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了。”我垂眼怔怔地看着手机,“我心里,不好受。”

  “他今天来过公司了。”

  “啊?!”我错愕地抬起头,“他来……干什么?”

  “说的好听是来看样品的……”庒予乐坐了回来,帮我把枕头按平整扶我躺下,“眼神一直往你的座位瞟,道貌岸然东问西扯赖了一下午,临走前终于忍不住问忠哥你去哪儿了。”庒予乐轻叹道,“他那种人居然也会有这么无助的时候,找不到你,他真的心急了吧……周智新,我劝你一句,没事别折腾了,把人赶走了你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只要是对他有利的事,我就不会后悔。我说:“你不懂……”

  “我是不懂,我只想知道你们两个好好的为什么会弄成现在这样?”

  我自嘲地笑了笑:“真心相爱的都未必能在一起,更何况我们这种……这种还不怎么爱的。”

  “你这么说就太伤人心了。”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我就是这种人。”

  他神色复杂盯着我看了许久,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我姐回来了,见我醒了,她冲过来抱着我的脑袋又骂又笑,我说:“大姐哟,有外人在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呀?乐仔,家丑不能外扬,你先回去吧。”

  庒予乐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说:“你好自为之,我明天再来。”

  我懂他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

  “哎呦喂,周智美,你别哭了,我还没死呢!”

  “就是没死我才哭的,你这个小王八犊子!”

  “呀呀呀呀!你也滚回去吧!放开我!又要晕了!”

  “你麻痹三天没洗头我以为我愿意抱着你这颗臭头啊?!”

  手机响了,我一个激灵。为什么今天才发现,天下贰的登录音乐这么刺耳……

  我昏迷的时候无比想从那场反复的噩梦中醒来,可是醒来以后要面对却的是无止境的折磨,我对他,他予我……

  还是别醒好,至少我可以再多感受几遍他给过我的温柔。

、既幼稚还自以为是

  那时的我既幼稚还自以为是,不管不顾陈唯璞的意愿偏执地认定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都是对的,“执迷不悟”像柄双刃剑抵着胸口横在我和他之间,每向对方走近一步刀刃就切深一寸,直至面对面的两个人刺心断肠鲜血淋漓。

  没人告诉我们,该如何去拥抱对方。

  我挂了他的来电,关了手机,闭上眼又全是他。无所遁形。

  幸好庄予乐怕我无聊带了些纸笔来,我还能靠涂涂画画分散注意力。我坐在阳台上,身子躲进阴影里,只把腿伸出去晒太阳,忽然想起高考前的美术集训,也是冬天,我怕晒,可老坐着脚又冷,经常用这样的姿势靠在窗边画石膏像,老师说今年的统考素描估计还是默写人物肖像,你们有空多画几个,什么中年男人啊老年妇女啊肯定能用上。一个同学举手提问,会不会要我们画帅哥呢?老师说也有可能,我说我要画周杰伦,老师说你画周结巴就是跑题,只能拿0分,明天对着谢霆锋的照片画两张规范一下自己的审美。整个画室的人哄堂大笑。我不服气说,老子审美才没问题!老子画个自创的绝世帅哥给你们瞧瞧!于是我借着饥渴骚钙的想象力画出一个自己的理想型,分分钟想被他上的那种,惊艳了所有同学包括老师。当然,最后考试没用上。对了,我当年的理想型长什么样啊?凭着已经模糊了的记忆在纸上勾勒下他的五官。

  “眼睛……应该再深邃些……”看我时的眼神却总是温暖的。

  “鼻子,鼻梁好像还要再挺一点……”吻我时总是鼻尖先碰到我的脸。

  “嘴唇很薄,触感不太好……”视线渐渐迷蒙,我仰起头把不争气的眼泪硬憋了回去,将纸捏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去你妈的!”我轻声骂道,用袖子使劲擦脸,“妈的,老子要回家玩游戏!”

  傍晚,黄学平来看我,我问:“乐乐怎么没来?”

  “他说他有点事,明天再来。”

  “哦,那公司见吧。”我嘟哝道,“我明天出院,后天就去上班。”

  他瞅了我一眼:“你这什么表情?出院多好,你喜欢在医院待着啊?”

  “单人病房,有人伺候,睡到自然醒,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除了不能玩游戏,还有什么不好的?”

  “那你一辈子住这吧。”黄学平抽走我手里的画随意翻看了几张惊叹道,“哎哟呵!wuli智新真大触!他们嚎着天下同人不发达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露两手。”

  “懒。”我换个了更舒服的姿势靠在床头,“再说了平时要打架下战场刷副本哪有空画这个。”

  “咦!这个云麓哥的脸有点像我啊!”

  “就是你。”

  “哇,这个魍魉小哥跟乐仔一模一样!”

  我木然地看着黄学平:“他戴着面具你也能认出来,real服。”

  他眨巴眨巴眼说:“……腰身像!”

  “我画的五仁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