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游戏竞技>谁说人妖不流泪>第12章

  喊了几次,M我的人不少,就是那些固定的格式让我生厌。什么你们帮多少人了,几级帮会,多少排名,平均等级呢,有补贴吗,有高手带着刷任务吗。那一双双绿豆大的眼睛全往钱眼里钻,弄得我只火气又大了,一个没回。

  一个人的帮会,比NB更NB,比自在更自在。

  风雨帮会有人上世界骂了我几句,但是很快又安静下来了。我找了块没人的练级地图,设定好自动攻击,然后到宿舍阳台上蹲着抽烟,阳台上晾得那堆衣服,被风刮得贴在一起,还没拧干的地方,不停的滴水。我蹲在下面,淋着水,努力的吞云吐雾。

  这月初正式进入雨季,上午难得是个好天,等中午穿着人字拖打饭回来,说下雨就下雨了,被风一刮,眼前一波一波的雨浪。这玩意打在周围的伞上,力道重的像是非要钻出个洞不可,而且TMD的这块还是酸雨重灾区,淋的我好销魂。我把外面披的那件短袖外套半脱下来,顶在头上往前走,可还是从里到外淋了个深刻透彻。

  到了宿舍就开始打喷嚏,晚上才有热水洗澡,我只能是拿了毛巾擦了擦脸,换了套干的衣服上床午睡,夏天的被子薄,团团裹了几圈还是冷,就这样半冷半热缩了好久,才觉得身上的水滴渐渐干了。再后面我连眼睛都睁不开,昏昏噩噩的,包子爬上我的床,在我头上摸了一把,然后又跳下来,我听见宿舍里动荡了一阵,然后小强把他被子扔到了我身上。

  宿舍里都是哥们,不过也都不怎么会体恤人,了不得就是帮你带个盒饭,这算够意思的了。只是我没胃口,从小到大没生过什么病,一病起来就势如山倒,一直在床上趴着,半夜里觉得饿了,才从床上下来,把早冷了的饭吞咽下去,电脑里游戏还动着,我把被子扯到床下来,裹着,蹲在椅子上,看了一眼信件。随风跟我说:别闹别扭了。

  我连打了三个喷嚏,真真是好汉也怕病来磨,我揉着眼睛,终于把右边的眼睛睁开了,我打:感冒了,没空和你吵。我关了台灯,继续披着被子裹着睡,第二天没有好转,耳朵像被人割了下来然后扔到深海里,听什么动静都像隔着水。包子继续帮我打饭,还窜宿舍帮我借了两粒药,搁在纸巾里捧回来,我拍着他肩膀,说,够哥们。包子很惶恐,朝我作揖,说爷你别动了。大概是我伸出去拍他的手在空中不停的颤抖着让他害怕,像是随时可能掉落在床上,然后脑袋一歪,壮烈了。

  其实我觉得我没那么容易死,如果真撑不下去了,我应该会把我枕头底下的小布包托付给他,小布包掀开一层里面有个小小布包,小小布包再解开里面有个小小小布包,一层一层全拆了,里面就是我二十多块私房钱,我嘴角是坚毅而无悔的笑容:“包子,替我交给指导员,这是我这个月的党费,呃!——”

  “肖云春!肖云春!!你醒醒!醒醒啊!老天啊,啊啊啊啊啊啊——”

  以上摘选于我高烧时无数小梦魇中的一段。

  我在床上裹着被子昏迷的时候,据后来包子的口述,他悉心照料着我,呕心沥血的,推了上午的选修课,只上了下午和晚上的。其实这厮凭的可恶,我们系里面出了名的必修课选逃,选修课必逃。这胖子还跟老子装好人。那几天病的迷迷糊糊的,身上不停的出汗,床单干了又湿,湿了又干,每次醒来,病情都会有些改变,有时候是脑袋清醒了,但嗓子哑了,有时候是嗓子好了,然后不停的咳嗽。

  记得有一次正在咳得时候,有人打我们宿舍电话,说找我。包子问我接不接,我连眼睛都病的睁不开了,嘴里直哼哼,包子就帮我挂了。

  包子后来说,我糊涂的时候有时候会喊他的名字:包包,包包……喊得他都不好意思了。我庐山瀑布汗,我仔细想过,也许那时候喊的是宝宝。我做梦魇的时候,确实总梦到秦宝,我梦到他帮我买药,买最贵的那种,一袋一袋的,还帮我拧了几条湿毛巾敷额头上,我有一次梦到他照顾了我几天,我舒舒服服的病就好了,可是后来又梦到那张旺铺出租的红纸,这个梦一下子就醒了。那龟儿子早走了,他哪里管我的死活。

  我就这样病了一周才渐渐好了,洗个热水澡,然后把床单换了。笔记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包子塞进衣柜锁着,我这次学聪明了,记得带了伞,再出去买宵夜。走过大门的时候,有人拦着我,我看了挺久,才想起是那个见过几面的高中生,他在门口走来走去的,看见我时眼睛一下子发出光来,往我手上塞了一大袋东西,挺沉的,老子大病初愈,几乎拎不动。往里面一打量,才发现全是什么川贝枇杷膏,白加黑感冒片,双黄连口服液什么的。

  那小孩特认真地看着我,说:“我听说她感冒了,我在这等了她几天都没见着,你帮我给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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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厮也许就是随风。

  估计是那次视频聊天之后,他就和我GF勾搭上了,从此眉来眼去,藕断丝连,他和我们居然是一个地方的人,真是林子大了什么坏鸟都有。我从没想过会在现实里见他,在这样的时间,在这样的地点,见到这样的随风。

  我俯视他,眼前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我不停的磨牙,随风要是像那些搬煤气罐的人一样有男子气概,比我年长,一身古铜色的肌肤,国字脸,性感的络腮胡子,身上肌肉隆起,我可能还会忍气吞声——不愧是第一大帮的帮主啊!

