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穿成莲花精后【完结番外】>第107章 番外一

  回到南代国半个月后, 容穆终于将身体修养回了七八分。

  这期间,南代国的病症大规模好转,再配合着江蕴行钻研改良后的调养配方, 再没有复发的趋势,容穆开心的一顿能吃三个包子,还不忘将不喜欢的馅儿塞给商辞昼。

  有时候王兄不忙,也会坐在旁边,两个君王为争一个剩馅儿的经常杠起来, 但更多的时候商辞昼都会退让。

  他显然深谙卖惨的道理, 知道容穆吃软不吃硬。

  不过容穆也早已经看穿了他这一套,一碗水端的是分外平整。

  商辞昼和容沥闹了几次不愉快之后, 容穆就学会叫膳房一顿多做一点东西, “雨露均沾”四个字拿捏的恰到好处。

  半个月之前的事情看似平息了, 但实则在每个人的心底都留下了一个大伤口。

  容穆想着自己终于能彻底躺平了, 生活上好像也什么都没有变化, 但细细观察,还是会发现不一样的地方。

  但凡他现在出门,身后不是跟着黑甲卫就是跟着神射营, 十次有八次两队都能撞在一起, 容穆自己抄着手悠闲自在, 身后暗里是斗的热火朝天。

  但黑甲卫还是在让着神射营, 和他们的主子一样会卖惨。

  这两家说到底都是亲随, 黑甲卫的发源与容穆还有很深的关系, 神射营更不用说了, 直接就是自家的军队。

  放在以前容穆肯定是不愿意这么高调, 但是他现在必须要高调,因为上次拒绝了一次, 商辞昼一晚上都没睡得着觉。

  容穆当时问他怎么了,商辞昼沉默半晌,道:“今日你身后无人,孤从城外回来担忧极了……不敢闭上眼睛,唯恐亭枝又变成了光点。”

  不止商辞昼有点“创伤后应激”,就连自己的王兄偶尔都会看着自己发呆,容穆有时候去容沥的书房摸鱼,容沥处理一会国事,抬头看一会容穆。

  有几次还走过来摸摸他的手心和脑袋。

  “阿穆有好好的呆在王兄身边。”

  他现在算是被半软禁在王庭之中,容沥以此在惩罚容穆自作主张,还会罚他抄书,说是罚,但抄着抄着容穆就抄睡在了王兄的床上。

  莲心转移,说到底还是对容穆的身体造成了一些影响。

  被两人整天这么盯着,容穆终于明白自己虽然完成了咸鱼的终极任务,但周围人显然都被他这波操作吓得不轻。

  现在所有人都不相信他是真的什么事也不想管不想干,人人都觉得若不看紧他,容穆下一秒就又要去民间奉献自己了。

  天地良心,容穆现在吃了睡睡了吃,每天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躺平。

  ……哦。

  还要带崽一起躺。

  再次见到王莲子的时候,容穆就像是一个不敢面对自己居然有后代的渣男父亲,比起他的兵荒马乱,商辞昼这个副业奶爸表现的更熟门熟路得心应手。

  他知道王莲子什么时候要喝水,什么时候要睡觉,什么时候又要闹着找大莲花爹,而每次容穆被找的时候,表情都透着一点淡淡的沧桑。

  无他,这孩子实在是太黏自己了。

  而且容穆还发现了一个致命的点,王莲子看起来白白嫩嫩,实则内里黑的通透。

  腹黑可不是容穆的基因!

  他严重怀疑王莲子这是从诞生就跟着另一个疯批爹耳濡目染“学坏”了!

  但这件事上容穆跑路在先,又有些气短,于是更多时候都宠着胖莲子,叫他有事没事都依偎在自己身边汲取少得可怜的泥石流父爱。

  这颗莲子从诞生就被从碧绛雪中抠了出来,自己那一夜走之前,连多看他两眼都不曾,容穆后来知道这颗胖乎乎的莲子很可能要化成人形,内心那股子愧疚就更严重了。

  而胖莲子也跟他的皇帝爹一样,将卖惨贯穿到底,一时三刻不见容穆,小花缸里的水就会蔓延出来——哭的。

  有时候是真哭,有时候是假嚎,更多时候是和他另一个的黑心莲父亲打配合,故意叫商辞昼多浇一点水,好造成崽崽可怜的要死的假象。

  容穆起初上了几次当,后来见崽每天抑郁还日渐发胖就警觉了。

  但归根结底,不管王莲子怎么演,他都还是爱他的。

  怎么能不喜欢呢?这可是他和商辞昼的正儿八经的崽,容穆就算是爱屋及乌,也得宠着他啊!

