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七点

  江屿被一通电话吵醒,他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李绩的通话请求。江屿困意顿时全部消失,坐起来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李绩哼哼唧唧的声音:

  “江、江哥……我感觉我好像撞鬼了……”

  声音虽然低,但是中气十足。

  听着没有虚弱感。

  G市靠近南方,冬天七点多,天也差不多亮了,没什么威力的日头挂在天边。

  江屿心想这个点还敢作怪的得是几十年的厉鬼了,李绩碰上这种厉害角色还能悠闲打电话?

  江屿踩着拖鞋下床:“什么鬼?”

  Z理工男生宿舍里

  李绩闭着眼睛,死死蜷缩在被窝里:“我……我感觉脚好冷,一直有冷风钻我的被窝,鬼是不是想钻进来?”

  江屿挤好牙膏:“……几点了还闹鬼?你被子漏风吧?看看符纸,没有化成灰说明”

  李绩撩开被窝的缝隙,把头伸进被子里,果然在被筒的另一头看到了光——被子的一角搭在抱枕上,掀开了一道缝,簌簌往被窝里钻风

  李绩伸手摸摸内裤,扯下胶带封着的符纸,果然完好无损,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李绩常常舒了一口气,忽然又想到什么:“等等江哥,你刚才说这玩意会烧成灰?”

  其实是有的会有的不会,小部分在抵消江屿正在刷牙不方便说话,

  江屿含着一口水:“嗯。”

  李绩:“卧槽,幸好昨晚什么事都没有。我昨天真的贴到内裤上了,这要是碰到鬼,我不就废了……”

  江屿:“……”

  他刷着牙,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说。

  李绩打了个呵欠:“吓死了,没有鬼就好……这么早打扰你,太不好意思了,江哥你继续睡吧。”

  江屿放下牙刷,吐出一口水:“你睡吧。”

  李绩被冻醒之后一直忐忑不安,现在终于安心了,挂断电话,重新缩回被子里。

  江屿放下手机,他洗漱之后也才是七点二十多,距离他和顾景寻约定出发的八点半还差一个多小时。

  江屿洗漱完就去了书房。

  挂架被他放在书桌上,正对一面墙的貔貅玉摆件,依然保持昨晚被放过去的姿态,看上去没有出过幺蛾子。

  江屿慢慢转进厨房,他饿了,要找点早饭吃。

  厨房里厨具摆在搁在各自位置上,自从买回来之后除了下泡面没有开过火。江屿打开冰箱门,里面只有便捷食品。

  江屿摸出一包面包,接到了顾景寻的电话,他有点奇怪:“不是说八点半再走吗?”

  Z理工附近的店铺营业时间通常从八点半左右开始,

  顾景寻:“我带了早餐,给你送上去?”

  江屿听到顾景寻那边有热油滋啦作响的声音,以为顾景寻在文华苑外的早餐店:“包子?”

  顾景寻揭开锅盖,在热气腾腾的生煎包表面撒上熟芝麻:“有生煎包和蒸饺,或者你想吃灌汤的吗?”

  江屿吃完手里这片面包:“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顾景寻:“我在家,你过来吗?”

  原来是顾景寻自己做了早餐。

  江屿果断拧起面包袋,塞进冰箱:“我去你那儿。”

  江屿穿上外套,顾景寻所在的十九栋其实就在侧前方,江屿熟门熟路上楼,闻到从门缝里挤出来的香气。江屿敲了几下门,里面传来脚步声,顾景寻过来给他开了门。

  江屿已经来这里很多次,不等顾景寻说话,他已经主动在垫子上换了拖鞋,浅灰色的拖鞋和顾景寻的相同款式。

  顾景寻:“喜欢什么口味的蘸水?”

  江屿:“我不吃蘸水。”

  他跟着顾景寻进餐厅,蒸饺和生煎包已经放在餐桌上,散发着江屿在外面闻到的香甜气味。

  顾景寻:“快吃饭吧。”

  江屿坐下来,拿起筷子。

  顾景寻也跟着坐下来,夹了一个生煎包,刚放进碗里就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很久没有和人一起吃早饭了。”

  江屿:“你上学也自己做饭?”

  顾景寻:“外面的不太吃得惯。”

  江屿咬开一个生煎包,热烫的汤汁泛着油星,生煎包是咸甜口的,汤汁的味道浓郁,生煎包的底面微微焦黄,口感脆香。

  顾景寻有这么好的厨艺,不在外面吃也正常。如果江屿能有这么好的厨艺,他也……还会出去吃——江屿不喜欢洗碗。

  江屿:“既然你这么寂寞,我可以每天都来陪你一起吃早饭。”

  顾景寻推过蒸饺的笼屉:“好啊,那你真的要每天都来。”

  这是他家的貔貅,当然是他来投喂。

  江屿纳闷地看了顾景寻一眼——他说来吃饭,顾景寻高兴什么?

  刚才只是随口一说,毕竟过了这几天,顾景寻就要回锦鸿湾住,他难道还上门吃一顿早饭?

