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游戏竞技>道长,我香不香!——银雪鸭>第12章 山庄羽影(十二)

  黑鸟感觉到了爪上的束缚,怒意更甚。未流血的鸟眼凶狠地瞪着他们,而后奋力挥翅向上,竟生生将钟棠拖拽出去。

  “钟棠!”李避之驱散着黑雀群,立即去拦,但那黑鸟决意要报一目之仇,长鸣不绝,引来更多的黑雀将李避之重重阻隔在外。

  李避之淡漠地眸中,划过与他极不相称的狠戾,他凛然罔顾黑雀的围击,起身执剑而立,足腕的锁镣发出阵阵沉声,木剑之上仿佛流溢过清寒的符咒,瞬间化作千百剑光,一道道直入每只黑雀的胸口,一时间黑羽漫天零落。

  钟棠被巨大的黑色妖鸟拖拽着,直冲云霄,要妖鸟像是狠意要他性命,不断地在空中上下翻飞,钟棠被它晃得只觉天旋地转。但这般折腾,却让他生出了几分执劲,再次催动手上的玉珠金铃,使它深深锢入鸟爪之中。

  黑鸟痛得骤然失衡,仰颈长鸣一声,又引来密密麻麻的黑雀群,凶狠异常地向钟棠冲去。

  眼看着打头的黑雀已啄上钟棠的脸颊,寒气凌然追至,钟棠费力地转头去看,却只见温热鲜红的鸟血喷洒而出,淋湿了他朱衣外的浅衫。

  黑鸟的鸟爪被整只削下,钟棠手中的玉珠串随之一松,整个人自空中坠落下去,却又很快被李避之稳稳地接住了。

  黑鸟带伤狂飞而去,周遭的雀群为了掩护它,继而又纷纷向钟棠他们袭来。

  木剑悬于二人之间,淡淡青光仿若将疯狂的鸟群隔绝在外,李避之拥住钟棠的身体,伸手将他身上染血的外衫解下,抛向黑压压的鸟群。

  霎时间,寒光骤明,耀得钟棠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等到那剑光趋暗时,钟棠却发现,自己已身处一片枯木林中,右手上还死缠着玉珠金铃,并那只流着血的巨爪。

  累累枝干交错盘虬,遮天蔽日,勉力透过这重围望去,也只能望到密布的阴云,远处甚至传来了阵阵雷声。

  而李避之,还在他的身前,有力的手臂还护在他的腰侧。

  钟棠虽然落地,但被那黑鸟晃得还有些晕眩,使劲眨眨眼睛,才发觉眼前的李避之,脸色有些异常冷,于是试探地问道:“道长,我们这是在哪里?”



  李避之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后松开扣在他腰上的手,转身便向树林深处走去。

  钟棠见状,立刻缠了上去,拽住了李避之的衣袖:“道长?”

  李避之仍是要走,钟棠眼眸轻转,从他那淡漠无情的脸上,硬是瞧出了几分生气的意思。

  至于为了什么生气……钟棠却也是明白的。

  “方才是我冒失了,不该跟那妖鸟硬来。”钟棠想得通透,口中也认得乖巧,只是手上却干脆顺着衣袖,又拉住了他的手。

  那只手,恰如李避之的人般,微凉,又带着粗糙的剑茧。

  钟棠握住的那一刹,忽的怔愣了,仿佛在某些过去的时光中,他曾不知多少次握住这只手,蹭着那指上随年岁而层层增厚的剑茧。

  李避之的脚步顿了下来,钟棠堪堪回神,迅速地闪身绕到他的面前,拉着那只布满剑茧的手,触上自己的侧脸:“道长,我的脸上有些疼。”

  李避之的目光落在钟棠仰起的脸上,那里有一道浅浅的血口,应是方才被黑雀啄划出的。

  他颦起眉,想要说什么,但终是只低低地斥了声:“胡闹。”而后从襟中取出只两寸不到的木盒,将里面泛着苦味的药膏,轻轻涂抹到钟棠的脸上。

  钟棠被那药膏熏得皱皱鼻子,转念一想,自己算是把这冷道长给哄好了,语气又轻快起来:“道长,你说我这脸上会不会留疤?”

  李避之不言,但钟棠已然不怕了,歪歪头几乎靠着他的手臂,继续说道:“若是留了疤,道长看了还喜不喜欢?”

  李避之不置半字,将手中的木盒扣好后,直接收入了钟棠的衣袖中:“一日两次,莫要碰水。”

  钟棠眉眼间笑得更开了,他又缠到李避之身边:“可我不会上药,道长来给我换好不好?”

  李避之还是不言,抬步向前走去,而钟棠又自觉地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并肩而行着。

  正当这时,密林深处忽得传来细细的鸟啼,钟棠立刻戒备起来,李避之却淡道一句:“没事,是羽娘。”

  提到羽娘,钟棠的脸上划过丝尴尬,李避之本就疑心,他是如何替换羽娘来到书房的,如今看到他着避闪的眼神,心下便明了了大半。

  白色的小雀,很快便轻灵地飞至两人面前,淡光一现,就化作了身穿白色薄衫的女子。

  “李道长,钟……钟掌柜。”羽娘落地后,先是向着李避之恭敬行礼,而对上钟棠时,脸色亦是有些不自然。

  李避之对她略一点头,随后问道:“为何此时才来?”