  而商辞昼自从接受了自己与莲花共用身体,对小小莲花很可能会变成人也接受度奇高。

  但是他更多的注意力依旧还是在容穆的身上,胖崽亦然。

  父子俩整天互相利用,轮番在容穆这里刷存在感。

  商辞昼现在有时候还会和他睡前说小话,容穆听了几次,那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要做什么事情得和他商量,他虽然不一定同意,但也不会全然拘束着他,说不定还会帮助他。

  商辞昼以退为进,容穆又气短了。

  因为的确是他在一夜春宵之后就把商辞昼给鸽了,造成他现在加倍应激的现象。

  基于以上种种原因,容穆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现在成了国家一级保护植物,不止是商辞昼,就连王兄都害怕他什么时候再来个死遁3.0。

  他觉得自己很强壮一天三顿还要加宵夜的补,但在周围一群大佬的眼中,他就是个好不容易才粘连起来的玻璃娃娃。

  就连胖莲子都被赋予了要盯着大莲花爹爹,不能让容穆作妖的艰巨任务。

  这样的废宅日子又过了半个月,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真正的春天也到了,南代的桃花开了一片。

  这日傍晚,容穆见商辞昼又要往外跑叫住他道:“马上就要到我们俩一起给胖莲子讲故事的时间了。”

  商辞昼回头:“出去一小会。”

  容穆疑惑:“干什么去,你最近怎么都神神秘秘的,王兄不准我出宫,难道是外面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商辞昼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道:“容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容穆盘着怀里的崽缸:“我忘了什么东西?我都还记得回来和你成亲呢!”

  ——等等。

  成亲??!

  吃睡吃睡了几天,怎么把这个要紧事给忘死了!

  容穆差点摔了孩子,他跑上前两步道:“你该不会是出去准备彩礼去了吧!”

  商辞昼低头默默不语。

  怜玉从门外探进脑袋,看了看又缩了回去。

  容穆睁大眼睛:“真的这么急啊?!这才过去几天!难道我没回来那阵你就已经开始运了??”

  商辞昼抬起眼睛,“日子不就是过一天少一天?孤等不及,要尽快将亭枝迎回去。”

  容穆觉得商辞昼有些奇怪,王兄对商辞昼这样大的动作置之不理也有些奇怪,怜玉和还在钰王府的钟灵无动于衷则更是奇怪,所有人都对商辞昼的大动作表示了格外的放水。

  不说王兄,怜玉有时候也在容穆耳边吹风,说是希望他们两人以后和和美美。

  这话听起来和碧绛雪的“多爱爱他”简直就是一个调子,容穆百思不得其解,又没有人和他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感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瞒住了。

  但四海升平风调雨顺,又没有打仗又没有灾荒的,究竟还能是什么事情呢?

  商辞昼对彩礼一事分外看重,大商的朝臣也早就接受了自己国家即将有一个男皇后的事实,因是天子大婚,所以一群人不敢懈怠,兢兢业业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纵使如此,商辞昼还是要隔几天去盯一次,从大商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多到容沥都专程找商辞昼谈了一次话。

  “……你差不多得了。”

  商辞昼:“他值得最好的,孤就只成这一次亲,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容沥眼神复杂:“再搬你的私库估计都要空了吧。”

  商辞昼微微一笑:“那你可是小瞧孤了。”

  商辞昼的确是有钱,怜玉说他有金库,还有从西越盘来的东西,再算上其他小国家孝敬的,更有大商几百年的底蕴,容穆没有出宫不知道,外面就连寸尺寸金的红丝绸布都从城门口铺到了王庭宫门前。

