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王骄……”
祁暮叫了好几声颓然坐在座位上发呆的王骄，旁边的路仁实在没看下去，直接一手肘怼上了后者的胸口，王骄闷哼一声，刚想大骂路仁，却正注意到眼前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祁暮。
“什、什么事？”王骄咬牙道。
“聊聊？”祁暮朝一旁的偏门努努嘴。
现场，青训营结业赛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虽然最大的看点已经结束，但或许是因为刚刚那两队带的好头，后面的参赛选手们一个比一个神勇无畏……
王骄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站起身，跟在祁暮身后向偏门外走去。
“欸，老封，你怎么看？”
“嗯？”
“别‘嗯’了！你一直盯着那个新人王小子看，怎么着，想拉他进TPM？”
“……”
封行朝收回落在祁暮那侧的视线，转脸瞥了眼身旁的雷宇凌，一脸“你瞎了”的嫌弃表情。
“老雷，封队要真想要那小子，会逮着他连杀十次？”罗江叹了口气，想起刚刚比赛时自家队长那疯起来发狠的模样，不由自主地同情起自己和王骄。
王骄，我可是尽量减少你的心里阴影面积了。罗江在心中默默道。
“啧，没准这是老封招人的特殊手段呢？”雷宇凌笑笑。
“别笑了，划水最厉害的可就是你！”罗江嘲道，对演他的人毫不留情地痛下毒舌。
“……这不、锻炼新人嘛！”雷宇凌脸上的笑突然有些尴尬，“不对啊老罗，你今天状态好像也不太好啊？”
“……”罗江一愣，难得没开口。
“老雷，有合适人选了？”封行朝突然冷声开口。他清楚雷宇凌这人，表面上看着大大咧咧，实际上心眼可多到流黑水。
同意让祁暮上打野位跟自己一队，条件则是罗江上野位跟他一队。
雷宇凌摇摇头，“那个新人王我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F&P爱要他们就拿去吧……要说实在有点培养价值的，路仁是不错，不过我觉得他可能更适合你们队，我们队伍的氛围，怎么说，可能不太适合他……”
封行朝点点头，“路仁可以。”
“不过嘛……我还是想要那只小狐狸的！”雷宇凌话锋一转，挑眉看了眼封行朝。
“你没机会了。”封行朝肯定道。
“靠……你丫说什么呢！你踏马也早没机会了！”雷宇凌额间青筋跳了跳。
“……”封行朝没接话，冷淡的面容上看不出他的心思。
“唉，这小狐狸当年拒绝你我能理解，怎么连我都一齐拒绝了呢！”雷宇凌喃喃自语道，“不过我说啊老封，老罗万一哪天真完蛋了，你能把小狐狸找去TPM打野……”
见封行朝的眼角突然动了下，雷宇凌这才接着说道：
“那可真就，天下无敌了！”
整整沉默了半晌，罗江才突然怒怼道，“老雷，你踏马才真几把完蛋了！”
*
“什么事？”王骄双手抱臂靠在墙壁上，语气仍是一如既往的嚣张。
“没什么，原本是想安慰安慰你这只被杀秃毛的小孔雀，”祁暮玩味儿地看着王骄，“没想到心理素质还不错嘛！”
“哼！”王骄虽然表面上已经恢复了镇定，但心里却仍不停回放着刚刚比赛时自己的惨状，“安慰我？大可不必！”
一回想刚刚被对面封行朝杀到绝望的那个无力的自己，王骄就觉得心里堵得慌。他的人生一直都顺遂无比，他唯二的两次挫败都是发生在那个电竞圈神一般存在的封行朝身上，一次是几个月之前的网游匹配，一次是刚刚。
“随口说说而已。”
“……”
王骄皱了皱眉，“你到底叫我出来干嘛？”
“就想问你个问题。”祁暮说得十分轻松，王骄也就觉得他想问的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赶紧问。
“放玻璃的是谁？”
“！”
见震惊随着自己的问题瞬间爬满王骄稚嫩的脸，祁暮心中几乎在同时就确定了自己内心的判断，“这么恨我？”
“不……我没想到……”
到底还是十四五岁的少年，被祁暮这么直接地问了出来，王骄一下慌了神，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我不知道会那样……只是……只想给你个下马威……”
