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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眼角抽了抽，仰面靠在椅子上，神色清明，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秋禾盯着他漆黑的瞳孔看，并没有在他眼里看见自己的影子。
“原来是个骗子呀！”秋禾小声说着，又飘了回去。
他喜欢呆在宋徊身边。只要是鬼，在白天出来都会感觉到阳光的灼痛感，他灵力高强，那种感觉可以忽略不计 ，但呆在宋徊身边却是清清凉凉的。
“宋先生，这个道士是骗子，他骗你的，你可千万不要相信。”毕竟五千块也不是小数目了，要是真的管用还好，可是这个道士明显是骗子嘛。
确认自己呆在宋徊身边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影响后，秋禾呆得更加心安理得。
毕竟谁不喜欢免费的空调呀。
宋徊没有听到秋禾在他耳边劝告的话，反而饶有兴致的挑眉问华阳：“你说我身边有一只小鬼，那他长什么样？”
华阳：“长得很好看，我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鬼。”
他说的是实话，在他见过的所有鬼魂当中，除了面前这个少年，其他都是死前最后一刻身体呈现出来的模样，比如死的时候是被车撞死的，那要么是缺胳膊少腿，要么就是一滩肉饼。
死后的鬼魂会真实地反映出他们的死因，除了自然死亡的老人，那些意外死去的人无一不是面目狰狞，像少年这么干净秀气的反倒少见。
要么就是年纪轻轻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如果不是怕吓到面前的年轻老板，华阳说不准要详细和他描述一下少年的长相。可惜，现在他们还是提倡要相信科学。
不过，面前男人的体质倒是难得一见，天生吸引这些鬼魂靠近。
宋徊沉默，不由得想到了昨天地下停车场胸口被撞的场景。
长得好看的鬼？
他这是赶上艳遇了？
宋徊自嘲一笑，对眼前的道士不抱什么希望了，随意道：“管用吗？”
华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自己的黄符，“当然管用，童叟无欺，你拿回去试试就知道了。”
“老板要吗？”
宋徊点头。
随后华阳就开始行动了，他从书柜里拿出一张黄纸和一支毛笔，随意蘸点带着金色闪粉的墨水，就开始在黄纸上笔走龙蛇般画起来。
随性的模样和鬼画符没什么区别，看得秋禾忍不住好奇靠近华阳，伸长了脖子往书桌上看。
华阳笔锋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继续画起来。
虽然上面的字符秋禾看不懂，但看每个字符线条还是很流畅的。
没两分钟，华阳就画完了，两根手指头捏起黄符的两个角高高举起，还有模有样地吹了一口气，等着黄符上面的墨水风干。
随后，他将黄符折叠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方块，规整地方宋徊面前的桌上，“弄好了，童叟无欺！”
宋徊怀疑的眼神看着他，没有伸手去拿。
华阳道：“有用，只要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试图靠近你，这东西就会把给他烧得连灰都不剩。”
说着，他的视线刻意往宋徊身后的位置看了一眼，仿佛在警告他身后的东西。
秋禾好奇心起来了，他感觉这个小东西不是很靠谱。
宋先生家里有很多鬼，听他们说都打着宋先生的主意呢，要是这东西有用，说不准真的可以保护一下宋先生。
既然决定要找宋先生帮忙了，那就先给他付一半的报酬吧。
这么想着，秋禾决定以身试险，先替宋先生试一下着黄符到底有没有作用。
他慢慢挪动到宋徊前面，伸出指尖小心翼翼地去碰那枚黄符，一脸戒备的模样像是已经做好了遇到危险随时开溜的准备。
指尖慢慢挪动，在华阳微眯的眼眸中，秋禾的手指毫发无伤地放在了黄符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似乎是为了测试真实性，他还使劲儿在上面磨蹭了两下。
就在他指尖碰上黄符的那一刻，华阳神色凝重的皱起了眉头，一顺不顺地盯着宋徊面前的空气。那是秋禾所在的位置。
看见黄符确实没道士说的那么厉害，秋禾嫌弃地撇嘴，立刻跑回宋徊身边，半蹲着身子在他面前认真道：“宋先生，这个道士真的是骗子，那个黄符我替你试过了，对我们鬼鬼不管用的，你不要被他骗了。”
华阳：……
这么大胆，敢当着他的面说他是骗子的鬼还是第一次遇见。
难道是因为这小鬼看起来没有戾气，为什么这符纸对他不管用？又或者这小鬼其实是隐藏的高手？
就在华阳困惑不解的时候，宋徊带着怀疑的神色准备手机扫码付款了。他听不见秋禾劝阻的声音，也看不见此刻秋禾因为他要付钱了，正一脸怨念地看着‘骗子’。
