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两人身边的这个狼人一头黑发，耳朵和身后的尾巴也都是黑的，倒是一双红眼睛瞪着面前这个血族时显得十分明亮，整个人看上去很年轻气盛。
郁源并不认识这个狼人，但却听里斯特先生十分不满地指出狼人的身份，“克罗夫茨·维金斯？我还以为你早就被逐出你们家族，死在森林了呢。”
话里话外再明显不过的讽刺，显然是希望这个狼人真的早早就死了还差不多。
名叫克罗夫茨的狼人也牙尖嘴利地回击，露出的犬齿显然比吸血鬼的尖牙看着要尖锐得多，“里斯特亲王——以您的身份出现频繁出现在人类世界也不合适吧，长老会没有对您的行为作出审判？这可不像一个亲王该有的作风。”
郁源心说里斯特这居然还是亲王，据他所知吸血鬼一共只有不到十个主要的大家族姓氏，而里斯特这不着调还一天到晚来纠缠他一个神父的样子可确实不像亲王。
亲王并没有继续跟莫名出现的狼人争论的意思，而是选择更简单干脆的手段，披风一甩就是一阵血光拂过，竟是要当场跟狼人打起来。克罗夫茨自然也不甘示弱，狼化的瞬间骤然暴起，两个不是人的家伙居然就在教廷附近这样一个角落缠斗起来。
郁源还在犹豫要不要劝架，虽然他本质是真不太理解这他们也想趁他们缠斗的时候自己赶快跑路，但这里毕竟是教廷，万一发生什么对教廷造成影响就不好了。
然而也就在这时，站在墙边拐角的他突然感到被背后伸出的一只手猛地一拽，接着就从原有的位置消失了。
当他回过神时，已经身处在一个一片漆黑的地方——简直就像是有谁带着他穿墙了一样。刚要直起身，黑暗中却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哥哥，我找到你了。”
郁源：“？？？”
我没有任何弟弟妹妹我可警告你不要乱认啊！
确信自己绝对是独身一人的郁源直接说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另一个人沉默了。
这一片空间实在是太过黑暗郁源也几乎什么都看不清，只好揉了揉眼睛，“能先点个灯吗？我先看看你咱们再说话。”
“不行。”这人直接拒绝了他。
接着，郁源就感到一张脸仿佛在慢慢贴近他，但当两人真的离得非常近了，他伸手去摸时感受到的触感却不是温暖的人类皮肤，而是......冰冷的绷带？
是了，他非常确信自己摸到的是绷带。
这个脸上缠着绷带并且突然把他带到这一边来的怪人似乎并不反感他这种行为，甚至还跟听话的大狗狗一样把脸往他掌心里摩挲，绷带的触感便更加明显。
郁源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发现这个人几乎半张多的脸都缠着绷带，心里某些地方不由也放软了下来，理解了对方不愿意点灯的原因。
“我......你可能真的是认错人了，但如果你想找你哥哥的话我也可以帮你。”他毕竟是神父，对于一些可怜的人总是会充满同情，“教廷也可以帮助你，方便的话你明天可以找个时间过来，只要你哥哥还在这个城市，我们肯定能帮你找到他的下落。”
绷带怪人又不说话了，只是用绷带下露出的肌肤磨蹭着神父的手心，仿佛在通过这样的方式汲取温暖。
“你叫什么名字，”神父是真心想帮忙帮到底，毕竟这个人的声音听上去也很年轻，甚至可能才到成年左右的年纪，而且说要找哥哥时语气也有点可怜，“我叫郁源，你明天来教廷报我名字说找我就可以。”
绷带怪人张了张嘴，眼神里充满犹豫，却又有一种仿佛想触碰到光明的希望之感，于是最终说道：“莫里森——我的名字是莫里森。”
“莫里森......我记住了，你明天记得要来。”在黑暗之中，郁源嘴角牵起一个微笑，像是在安抚对方。
他正要说能不能现在让他走，却在这时，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呼唤他的名字，余音却又好似响在耳边。
“郁源——”
他确定他没听错，这是教皇陛下的声音。
反应上来的郁源立马就要回应，然而突然之间变故横生，只见原本离他几乎只有一手距离的莫里森居然就这样从原地消失，紧接着是他身边的黑暗都如同雾气一般被尽数驱散。
闭眼一瞬间后再立马睁开，眼前的景象顿时变成正常的街道，夜空之上还有一轮圆月高悬。
可他没有移动过位置，那刚刚黑暗的环境和莫里森又是怎么回事？
“郁源。”从他身后，教皇霍伊尔的声音响起。
