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勤会医术的消息再次插上翅膀飞遍了全村, 本来一门心思还在咒骂姜勤的王桂花也无意间听见了,看着痴傻多年的儿子心里琢磨了许久, 最后决定狠下心去求姜勤。
她们家本就是姜勤才弄破的, 村里还说是李真自己设的局,她是不信的。如此既然姜勤做错了事情,她大恩大德不去怨他, 还去求他帮忙,只要是个人就没有不应的道理!
再者说, 他儿子长得不差,痴傻症一好肯定许多姑娘、哥儿都喜欢,抢着嫁进来也不一定, 到时候给她生七八个小孩也不是问题。
想到一下许多孩子围绕在她的膝头甜甜地叫她奶奶,那点子怨气早就没了,只剩下高兴。
田里的稻谷还面临着收割期, 姜勤看着还剩下一亩地的稻谷差点两眼一黑, 只有经历过割稻才知道到底有多累,他这几天腰板都直不起来,脚趾踩在田里,长时间踩着草鞋脚底磨出了一个大泡,每走一步都痛得哆嗦。
于策把割下的稻谷堆在一起用桔梗捆起来丢到田埂上, 见姜勤龇牙咧嘴地摸了下脚就知道他水泡痛。
“休息会,我来就成。”于策走过去蹲下握住他的脚腕看了下水泡,“旁边都红了,晚上我给你挑了。”
“别,挑掉痛死了。”姜勤闻‘言噌’得一下把脚收回来, “算了算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反正快完了。”
于策起身,低头看着皱着脸的姜勤,无奈笑笑,扫了眼周围,确认人都埋头干活之后弯腰将人直接抱起。
“诶!”
姜勤惊叫一声,迅速环绕周围之后用力敲了下于策的臂膀,“你干嘛,要是被人瞧见了怎么办。”
于策抱着他故意往上颠颠,扬声道:“能干嘛,我抱自己媳妇还不准了?”
姜勤被他说得满脸通红,又不敢反驳怕这人突然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来。
于策把人放在树底下,拿过蒲扇给他扇了会,“你在这休息,我去把稻子割完,这天不会下雨所以别急,咱们一时半会还饿不死。”
“你快去。”姜勤催促着他,话是没错但是早点收稻谷也省心。
“嗯。”于策应了声,在周围撒了一圈驱虫粉,夏天蚊虫多,姜勤又是个招虫子的体质,每回只要没看住都能被咬得一个个红包,在白皙的皮子上活像被人打了。
于策到底力气大,割起稻谷来也快,刚才还有一半没过多久就剩下三分之一。
姜勤靠着树用蒲扇扇风,热风吹开额间的发梢,越扇越热,拿掉又舍不得只能将就着。
“姜勤!”隔壁田的哥儿正挑水给农作的家人,一转眼看见姜勤悠闲地坐下树下,多有艳羡。
“嗯?”姜勤闻声看去,是一个清秀小哥儿。
“你也来割稻谷吗?”
“嗯。”姜勤有些疑惑,自己这一身脏污样难道还不明显吗?
“真好啊。”小哥儿羡慕地看了眼姜勤又转头看了下埋头割稻谷的于策,“姜勤,你嫁得真好,我也要像你一样嫁个好人家。”
这么说着小哥儿突然上前握住姜勤的手,分外庄严地拿起来贴了下额头,嘴里嘟囔了几声,耳后异常高兴地和姜勤挥手。
姜勤呆滞地坐在原地看了下自己的手掌,也没发现什么神奇能力啊。
握了姜勤手的哥儿摸着自己的额头,低头笑了好几声。
“桃哥儿,在挑桶水来!”田间的人在喊着。
陈春桃连忙应了一声,把桶子挑回去,路上碰见几个相同年龄的哥儿,面上瞬时布满骄傲。
“灵哥儿,方哥儿,姜勤摸我的脑袋了!”陈春桃放下桶子插着腰,像是得了什么特别的荣耀一般。
“真的?”灵哥儿走上前抓住陈春桃的手掌,也拿头蹭蹭,“那然我也沾点喜气。”
村里的哥儿早传遍了,姜勤嫁人前名声不行家里也穷,谁知道嫁给于策后,名声越来越好不说,两人恩爱非常,早先于策的土房子都推了重建了瓦房,别提有多厉害,他们也不求多,只央求沾沾姜勤的喜气,到嫁人的时候也能顺顺利利,日子越过越好!
