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真的不是因为我和你表白, 让你想要永远躲开我。”真正听见秦阅说出,比自己曾经自我放逐般的猜想中,好了成千上万倍的答案, 顾煦心中始终压抑的大石终于彻底松开。

  秦阅笨拙的揽过顾煦, 认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后像完成任务一样冷漠的推开顾煦的大头, 挣扎着从地上起来。

  顾煦还没享受够来自秦阅的温情安慰就被无情推开, 茫然的看着秦阅踉跄起身,缓慢的往床的方向走去, 最后忍不住眩晕跌坐在床上, 回头找顾煦,“你不进来了?记得给我关门。”

  话音刚落,秦阅已经软踏踏的倒在床上, 眯着眼睛看着顾煦的方向, 似乎想看看顾煦到底是想要进来还是出去。

  顾煦当然是选择进屋,考虑到自己刚才算是又一次告白, 虽然因为当事人之一人事不知属于告白未遂,但总不好前脚告白后脚就趁人家迷糊扒人家衣服。

  放弃了给秦阅换上睡衣的想法,去浴室浸湿了毛巾, 打算给秦阅擦擦脸和手脚。

  出来发现原本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缝的秦阅又精神了,正趴在响个不停的手机前面发呆。

  顾煦凑过去看了一眼, 联系人的备注是秦博,“是秦博打来的电话,可能是想问你还不回家。”

  秦阅不出顾煦所料的没有反应, 顾煦嘴边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声音更温柔了几个度,“那我帮你接?告诉他们你今天不回家了?”

  顾煦心里默数三秒,秦阅换了个姿势盯着手机,还是没有一点要接电话的意思。

  顾煦试探着去拿电话,秦阅果然没有阻止,只是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什么了不起的人生大事。

  在顾煦拿起电话之后,秦阅眉头松开,面无表情的开口,“秦博,坏蛋!”

  顾煦伸手覆住秦阅因为气愤握紧的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喂,你好。”

  秦博非常惊讶,下意识的道歉,“对不起,我可能打错电话了。”

  “如果你是找秦阅的话就没有打错,我是秦阅的队友顾煦。”赶在秦博挂电话之前,顾煦及时的叫住他,不过心中的不满却更加严重。

  给弟弟打电话会因为一个陌生的声音,怀疑自己是否打错,可见平时对秦阅一点都没有上心过。

  秦博有点反应不过来,敏感的发现电话那头的人对自己的态度并不友好,明明身边没有人,还是尴尬的僵坐在椅子上,等了一会才想起自己打电话的初衷,“能让秦阅接电话吗?”

  顾煦垂下眼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委婉些,“我爸晚上非要拽着队长喝酒,感谢他平时照顾我,现在两个人都摊在饭桌上了,能不能让秦阅今年就在我家吃饺子?明天他醒了我再送他回家。”

  秦博握紧手机,另一只手几乎塞进嘴里才没有惊呼出声,直到电话那头传来顾煦不耐烦的催促声,秦博才干涩的开口,“那就麻烦你了。”

  电话那边的人还有没有说别的秦博已经不记得了,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早就黑屏的手机上面已经布满水渍。

  秦博深深了吸了一口气,抹了把脸,胡乱往身上套了几件衣服,拿着手机和钱包就往外走。

  秦先生和秦妈妈正坐在客厅看春晚,见秦博全副武装准备出门,纷纷开口叫住他,秦先生不满,“这么晚你上哪去?坐在这陪你妈看会电视。”

  秦博盯着脚下的阴影,僵硬的说着从未有过的谎话,“导师给我打电话,让我马上回实验室,年假取消了。”

  秦先生和秦妈妈对视一眼,又问了秦博好几个问题,秦博虽然反应慢了点但都回答的滴水不漏,结合秦博平时的表现,秦先生和秦妈妈竟然一点都没有怀疑秦博会对他们说谎。

  依依不舍的嘱咐了几句,一脸欣慰的送他出门。

  秦博逃跑一样的飞奔下楼,连等电梯的时间都不愿意浪费,直到呼吸到冷冽的空气,才觉得麻木的身体逐渐恢复知觉。

  这样才对,弟弟有家不能回,他凭什么能在家里理所应当的享受父母的嘘寒问暖,他不后悔没有问弟弟的队友他家在哪,就算问了又能怎样?

