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予乐说:“戳瞎。”

  事实证明,基佬的第六感很可怕。


  上午10点半左右,我终于将城北中心VI系统的方案全部调整完毕,我靠在椅背上审视这套倾注了自己整整三个月心血的杰作,确认万无一失后,我刚按下保存,庄予乐忽然低吼了一声:“怎么回事?!”他很少这么暴躁,我疑惑地抬起头,却见他面如死灰。

  黄学平也急了,问:“怎么了?”

  庄予乐缓缓摇了摇头,看他脸色越来越不对劲,我忙起身走了过去,才发现他整个人都在打颤,我按住他的右手:“乐乐?”

  “智新,你看……”他好似丢了魂一般。

  “怎么?”顺着他的视线向他的电脑看去……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脑子里轰的一声然后一片空白。

  “你们看什么呢?”黄学平也走了过来,俯身看着庄予乐的显示器念道,“城西新世纪商务大厦于今日上午9时正式……cao!他们这批户外导视系统的风格怎么跟智新正在做的这么像?!”

  我还没完全回过神来,摇摇头说:“不仅仅是像,也不仅仅是即视感,是除了logo以外几乎一模一样……”我指着新闻照片上新世纪商务大厦的精神堡垒,“包括底座的暗纹……”我再熟悉不过了,这是从陈唯璞的书上找来的灵感,我亲手一道道画出来的。我说:“很明显,我的方案被盗了,盗走的还是矢量文件。”矢量文件对于干我们这行的人来说等于心脏。

  黄学平狠狠地一捶桌子,低声骂道:“什么情况?”

  “我怎么知道?”我闭上眼天旋地转,思绪乱糟糟搅成了一团。

  庄予乐说:“智新,我们是不是完了……”

  我深呼吸,按住他的肩膀说:“先别急,冷静,千万要冷静……”

  这时老板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对着我们三个喊道:“周智新!庄予乐还有黄学平!马上到我办公室来!”我浑身一颤不敢吭声,他见我们都没反应,又喊了一遍,“快点到我办公室来,听到没有?!”

  其他同事也被吓得不轻,偷偷摸摸向我们投来同情和祝福的眼神,我咽了口口水,佯装镇定应道:“好的,来了。”

  庄予乐晃晃悠悠地起身说:“出来就得写辞职报告了吧……”

  我和黄学平把他扶住,我说:“先搞清楚情况再写也不迟。”黄学平说:“对,死也要死得明白。”

  庄予乐说:“别讲那么晦气的话。”

  黄学平说:“怕什么?事到如今,再晦气也就这样了。”

  我说:“现在把我眼睛戳瞎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庄予乐拍拍我抓着他胳膊的手惨笑着说,“你的眼睛多好看,戳瞎了浪费,我们大不了回去做代练。”

  黄学平说:“我可以找个女老板包养……”

  我带着哭腔说:“你们两个傻哔,能不能有点出息啊?”

  实在不行……我出卖点色相抱着陈唯璞的大腿哭,有用吗?

、恭喜我们,撞枪口上了。

  我、庄予乐和黄学平站在老板办公室门口等待斩立决,我握紧拳头安慰他俩:“我们三个臭皮匠不管遇到什么大风大浪都是互相扶持挺过来的,这次一定没问题!”

  庄予乐说:“但愿吧。”

  黄学平说:“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一定把他拆了喂狗。”

  “怎么喂、喂哪条狗以后再说。”我拍拍胸口给自己壮胆,“只要能活着出来。”

  进去后,我们仨一字排开战战兢兢地站在老板跟前,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老板一言不发滚动着鼠标看新闻,脸色煞白。办公室里一片死寂,我冷汗都下来了,度秒如年。

  “忠哥……”庄予乐忍不住上前一步试探他。

  老板终于爆发,扔了鼠标,拍着桌子骂道:“怎么回事?!你们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我的方案被盗了。”

  老板顿时暴跳如雷:“废话!你当我瞎啊?我就是问你们怎么会被盗的?你们三个干这行也好多年了吧?这么点事也办不好?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我说:“我承认是我出的差错,但是我电脑有密码,文件夹也加了密,公司网络又有限制,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老板瞪着我说:“方案已经泄露了!人家已经光明正大的摆出来了!还开了新闻发布会昭告天下了!你现在说这些有用吗?明天提报最终方案,他们集团三个老大全部到场,我麻烦你们先想想明天该怎么办!”

  黄学平说:“还有下午加一晚上时间,应该来得及把颜色和暗纹进行调整……”

  老板打断他说:“你也太天真了,光VI系统我们就收了甲方26万设计费!26万!你好意思换个颜色拿堆二手货给别人?!”

  我问:“都……已经知道了?”

  “还没捅到总部去,陈总先帮我们瞒下了。”老板叹了口气,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刚才还是陈总打电话让我看的新闻,这事不解决,他上头怪罪下来,我们两拨人不管是甲方还是乙方都会死的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