郁源连忙转过身，就见教皇一副眉头紧蹙的样子，身边还跟着几个护卫教廷的圣骑士。
“教皇陛下，我刚刚——”他立马就要讲清自己遇到的事情。
“先跟我回去。”
教皇陛下说的回去自然就不只是回教廷这么简单，而是让郁源跟着回到属于教皇的房间。等回到这里，骑士们也都留在走廊上，霍伊尔反手把门锁上，对郁源说道：“把衣服脱下来，我要检查。”
郁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大约也猜到这次又是遇到什么，很顺从地就开始解衣领的扣子，脱掉上衣后露出一截平坦的腰肢，“教皇陛下，我这次还是遇到特殊的情况了吗？”
霍伊尔轻声“嗯”了一声，看着郁源乖顺地脱掉黑色长袍，身上只留下裤子就站到镜子前，自己也走了过去，“我不止一次告诉过你，要离他们远一些。”
镜子中映出两个人的身影，站在一起时差异就更明显，教皇要稍微高一些、体型也稍大一圈，而相比之下神父就属于偏向清瘦那一种类型，此时他的表情稍微还有些为难，“可我今天遇到那个似乎不太一样，该怎么说......他好像没有恶意。”
教皇依旧是神情平淡的样子，仿佛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而他大手一挥在郁源周身抹了一把，神父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就显露出淡淡的黑色痕迹，仿佛墨水晕开，又像是黑颜料被弄到洁白的画布上。
“教皇陛下，是真的，您还记得我以前也经常遇到这样的鬼魂，可这次真的不一样，”郁源在教皇持这种态度时就明白了自己遇到的莫里森竟然也是鬼魂，事实上他似乎从年纪还小时就开始有这种能力，而那时候年纪还小、也没什么能力的他很大程度上都得依靠教皇对他的照顾。
此时，教皇陛下也像过去每一次那样用手凝聚起光明魔法，轻轻帮他抹去身上的痕迹，而郁源也早已适应两人之间存在的这种关系。
“这次的鬼魂似乎把我认成他的哥哥，他应该是在找他的哥哥，教皇陛下，也许我可以帮助他——”
“我说了不行，”教皇打断他的话，骤然拔高的声音显得很是严厉，“我一直在教导你，你必须要远离他们，这个鬼魂如果再出现我会负责解决，你不要再跟他有任何接触。”
“......知道了。”神父的声音闷闷地，但还是应了下来。
当晚回到房间后，郁源就得开始着手收拾行李，毕竟萨顿王国离这里有相当的距离，可以说是一次长度跋涉的远行，而能镇压魔物的光明魔法用具自然也得准备不少。
第二天，在出发之前他还有一天的休息时间，于是决定去附近的街道上采买一番。但当早晨例行的祈祷会结束之后教皇陛下却又把他单独叫了过去，因为昨晚出了那样的事，教皇显然不会同意他今天再独自出门。
到最后，这一次寻常的采买出行——居然演变成了教皇要和他一起去。
神父很是犹豫，但也没法改变教皇的想法也只能这样了，不过霍伊尔肯定不能在外露出真实面目，所以挑了一件兜帽宽大的浅色披风，出门后勉强能遮住小半张脸，也幸亏要去的街道离这里不远。
这次可没有任何骑士随行，只有霍伊尔和郁源两个人。
来到店铺之后，郁源站在货架前拿起一样东西看了半天放回去，过了一会儿又拿起另一个把两个放在手里比对，霍伊尔似乎并不能理解他这种行为，于是神父只好解释道：
“我想看看哪个更划算。”
“......”郁源没能看到半张脸都在兜帽阴影下的霍伊尔此时的表情，说话时的语气也很无奈，“教廷给你的薪资不够？”
教廷的神父可以说是已经有着与小贵族比肩的身份，吃穿用度绝对都是教皇国内最一流的水平，像郁源这样的神父霍伊尔在教廷这么多年真是没有见过第二个。
“也不是，就是——”郁源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也许我以后不再教廷待了，可能想在这附近买个房子吧，房子都很贵。”
也亏得霍伊尔和他之间并不是一般的关系，不然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教皇说这种话——要知道他和霍伊尔相识的时候对方还不是教皇，而当时的教皇就是一个出了名严厉的人。
听到这话，霍伊尔显得更无奈了，仿佛在面对一只一直想从他身边离开的小猫，“留在教廷不好？”
他知道对方以前一直有过以后想离开的打算，却没有想到郁源到现在还没放弃这个想法，甚至还在为未来做规划。
一个要离开他身边的未来......