  可没想到他居然生的油头粉面的,只能蛊惑一下幼齿少女,当我这样成熟的男青年以深邃的目光审视他时,他的形象异常不堪入目。上次打我脸的仇,还要在游戏里被他剁吧剁吧的恨,那是滔滔如江河,深深似海洋。他看见我还抓着袋子,又重复了一遍:“记得给她。”

  我森森的冷笑:“得了,就一袋药。你怕是言情剧看多了,提着药45度角忧郁的仰望她的宿舍楼,你以为这就是爱了?”

  我干脆在校门口坐下了,把雨伞抗肩膀上。GF早走了,他这段相思也只能是YY了,既然是我把他们两个牵桥搭线的,自然也有这个义务帮他认清现实。我笑说:“你爱她什么?爱她长得漂亮,身材好,声音甜?还是爱她性格体贴,脾气温柔?性格温柔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偏偏觉得我GF好?说到底,你最爱不过是外表罢了。你看,你的爱不过是这么肤浅的东西。再去把一个漂亮的就是了,何必单恋一枝花。”

  那小孩被我呛了一下,细长的眉毛拧得紧紧的,似乎不打算理我。我问他:“不信?我问你,如果她被别人打掉满嘴牙,如果她高度截瘫四肢截肢,如果她是个人妖,你还喜欢她吗?”

  随风气鼓鼓的说:“我和她的事,你不懂!”

  我很愤怒,他们之间的破事……谁有我知道的清楚?可是随风一拳打在校门的那个牌坊柱上,那幅沉郁顿挫的样子,看得我触目惊心。那小孩说:“你根本不懂,我嘴上没跟她说什么,其实真的在乎她,那样一个人在旁边帮着你,帮会里的大小事,什么事都替你管……”

  我想起秦宝,做牛做马的秦宝,吃苦耐劳的秦宝,“这,这……我哪里不懂了。”

  小屁孩沉湎在自己的回忆里,低声说:“就是因为一点点莫名其妙的小事,一切都不同了!现在想想,当初迁就一下她就好了,也不会闹得到这个地步。”

  不错,就是因为一点屁大的事,一切都不同了!如果当初我迁就一下,跟秦宝说,1元硬币也没什么不好的,他是不是就不会走了?老子脸色惨白,“这……”

  随风叹了口气,仰望着天空,眼睛像两个黑洞,黑洞中又发出手电筒一样的光来,“唉,你怎么可能懂。有些人一下子就消失在你的世界里了,手机打不通,跑到她住的地方也联系不上,你想她都要想疯了,还是见不着,无论如何都见不着,这种滋味,你怎么可能懂?”

  我崩溃了,我大喊一声:“我懂!我真的懂!!”

  我抓着他的手,用力的握着,拼命的甩,就像是小溪流预见了小河流,民兵团遇见了自卫队,名侦探柯南遇见了黑猫警长。我说:“别难过了,走,老子带你去吃宵夜,我请客!”


  随风看着我,也是吃了一惊,我们相逢恨晚的凝望着。我先前想错了,这厮其实还算是不错的,我那一个晚上都很激动,我领他去那家糖水铺,将五十元大钞重重的拍到桌子上,高声说:“老板,挑我最喜欢的那几道菜,一样来两碗!”

  老板说:“好咧……”

  随风说:“会不会太破费了。”

  我仰天大笑:“哈哈哈,老子这点东西还是请得起的。”不一会,点的东西就上齐了,桌上摆着两碗双皮奶,两碗红豆双皮奶。我很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宵夜了,如果是和秦宝一起吃就更好了,他会再要两份章鱼小丸子。

  他会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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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做了一个噩梦,梦见秦宝回来的时候,我头发已经白了。秦宝老婆生了很多儿子,每个儿子讨了一个老婆,所以儿子的儿子也很多,他来看我的时候,已经子子孙孙无穷尽也。他拍着孙子们的头说:“快叫肖伯伯好,肖伯伯和爷爷在大学的时候是很铁的哥们。”聊着聊着,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我回头,发现我也有了老婆,儿子,儿媳,孙子。

  我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宿舍顶上吱呀吱呀的电风扇,上面从未擦洗过,结着蜘蛛网,黑灰色的灰尘粗的像棉絮。我从床上爬下来,大学英语教程里夹着一张我和秦宝的合照,照片上的我永远保持着掐他脸的姿势,我把那张有点发黄的照片揉成一团,扔在角落,过了半小时,又重新找出来,展平了,夹回书里。

  大概是大病初愈吧,老子心情不知道为什么比前几天好了。把要复习的东西翻出来看了好一会,然后下楼打了个饭,回来就上了游戏。上线不久,正在天阁岭闲逛的时候,顺手打了几个小怪,结果不一会,有个人回来了,他张口就说:“我在这里练了一个晚上了,你怎么抢人家地盘呢,找死。”我破口大骂:“TNND逍遥是你家开的啊,你刚才人都不在了还不准别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