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神帮我看看是谁, 我猜是刘邢。”乔云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
陌然拿着乔云的手机走过去，说：“是母上大人。”
刷牙的手顿时停住，乔云匆忙漱好口接过电话。
陌然没有说什么, 只他微微一笑，然后淡定从容地转身走开。
乔云背靠洗手台按下接听键, 悻悻喊了一声：“妈。”
“乔云, 你是不是和陌然在一起？”叶芝玫开门见山。
果然。
从他和陌然手牵手走进念迦那一刻起，乔云就知道这事会瞒不住。
不过到底他也不想瞒。
乔云垂头, 小声地肯定了一句：“恩。”
“唉，你呀你――”老妈那边显得无奈又着急，“你这么任性，是想急死妈妈呀。”
“我不是任性, 我是认真的。”乔云压小嗓音, 笃定回答老妈。
电话那边更急了：“你是够认真，认真到堂而皇之把人带到念迦来, 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吗？”
老妈的语气重了, 乔云也随之加重语气：“妈，不好意思，我们是付费入住, 陌然是客人。”
“你……你……”叶芝玫气得说撕眉父瞿, “你给我收拾收拾，立刻，马上到二楼兰室来！”
未等乔云再反驳，叶芝玫直接挂了电话。
乔云抓着手机的手指都泛白。
老妈的反应在乔云意料之中，该来的终究要来, 这是他和陌然必须面的一道坎。
沉默一分钟，乔云转身看着镜中的自己, 深吸一口气，又微微扬起嘴角。
他确定还是那个帅气的自己后，才昂首迈出洗手间。
“陌然。”乔云喊了一声。
没有答复，他又往客厅去。
陌然站在落地窗前接电话，眉头紧蹙，神色凝重。
出事了？乔云心道。
他等了几分钟，等陌然挂电话。
回头时，陌然也看见了乔云，“怎么了，母上大人怎么说？”
乔云回过神，肩头微微一耸，“没什么，就是叫我中午吃顿饭，你呢，我看你脸色不劲，发生什么事了？”
陌然摇头：“没事，就是一位故人生病了，我下午去看看。”
“――这几天你就暂时住在这，宿舍的行李我帮你拿过来。”
“那你呢？你还要回学校住？”
乔云知道陌然是不想他被别人指指点点，但他也同样不想陌然被人说三道四。
“我没事。”陌然笑笑，“我还有点事要做，在学校的时间很少，晚上我会过来陪你。”
-
中午，念迦酒店二楼餐厅兰室。
乔云推开包房门的时候，乔明盛和叶芝玫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妈，爸。”乔云抿抿唇，揣在裤兜里的双手取出来，规矩走到餐桌旁坐下。
乔明盛眉头紧锁，看向乔云，神色不悦地哼了一声，又瞥过头去。
老爸的反应乔云早就猜到，一定会是这样。
今儿就是场鸿门宴。
他也把手放在桌上，五指敲击桌面，目光望向窗外，也一言不发。
叶芝玫到底是心疼儿子，皱着眉用手肘碰乔明盛，瞪了他一眼。
之后抿出微笑看乔云：“云云，我跟你爸商量过，爸爸妈妈很理解你这个年纪，可能某些认知很模糊，不过没关系――”
“什么叫某些认知很模糊？”乔云的视线落回老妈身上。
叶芝玫抿了抿唇，点点头，继续小心翼翼地解释：“好，我的意思是，你和陌然可能感情，甚至性别方面有些误会。”
“老妈，你是说我有病？”乔云放在桌上的手不自觉弯曲，眉宇间紧蹙，“有话直说吧，我没带字典理解不了。”
“混账！”乔明盛一下咆哮起来，“你翅膀硬了这样跟你妈说话。”
叶芝玫赶紧拍拍老公的背，“你别大声嚷嚷，儿子得好好说，别儿子没说通你自个儿给气病了。”
乔明盛克制了一下情绪，怒视乔云，“你和……你们的事，艾城已经跟我说了，一句话，我不同意。”
乔云又猜中了，果然是艾校长跟老爸告了状。
他深呼吸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老爸，你什么时候管起我的私事了。”
“你…….”乔明盛一把手拍桌子上，“硬了硬了，儿子的翅膀真硬了。”
乔云没说话。