小鬼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义愤填膺，让华阳都有些无言以对，他连忙出声制止：“等等。”
宋徊不解地看向他。
“你先拿回去用用看，有用的话再付钱也行。”他的符纸只有对心思不纯的鬼有用，就算现在对眼前这只鬼没什么作用，但是只要有想害他的鬼出现，黄符就会立刻发生作用。
要么，就是眼前的小鬼太厉害，需要其他手段。
华阳说着，似乎是为了让宋徊放心，他拿出一张纸，“你家里的情况有些特殊吧，你拿这符纸回去看看，如果没有再次遇到一些奇怪的现象的话，就说明有用了，那时候再给钱也行。”
“麻烦宋先生把你家地址写一下，要是遇上了解决不了的麻烦，我可以上门‖服务。”就比如一直跟着你的这一只小鬼。
说着，他就把那张空白的递给宋徊，意思明显。
厉害的鬼魂留在人间的时间长了，难保不会产生什么邪念，至少在他师门里遇到的作恶的鬼，无一不是和少年一样的情况，从最开始的懵懵懂懂，到后来忍不住心生贪念，最后做出伤害生人的事。
这样的鬼，就得采用特殊办法解决掉。如果不是师门规定了不能在普通人面前搞玄术，他现在就可以把这个目中无人的小鬼收拾掉。
虽然对小鬼没用，但是对付这男人家里的那些小喽啰确是足够的。至少能保证除了小鬼之外，这个男人不会受到其他诡异事件的影响。
华阳期待地看着宋徊，想让他把自家的地址写下来。
然而宋徊却随手抄起桌上的黄符，爽快地付了钱。
他的模样看起来并不相信，并且不准备来第二次，所以也没有在那张纸上留下自己的住址。
他脸上不信任的模样就连秋禾都看出来了，华阳自然没好意思再强行把人留下来。
回去的路上，秋禾好奇地看着宋徊把玩手上的符纸，忍不住道：“宋先生，你都不信他，为什么还要付他钱啊？”
宋徊：……
翻看了半天方方正正地的纸符，没看出来一丁点不同，随手就揣进了外衣兜里，开始闭目养神。
秋禾看了，忍不住和他做出一样的动作，鼻尖隐隐传来宋徊身上橡木的香气，很舒服。
他像模像样地靠着皮椅，自言自语道：“其实要是那个黄符不管用的话，我可以帮你赶跑家里的其他鬼鬼哦。”
“不过你得答应我要帮我找到身体。”
“宋先生，你也不用害怕我们，我们鬼鬼也有好的，也有不会伤害人类的，比如说我。还有好多我遇到的，他们还帮了我好多忙呢。”
“但是你家里的那些不怀好意的就要把他们赶走。”
“宋先生，为什么您碰过的食物这么好吃啊？”
“……”
说着说着，秋禾感觉自己的嘴巴有些干，眼皮子也逐渐耷拉下来，不知不觉间就有了困意。
过了一会儿，彻底没有声音了。
秋禾脑袋一偏，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宋徊的肩膀上。
闭目养神的宋徊突然睁开眼睛，身体僵硬，锐利的眼神直接看向车内的后视镜，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然而，他肩膀上的重量却是那么真实！就像是有人在搭着他的肩膀睡觉。
伴随着雨后松果的气息，轻微的呼吸落在劲侧，宋徊不由得滚了滚喉结。
开车的许沐一直注意着宋徊，突然看见他僵硬的神态和动作，不由得问道：“老板，有什么事吗？”
宋徊压低了声音：“我身边有人吗？”
莫名的，许沐感觉车内的温度都低了许多，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老板，你身边没人……”
他家老板，真的是越来越奇怪了。
宋徊闭了闭眼睛，长呼出一口气，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靠了回去，只是仍然僵硬的背脊透露着他不平静的内心。
没被靠着的另一只手悄悄伸进外衣口袋把那小块黄黄的符纸拿了出来，并没有反应……
许沐从后视镜里看见自己老板圆头鞋危险的神色，忍不住问道：“老板，是回家还是回公司？”
“回公司。”
手上的符纸没什么反应，肩膀上的重量也还在，轻浅的呼吸仍然在脖颈上，凉凉的，不像是普通人呼出的温热的气息。
不知道想到什么，宋徊冷哼一声，摇下车窗将黄符直接扔了出去。
许沐看着，虽然不明白老板花了高价买一张符纸为什么又扔掉，但还是没有多嘴，老老实实地开车。
秋禾睡着了，并且睡得很香，两人在车内简短的谈话没有吵醒他。
H市和B市的距离不远，开车一个小时就到了，路上很平稳，也没有遇上堵车，秋禾睡得很安稳，他睡了一路，宋徊就僵硬着身体挺了一路。
车开到公司门口停下，宋徊忍不住动了动发麻的肩膀，上面的‘头’还在。
不，应该说他也不确定那是什么东西。
许沐已经等着他下车，准备把车开去停车场。
宋徊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在许沐震惊的眼神里，伸出右手轻轻抬起肩膀上的‘头’，把自己左边的肩膀解放出来，手心是软乎乎的触感，就像一个人的皮肤，有点凉，还有些软。
软乎乎的让人忍不住伸手去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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