  容沥见状哪能罢休,当即就拿出了册子,从南代的库中给容穆划了一大笔“嫁妆”。

  他对弟弟即将要和大商皇帝成亲这件事情已经看的很开了,虽然对商辞昼还是很不满,但自家弟弟良善,良善之人就得配一只恶犬在身边,也免得被不长眼睛的东西给欺负了。

  南代别的没有就是钱多,两国君王就像是军备竞赛一样,今天你添一点,明天我添一倍,南代军事硬货比不上大商,但名家字画珠宝美饰却是不缺的。

  还有南代王庭御用的绣娘。

  容沥看不上大商“粗鄙”的工艺,集合了一整个绣工坊的绣娘为容穆赶制婚服,还大发慈悲顺带给商辞昼也做了一件,免得他给美貌弟弟拖后腿。

  亲自给王弟做嫁衣裳的感觉简直不要太扭曲,容沥自劝自己,凡事看开一点,弟弟大了,总是要嫁人的。

  容穆还在被“软禁”,就算是商辞昼出去,他也跟不得,他现在出行排场大的很,走到哪都差架着喇叭喊“珍稀植物禁止靠近”八个大字。

  商辞昼不在,傍晚给胖莲子的故事没有讲成,容穆又去找了碧绛雪,他已经将莲心还给碧绛雪了,但是碧绛雪却一直没有苏醒,容穆抱着它小声道:“商辞昼好像有很重的心事,我在想会不会和那个救人的禁法有关……”

  碧绛雪安静极了,容穆习惯了和它吵嘴,一时半会还有些不太适应,也有些心疼,不知道他的王莲小伙伴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

  但容穆知道只要自己没事,碧绛雪就总有修养回来的一天。

  他现在连发愁的时间都短暂了,没有人再叫他忧愁劳累,就连商辞昼披着夜色从外面回来,还不忘给他带西街铺子的糖水。

  容穆馋的咽了咽喉咙:“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商辞昼眉眼温柔:“听你王兄说的。”

  容穆惊讶:“王兄现在怎么什么都和你说啊!”

  商辞昼笑了笑:“因为亭枝就要和孤成亲了,你王兄当然要嘱咐孤你的喜好。”

  容穆口嫌体正直的抢过糖水,说是糖水,其实里面还放了很多糯米丸子,还有杏仁果仁和红糖汁,搅一搅一口填进嘴中,别提有多幸福了。

  他吃了一大口,又用勺子挖了许多,递到商辞昼的嘴边含糊道:“你也尝尝,甜的厉害,我从小就爱这一口——”

  商辞昼不嗜甜,却看了一眼张嘴吞了下去。

  两人一个是堂堂大商皇帝,一个是尊贵南代王子,却挤挤挨挨的坐在屋檐下,吹着晚风吃糖水丸子。

  容穆边吃边想到了现代的商辞昼,想起都一千年过去了,某些人的醋精反应却还本性难移,叫他不由得喷笑了一声。

  商辞昼问:“笑什么。”

  容穆靠近他,神神秘秘道:“你不知道,我之前机缘巧合遇见了一个人。”

  商辞昼立刻警觉侧目:“谁。”

  容穆眼睛一转:“我不告诉你。”

  商辞昼歪头:“又不乖了。”

  容穆给他挖了一大勺丸子堵嘴,自己则边看着商辞昼嚼动边试探道:“那你告诉我你最近半夜醒来都是在抑郁什么,我就告诉你我见到了谁又说了什么话。”

  商辞昼咽下嘴中糯米丸,勾起嘴角道:“不管你见了谁又说了什么话,总归你现在都在孤身边坐着,孤不会去好奇一些没意义的东西。”

  容穆气的哈了一声:“好啊你,我们还没成亲呢,你现在就会和我耍心眼子了!”

  商辞昼眼眸看向屋檐下石缝里的小草:“没有耍心眼。”

  容穆将勺子扔进碗中:“那你说,你半夜不睡觉睁着眼睛在想什么!”

  商辞昼一本正经道:“在想……要怎么和大商的朝臣元老们解释,大商不仅要有一位君后,就连皇子都附送的有了。”

  事关江山社稷,的确是一件大事,容穆撑着下颚,眼睛微眯道:“真的?没有骗我?”

  商辞昼看他:“骗你就叫孤下一辈子遇不见你。”

  容穆倒吸一口凉气,这对商辞昼来说的确是毒誓了!

  但他们怎么可能遇不见呢?他们千年之后可还是有海归大老板和贫穷男大学生的杰克苏剧本!

  这可是他开了天眼看见的既定事实!

  他想起什么道:“对了,那事之前,钟灵说他顺便给你算了一把,你有没有问过他算出了什么东西。”

  商辞昼点头:“问过,也知道了。”

  容穆哦了一声:“那他算出什么了?是不是说你天生富贵命,走到哪里都是天选之子?”

  身旁却静默了一瞬,容穆奇怪的看向皇帝:“难道不是吗?”

