系好,心里莫名其妙紧张了起来。

他感觉到顾医生正在生气,却弄不清对方到底在气什么。

 “顾医生,我的脚最近都不能动了,明天的宠物大赛可能就去不了了,对不起啊要放你鸽子了。”一想到明天的“约会”是赴不了,他就觉得自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小小的茶壶里闷得不得了。

 “哎,也没法和你一起晨练了……”他又想起约好晨练的这一茬,顿时更加郁闷了。

他看见顾医生微蹙眉,嘴角向下撇去,似乎心情更差了。看见心上人不开心,俞向柏的心情也愈发低落了起来。

顾楷用眼角的余光看见自己副驾驶座上的大男孩,像是一只因为被主人置之不理而垂头丧气的大型犬,和自家养的酸奶一个德性。

顾楷觉得自己要被气笑了,原本在郁闷的是自己,转眼间对方一下子变得比自己更加沮丧,看着他可怜巴巴地低着头的样子,心里的郁结之气就这么莫名其妙被打散了。

 “那些都不重要,以后还有机会。”顾楷开口说道。

俞向柏“唰”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说道:“但是对我来说很重要啊。”

顾楷呼吸一滞,简直要控住不住自己的手像是摸酸奶脑袋一样去安慰面前的这只大型犬,“等你痊愈了,我们再开始一起晨练。”

 “还有好久啊……”俞向柏的脸垮了下来。

顾楷嘴角微挑,随即正经道:“你最近还是老实待在家里吧,养好伤再说。”

 “哎……”俞向柏叹了口气,眉毛难受得都要打起了结。

车平稳地在俞向柏公寓前停下。

俞向柏松开安全带,瞄了顾楷一眼,“谢谢顾医生……来楼上坐坐吗?”

顾楷点点头,把拐杖塞进他怀里,自己拎起了炮炮。

见顾医生答应,他开心地在心里挥了挥拳。


公寓里没有电梯,这下苦了住在三楼的俞向柏。他一手扒着楼梯扶手,另一手撑着拐杖,步履艰难。

顾楷走上前和他并排站着,把俞向柏的手搭上自己的小臂,“扶我。”

楼道不算狭窄,但禁不住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并肩,顿时显得拥挤了不少。

俞向柏真心感谢起了夏天这个炎热的季节,短袖外□□着的臂膀亲密地贴在一起,又担心手臂上会因为近距离接触而起上一层薄汗,让顾医生嫌弃。

他走得很慢,顾楷随着他的速度走得更慢。

一层楼十几级阶梯,他们活像爬了一年,一边煎熬的同时,又想要无限延长此刻的时间。

 哎,真是烦恼。

作者有话要说:

灯泡:专心做个网瘾少年。

顾医生:嗯?

灯泡:……专心做个喜欢顾医生的网瘾少年。

顾医生满意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