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予乐说:“我干杯,您随意。”

  老板感慨道:“你们三个啊,是我最好的员工也是我最好的学生,不过呢……”他指指我说,“这个能干但脾气太差。”他又指着黄学平:“这个聪明但实在是懒。”最后他看着庄予乐:“这个什么都好,就是养不熟,除了工作以外和我零交流。”老板摇摇头:“没一个让人省心的,罢了罢了,人无完人,来,干了,感谢你们这三年来对公司的付出。”

  我说:“忠哥,你别这么说……”

  老板拍拍我的肩膀:“我叫你新哥好吗?你以后少给我惹点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哦……”我点点头。

  俞小鱼上前来,笑眯眯地说:“忠哥以茶代酒,我这杯就不含糊了。”

  我看了他一眼,浮在他脸上的那层假笑,说不出的女干戾。

  黄学平说:“我要开车,不能喝酒,你也别喝了,一会儿怎么回去?”

  俞小鱼直勾勾地盯着黄学平,一挑眉毛:“你送我回去。”

  “不顺路啊……”黄学平面露尴尬,微微转头往我这个方向瞥了瞥,我忙磕磕巴巴地说:“不用管我,我……我要去看我姐,她怀着呢,一个多月了。”庄予乐说:“我没开车,先送小鱼总回家黄学平再送我好了。”

  我暗道不好,偷偷瞄向俞小鱼,他仍是笑,但嘴角不明显的微微抽搐着,他用他独有的那副温柔体贴的语气说:“先送你回去吧,你看你已经有点醉了。”

  “我有点醉了?”庄予乐瞟了俞小鱼一眼,拿起手边的白酒给自己满上,举起杯子对着俞小鱼说,“小鱼总要不要跟我赌一把,试试多少斤白酒才能让我头晕?”

  “你刚才已经喝了不少红的了,再喝白的很容易醉。”我想拦住庄予乐,他转头无声地瞪着我,我耸了耸肩,“……你自己把握个度。”

  庄予乐回过头朝俞小鱼扬起下巴:“不知道小鱼总肯不肯赏这个脸?”

  俞小鱼的表情有些难堪,不过他很快调整了过来:“酒喝多了伤身,大家还是随意好了,我先来。”他用酒杯在桌子上磕了磕,接着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你们跟上啊,后面还有两桌要敬呢我和忠哥得走了。”

  我和黄学平尴尬地笑了笑,嘬了一小口果汁,庄予乐一仰头还真把满满一杯白酒全干了,俞小鱼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乐乐酒量真好。”

  庄予乐抹了把嘴角,不屑地说:“一般吧。”

  不明所以的直男老板见状居然露出了迷の欣慰的笑容,我说老板你是怎么回事?你不会以为我们在演好同事相亲相爱吧?底下暗潮汹涌都快撕破苍穹了!

  老板和俞小鱼终于走开去别桌了,我和黄学平如释重负一屁股坐了下来,庄予乐轻轻一捶桌子也坐了下来。我和黄学平看着他,他转头看着我们,三个人都没说话,又不约而同的各归各位,庄予乐自酌自愁,我低头玩手机,黄学平咬筷子。其他人都开开心心的,只有我们三个人表情迥异格格不入。

  憋了一小时,终于熬到散场了,我像做贼一样溜到无人的楼道打电话给陈唯璞,再三叮嘱他换辆不显眼的车来,切记,不显眼,滥大街。他信誓旦旦地说:“没问题,我已经搞定了。”我说:“爱你。”他说:“这句不算,待会儿当面再对我说一遍。”

  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我才下楼,俞小鱼还站在酒店门口,他看到我下来了,故意拿出手机打电话:“出来了吗?我就在门口……嗯……周智新。”我想趁这空档绕过他出去,他却喊住了我。

  “哎?”我悻悻地收回脚,转身,“小鱼总嘛事儿啊?”

  他走到我面前,柔声问:“真的不用黄学平送你吗?”

  我起了一背脊鸡皮疙瘩:“不用,我姐住得远太麻烦了,咦?乐乐呢?”

  “和黄学平一起去车库提车了。”

  “哦,我先出去打车了再见!”不想跟他纠缠,我怕说着说着压制不住怒气大嘴巴抽他,不等他回答我调头就走,躲到昏暗的角落里看着俞小鱼上了黄学平的车,直到他们完全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我才出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站在路边望向路口自言自语:“陈唯璞怎么还不来啊……”

  这时一辆白色的雅马哈小绵羊停在了我边上,车主还对着我按了按喇叭,我以为我挡人家的道了,瞥了他一眼往后退了两步。车主继续按喇叭,我的脾气就上来了,转身刚要开骂:“嗨!我说……”

  “你想说什么?”眼前这个年轻英俊的我再熟悉不过的男人笑着问我,“小哥你打不到车吗?我载你一程?”

  “你……”我指着他,从头移到脚,羽绒服牛仔裤板鞋……陈唯璞是不是跟我混久了连穿着打扮都被我同化了?我说:“你怎么穿成这样?”

  他理所当然地答道:“骑电动车很冷的。”

  “所以你怎么骑了辆电动车?”

  “不是你要求的吗?不显眼,滥大街,小绵羊总该符合这两个标准了吧?”

  “这辆小绵羊哪儿来的?”

  “刚买的,你看牌照还没上。” 

  我上前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你就不能买辆普通的电瓶车啊,万把块钱的小绵羊,哪儿不显眼了……”我又拍了他一下,“哪儿滥大街了?”

  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脸:“你管那么多呢?还要不要我带你回家了?”

  “嗯!当然!”我贼笑着点点头。

  他一扬下巴:“来。”

  我跨上车后座,抱着陈唯璞的腰:“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