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惊悚言论越来越疯狂, 甚至门上都贴满了不知名的符咒,也不知是谁起的头, 乍一眼望过去, 一路上都是如此。
凌冽寒风吹刮着符纸,枯树干干地站立在原地,干枯的树叶飘落在地, 配着昏黄的天气无端显出几分萧条,但那些黄底红字的符纸又让人觉得汗毛耸起。
周云说他在城里认识了一个道士, 要去城里替他们寻来。
姜勤下意识看了眼于策,见他眼里没有任何惊讶后才愣愣地点头。
说实在的,这几天的相处和一起奋斗, 他已经不知不觉把周云当做了朋友,甚至说家里的一份子。但周云突然提出去城里,打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虽然周云理由充分, 但他心里总觉眼前这人不会轻易地回来。
“别着急,我只是去请个道士回来。”触及到姜勤眼里的不舍,周云石头似的心悄悄动了一下,他急忙错开目光,认真地说:“我既以答应你解决眼前这个麻烦, 自然不会不告而别。”
“好。”姜勤应了一声再次从屋里拿出石刀递给周云,说:“防身用的。”后又添了句,“早去早回。”
周云接过没有看姜勤的脸,拿起石刀就走。
人影逐渐消失在眼际,姜勤叹了口气等着人回来。
去收拾周云床榻的时候, 他摸着冰凉的被面漫无边际地想到,一如周云来什么也没带来, 一如他离开什么也没带走。
过了几日周云还是没回来,院子里一下空了下来,明明之前他们两人一狗也活得舒适,现在看着院子前的竹椅子竟觉得有些空落落。
这个寂寞没有持续多久,每日烧香的村里某日突然爆出一声大叫,把睡梦中的姜勤惊醒,转眼一看还是个阴天。
最近菜园子里的菜长势不够好,又成了有米无菜的情况。于策看着枯黄的菜叶子,问姜勤后院的兔子怀孕没。
姜勤这才猛然想起,赶紧跑到后院去看,因着临近中午,冬日的午时温度要高些,兔子一般都在这个时候发情。
姜勤拿起一直雌兔子看着它逐渐变成紫红色,再拿只雄兔子往上怼怼。
雌兔子表现出了抗拒的神情,并且有些不耐。
这是兔子正在怀孕的情况!
姜勤心一喜,急忙跑出去找于策,“怀了怀了,再过半个月咱们就能有小兔子了!”
只要有了小兔子,他们就可以小兔子生小兔子,源源不断的兔子肉呢!
“那我们得争取活到那时候。”于策玩笑道,“山上的笋子差不多可以割了,我今天去搞点来,你要不要一起去。”
姜勤正惦记着家里的兔子,想着山上的笋子不多,一时便懒得去了。
“那你待在家,要是有事就敲铃铛。”于策拿起墙壁上靠着的锄头道。
“嗯嗯,知道的。”姜勤答应着,扫向挂在门前的铃铛。
之前因为被人堵了那事,于策一直愧疚觉得自己没早回来,不然不会让他面临那样的场面。所以为了防止那种事情发生,特意做了个铃铛,这铃铛极大,敲起来半个村子的人都能听到。
于策再次不放心的看了看,最后在姜勤的催促声中离开。
看见人走了,姜勤打了桶水去后院里,怀孕的雌兔子在高热的过程中会呈现出缺水的状况,他不敢疏忽,毕竟是关乎未来的大事,若是这一只雌兔子好了,他们家说不定比别人能熬得久一点。
喂完兔子,姜勤在后院待了会,确认没有雄兔子去打扰雌兔子,雌兔子也无碍之后这才又回到院子里休息。
于策去的山上离这里不远,现在这会给功夫说不定已经到山上去了。
正想着,他忽然耳朵一动,听见了好几道人声,人声混杂着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他坐起身子,闻声看去,聒噪的声音逐渐逼近,这让他想到了当时上山的人来他们家闹事的模样,不是一个好的讯号。
不等他起身去拉铃铛,正如他想的,木门被大力敲响。
与此同时响起的是村长的声音。
“姜勤你在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姜勤在原地一愣,走过去打开门来。
门口站着十几个村民,面色苍白,身上挂满了符咒,眸子里闪烁着憎恨。
姜勤被群山似火焰般的憎恨烧着,心下一凛顿时以为他们装神弄鬼的事情被村里人知道了,他的嘴张了张说不出话。
他没说的话被村长代替。
“姜勤,你可知道今日虔婆算出了什么。”村长的眼神里包含着痛楚,似乎算出来的事情他并不想说。
“什么?”