  商辞昼:“是,孤的命的确贵不可言。”

  容穆拍了一把他的大腿:“看吧,这不就得了,你就放一百八十个心,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商辞昼又点了点头:“对,和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对孤来说都算是顶好的日子了。”

  容穆顿了一瞬,心中那股古怪劲又出来了,他情绪暗动,埋头吃剩下的糖水丸子以作掩饰。

  ……

  两人自从欢好了那一次之后,这断时间重逢都是正儿八经的面对面待着。

  一想起自己走的时候那副惨样,容穆就对商辞昼是又上瘾又害怕。

  商辞昼现在看他就像是狼狗看着饿死前的最后一块肉骨头,容穆生怕自己哪天晚上又被按住办了。

  办了都是小事,被办的起不来床成不了亲才是灾难。

  好在商辞昼并没有立刻释放天性。

  就这么又过了七八天,绣娘来找,说婚服已经连日赶制完成了,叫容穆去试一试大小。

  这可真是天大的重要事,容穆当即就拉着商辞昼奔去了偏殿。

  绣娘们已经等在了那里,古代的手工衣服那可都是真真正正的高级定制,容穆刚一进门就差点被金银丝线晃瞎了眼睛。

  因着都是男子,所以衣服并不过分女气,反倒一个比一个俊朗精致,容穆看的爱不释手,拉着商辞昼兴奋的说着话。

  商辞昼也难得对一件事情当面夸赞,还说要奖赏连夜赶工的绣娘。

  一屋子人都喜气洋洋,一起等着重要的日子来临。

  而这期间商辞昼又往出跑了几次,这几次容穆都没拦着他,反倒是叫怜玉从钰王府后院揪出了钟灵。

  钟灵进到王庭之中,见了容穆就像是见了菩萨救星。

  容穆看着他微微一笑,如果碧绛雪在这里,一定能看出这个笑中的不怀好意,但钟灵却毫无察觉。

  “殿下安好,殿下找草民有事?”

  容穆点头:“是有一点上次没说完的事,你过来,我且仔细的问一问你。”

  ……

  钟灵在殿中待了半个时辰,来的时候如见救星,走的时候面带白意,仿佛浑身上下的秘密都被容穆搜刮的一干二净。

  还没等商辞昼回来,容穆叫了钟灵来的痕迹就被清扫了个无影无踪。

  只是穆王殿下当晚的晚饭没有吃下多少,怎么端上来的怎么撤下去的,膳房的人吓得差点前来请罪。

  好在后来容穆只说是自己没有胃口,不怪他人。

  -

  四月末五月初,桃花谢了,梨花又开,司天监看了一个顶好的日子,与天子商议着大事就要那一天来办。

  怜玉这段时间也跟着忙里忙外,还与商辞昼私底下说过话。

  “你真的不打算再告诉主人了?”

  商辞昼站在阴暗门扉内低声道:“不是什么要紧事。”

  怜玉急道:“这还不是要紧事吗!”

  商辞昼看他:“知道了也是徒增烦忧,他好不容易没事了,孤也不能自己给他再找一个大难题,况且这事无解,不如就烂在知情人的肚子里。”

  这话说给自己听,也是在警告怜玉不要轻举妄动。

  “总归我们还是有几十年的,不是吗?”商辞昼笑了笑,“孤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内化这件事,过不了多久,他就不会察觉孤半夜睡不着觉了。”

  怜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容穆出不去,不知道外面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只能偶尔从宫侍的嘴中听到大商皇帝又如何如何大动作了,说不甜蜜是假的,商辞昼爱他,他也爱商辞昼,他们都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容穆想再也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结局了。

  他去年冬天一直不肯给商辞昼一个答复,拖到了今年春夏,春夏时节正是他最旺盛的时候,所有的东西都来的刚刚好。

  五月初五一大早,容穆就自己醒了过来,醒来的时候商辞昼已经不在了,他疑惑了一瞬,察觉窗边坐了一个人,待起身一看,才发现是王兄的身影。

  容穆连忙爬起来,鞋都没穿就跑到了容沥身边,“王兄!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容沥示意他坐下,又叫他将脚盘上软塌才道:“王兄来看看你。”

  容穆那股子兴奋降下去,看着容沥微微抿了抿嘴唇:“王兄……”

  容沥靠近他,顺了顺他睡乱的衣襟道:“阿穆,告诉王兄,你是不是当真非他不可?”