霍伊尔甚至不想继续往下想象。
“还不好说呢，不过您也不用担心，我应该不会走太远的。”郁源朝对方笑了笑，接着继续转头去挑选商品了。
只有霍伊尔，原本以为的两人出行却骤然得到这样的“惊喜”，心里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结账时郁源掏出小袋子来付钱，低头仔细算着一枚一枚金币和银币的样子就像是个抱着食物的小仓鼠一样专注。东西全都买完时时间还早，郁源有些想去街角一家餐厅吃完午餐再回教廷，今天下午他是没有任何工作的，但想到是和教皇一起出来，又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但事实上，教皇陛下远比郁源想象的要更了解他，一方面是身为教皇霍伊尔察觉人的情绪的能力相当卓越，另一方面霍伊尔其实也在暗地里时不时掌握着郁源的动向。
于是，在这种时候他自然会主动提出来，“去街角的餐厅吧，你跟我提过你喜欢那里。”
“我跟您提过？”郁源稍稍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丝毫不记得自己把这个餐厅的事情告诉过对方。
霍伊尔看了他一眼，直接往街角走，于是郁源也顾不上继续追究，直接跟了上去。
郁源经常喜欢来的这个地方是个家庭餐厅，出入的经常是一家好几口带着孩子来，像他这种一个人来的确实是少数，不过他是真的很喜欢这里的炸虾和煎鱼，而且因为有很多孩子来这里所以这家的甜品也大都造型好看，味道很棒。
他们两个男人到这里来，确实显得有些怪怪的，尤其郁源自己知道身边的人是教皇就感觉更奇怪了，不过霍伊尔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神父也只好跟着进去。
这个时间人不算多，两人找了个相对僻静的位置，郁源按照老样子给自己点了一份，而霍伊尔不出意料除了杯水什么都没要。
郁源在心里悄悄吐了吐舌头，其实就算他从年纪不大的时候跟霍伊尔相识，再看着对方一路走上教皇的位置，始终也觉得对方就像是光明神在人间的化身那般高高在上的存在，仿佛不沾染哪怕一丝一毫人世间的烟火气，犹如神像。
他们之间，似乎一直有着看不见的距离。
菜还没上齐，这时候却从另一边走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个笑着向郁源打招呼，“神父，中午好。”
坐在这边的霍伊尔和郁源几乎是同时看了过去，而郁源在看清来的是谁之后不禁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里斯特先生？”
其中一个人赫然就是一直在纠缠他的里斯特亲王，而另一个人郁源虽然没有认出来，但却一眼就能看出他与里斯特起码有一半的相像，莫名还有些熟悉感，而这种熟悉感在对方也称呼他“神父”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你是昨天那个来告解的访客？”郁源一下子就回想起这个声音，当时这个血族还向他告解说想把一个人类变成吸血鬼，自认有罪所以来到教堂，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和里斯特亲王是认识的，甚至有可能有血缘关系？
“我说过我们还会在见面，”兰伯特朝他一笑，又轻轻扶了扶银边眼镜，“还没告诉过你我的名字，我是兰伯特·里斯特。”
“啊，好，”郁源有些呆呆的，对兰伯特的观感倒是还不错，见这两个血族在旁边站着而这里又是餐厅，脑子一热不知怎得就直接说道：“要不要坐一桌？”
“郁源。”在他旁边的霍伊尔不太高兴地出声提醒，可某两个吸血鬼动作更快。
于是这个僻静角落里的四人卡座，转眼居然就坐满了人。
郁某只能尴尬到摸鼻子，希望这餐早点吃完吧。
“这位好像有些眼熟，”亲王眼尖地认出了教皇的身份，“我还以为教皇国的教皇只会待在教廷里，您是对教廷里的每一位神父都要这样‘贴身’照料吗？”
