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煜拨拨自己的头发,按下了回拨键。
隔云很快就接电话了,柔和清朗的嗓音像往常一样从电话那边传来,但听在周煜耳中却和以前不同了:“你好,煜。”
“你好,隔云……”
周煜下意识地回应了,却不知道接下去要说什么。
但显然,隔云并没有那么多犹豫:“煜,你有想参加平行任务吗?”
好吧,这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周煜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他回答道:“那个比武和寻宝?” “是的。”
其实周煜对此不是很感兴趣,但他却问:“你呢?”
“我?没什么特别的想法。”隔云比他坦率多了。
周煜对自己的厌恶更多了,他此时已经回房,虽然隔云重新和他说话了,但他心里并不舒服。他厌烦地贴着墙壁蹲下,躺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道:“我对这个……不是很有兴趣……” 隔云却说:“我是觉得你去参加比较好,这两个项目能促进你的修真进程。” 周煜有点想说,都是虚拟的东西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呢?
但是这样的话周煜没有说出来,他在潜意识里意识到这样的话会让隔云不高兴,在这个敏感时刻周煜不想再起什么冲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状态是最糟糕的。
周煜便说:“好,那回头我去报名。”
但让周煜没有想到的是,隔云在沉吟片刻后,竟然问:“煜,如果你没有兴趣的话就不要勉强。我不逼你。”
周煜能说什么?
周煜垂了脑袋,闭着眼睛轻声道:“不,其实……还是有点好奇的……去看看也好……” 隔云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周煜也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
呼吸的声音透过听筒彼此传递,但这时周煜却没有什么温馨宁静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隔云说:“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周煜一时没有作声,直到隔云再次说“再见”的时候,周煜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隔云!” “嗯?”
“隔云……”
“怎么了?”
“隔云……”
“……”
周煜满腔的话都说不出来,每每叫了那个名字却没了下文,隔云应了两次之后也沉默了。 周煜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他想说对不起,应该是自己的错误却让隔云妥协了,可是他的对不起已经说得太多,再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他想说爱你,但是它却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可以再对隔云说爱;他想问隔云是否原谅了,可是他却拿不出勇气询问;他想问隔云最近好不好,可是这句话就像一句废话,隔云说好他能说什么,说“这样就好吗”?还是让隔云说不好,然后自己像一个好情人一样安慰他?
竟然让隔云先开口了……周煜自己都唾弃自己。
周煜一向觉得自己是优秀的,然而他却在打开短信的那个瞬间发现自己连一个男人基本的担待都没有。好一个懦弱的人,竟然将一个孩子当成避风港,还毫不自知,甚至乐不知返,为此得意。 而隔云呢,在感情上他根本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竟然……
种种思绪在周煜心里酝酿、发酵、膨胀,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了五个字:“隔云,我想你……”
两人和好
周煜不是不想道歉,也不是不想找办法解决他、隔云和萧湘之间的三角问题,只是道歉说得太多已经让人厌倦,而两全其美的办法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找到的。周煜只是想稍微安静一会儿,躲一会儿,一想到办法就出来。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烦恼超过一定程度,他也会感到无所适从而想要逃避。 但办法又不是牙膏,挤挤就有。周煜挤不出好办法,问题搁那儿,就搁成现在这种状况了。周煜也说不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很多事情没有为什么,就像隔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到周煜说想他的时候,竟然有些想哭。
隔云的“想哭”,只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觉得数据库里似乎有什么在不断往外涌动,几乎要超出他的管束。隔云在人类的词汇里找到了一个词来形容这种感觉:哭。
就像眼泪在不自觉间涌出眼眶的感觉,不受控制的,带着些许酸楚和压抑。 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之后各种东西就都飞了出来。
隔云不明白,潇也无法理解,他们都不擅长感情的问题,更无法把人类形容各种情绪的用语准确地转化为自己的感受。
不过作为旁观者的潇却明白,自己的儿子在感情上有了质的突破,这种突破对于他们来说是非常难得,从这个角度上说,这次矛盾不见得完全是糟糕的。潇一直耸动隔云和周煜在一起,并不只是单纯的恶作剧,他本来就希望能通过这个人类男子让隔云明白什么是感情。甜蜜是一种学习,受伤也是一种学习。
一通电话打完,终于结束冷战的两个人却虽也没有高兴起来。
为了报名参加那个平行任务,周煜洗了个澡就进了游戏。
上线之后火霄调出属性栏,找到了那个新增的报名参赛的按钮。比武是个人赛,报名即可,但是寻宝是团体活动,要求每队人数2-5人。火霄一个人显然无法参加。他要先找一个人做搭档。 火霄退出属性栏之后抬头,就看到隔云从不远处走来。
隔云的脚步还是那样轻缓,透着一股子从容淡定的优雅,如果不是走进之后能看到那双蓝黑的眸子有些闪烁,火霄甚至会以为什么都没发生过。
火霄看着隔云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一臂处站定,两人相对,竟无人开口说话。 本就清静的小山坡上此刻更是静谧得令人窒息。
两人彼此静默着,望着对方,火霄不知隔云如何,他只是满腹的懊恼和疼惜无可言喻。 微风吹乱了隔云的短发,发鬓处几缕较长的碎发挡住了隔云的眼。在隔云抬手之际,火霄的手却抢先一步为他撩开了遮掩的发。然而当风停时,他的手却没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