  容穆愣了一瞬,后点头坚定:“是非他不可。”

  容沥直男式不解:“你究竟喜欢他什么?”

  容穆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缓缓道:“喜欢他很多东西,他让人很有安全感,当时年少时就将一腔真心交付,后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颗心都不曾变动,他还总是对我报喜不报忧,只愿我健康快乐,当皇帝也是为了没有人能再为难我……王兄,你知道那种纯黑中唯一一点纯白属于我的感受吗?那感觉真是太奇妙了,我看别人的爱都担心有一天热情不再,但我看他,永远不用担心,我们对彼此的吸引实在是太深刻。”

  容沥动了动眼眸,看着容穆又强调道:“……而且,他长的不也好看嘛,看脸我都能喜欢上他。”

  容沥:“……”

  “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害臊。”

  容穆嘿嘿笑了一声。

  容沥捏了捏他的脸颊:“王兄都喂不胖的小莲花,也不知道商辞昼怎么养的,不但能养活,还能养好。”

  容穆忙道:“王兄当然也养的好的!”

  容沥默了几息,开口道:“我本不想放你走。”

  容穆:“……王兄?”

  容沥:“但是王兄想了想,我不能一直陪着你,阿穆总是要有自己的生活,商辞昼是个能抗事的,他爱你胜过爱自己的江山社稷,王兄也想不到有什么人比他更合适来照顾你了。”

  容穆表情复杂:“王兄……”

  “只是阿穆穿肚兜在莲池里玩闹的模样好像还历历在目,怎么一转眼都要和别人成亲了。”容沥声音低沉,“王兄想你永远都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王子,能随时随地抱在怀里就更好了。”

  容穆眼眶逐渐微红。

  “不过成家立业,也是男儿大事,小莲花也有长成大莲花的一天,南代王庭不能一直拘束着阿穆,多多少少都得叫你再去祸害一下商辞昼的皇宫。”容沥拍了拍手,内侍将红如烈火的衣物端了上来。

  还有玉冠,金坠,南代王族独有的发侧翎羽,以及绣了重瓣莲花的宽大腰封与华丽长袍。

  “去穿。”

  容穆听话的站起身,摸过那些象征着顶级权势的物件,又转头看了一眼坐在窗边的人。

  这是一个精明图治的君王,容穆弄出了春日落雪这么大的动静,却被容沥不着痕迹的全都顺了下来,他将南代的所有细枝末节都握在手中,叫容穆有一个可以肆意放飞的空间。

  成事有历代花君的助力,但也少不得王兄多年的辛苦铺垫。

  王兄疼爱他,容穆不后悔搏那个九死一生,他不仅要与商辞昼在一起,也要让王兄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要叫千百年后,史书上还记载南代有一位国君,终结了可怕的呕血病症。

  容穆长相自是不必多说,只是换了衣物出来,室内就好像被他照耀的亮堂了起来,美人自有芙蓉面,容沥拿起一旁的象牙梳子,替他将发丝收敛了起来。

  容穆从来没有穿过红衣,也没有佩戴过这么多繁复的配饰,容沥替他别上白色翎羽,又将价值连城的玉冠扣好,金色的流苏坠子从冠后蔓延下来,携带着一些青玉铃铛,调皮的在身后打滚。

  镜中人眉如远山,眸若朗星,挺俏的鼻尖有王族的傲气,唇色透着温润健康的红。

  不必着意打扮,已经是天然去雕饰。

  容沥微微弯腰,手指搭在容穆的肩膀上:“每年冬天,都要回南代小住一月养身子,待开春了,才能回去,知否?”

  容穆乖乖点头,鼻腔有些酸涩:“王兄也快快成家立业,这样我就能放心了。”

  容沥只是笑,又道:“阿穆,你即将是大商的君后,却也是我容沥的弟弟,南代大事刚毕,待修养十年,不一定就打不过大商的军队……王兄不是想开战,只是想告诉你,商辞昼能给你的,王兄也能给你,你若是受了委屈,尽管回来搬救兵。”

  容穆不敢看身后人,只一个劲的点头。

  “还有最后一件事,”容沥压低声音,凑到弟弟耳边道:“你的小侍从怜玉说商辞昼经常照看的那株小王莲,是能化成人形的,这事是真的吗?”