话里的讽刺意味显而易见，而先前本就苦于亲王死缠烂打的郁源在桌子底下踩了这个吸血鬼一脚，“不想在这里待就走。”
他本意想邀请的其实只有兰伯特，毕竟作为神父对这种愿意主动告解的人有自带的好感，更不必说兰伯特看上去斯斯文文，明明是好几分相似的面容却比亲王要顺眼得多。
教皇自然不可能为这点讽刺的话就和一个血族在这里吵起来，但也不代表他会不做出反应，“里斯特家族的亲王和领主都同时出现在我们教皇国境内，想来你们的家族应该也为你们感到‘骄傲’。”
“不劳教皇陛下挂心，我们能在这里生活自然是得到特批，到时您如此位高权重，”兰伯特仿佛很好心地提醒道：“与您教廷中的神父过分亲密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
霍伊尔冷声道：“这可轮不到你这样的吸血鬼来评价。”
面对着三个人话里有话的对话，郁源只想装鹌鹑恨不得把头缩回衣服里面，心说刚刚怎么就脑子热了那么一次。更不必说这里甚至还是家庭餐厅，一般来的都是一家人，像他们这样四个男的的配置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神父郁某第一次开始后悔他自己喜欢什么餐厅不好，非得老跑这个家庭餐厅里来。好在这时候来上菜的服务员拯救了他，及时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然而没过五分钟，郁源就发现了一个更尴尬的问题——霍伊尔是个不染纤尘的“人形神像”，亲王和兰伯特是吸血鬼只各自要了杯调过味的动物血，一桌四个人中真的只有郁源自己面前是正常的食物。
而剩下三个人自然都在看着他，而且目光一个比一个明显根本没有丝毫遮掩意味，郁源感觉自己用刀叉切鱼肉的手都是抖的。
他不喜欢吃胡萝卜和西蓝花，一般自己来的时候都会把配菜挑出去，但这次当他刚有想法想把不吃的菜拨出去的时候就被霍伊尔指出来，“不能挑食。”
郁源：“......”
怎么会这么痛苦。
光是霍伊尔一个人指出他问题还不够，兰伯特在看到郁源点的饮料都是加了超多糖分、甜品还点了双份之后也忍不住皱眉提醒道：“你作为人类需要营养均衡。”
听到这话，郁源一插叉子差点没把甜品直接分尸。
谁敢相信他居然被一个吸血鬼提醒营养要均衡。
血族与人类早就签订过双方友好协议，也因此像两位里斯特这样的血族才可以在人类的地盘畅行无阻，甚至于连这样的家庭餐厅都能提供吸血鬼食谱。但这一餐可以说是郁源吃的最不是滋味的一餐，兰伯特和教皇简直一个比一个像大家长，这让完全没任何优秀饮食习惯的郁源也有点压力。
只有亲王找了个机会悄悄对他说道：“你要是喜欢这里以后我可以经常带你来。”
垃圾食品爱好者郁某稍稍受到了一点安慰，至少这个终于不再是个大家长了，不会把他差劲的饮食习惯批个体无完肤。
等到这一餐过后结完账离开餐厅，那两个吸血鬼似乎大有要跟着郁源把他送回教廷的意思，但现在能站在神父身边的显然只有霍伊尔，某个吸血鬼暗自磨牙，但自然也没可能把人家堂堂一个教皇怎么样了。
当天下午郁源好不容易清静了一阵，晚上临教堂关闭的那一段时间之前还得在忏悔室值班，毕竟上次他临时被叫走还是请另一个神父帮忙替他的，所以这次得把时间补回来。
他刚坐到里面，另一边就敲门进来了一个访客，张口就说道：“神父，我来向你告解，我是个狼人，但我却想与一个人类生活在一起。”
富有磁性的声音显然属于一位男性，事实上郁源虽然不认识对方，但他下午刚见过的那两个吸血鬼可都认识这个狼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上次来没遇上郁源的狼人埃德加·维金斯，他这次看准时间又来了。
神父聆听着对方虔诚的告解，心里其实还有点想吐槽为什么总是血族和狼人喜欢找上他，更不必说为什么这个狼人也跟某个里斯特之一一样来告解他对人类有着不该有的想法。
他听得很专注，这毕竟是他的工作，而且还要诚心给出对方一定的建议。却在这时候，郁源忽然感到自己身边似乎在急剧降温。