王骄从来都是个骄傲的人，刚来F&P的那天，他真的是气疯了，而正巧胡雨和冯平找上了他，“就吓一吓那只臭狐狸”，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撞了邪答应了下来，从去抽签现场暂时离开的祁暮背包里取出了他的键盘。
直到那天，祁暮在比赛中受了伤，看着他鲜血淋漓的手指，王骄心中一点报复的快//感都没有，他很内疚，他甚至宁愿受伤的是他自己，然而一切都晚了。
“呵，”祁暮笑了，他知道自己嘴角含着的是苦笑。面前的王骄是个连谎都不会撒、一诈就说实话的傲娇单纯小屁孩，怎么可能能将玻璃藏得那么隐秘？还藏得那么正巧？
“都是共犯吧，你们？”
“……”王骄垂下头。起先他还安慰自己，玻璃放在“K”键，祁暮不会那么倒霉选到那么偏的，会用到这个键的角色，然而那场比赛教练居然让他临时换了守护灵巨石，队长周扬竟然也让祁暮去试一试。
“对不起！”
“呼——”祁暮轻轻呼出一口气，脸色突然惨白了下来。
其实他本早就猜到了一切，只是并不想让自己把人性想得那么险恶，然而今时今日现实血淋淋地就这么摊开放在他眼前，他毕竟也是人，当然会感到心痛。
“我……”
王骄看着眼前有些摇摇欲坠的祁暮，双手松开想上前扶住他，然而片刻又紧紧地握成了拳。
“既然已经这样，那不正好如你、如你们所愿？”
祁暮冷哼一声，一直和煦含笑的眼眸此时化身一柄利刃，直直刺向王骄，“好好待在F&P吧，给你梦寐以求的位置！”
“不，我会靠实力……”王骄慌了，这并不是他的初衷。他要靠自己的实力击败祁暮，把这名在青训营一直成为神话的“祁暮”狠狠踩在脚下，在AC游戏的公平对战中，而不是用这种卑鄙无耻的手段！
“怎么？搞‘残’了我，就打算逃？”祁暮上前一步，凭着自己的身高优势轻易提起了王骄的衣领，王骄愣愣地，他从没见过发起火的祁暮。
“给老子待在F&P，好好为队伍服务，别踏马给爷乱来！听懂了吗，嗯？”
王骄瞪着一双眼眸，像只被鹰擒住的可怜小兽，凭着屈服于上位者的天性，慌忙点了好几下头。祁暮见他同意了，这才放开了他的衣领，拍了拍手，转身就准备离开。
“狐……祁前辈，你真的要离开了吗？你……要去哪儿？”王骄看着祁暮孤独的背影，突然有些不舍。
祁暮转过头，冲他咧开嘴温和地笑了笑，“关你屁事。”
*
终于走出阴暗的走廊，祁暮迈步走入屋外日光中，像是回归到了真实与宁静。此时已然是黄昏，残阳如血的天际上正振翅翻飞着一群雁鸟，即将入夜的微风轻抚过祁暮的脸庞，温柔而多情。
“嗡嗡嗡——”
震动的感觉打断了祁暮的思绪，他拿出手机，是一笔款项到账的短信提醒，随后“胡老板”的电话随机打了进来，祁暮一边点了接听，一边迈步向青训营的大门外走去。
“喂，祁暮，钱收到了吗？”
“胡老板可真及时，前脚到账，后脚你电话就call过来了！”祁暮揶揄道，“我没骗你吧？王骄签下来了？”
“呵，当然！”
电话那头胡老板传来得意的声音，“生意人讲求诚信，答应你的钱，我会全部打给你的！”
祁暮笑笑，“那敢问胡老板刚刚只给我打了一半，也是生意人的‘诚信’？”
“……这……咳、这不是资金周转不开嘛！我一分都不给你打，那不是更失信了？而且是你自己定的，最晚国际赛比赛结束前！还有啊，你的解约通知我们也会在那个时候发出来！”胡老板狡辩道，为表自己的诚信又给了祁暮一点点小承诺，“接下来的几个月就算是给你放的假，不过名义上你还是F&P俱乐部的员工，工资按照最低标准照发，怎么样？”
能放假，祁暮当然乐得开心，而且自己也需要去好好休息一下了，“那我还真是谢谢胡老板了？”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下来，祁暮和自己的东家就这样分道扬镳，他挂了电话，停下脚步愣愣地盯着漆黑的手机屏幕看了好一阵子。
“叮咚！”
咦？
来不及祁暮多做感伤，手机屏幕上突然蹦出一条消息。
【@全体成员，一年一度的盛典快要到啦！
——来自封行朝全国粉丝会群组】
祁暮还没来得及点开群组，紧接着又收到了几条来自正主的消息。
【阿朝：人呢】
【阿朝：先回去了？】
【阿朝：？】
【阿朝：三天之后有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