  容穆没想到这帮人已经互相通气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没来得及和王兄说呢就已经被知道了,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点头。

  容沥替他整理了一下脑后的发丝,道:“回来的时候记得带上他,便宜不能他大商一个人全都占完了,这孩子有南代的一半血液,又是商辞昼的独苗,将来一定是个成大事的,我得多教他一些东西。”

  容穆轻声道:“王兄……”

  容沥直起身子:“好了,今天这个日子相看的不错,一会王兄送你出宫。”

  容沥亲手布置好了容穆的一切,容穆起身送他出去,在门角后面瞄见了一点熟悉的衣角。

  他的衣物是高贵的正红,商辞昼以玄黑为尊,所以黑红参半,却也极为好看,容穆从门缝里戳了他一下:“你偷听!”

  商辞昼绕着走进来:“只是恰巧……原来王子殿下喜欢孤,还有一部分是看重孤这张老天爷赏赐的脸。”

  容穆伸脚就要踹,想到什么又端庄自持的收了回来:“今天不和你计较,免得坏了王兄给我弄的发型。”

  商辞昼装模作样的道了声多谢,然后伸手轻轻拉住容穆,眸光一动不动的看了半晌。

  容穆被看的脸都红了:“你是没见过我还是怎么样——”

  商辞昼摇头:“只是想将这样的亭枝狠狠的印在脑子里,最好永远都不要忘记。”

  容穆眨了眨眼睛:“你放心吧,咱俩缘分大着呢,以后会有无数的机会叫你重复体验今天的感受!”

  商辞昼手指摩挲了一下,容穆感受到什么,问道:“你掌心的伤口,留了好长的一道疤痕啊。”

  “疼吗?”容穆忽然问。

  商辞昼摇头,“孤皮糙肉厚,亭枝那日才是受了大罪,孤只觉得自己没有帮到你,又迟了那么一步,每每想起都如陷梦魇。”

  容穆认真的看着他:“你帮到我了,我若不是想着你,难以那样破釜沉舟……阿昼,我是想好好的和你在一起的,并没有抛下你。”

  商辞昼今日神情本就放松,此时更是露出了一个很明显的笑意。

  他抬起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容穆的玉冠:“孤想这一天,想了小半生了。”

  容穆蹭了蹭他的手心:“我也想了好久……从此以后,我们便再不分离。”

  商辞昼凑近他温柔的亲了一口,然后紧紧牵着容穆的手,在朝霞万千中出了王庭宫殿的门。

  他走在前方,像是将光都破成了两半,容穆微微眯起眼睛,才将商辞昼的轮廓定格住。

  他感受着掌心的那道疤痕,轻吐出了一口气。

  容穆是看到了千年后的人,他不相信钟灵说的那些事情无解,哪怕前方还有艰难险阻,容穆也一定会平了它。

  商辞昼是他喜欢的人,没道理他能顾得了闹饥荒的灾民,又能救得了得绝症的病人,而单单一个商辞昼,会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他去。

  容穆爱这个人,他将商辞昼视作自己灵魂的另一半,愿意与他携手共生,也愿意为他付出所有。

  爱是相互的,容穆永远都明白这个道理,他要叫商辞昼知道,在他这里,没有什么能重要的过他。

  朝霞万千,彩云初升,五月初五大吉大利,是一个行好事的大日子。

  这一日,南代王要送弟弟去大商,而大商要迎来自己的君后。

  每个人都在等着这一刻,就连王庭的小角铃铛都被系上了红色的彩绳,王族少有这样的热闹事情,整个王都城都堵成了一锅粥。

  彩绸一直铺到了宫门脚下,容沥抬了抬下颚,正宫门大开,容穆悄悄往外看了一眼,打头就看见了他做梦都在想的八马拉车。

  那车架每一匹都神俊无比,而最中间的领头马,居然还是熟悉的乌追和踏雪。

  容穆戳了一把商辞昼:“你怎么把它们两个都算进来了!多好的马儿啊给你用来拉车!”