“她说你是夺了山上那男人的魂魄的恶鬼,所以才引得那人哭泣连连。”村长的话出来,周围人的眼神变得更加恐怖,似是胆怯又似是愤懑。
姜勤一愣,他还以为被算出来了,结果竟然是这种虚无缥缈的事,弄得他一时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觉得荒诞离谱,但触及到村民的反应,又觉得好笑,问道:“村长,我都嫁过来快两年了,若是我真是恶鬼,为什么那人现在才哭?若是我真是恶鬼,为什么没像别的鬼一样恐惧阳光和害人?”
村长被他的话堵住,这确实没有理由证明姜勤就是恶鬼这事,但虔婆的话也不会错,况且这人本就如长清说的一般出现,既然长清能预料到,就说明这人的出现一定不是偶然。
“谁说你不怕阳!”一个男哥儿走出来,指着他大声道:“你可记得割稻的时候,你都是躲在树底下,而且戴着帽子包着严严实实的,别的哥儿都下地帮忙,你倒好,躲在边上。”
姜勤被这无厘头的指控傻眼了,这不是最荒诞的,接下里的话才让他觉得这个事情似乎没办法和他们解释。
“害人,这事我们怎么知道,说起来我从去年开始腿就疼得厉害,万一就是你阴气重搞来的呢。”
“王婆子,你这腿不是常年老寒吗,咋的才从去年开始疼。”一道疑惑的声音从人群里传出来。
王婆子气得梗了梗脖子道:“比以前还要痛,肯定是他的错。”
姜勤木然地看着眼前的村民,一股无力从身体里冒出来。
“那你们准备怎么办?”他既然没办法和眼前这群人说明白,那就不说。
他一边问道一边慢慢后退靠近门边的铃铛。
“我们,我们自然为了防着你作恶,要把你关进思过房!”
姜勤听着背过手拉了下铃铛,清脆的铃铛声大声扩散开,落入水潭的石头,一圈圈涟漪慢慢散开。
面前的人群显然没有料到他这个举措,乍一听到铃铛声在原地愣怔的好几瞬,随即全部人聚集在一起,手里握着的铁锹朝着外面,神色紧张地盯着周围。
“姜勤,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在招魂!”一个人警惕地盯着周围,而变得铃铛声还在振动,树枝上的鸟雀惊叫一声一片一片得飞起来。
他们认为铃铛声定是在召唤什么,比如鬼魂、僵尸等东西。
正在竹林里撬竹笋的于策听到铃铛声后动作一停,立即拿起锄头开始跑下山,寒风吹刮着他的脸颊,头顶枯黄的树叶落在他凌乱的步子间,路上偶尔冒出来的松鼠闻见了暴躁地气息当即躲了起来,探出脑袋看那个眸子里黑漆漆的男人。
于策跳下山坡,带着泥土里的竹叶一路到了家门口。
门口聚集的人呈圆圈状,手里拿着东西,面色不善。
铃铛声渐渐消失,于策握紧手里的锄头走过去,冷声道:“诸位怎么来我家了?”
