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医周智新也跳了出来:“还是别去了吧,相见不如怀念。”

  毒奶周智新说:“你知道个屁!长痛不如短痛好吗?”

  念医周智新说:“短痛太剧烈万一他承受不了死了呢?长痛什么的,慢慢痛着痛着,时间一长不就忘了?”

  毒奶周智新说:“你就是拖泥带水!”

  念医周智新说:“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然后他俩又乱糟糟打成了一团。

  “妈的……”一拍额头,把他俩拍散了,我深呼吸,“去!去!去!大不了死个痛快!”

  这个决定让我经历了我人生中最短暂的白天和最漫长的深夜。

  一眨眼就到了傍晚,老板对我的穿着打扮很满意,遂差遣我当他的司机,一路上我的心跳就没下过180,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停地微微发抖。老板也看出来我很紧张,劝我说:“智新啊,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

  我说:“其实在今天之前我一直都很想见他,可真要见面了,我就……”

  “有时候人消极点未必不是件好事,把事情想到最糟糕,结果却出乎意料,你会放松很多。”

  “我知道,我,我对自己说了,最坏不过就是……”我哽咽了一下,转头苦笑着问老板,“我最近买了很多心灵鸡汤的书,多看看应该能撑过去的吧?”

  “看吧,我给你报销。”

  “好。”我点点头,“忠哥,你一会儿千万看着我,我要是有一点失态你就拦住我,在其他人面前我还是要我的自尊的。”

  “行。”

  无奈路太短,我故意偷偷摸摸绕了道,半小时后还是抵达了酒店,灯火通明的、富丽堂皇的行刑场。

  我跟在老板身后,故作镇定装出一个业界精英风度翩翩,其实胆怯地像只惊弓之鸟,一点响动就足以让我狼狈地落荒而逃。我悄悄环顾四周,生怕最先遇到某个糟老头子,老板看了我一眼说:“放心吧,我打听过了,他没来。”

  刚松了口气,心中的巨石瞬间又被凌空悬在了一个极其危险的高度——我更不敢见陈唯璞。

  可还是见到了。

  他一如既往对我有着入魔般的吸引力,我刚踏进人头攒动嘈杂熙攘的宴会厅,视线穿过人群,一眼便望到了他。他正站在不远处和客人说话,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还是那样耀眼,与旁人格格不入的英挺出众。

  我差点哭了出来,这个让我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人啊,他此刻就站在我眼前,我为什么这么想逃?

  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老板转头对我说:“智新,我们去打个招呼。”

  “……我,我就算了吧。”我又往后退了一小步,视线仍停留在陈唯璞身上,“我找个地方坐,你去吧。”

  “像话吗?”老板转身拍拍我的肩膀说,“有什么?不就是见个前任?争气点,不能给CCS丢人。”

  “我……”我还想推脱,“少废话。”老板抓住我的胳膊拉着我往陈唯璞的方向走,每走一步,我的心跳就加快一点,已经到了身体无法承担的速度,全身血液都在不停地往大脑冲,非常难受。

  我抬起头,正好陈唯璞回过头,我和他的视线就那样交汇在了一起,我怔怔地望着他,他看到我的瞬间,先是一愣,紧接着眉头紧锁,透过微微起伏的面部肌肉,我猜到他咬紧了牙关。或许旁人不会注意到他此刻的变化,但我和他在一起那么久,这些细小的表情根本躲不过我的眼睛,它们告诉我,陈唯璞并不知道我今天也会来。

  哈,果然又被陈书衍那个糟老头子摆了一道。

  周围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越过静止的人群,他看着我,一步步向他靠近,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我看着他,不动声色地想要躲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终于走到了他面前,顷刻,嘈杂鼎沸的人声经耳朵传到脑中嗡嗡作响,我又被丢回了无情的现实。

  老板上前一步和陈唯璞握手,我往后缩了缩,陈唯璞不自然地别过脸去看向老板。

  老板说:“陈总,哎呀,要改叫陈董了,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恭喜啊。”

  陈唯璞说:“多谢。”

  我茫然地看着他,走近了才看清楚,他也瘦了好多,脸上都快没肉了,显得五官更加锐利。

  老板说:“这是贵司成立以来第6个鲁班奖了吧?真是个好兆头。”

  陈唯璞说:“也是我接手以来第一个,的确是个好兆头。”

  他连声音都愈发冰冷,没有一点年轻人该有的气息。 

  老板说:“智新,怎么不跟陈董打个招呼?”

  “啊?哦……”我回过神来,迟疑了几秒,上前一步向陈唯璞伸出手去,“恭喜。”我的声音在颤抖,我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他却迟迟没有反应,我刚想收回手,他握住我的手说:“多谢……周经理也好久没见了。”

  他的手为什么这么冷?周经理?谁是周经理?

  我笑了,我和他相识这么久以来,像这样生疏的互动方式只有两次,这一刻时光仿佛回到了两年零七个月又26天前,我慢慢松开手,可他还握着我的手,越握越紧,我抬起头,冲他笑了笑说:“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