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海妖指引的方向，没走多远果然看见了长宁，他手中捧着一枚看不出是什么质地的新月图腾，以那图腾为媒介，空中映出一个半身投影。
投影中女子看不清容貌，面上同样笼着雾，朦朦胧地，却掩不住神态睥睨。
沉帆原以为是角度问题，走近了，才发现那女子就是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在同长宁交谈。
她一头清逸的黛蓝色长发，发尾飞舞的线条描绘出夜风轨迹，额间一弯月牙白新月坠头饰，修长白皙的颈侧祖母绿耳坠若隐若现。
女子不咸不淡地开口：“灯神，你在我的地盘做什么？”
她声音格外空灵动听，然而言语中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之意，让沉帆想起风车岛小妖怪说过，另外两位神明都不大看得上长宁，原来果真如此。
长宁笼着瓷青衣袖和和气气地开口：“‘神隐’的人掳了一船老弱妇孺到斯库拉海域，被我救下了。方才一问，来自各个岛的都有，我先领他们到最近的塞壬岛安顿一晚，明日你遣人来把他们送回各自家里吧。”
那头月神沉默了会儿：“好，我明日就让神殿的祭司去接。”
顿了顿，又不情不愿地补了句：“多谢。”
长宁笑了：“客气。”
“斯库拉呢？你把她杀了？”
“她跑了。”
听到这个回答，月神似乎松了口气：“她既然跑了，也没伤害那些人性命，就不要再追究了。”
说到这，月神才用正眼瞧了瞧长宁，语气不善：“你这是什么打扮？”
一身月光群岛贵族服饰的长宁尴尬地挠挠头：“你们月光群岛等级森严，没有假身份实在寸步难行。”
“你是怕我知道你来这找天照，把你轰出去吧？”月神冷笑道“诸神之战都过去多少年了？你一盏靠造化化神的破灯，不好好修炼，整天到处寻一个失踪几千年的古神。倘若‘神隐’在云梦大泽作乱，你要怎么保护你的信徒？祈求天照显灵吗？”
听完月神的话，长宁微抿的唇血色尽退。
“再怎么，也比古月神殿的叛徒强。”开口的是白衣人。
沉帆瞧见投影中的月神听见“叛徒”二字，像是被当头泼了盆冷水，声音冷得发颤：“你是什么人？”
白衣人说：“你没资格知道。”
“什么？！”
长宁一听这俩人似乎要掐起来了，连忙和稀泥，但他们像是电光撞上了火石，不过三两句话，矛盾便升级成互殴，月神借投影吟唱法术，不料白衣人竟直接伸手扼住了那投影的咽喉。
月神万万没想到自己神在家中坐，只是投了个没有实体的影子，那白衣人竟能直接掐住自己，难以置信地拼命挣扎。
长宁急得声音都变了：“白兄，放开她吧。”
白衣人显然也没想真把月神怎么着，顺着这个台阶便下了。松手后还掏出方手绢来擦，仿佛刚刚碰了什么脏东西。
月神看不得这做派，却又奈何不得，气得直接关闭了投影，长宁便转头来劝白衣人：“其实月神只是嘴毒了些，她那些话我权当耳旁风听听就过了。”
白衣人不耐地摆手：“打灯还得看主人，我替天照教训她你总没意见了？”
“不敢……”长宁声音低了几度“话说，您和天照大人究竟有何渊源？”
白衣人一怔，随后伸手摸了摸长宁的脑袋，语气不容置喙：“大人的事，你一盏灯就别瞎操心了。”
沉帆瞧他摸头杀的动作十分自然熟练，像是从前就经常这么干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