众人没想到别的没召唤来,把于策喊了回来,看着于策黑压压的眼神,均觉得喉间一哽,下意识转头看向村长。
于策越走越近,村民的脚步开始迟疑而后缓缓后退,给于策让出一条路来。
“于策!”姜勤看见来人忙上前,旁边的大米围在姜勤身侧,见他来委屈地也叫了声。
“嗯,没事。”于策挡在门口,将两拨人分开。
村长沉思了一瞬还是选择说出来,那一番话在嘴边滚了一遍后再次吐露出来,刚才还在旁边应和的人此刻没了声息,剑拔弩张的场面里只剩下村长苍老干涸的嗓音。
于策听完环视了一遍众人,而后开口道:“他是不是恶鬼我相信大家心里一定有数,虔婆的话也不是件件都准的,况且你们也知道姜勤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媳妇,就这样被冤枉恐怕不妥吧。”
后一句的威胁众人不会听不明白,但想起虔婆的话,又想到祖山上的哭声,他们咬咬牙还是决定不能放过!
“于策,你要理由?你知道那晚的鬼哭得有多凶,而且虔婆算的事情基本没错的,那回说不对劲,瘟疫就来了!”
“我们还是觉得起码先关到思过房里去,若是鬼没再出现,咱们就能排除掉他的嫌疑,不然你怎么知道虔婆的话不准。”
“是啊于策,你不能因为他是你家媳妇就偏心,若是我家媳妇被虔婆说了这话。我把她浸死在塘里都无人说什么!”
这人说得这话周围人十分认同,他们看见于策对姜勤的维护后,心里似乎认定这就是心虚,虽然姜勤为他们村做了许多事,但他如果真是恶鬼,必然是想图什么。
“诸位若是想在我这把姜勤压去那思过房,还得先过我这关。”于策拿起锄头对着外面这群人,眼神凌厉。
村民见状纷纷拿起武器对着于策,一场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村长紧紧皱着眉,耳边还响着那一道道哭声以及虔婆说的话。
“外来人,外来人居人壳,山鬼丛生!”
片刻后,村长睁开耷拉着的眼皮,看着于策身后清丽的人影,恰逢乌云密布,那人的脸庞却白得发亮,黑色眼珠睁大,眼旁的孕痣像一滴血落在上面,妖致非常。
“姜勤,村里人都觉得你先去住一晚上,打消众人的疑虑比较好,你也知道于策即便能护你一时,也不能护你一辈子。”
姜勤看着村长眼中的惊惧,有些好奇那位虔婆到底说了什么,能让村长都露出这幅神情。
虽然这话不够中听,但有句话说得对,如果他不去,这些人怕是会一直觉得他就是那恶鬼。
思过房他去过,就是一间普通屋子。
“好,只有一晚。”姜勤应道,随即也不管村长和其他人的神情,转头进了房间里拿出防身的药粉和石刀。
“你怎么......”于策快步走进来拉住他的手臂,神情里慌张不已,“我可以让你留下,大不了解决完我们搬城里住去。”
姜勤把东西放在身上,听见于策这么说,不免失笑,他怎么不知道于策不放心他一个人去,只是那个场面,若是他去又得惹出多少事情。再说了他去思过房自然没有所谓的‘鬼’出现,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那道士他有预感快到了。
“我带了东西不会有事,你若担心就在门口等着,一晚上我相信他们也揪不出什么。”
“不是你......”于策再度欲言又止,那话就堵在嘴边一直说不出口。
他心底在害怕,害怕眼前这人会走,思过房肯定放了什么驱魔驱鬼的东西,万一,万一那东西把这人驱走了,他上哪去找。
但这些他都说不出口,在姜勤不打算说出口前,他会为他保密。
“相信我于策,我会没事。”姜勤察觉到他的异常,只以为这人十分担心,心下一暖,张开手抱住失魂落魄的人影,低声安抚道:“我只是去一晚上,而且我也想知道思过房里有什么。”
思过房他问了好些人,但都默契地缄默不谈,连最善讲话的陈鱼,问到这里的时候都会别扭的转开话题,这个地方众人似乎又怕又尊敬。
姜勤此前从未遇到过如此的情况,好奇一直藏在心里,现在能有机会一探究竟,何乐而不为。
