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病床上，荀钦睡相四仰八叉，腿直接搭在温宁书的大腿上，手‘啪’的一下落在温宁书额头，温宁书疲惫的睁开眼，小心翼翼的将荀钦的手扒开。
这一晚不知道是第几次被荀钦的睡相折磨醒，温宁书从床上坐起身，五指微曲，食指指节覆上上唇打了个哈欠后，转头看向荀钦的眼神有些无奈，可嘴角偏偏不自觉的上翘。
双脚刚落地，荀钦便握住了温宁书的手腕，温宁书回头只见荀钦睡眼朦胧的揉了揉眼尾。
“醒了？”温宁书道。
荀钦点头，身体往温宁书身边挪近：“昨晚睡的好吗？”
温宁书叹息摇头，指尖一戳荀钦的侧脸：“我今天才发现你睡相还真不怎样。”
“你之前怎么不说。”
荀钦懒洋洋的坐起身，看着温宁书眼底的黑眼圈，心虚的低下头，身体不断往温宁书身边靠近，直至整个胸膛贴紧温宁书的后背，双臂同时间也搂住了温宁书的脖颈。
一口热气呼向耳廓，温宁书身体一僵，耳根子都被荀钦吹得泛红。
“这是医院。”
荀钦松开手，坐在床上开怀大笑：“我知道啊，所以刚刚小白兔脑子里在想什么？”
温宁书的脸都红了，不敢看荀钦的同时起身往卫生间走去。
病房里还能听见荀钦的笑声，温宁书低头抄起冷水拍了拍泛红的脸颊，仰起头看着镜子里被荀钦撩拨的有些狼狈的自己，倒吸了一口凉气。
等稳定下内心的躁动不安，从卫生间出来后，刚刚先动手的家伙倒跟个没事人一样坐在病床上，满脸写着乖巧、可爱。
“脸还红着呢。”
温宁书轻咳了两声，走到荀钦身边坐下：“我看你是特别喜欢看我在你身边出丑的样子。”
“我是喜欢你能被我三言两语就调侃到脸红。”荀钦头往温宁书肩膀上一靠，“你刚才那样子真的很好看。”
温宁书轻笑，温柔的将荀钦的脑袋推开。
“我想吃而不能吃样子，让荀先生很是得意。”说完温宁书起身拉了拉身上衬衫褶皱的袖口，“好了，在这等我，我先去帮出院手续。”
“嗯。”
温宁书向门外走去，刚走到护士站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他停下脚步，看着屏幕上是一个陌生号码，温柔的笑容在脸上消失，迟疑几秒后，指尖划开屏幕。
艾文骚气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宝贝，那天忘记问你，你的爱人知道你是血猎吗？”艾文道。
温宁书冷笑：“想说什么？”
“我一直都在关注你们的消息，今晚的杨家别墅应该会很热闹，我们会顺带把主人的狗给牵回去。”
“啧。”
“你对那条狗都会笑，为什么对我连隔着电话都那么恶劣呢？”
“你是什么东西也能和他比？”温宁书声音很轻，但比起平常说话的语气没有半分柔意。
手机那头沉默了两三秒后，发狂似的笑声在听筒更加刺耳，温宁书握着手机的手背青筋突出，平常总是带着柔笑的脸，如今却咬紧了后槽牙。
如果可以他巴不得透过听筒给艾文这家伙一拳。
“行，宝贝那么迷人，说什么我都不会跟你生气的，不过今晚必然要有个选择，要么那家伙回去继续做狗，要不然你就暴露血猎的身份保他，我其实很期待你们两个人摊牌后，还能再继续多久。”
手机在两声忙音后回到了主界面，温宁书嘴唇发白，本不容易大动干戈的脾性被艾文这番话刺激的够呛。
他从口袋里摸出药瓶，匆匆服下药丸后，单手杵着护士站的桌面深吸了一口气。
“先生你没什么吧？”小护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温宁书强撑着笑容摇了摇头：“你好，我来办出院手续。”
“您稍等。”
温宁书倚着台面，紧抿着双唇，手机界面一直在尤悦和林琛的名字上徘徊。
不久前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到死都不会在荀钦面前暴露血猎的身份，而脑海里荀钦那些对血猎排斥的话语就像是按了循环播放的按钮，一直在耳边回荡。
“先生，先带着票据去一楼结清。”小护士道。
温宁书回过神来，强撑着笑点头，接过票据后离开护士站。
脑袋直至现在都一片混乱，他推开病房的门，看着坐在床上的荀钦向他抬头微笑，攥着票据的指尖微微泛白。
“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温宁书摇头：“收拾一下，我下去结清完余下费用就可以出院了。”
“嗯。”荀钦点头拎起桌上的苹果：“走吧！”
“……这次住院突然还真没带什么的。”温宁书看着拎在荀钦手中的苹果，“等今晚的事情过后，我会告诉我弟你的事情。”
“啊？”荀钦懵逼的眨巴了两下眼，脑回路一下没转过来。
“他是我最在意的亲人，是该知道我爱人的身份，你不介意我把事情和他摊开吧？”温宁书道。
“你确定？我可是……”
“我不在乎。”
温宁书打断道，他如果在乎荀钦的吸血鬼身份，一开始就不会和荀钦走在一起。
他的人生本就苦短，很多事情上活的是随性了些。
“小白兔你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和我遇见的很多人都不一样。”荀钦拎着水果走到温宁书身边后，五指扣住温宁书的掌心。
温宁书与之十指相扣没有回答。
“我们俩就这样牵着手出去吗？你不担心别人指指点点，说闲话。”荀钦道。
“不担心。”
“小白兔说真的别看你柔柔弱弱的模样，好像我认识你以来你都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温宁书脚步一顿，视线里没有四周那些看向他们的怪异眼神，只有与他十指紧扣的荀钦。
“其实有的。”温宁书浅笑，想过无数次开口问荀钦如果他是血猎，荀钦会怎么做，到头来却说不出那么多矫情的如果。
既然决定做的事，决定走的路，从开始那一刻，又何须因为质疑停下。
耳边传来荀钦笑着问怕什么。
温宁书只是笑着摇头：“我还不知道。”
不知道有些决定会不会造成无法改变的局面，不知道现在和你牵着手的人，会不会突然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