  江屿没有接话,专心吃生煎包。

  两人吃完饭,顾景寻起身去了书房。

  江屿以为顾景寻有什么事情要去处理,现在才七点四十多,他自觉走到客厅的沙发组里坐下来。

  顾景寻不知道在弄什么,江屿玩了会儿手机,顾景寻还是没回来,江屿忍不住溜达到侧卧,想去看看自己的小貔貅。

  令江屿意外的是,侧卧的门居然被锁上了。

  江屿拧了下门把手,居然没有拧动。

  他放下手,疑惑地看着这扇门,恰好顾景寻从书房出来,手里拿着一只薄薄的木盒子,看见江屿站在侧卧门前,疑惑地问:“怎么了?”

  江屿指着门:“这里怎么锁上了?”

  前几次来还只是关着,怎么这次就锁上了?顾景寻这种身份,要锁不应该锁书房吗?

  顾景寻解释:“前两天有家政阿姨过来,所以特意锁上门了。”

  顾景寻轻轻咳了一声,眼神有点:“要进去看一下玉貔貅吗?”

  江屿低头看时间,恰好错过了顾景寻脸上的表情:“嗯,用灵气养一养。”

  顾景寻拿出钥匙,打开了侧卧门。

  侧卧似乎重新修正过了,床上放着一只可以全封闭式的超大号猫窝,绒布门是放下来的,江屿看不到猫窝的内部。

  江屿进门的动作一顿,虽然屋子里看不到猫的痕迹,但他认得猫窝,顾景寻难道会无缘无故买一个猫窝回来当摆设吗?

  江屿有种地盘被入侵的感觉:“你想在养我的屋子里养猫?”

  顾景寻一手抵在下颌处,“唔”了一声:“怎么会呢。”

  江屿不是很信。

  顾景寻垂下眼睛:“不会养猫的,你要去看看那个窝吗?”

  他这么说着,人却站在门口没有动。

  江屿注意到顾景寻和平常不同的语气,声音似乎有点紧绷,好像在紧张。江屿奇怪地看了顾景寻一眼,径直走到床边,掀开猫窝的门帘。

  猫窝门被一片淡金色堵上了,江屿也看不清里面到底摆了什么。

  宽敞的大码猫窝里居然已经放了东西,该不会是猫罐头猫玩具之类的?

  江屿伸手进去,摸到一片冰凉的玉石顺着摸到一个条状物,拎着条状物把东西提出来——是他们当时买回来的独山玉摆件。

  里面除了摆件,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江屿伸手在里面摸了一圈,一瓶用了一半的香水,一只玻璃瓶,一只透明塑料袋。

  香水是昨晚见过的那瓶,玻璃瓶里放着几块貔貅鳞片的边角,透明塑料袋里立着一片红色干花瓣。

  江屿:“?”

  江貔貅:“???”

  顾景寻走到江屿身边,嘴角轻轻抿起来,脸色有些不自然。

  江屿拿着一手的东西,迷惑:“你这都往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收藏貔貅鳞片他勉强可以理解,毕竟是异兽身上的东西,虽然只是边角碎块,但对于大部分人类来说,依然是珍贵的宝物。

  但是香水花瓣是什么东西?不过江屿大概能看得出来,这个猫窝真的不是给猫准备的,反而好像是给他准备的。

  江屿:“你放个猫窝在这里干什么?”

  顾景寻怔了一下,含糊地解释:“……你答应和我签契的时候就买了……昨晚才拿出来。”

  江屿想起自己昨晚变回小貔貅蹲在顾景寻膝盖上,应该是给了顾景寻“启发”,所以让顾景寻把这个猫窝掏出来了。

  江屿难以置信:“你想让我住这个窝?”

  如果顾景寻说是,江反派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反手把猫窝扣在顾景寻头上。

  虽然当时确实想,现在也不能当着江屿的面直说。

  顾景寻果断改口:“当然不是,这是给玉貔貅的。毕竟是你的玉貔貅,你要是来了就睡床,玉貔貅也要有一个窝放着。”

  江屿揪着猫窝的手松下来:“花瓣又是什么?”

  很小的一片,一定不是玫瑰或者月季的花瓣,看上去像路边的野花,已经彻底风干,做成了花瓣书签,薄薄地夹在塑料袋里。

  顾景寻接过他手里的塑料袋,眼神软下来:“普通的野花瓣。但是……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貔貅真身的证据。”

  他第一次见到貔貅,白玉鳞甲,金瞳金毛,踩月沾花。

  江屿茫然,已经不记得这件事了。

  顾景寻:“你驱逐阴兵的时候,身上就沾着这片花瓣,走的时候被吹下来了,我顺手捡起来做成了书签。”

  江屿:“那香水呢?”

  顾景寻:“……”

  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是你用过了,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所以昨天收拾猫窝的时候顺手一起放进去了。”

  江屿懂了:“你是收集癖?”

  顾景寻一怔。

  他当然没有收集癖。

  事实上,顾景寻是个没有太多爱好的人。他不喜欢古董,不爱打游戏,对鞋表车兴致缺缺。他在云鹿观清修两年,完全是淡泊名利与身外物的性格。

  为什么会收集和江屿有关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掏出今天的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