安抚一顿于策的情绪,姜勤收拾东西出去,跟着人群来到村落中央的思过房,原本木头做的屋子现在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黄符,门上面还围了一圈细碎的铃铛,不止如此,还有用笔墨画的看不懂的东西。
姜勤的脚步没有停顿,只觉得这些符咒看着有些奇怪,众人也不说什么,打开门让他进去。
“姜勤......”于策在身后叫了他一下。
“没事,明早来接我。”姜勤朝他挥挥手,走进了黑黢黢的屋子里。
他一进去,屋门便被关上,瞬间激起一小撮灰尘,灰尘在空气中飘扬了几瞬而后慢慢坠落。
姜勤看向着急紧闭的房门,冷笑一声而后在屋内环视了一周,视线最后落在右手边的木雕上。
木雕常人身高,他站着正好能对上那人的眼睛,静静对视了几秒后,他看了眼木雕人的衣服。这衣服一看就是做工复杂,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都绣着祥云纹路,腰带围着一个腰带,高挑秀雅的身材把这身衣服衬得仙人一般。
不是寻常人,这是姜勤一眼得出来的结论。
姜勤随即打量起他的面部,看见一条狰狞的疤痕横在面中央,看上去像是刀所割伤的。
这个人到底是谁,能站在思过屋里,也能让其他人怕成那样。
他开始四处找找看看能不能发现线索,但是屋子里干净得很,除了这尊木雕和前面的摆设,几乎找不到第三样东西。
就在他有些疑惑时,外头的铃铛忽然响起来,紧接着一个暗色的人影出现在门窗上。
姜勤迅速按上腰间的刀,紧紧盯着眼前人。
“姜勤,姜勤。”阿兰奶小声喊着他。
听到熟悉的声音,姜勤走上去靠近门窗,小声道:“阿兰奶我在这。”
门外穿着衣服的阿兰奶小心地盯着周围,听到姜勤的应答后,再凑近说:“你在里面还好吗?”
“还成。”
闻言阿兰奶微叹了口气,道:“你在里面别怕,村里那些人疯癫了,现在还上山抓鬼去了。”
“我正巧没去,担心你便来看一眼。”阿兰奶看着里头模糊的人影道:“你是哥儿在里面也不会有事,长清会保佑你的。”
“村里人也不敢违背誓言,你且在里面待一会等他们抓不到那鬼了,你便可以出来了。”
姜勤闻言神色一动,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名,‘长清’是谁?
他迅速反头看向那尊木雕,一时竟和那人对上了,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脚底涌上来。
“阿兰奶,你能和我说说这屋子的来历吗,还有那长清是谁?”姜勤问道。
闻言阿兰奶抬头看了眼朦胧的月色,混沌中陷入了回忆,等姜勤再唤她的时候,才惊醒过来。
“说来话长。”她靠在门上,松了松脚说:“长清是村子里最聪明最漂亮的哥儿,一出生天上祥云环绕,山林中的鸟儿同时飞出来,喜鹊更是围绕在他们家上方不停地叫唤。”
“村里人都说这怕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了,说不定是个男孩,长清爹是个穷苦人,一听还上镇上买了一套文房四宝给他那将要出生的孩儿,却没想到生出来竟是哥儿。”
姜勤听到后面的哥儿,察觉到了阿兰奶的遗憾。
“哥儿在我们村子里不受待见,长清爹看见的时候险些晕了,直接走进去想要掐死他,若不是众人劝着这是神仙唯恐造孽,差点就没了。”
“后来长清越长越标志,便是城里的花魁都不及他的千分之一,还未及笄他家的门槛就快被踏破了。不止如此,长清从小就能掐会算,村里人都叫他‘活神仙’,长清也喜欢村里,一直帮着村里做了不少事情。”
“谁知战火初起,村里来了一群盗匪,这盗匪穷凶极恶,早就听见过长清的名号,点名就要他。”
“当时因为长清的掐算,叫大伙都躲了起来,本来躲着也没事,谁知有些个昏了头的还要回家扛米,这才被抓了去。”