  钟棠稍退半步,清清嗓子,抢先含糊道:“人家姑娘来得迟一些,也没什么,李道长何必苛责。”

  这话刚说完,便被李避之轻飘飘地瞥了眼,钟棠立刻闭上了嘴。

  而羽娘那边,也无奈而又小心地说道:“道长见谅,实非羽娘有心拖延……只是钟掌柜施用的咒法,太过奇异,羽娘才迟迟未能脱困,故而耽搁了时辰。”

  “咳咳咳。”钟棠又心虚地咳嗽几声,他确实从不知李避之与羽娘到底商议了何事,只是恰好在厨房中,遇到了羽娘打发去拿糕点的小丫头,几句闲聊后,让他直觉其中好似有些问题。于是便从小丫头那里套出了羽娘的去处,赶在半路将人拦了下来,自己装扮而上。

  直到进了书房,看到假扮成蒋玉彬的李避之时,他才算是彻底落实了心中的猜测--羽娘和李避之,要引出黑鸟。

  “羽娘,你可知我们如今,所在何处?”趁着李避之还未发难,钟棠赶紧腆着脸向羽娘询问道。

  羽娘请示般看看李避之,见他并无阻止的意思,这才解释道:“这里是临安城外,百子庙后的暗林。”

  “百子庙?暗林?”钟棠想了半天,才终于想起了那日避雨的百子庙后,确有片矮矮稀稀的树林,若不是羽娘提起,钟棠根本不会把它与眼前的深林联系起来。

  “是,”羽娘细细分说道:“乌,乌啼神在林外施了术法,让人远看过去,并不能发现这里。”

  三人边说边向前走着,钟棠却再听不进关于林子的事,满心都是那明晃晃的乌啼神三个字,手中扯着玉珠金铃上的断爪,忍不住失笑道:“就凭它,还敢称什么神?”

  羽娘显然对那黑鸟畏惧甚重,看到钟棠手中的鸟爪更是惊得连连后退。

  钟棠本无意唬她,见羽娘那样,知道是自己疏忽了,忙又将鸟爪往李避之身后藏去。

  李避之皱眉看了眼那血迹未干的鸟爪,从袖间取出只深色的锦袋,在钟棠面前撑开:“放进来。”

  钟棠对这鸟爪也嫌弃得紧,如今见能脱手,便赶忙丢进了锦袋中,还不忘对李避之笑笑:“道长当真是仔细,什么都备着。”

  李避之没有说话,只是帮着他将锦袋收好,钟棠转而继续与羽娘说道:“你们究竟为何要称他为神?”

  羽娘低低叹息着说道:“这暗林中的雀鸟,自祖辈以来,都是这样尊称它的,也大多……真心将它当神供奉。”

  羽娘见钟棠犹有疑惑,便干脆将自己所知,都说了出来。

  那乌啼神说到底,就是只成了精的大黑雀,他自占暗林为神,性情残暴,又极喜yin邪。林中其余鸟族,为其妖力威势所迫,只得臣服。

  “那百子庙也是它惑人去建的吗?”钟棠接过李避之手中的锦袋,又问道。

  羽娘摇摇头,否定道:“这倒不是,那百子庙起先便是周围村子供奉的土庙,后来被乌啼神强夺去,成了它自己的供奉。”

  夺了人的庙宇,便要替人做事,这一点上乌啼神确实不含糊。

  这乌神不仅喜亲自欢合,更喜欢看人欢合。每每有夫妻来求子,它便引他们看那墙上的春、、图,以此下诱人的春咒,夜里再化鸟形于梁上,暗看夫妻的房中之事,满足其龌龊阴欲。

  钟棠倒并不意外,想当日他第一次入百子庙时,便已然察觉到了那庙中的春咒,后来才将错就错,借机来试探他那“老相好”。

  “那它又与你有何过节?以至于牵连到了蒋家。”

  羽娘哑然,嗫嚅着说道:“我与它……有婚约。”

  “哦?”钟棠不由侧目,羽娘又羞又愤地说:“乌啼神……好色,每三载便要从林中的雌雀里,选娶新雀。但凡是能够化形的雀鸟,都为他所惦记纠缠,逼迫成婚。”

  “可成婚后,他便肆意□□,百般施用阴欲之术,生生折磨致死的,也不在少数。”

  “我自去岁化形以来,便为他所记挂,可我……我不愿啊!”

  天地既让她生了灵智,她便再不是那无知无觉,臣服于天□□望的雀鸟。

  原本迫于族群的威压,她也想过就此认命。但不想那日骤雨之下,百子庙前的泥泞之中,偏偏有那样一双手,将她捧了起来……

  “这白雀怎地落到了这里?”一袭素衣的蒋玉彬,执着把旧伞,小心地擦去了白雀身上的泥水,将它带入了小庙之中。

  尽管只是短短一眼,却令羽娘动了心,生了情。

  她费心编造身世,迷惑了宋老管家,终是伴着那谦谦公子,入了青屏山庄。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样热情的小妖精面前,我们的李崽儿又能坚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