从小到大，他乔云跟谁交朋友，跟谁打架斗殴，老爸有过问一句吗？
没有。
既然这样，乔云不认为他现在谈恋爱，老爸就可以用长辈的身份压制他。
“别急别急。”叶芝玫努力打圆场，“儿子是你生的，他硬气也是随了你，好好说，没什么解决不了的。”
“可以解决啊。”乔明盛站了起来，指着乔云厉道，“今天艾云回来，你们两个立刻领证结婚。”
“！”
“？”
乔云和叶芝玫同时震惊瞪大眼。
叶芝玫问：“不是说订婚吗，怎么突然变结婚？你和艾城他们说了吗这么C_ào率。”他拽自己老公臂膀。
乔明盛闷哼：“不用说，俩孩子从小就订了娃娃亲，艾城早就有这个意思。”
“等一下！”乔云气笑了，“什么娃娃亲，我和艾云……结婚？”
说完他感觉天旋地转，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可思议地冲着老爸喊：“你问过我问过艾云吗就说结婚，您老开什么国际玩笑。”
两个人都站着，父子间的火.药味一触即发。
叶芝玫发威了：“都给我坐下，两父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两父子谁都不动。
“――乔明盛！乔云！”
叶芝玫明显发怒了，两父子这才互相盯了一眼，最终坐下。
屁股刚落椅，乔云就抢先挑明，“这婚我不可能接，艾云也不会答应。”眼睛里，他向父母透出的是坚定不可抗。
“谁说的――”
“我说的。”乔云又给老爸打断，续道，“我知道你们不能理解，说我认知模糊，不过是因为我选择谈恋爱那个人是陌然。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爱了陌然，就不可能再爱除陌然以外的任何人。”
“――就算你们不考虑我，难道也不考虑艾家，他们是不是愿意把女儿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嗯？”
“你……”乔明盛气惨了。
他抬手指着乔云，骂他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包房的开门声打断。
是艾校长夫妇走了进来。
叶芝玫拉了一下乔明盛，又瞪了乔云一眼，示意你们两个都给我懂事点。
俩父子没说话。
叶芝玫起身笑迎：“你们来了，艾云呢，不是说早上就到了吗？”
艾妈妈拉着叶芝玫的手，“艾云来了，上个洗手间，一会儿就来，女孩子嘛，补补妆长辈也是尊重。”
“是是是，艾云从小就特别懂礼节，真是太好了。”
两姐妹笑得特别亲切。
乔云收拾好脸上的表情，起身艾家长辈颔首微笑。
艾妈妈一瞧乔云就顺眼，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乔云呀，真是越来越帅气了。”
“艾校长，艾阿姨，你们这边坐。”乔云微笑着给两位长辈拉椅子。
艾家长辈也跟看亲儿子一样看乔云。
可太爱了。
“那你们坐会，我去看看艾云。”长辈一落座，乔云就迫不及待想去找艾云说清楚。
突然――
“不用了，我来了。”艾云脸上挂着甜美的笑，一袭长发披肩，温婉又灵气。
不过，众人注意到个问题。
艾云后面跟着一个人。
乔云顿时瞪大眼，我去，刘邢怎么在后面。
他朝刘邢挤眼色，询问怎么回事。
刘邢回以耸肩，我也不知道。
四位长辈更是纳闷，什么情况？
“这位是……”艾妈妈率先开口询问，眼里还糊着错愕。
“给长辈们介绍一下。”艾云笑得超甜，大大方方挽上了刘邢手臂，“这是我的男朋友，叫刘邢。”
！
！！
！！！
众人连同刘邢在内，全都惊呆了。
还是艾妈妈最先反应过来，“艾云，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说完，她又尴尬地看向乔氏夫妇。
艾云笑回：“很早就交了，只不过，今天才带过来见你们。”
“是吧？”她又偏头问刘邢。
刘邢早就懵了，这什么大场面，他刘邢从来没经历过。
此刻心里慌的一批。
“是，我是艾云的男朋友。”刘邢吞了吞嗓，“叔叔阿姨们好，我叫刘邢，抱歉，实在太唐突了，太冒昧了，太……”