  商辞昼笑道:“孤还特意给它们多带了朵大红花。”

  容穆嘴角笑意难以自持,又在人群中看见了很多熟悉的身影,有大商的,有南代的,他回头,容沥站在他背后道:“记得王兄说过的话。”

  容穆放开商辞昼,转身扑到兄长怀里悄声道:“放心吧王兄,小莲花已经长大了——”

  容沥神色很是动容,看着容穆被商辞昼抱上了那个顶顶奢华贵气的车驾,他当然知道这是大商最高的规格,只是心中依旧不舍。

  红绸铺就的地方,花瓣纷撒如同天上下的雨,神射营与黑甲卫守着两边,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

  百姓们与臣子们有生之年都没有见过这样大的手笔成婚,这是大商的皇帝迎娶南代的嫡王子,虽两人同是男子,但却没有人说得出不相配的话来。

  他们拥簇在红绸上,走出王都城,两边楼阁洒下了不知多少花叶与丝绢,漫天都是彩色的绸子。

  容穆从珠帘中往外看了一眼,感叹的和身边的人道:“这只是南代,你就这样铺张——”

  “孤是皇帝,”商辞昼笑道,“天子娶亲,合该举国同庆。”

  容穆回过头来,巨大的车驾后跟着无数陪亲的金银珠宝,一眼望不到头,重的都压弯了刚直的木梁。

  他按捺住心底喧嚣情意,忽然想到什么道:“哎呀!王莲子呢!”

  商辞昼点了点他的额头,掀开两人座位下的暗阁:“在这里,孤就知道你记不住他。”

  王莲子睡的四仰八叉,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差点被亲亲爹爹忘在老家了。

  容穆心虚的笑了一声,凑近商辞昼,羽毛一样的亲了他好几下:“阿昼阿昼。”

  商辞昼也笑着应了两声。

  容穆眼眸亮极了:“阿昼,好像做梦一样。”

  “不是梦,亭枝,”商辞昼拉起容穆的手,将手指缓缓交叉进去,“不是梦,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大商独一无二的君后,是我商辞昼用国礼聘回来的珍宝小花。”

  容穆缓缓吐出一口气,商辞昼又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干嘛?”

  商辞昼低声道:“亭枝美。”

  容穆嘶了一声:“这一路得走多久。”

  商辞昼:“很快,为何这样问?”

  容穆咳了一声,听着外面热闹至极的喧嚣道:“……想你了。”

  商辞昼第一次还没有理解,后一刻就眯起了眼眸。

  容穆不怕死的又道:“再来一次,你可得将我伺候好了。”

  商辞昼压低声线:“那是自然,亭枝不要再说了。”

  容穆“啊”了一声。

  商辞昼:“此处人多,上次的账也还没算清楚,孤得按着自己,你王兄也在后面看着呢。”

  容穆用袖子捂住了烧红的耳尖。

  商辞昼没有夸张到回去这一路都铺着红绸,只是路过哪里,就会将赏赐洒在哪里,高调的不行,连最偏僻的乡镇都知道自家皇帝娶回了南代王子,某种意义上是真正的昭告了天下。

  这一路走的快,两人也都忍的艰难,等迈进大商京都城的城门,容穆才算是见识到了商辞昼真正的夸张。

  大抵是真的带回了心上的至宝,大商比南代更宽阔的街上不仅铺了红绸,更是满满当当的摆了两道流水宴。

  在南代洒的是花瓣,进了京都城直接换成了金银稞子,孩童们争抢追逐,又被大人抱着拦住。

  “……瞧见这位殿下了没有,没有他的粮食,为娘今年哪养活的了你这个小兔崽子哦!”

  大商百姓对容穆的接受度奇高,从军队到民间,容穆的声望都达到了一个巅峰,没有人觉得一个男君后有什么奇怪,只觉得南代王子是极有本事和福气的一个人,还能管得住自家阴晴不定的皇帝,强强联合,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风吹起车帘,一些个未出嫁的小姑娘不小心瞄见二人俊美的侧脸,都是一阵红彤彤的害羞。

  从南代出发的时候是早晨,而抵达大商,则正好是一天内的傍晚。

  好在大商有在晚上办喜事的习惯,商辞昼不仅与民同乐在满京都都摆了席面,就连皇宫内也一样,臣子们难得遇见这样天大的喜事,携家带眷的到场庆贺,一直闹到夜半三更,商辞昼才从外面回来。

  郎喜又是担忧又是高兴的跟在皇帝身后,看着天子在门前徘徊了好一阵子,他凑近,才听见对方低声道:“散散酒气……不能扑到他。”

  郎喜贴心道:“陛下可是需要醒酒汤?”