还没来得及说话，本就不大的忏悔室这半边空间里突然出现另一个人，郁源感动自己仿佛被谁抱了起来，而那个人还在他耳边用气音说话，“神父。”
他一下子就认出这声音。
——鬼魂莫里森。
一窗之隔的埃德加仿佛察觉到什么不对，原本讲述着的声音骤然停止，但因为忏悔室中间的雕花窗户本就是阻断两边不能相互看见，所以他只能从另一边问道：“神父，你怎么了？”
拿不清莫里森究竟是要干什么的郁源稍稍有些慌张，本来是想告诉隔壁的狼人他自己遇到一些问题想让对方请人来帮忙，但莫里森却又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不要乱说，我不会伤害你。”
也许因为他是鬼魂，所以只有像郁源这样特殊的人能感知到他的存在，而隔壁的狼人是什么都发现不了的。
神父现在十分窘迫地坐在一个体温冰凉的鬼魂身上，偏偏又不能声张，只好对狼人说道：“我没事，你继续讲吧。”
狼人将信将疑，支棱起狼耳朵听了一下似乎确实没什么奇怪的动静，于是只好继续先前的讲述。
“那个人类很特殊，他有变成黑猫的能力......”
但神父这边其实已经听不进去几个字了。
莫里森确实没伤害他，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干什么，郁源根本想不通为什么一个鬼魂会纠缠着他还对他又搂又抱，冰凉的手指与他五指相扣，另一手则从掌心开始往胳膊上向上摩挲着每一寸肌肤，一直要滑到脸颊的位置。
与他紧密相贴的莫里森轻声说道：“我没有认错，就是你......”
被这么一通戏弄，神父眼角都飘红，根本无暇分心去注意隔壁的动静。然而就在这时他这边的门突然被敲响，顿时让这小小的黑暗空间里奇怪的气氛荡然无存。
“神父，我得进来看看你。”这是狼人说话的声音。
郁源慌神了一瞬间，立马就要站起来，门也几乎是同时打开——而当忏悔室外的烛光稍稍照进来后，鬼魂又像他神秘出现时那样瞬间消失了，狼人所看到的只有一个眼角泛红的神父，一副仿佛刚刚被欺负过的样子。
狼人伸出手，把神情不大自然的神父拉了出来，“您还好吧，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没事，我还好。”郁源抹了一把脸，“真是不好意思，你的告解也被打断了。”
“我叫埃德加·维金斯，”白发的狼人微微一笑，“可以知道神父你的名字吗？”
“郁源。”
“是吗，我记住了。”埃德加说道：“时间也很晚了，我送你回你的住处吧。”
“不，还是不用，谢谢你。”郁源连忙推拒了，倒不是因为教廷内部不让进，而是他刚刚遇到鬼魂的话，教皇从最早的时候就教过他遇到之后就得去找对方把痕迹去掉。
“我得走了，维金斯先生你还是改天再来教廷吧，今天真不好意思。”说完，郁源就小跑着离开了。
留下埃德加一个人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当晚，教皇陛下刚从浴室里一出来就见到神父在会客厅等着，霍伊尔一看就能辨认出他身上有鬼魂留下的痕迹，甚至还有......狼人的味道？
他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明明只是例行的清理痕迹环节，但郁源却能感受到教皇今天像是心情不大好，动作也不比以往那么轻柔，甚至还“失手”在神父身上留下一道新的红痕。
到最后，还在换衣服的郁源终于忍不住问道：“教皇陛下，有办法可以保证我以后都不会再看到鬼魂吗？”
“你以前就问过我，我当时也告诉过你，”教皇轻轻一挑眉，“跟光明魔法产生最直接最紧密的接触，让你的身体里也充满远比现在要多得多的光明元素，就不会再看到鬼魂。”
明白其中的意思，郁源脸上有一点点发烫，“我知道，可是真的没有任何别的办法......”
“郁源，”教皇打断了他犹豫的话，“记住我说的话，你这次从萨顿王国回来之后，我需要你给我一个确切的回答。”
郁源换好衣服，低着头就往门口走，“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