“他们些个畜生为了活命,交代出了长清家躲的地方。长清家也因此没了,长清被抓了去。”
“村里抓了不少人,互相指认各家的位置,陆陆续续大多人都出来了。”说到这,阿兰奶咬着牙道:“盗匪要长清算他们怎么拿下耘城,怎么造反能胜,长清不依,那些人就当着他的面杀人。”
“等杀到第十个,盗匪还没说什么,村民们却怒骂长清不救他们,要看着他们死,逼迫长清赶紧算出法子。”
“长清刚说不的时候,有个村民竟然夺了盗匪的刀刃朝那张脸砍去。”
说到这,阿兰奶停顿了一瞬。
姜勤条件反射地盯着那张脸上的疤痕,短短的几句话道出了那时候的不易,他想长清肯定会震惊,一向向着自己的村民怎么会突然掏刀对着他,紧接着大概会伤心吧,伤心他们为了自己而不管别人的死活。
“长清毁了容,交代了妙计,那些人得了就把他丢在地上,搜挂掉粮食就走了。”
“还活着的人将怒气全部撒在长清身上,也被.....”阿兰奶喉间滚滚,说不出那几句话,“自此,长清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全身衣服稀烂,那些人洗劫了他家的屋子。”
“终有一日,长清熬不住,上吊了。留下了一封遗书。”
“上面写着冤屈和诅咒,许是上天听闻了他的故事,那群人渐渐死的死,伤的伤,村里的稻谷也慢慢种不活了,又饿死了不少人了。众人这才怕了,遵从他的遗言,立了这间屋子又不准随便抛弃掐死哥儿,村里那阵风气才好些了。”
阿兰奶一句一句地说着,却如同刀刃一般捅进姜勤的心里。
他说那个时候,为什么所有人都选择逃避这个话题,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喜欢思过房但又不得不崇敬,为什么他们做了木雕却不供奉东西,为什么他明明有名字却一直被叫做‘于家的’,即便他们心里不认可哥儿,却又被迫接受着哥儿。
原来是这样,因为有人在前面替所有因恶俗惨死的的哥儿画上了句号。
“所以你在里面别怕,长清啊最是心肠软,他知道你是冤枉的,一定会保佑你的。”
这话说完,阿兰奶离开了。
姜勤失神地看着木雕,走过去对上他的眼睛,他在想那个时候这个叫长清的哥儿到底在想些什么,又怎么做出那个决定。
思考的时候,外边忽然火光乍现,马蹄声步步响彻村子。
姜勤顺声望去,看见了浓浓的火光以及好几个人影,还来不及眨眼睛,面前紧闭的屋门忽然被打开。
于策还有那个小孩儿、周云同时出现在他面前,如同天上神兵降下一般。
于策喘着粗气,走上前看着姜勤,一双利眼上下扫视了一遍,急切地确认他现在的境况。
“我.....”他刚要开口,忽然发觉自己的嗓子不知何时沙哑。
“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于策忙不迭开口,伸手替他拂去泪珠。
“没有。”
没有人欺负,是委屈,替长清的哥儿委屈。
姜勤扑入于策的怀里,头抵住他的胸膛,闻见了熟悉的气味,积攒的委屈瞬时爆裂,他呜咽地哭起来。
一瞬间的代入让他不能自拔,他不敢去想那群人到底对长清做了什么。
“没事没事,别哭了,我们可以出去了,周云和小公子来了。”于策抱着他轻哄起来。
过了半晌,姜勤才脱离了情绪,抬头擦干净眼泪,睁着红肿的眼睛看向于策,说:“你怎么把他们找出来了。”
于策替他擦着眼泪,见他恢复了情绪笑道:“你被关在这里我担心,就想去城里叫帮手,谁知半路碰见了他们,一说原是周云给你找来了道士。”
姜勤哦了声探出脑袋和周云他们打了声招呼,随后他一想,于策怎么会如此着急,那股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再看他紧张的眼眸,一个想法瞬间占领了他的心头,嘴里藏得话脱口而出。
“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