  商辞昼摇头,眼角眉梢都是多年夙愿得以满足的松快,郎喜替他推开了殿门,余光瞧见那位殿下正换了衣物在里头吃果子。

  他掩嘴笑了一声,替两位主子关上了大门。

  红烛帐暖,商辞昼走近,拿起酒壶斟在了金玉盅子中,容穆乖巧的抬起眼眸看他,就见商辞昼微微侧下身子,将其中一杯递到了容穆的手心。

  “我此生,只与亭枝交杯,”商辞昼笑着道,“谁人都醉不了我,只有亭枝,能叫我酒不醉人人自醉。”

  容穆舔了舔嘴唇:“你每次神魂颠倒精神紧张的时候,都是孤我不分。”

  商辞昼一手撑在桌面上,长长的黑发高束,有一些便流淌到了侧肩,俊美好看极了。

  “只在你面前神魂颠倒,孤我不分,孤是天下人的孤,我是容亭枝的我。”

  容穆微微倒吸一口气,也道:“‘容亭枝’已经救了苍生,终于能稳稳当当再无顾虑的站在阿昼面前……今夜与君交杯,愿此后诸事皆顺,你我永结同心。”

  他用酒盅碰了商辞昼一下,发出清脆的誓约成立的声音,红窗剪影透过两人,一高一低,一挺拔一清瘦,盅盏相交,仰头共饮合卺酒。

  酒液香浓,因为洞房花烛,端上来的都是陈年纯酿,容穆本就不怎么饮酒,哪里遭得住这个劲儿,一杯下肚,半霞升面,看着商辞昼都像是带上了重影。

  “阿昼……”

  商辞昼歪了歪头:“可还好?”

  容穆抓住他的衣襟:“阿昼……想你。”

  商辞昼喉结微动:“想我什么?”

  容穆凑近他的耳朵:“想你抱着我……亲着我……我俩密不可分耳鬓厮磨的时候,想了一路了……”

  商辞昼深吸了一口气,骤然伸手,将容穆从凳子上揽了起来。

  皇宫大殿,自然比亭枝阙的红木床要大上不少,商辞昼将容穆放入床榻,又俯身用指节轻轻刮了刮他的脸颊,他的声音喑哑:“亭枝……”

  容穆还没完全醉,于是半掀着微翘眼眸看他:“你心心念念要我做你的君后,如今我做了,阿昼心中当是作何感想?”

  蜡烛摇晃闪烁,帷帐飘飘洒洒,商辞昼俯身吻了吻容穆的唇瓣,直叫两人酒意交融。

  “此生,值矣。”

  说着便又咬住容穆的侧颈,过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间,容穆问他道:“崽子在哪?”

  床帐猛的摇晃了一瞬,容穆闷哼了一声,才听到商辞昼答道:“……在偏殿,与碧绛雪在一处,这个时候亭枝还要想他?嗯?”

  容穆猛地抓住锦被,半晌才意识到自己是可以呼吸的。

  起初是有些不怎么适应,后来便习惯了商辞昼在情事上强势的调子,甚至还觉得有些刺激,于是便也学会了回应,不知在哪一刻咬住了皇帝的耳骨。

  窗外夜色浓如墨水,原本冷清的大商皇宫闹红了半边天,遥想去年三月,宫闱还是严肃冷清,那时候的雨丝都是刺人的,皇宫的地砖也都像是冰石铺就。

  而不过短短一年,这里就换了风景。

  如今处处张灯结彩,人人面带红光,哪怕夜风依旧微凉,也吹不散众人心中的明火。

  容穆就是喜欢上了商辞昼这个人,商辞昼也只等待了这一个容穆,情至深处,恰又是对的时间对的人,便叫每时每刻都仿佛置身美梦之中。

  最是恍惚缠绵之时,容穆忽然紧紧抱住商辞昼,在他耳边道:“阿昼……其实还有一件事,我得……得实话实说的告诉你,我之前说的遇见了一个人……其实是遇见了千年轮回后的你。”

  商辞昼蓦地僵硬了一瞬。

  容穆语音断断续续:“钟灵已经,全都告诉我了,思来想去……我都不知道你不能轮回而我、我又偏偏看见了轮回的你……这事情何解……刚才一瞬间,我忽然想、想通了。”

  身子重了一瞬,容穆颤抖着顽强的凑到商辞昼耳边道:“你莫怕,阿昼,帝星虽已如强弩之末,但灵物……却还有满身功德。”

  容穆吸了一口气道:“整整三百余年的积攒啊,我的前辈将它传赠予我,我救了那么多人又延续它,我要用这所有的功德点,来换你我生生世世的纠缠轮回——”

  “……商辞昼,你该世世尊贵无双,我要你,帝星永远璀璨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