姜勤那头一点也不知道骤然变成了村里新的姻缘树,沉思半天也没想明白索性不管了。
于策把割完的稻谷全都捆起来,堆在边上的地上,彼时空中的太阳光弱了些,田里终于有了一丝清凉。
他喘了口气,拿过放在田埂的竹筒喝了水,干涸到疼痛的嗓子终于缓解了稍许。
稻谷还剩一点,正好明天全部收了。
为了这次收谷子还特意买了辆板车,于策把成堆的稻谷一捆捆放在车上,姜勤见那边忙完了赶紧来帮忙,两人就这么赶在余晖落下的那一瞬把全部谷子推回了家。
路上已经陆陆续续多了些赶路人,没有板车的就只能肩膀扛着回家亦或者挑着回去。
村里有板车的也就几户人家,于策这一推车出来惹了不少目光,有人看了眼馋便大胆地开口道:“于策你这上哪买的板车,贵不。”
“找阿兰奶买的,用旧了的。”于策回应道,用力推上坡。
“哦,她的啊。”问的人暗自唾了口不再往下,扭头和身侧的人交谈起来。
于策两人没在意,一齐把车子推到家门口后把谷子铺散开放在院子里,休息了会带上大米一起去帮阿兰奶收稻谷。
当时他们决定买推车的时候,阿兰奶听说后当天下午就把车子推过来,还说不要钱,后来姜勤好说歹说塞了点而后两人一起商量去帮阿兰奶收谷子也算是尽一点心意。
他们到的时候,阿兰奶正坐在田埂上休息,零星几束谷子堆在脚边,不到一亩的稻田剩了一大半。
“阿兰奶!”姜勤叫了声,快步走过去扶住人,“不是说等我们来吗,您一个人也不怕晒着。”
阿兰奶笑了声,“没事没事,我这老胳膊老腿还能干,你们也累了一天何必再过来受苦。”
“这些给我们年轻人做就行。”姜勤把阿兰奶扶起来坐在边上的椅子上道,“快歇着吧,我们去。”
姜勤过去时摸了下大米的脑袋,大米十分自觉地走到阿兰奶脚边陪着。
于策话不多和阿兰奶打了声招呼就拿着镰刀进了稻田,她家的地就在房屋门口几十步路的地方,村里不让她们占公用地,就让她们在前面开一亩用,索性阿兰奶一个人吃住,否则哪里够。
经历了几天的收割,两人早培养了一种默契,姜勤累了就去把于策割好的谷物捆起来叠在田埂上,一来二去也不剩多少。
夜幕悄然降下,握镰刀的虎口擦得生疼,姜勤松开甩甩手,站起身来。于策把最后一点稻谷全都收割放在一起搬回院子。
晚上看不清不好打,姜勤让阿兰奶别动,明日等他们来打。
“好好好,先喝口水。”阿兰奶应着,赶紧把水递过去,看着两人汗津津的样子,又回屋拿了两个梨子递过去,“顺顺口。”
梨子不算大,一看就是从山上摘的野梨子,阿兰奶年纪大,能上山的机会少之又少,这两个梨子也不知道费了多少功夫得来的,他和于策怎么好意思拿
“不用阿兰奶我们家有呢。”姜勤推拒了一番还是没抵得过老人的强扭,好似不拿就是嫌弃,姜勤没办法举双手投降。
阿兰奶见他们接过才如愿笑笑,让他们早点回家歇着。
两人回到家已经是戌时,大米还是精力十足跑得飞快,姜勤已然腿脚发软,一打开门就摊倒在椅子上。
于策洗了把手打湿毛巾给他擦擦手和脸,结果一擦到虎口他就疼得一缩,于策拿起来一看,好几道血痕挂在上面,现在红肿得不像样。
“伤着了怎么还干?”于策皱着眉头,走进屋拿金疮药出来给他涂上。
“不用。”姜勤最怕疼,哪受得住一见他想撒上去赶紧缩手。
“不行,明天会更肿。”于策紧扣住姜勤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撒上去。
太痛了,姜勤擦了把眼泪,瞪着于策,这个伤哪有他往自己身上嘬出来的恐怖,明明那个更疼更肿好吧!
给姜勤包扎好,于策就去厨房,现在蒸饭肯定来不及,只能选下面之类的简单菜。
面条在滚水里变软,于策洗了几株菜放进去一起煮,然后摸了两个鸡蛋煎好又滴了几滴香油在上面端出去。
两人都饿得不行,面条一放下,交谈都没有直接吃起来。
于策发挥依旧稳定,一大碗面条在他手里一下子就吃完,姜勤表示他只是低头吃了一根菜叶子,一抬头于策就开始仰头喝汤。
姜勤吃完于策正好挖出一个洞,搬进来前说要种树,这几天终于有时间看看花树种下来。
翌日温度再度升高,姜勤摸了下刚穿上就微微汗湿的布衫,拿着一捆桔梗条跟着于策来田里把最后一点收割掉,因着于策怎么也不准他下地握镰刀,他只能揽下这个伙计。
他们赶在太阳出来前到田里,却没想到那里站着一个女人还和一个男人。
走近一看原是王桂花和他儿子。
姜勤眸子一冷,稍好的心情糟糕起来,还不等他们走近,王桂花突然拉着儿子快步跑向他们。
“你......”
姜勤话还没落完,王桂花就带着他儿子一起跪在姜勤面前,双眼含泪,大声道:“姜勤,我知道你医术高明,我求你求你救救我儿子!”
这话一出,正在往田里走的人互相对视了几眼,爆出一声声笑。
“王桂花,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