他结巴了。
刘邢只是在一个小时前接到艾云电话，说来趟念迦酒店，根本没有说有这出。
弄得他骑虎难下，硬着头皮也要把自我介绍说圆了。
乔云见他说不圆，一把拉过刘邢，勾着肩头跟长辈们介绍：“刘邢，我哥们，人帅不用说，都看见了，最重要的是人品毫无瑕疵，这点我可以担保。”
“乔云。”叶芝玫有点气笑的感觉，咧着嘴小声问，“你们几个小辈是串通好的吗？”
“说什么呢老妈，感情的事能开玩笑吗？”乔云大声回答叶芝玫。
叶芝玫也尴尬至极。
“我记得你。”艾妈妈想起什么，接着问，“上次艾云大醉，是你送她回家的？你们不会――”
“没没没。”刘邢连忙摆手解释，“我们什么都没发生，那天是乔云的生日，大家高兴喝多了点，我只是顺路――”
刘邢说完就后悔了，面前坐的可是他们C大的校长，怎么可能不知他住男生宿舍，还顺路，他真想扇自己。
此时，艾校长的脸都气绿了。
他站起来极力保持镇定，乔明盛夫妇勉强微笑，“老乔啊，翟诓缓靡馑迹是我们管女无方，两个孩子订婚的事延延怎样，以后再说。”
乔明盛本来就自己儿子的事还惆怅着，见艾城这样说，他心里也松了口气。
“哪里的话，孩子们还年轻，犯错是正常的，我们做长辈的还是要好好说，好好说。”
“好好好，那我们就先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聚。”艾校长此刻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说完就要急着离开。
艾妈妈也尴尬地冲叶芝玫笑笑，之后跟着艾校长出了包房门。
路过艾云时，她瞪了女儿一眼，“艾云，你跟我来一下。”
“喔。”艾云低下头，冲刘邢眨了个眼示意他跟着来。
一时间，包房内又只剩下乔云一家人，叶芝玫叹了口气，问乔云：“老实说，你和艾云到底有没有感情。”
乔云冲叶芝玫耸耸肩，语气玩笑似的，“你看到了老妈，有感情会是这种局面吗，很明显，艾云喜欢的是刘邢。”
乔云也确实没想到，今天的暴风雨居然被艾云给化解了，连刘邢都利用上，罪过罪过。
“别问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乔明盛揉揉额，起初的怒气渐渐消散，“婚姻是自己过，没有感情在一起也不会幸福，芝玫，改天和老艾那边直说了吧。”
“爸，你不愧是商业界的大亨，太明理了。”乔云想趁机拍拍马屁拿下他，“那我和陌然――”
“没有艾云不代表我同意你们！”乔明盛提高了一个声调，瞪了眼乔云，“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脑子都装些什么，老祖宗的规矩都吃了吗？”
乔云低头，默不作声。
“好了明盛，陌然那孩子我见过，人品没话说。”叶芝玫实在不愿看见父子俩再因此争吵，“之前我也跟艾城打听过，那孩子在学校的风评好得很。”
“是呀，全校教授都宠的计算机天才，风评能不好么。”乔云听叶芝玫夸陌然，就不自觉飘飘然。
直到乔明盛又瞪了他一眼，才重新低下头。
乔明盛深吸口气，瞪着乔云说：“不管他这个人再天才再好，那也是别人的儿子。”
“不，陌然再天才再好，他也只有我。”乔明盛的话戳到乔云痛处，他又开始回怼老爸，“我没有陌然还有你们，陌然没了我，他就真的只有一个人。”
什么意思。
“陌然他亲人呢？”乔明盛和叶芝玫视一眼。
“不在了。”乔云垂眸，顿了顿，说，“高一的时候，陌然父母车祸去世，他一个人从高中走到今天，经历了你们都不能想象的煎熬和痛苦。”
“之后他遇到我，我俩很投合，可能因为我高中也没有父母的陪伴，所以我很能理解，也就互相爱上了。”
包房沉寂了大概半分钟，乔明盛起身离开。
叶芝玫走到乔云身边，欲言又止。
最笈牧伺那窃萍绨颍叹口气离开。
暴风雨后的宁静很美，乔云冲着窗外飞散的银杏叶笑笑，掏出手机给陌然发消息：【忙完了么，大宝贝想见你。】
陌然回复：【咪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