  他既没有勇气去面对接弟弟回家后家里有可能爆发的争吵,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弟弟是否愿意看见自己。

  不如就这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天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小雪,一点一点把秦博的脚印全部覆盖。

  挂了电话,顾煦心里愈发不是滋味,虽然留下秦阅就是他最终的目的,但是秦博作为秦阅的大哥未免也太好说话了。

  伸手摇醒已经快要睡着的秦阅,顾煦趴在床边套话,“秦博为什么是坏蛋?他做过什么?”

  秦阅被突然吵醒,不满的眯起眼睛,气呼呼的看向罪魁祸首,“秦博!坏蛋!凭什么他是博古通今,我就是阅?”

  不知道被触及了哪根心弦,秦阅的眼眶瞬间发红,一双丹凤眼像是泡在了冷泉中一样,湿漉漉的看向顾煦,“我语文作业本上的批注都是阅!他们对于我的态度就是知道了。”

  话语说的混乱,顾煦却奇迹般的理解了秦阅的不忿,怔怔的伸手想为秦阅擦去眼泪,入手却只有干燥滑腻的皮肤。

  秦阅根本就没有哭,他只是气愤罢了。

  顾煦不想再挖掘秦阅的伤心事,秦阅却精神了,嘴里颠三倒四的说起秦博坏蛋的一千个理由,直到声音逐渐变小,最后慢慢消失。

  睡着了的秦阅嘴角仍旧悄悄嘟起,似乎还有很多愤懑没有倾诉。

  顾煦调好空调的温度,俯身轻轻吻在秦阅眼角。

  他也想和秦阅一起睡下,明天起床第一个和对方说新年快乐,可惜不仅楼下还有两尊大佛,楼上也还有一群嗷嗷待哺的粉丝等着他。

  早知道秦阅真的会答应来基地,就不答应猫皇TV这个见鬼的跨年活动了,唉。

  事实证明同样是醉酒,好酒和劣质酒仍旧有很大的区别,这次秦阅只是睡得时间稍微长了那么一点,完全没有上次头痛欲裂,好几天昏昏沉沉的感受,反而有一种别样的精神气爽。

  顾煦给秦阅盛了一碗顾太太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大米粥,笑眯眯的问,“在想什么?”

  秦阅若有所思的看着顾煦一点一点靠近,“总觉得你跟我说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顾煦面色不变,转身去客厅,“然后呢?”

  秦阅揉揉额角,叹了口气,“然后我已经忘的一干二净。”

  秦阅潜意识觉得顾煦昨天说的事特别重要,只是无论他怎么回想,那段记忆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想要知道薄雾之后到底有什么,全凭想象,偏偏秦阅一点头绪都没有。

  顾煦从客厅茶几上拿来两个红包摆在秦阅面前,笑眯眯的看着秦阅小口小口的喝粥,安慰他,“那就不要想了,初一想点开心的事,这是他们两留给你的红包。”

  顾先生和顾太太过年也很忙,忙着走亲戚忙着和生意伙伴联络感情,等到中午秦阅还没醒就先离开了,不过每人给秦阅留了一个红包。

  大米粥的味道一如当年,无论煮多久都是奇迹的米水分离,能作为顾太太厨艺代表作的唯一理由是没有异味吃了不会拉肚。

  但秦阅一直固执的认为这是最好吃的大米粥,大概是因为这种味道能让他想起曾经那段无忧无虑的生活。

  也许他应该去看看那两个老人了,其实他们也并没有做错过什么,他是亲孙子秦博也是,是他一直在固执的迁怒。

  报着虔诚的心态喝完大米粥,秦阅把两个红包推回顾煦面前,“红包我不能收,帮我谢谢叔叔阿姨。”

  顾煦直接替秦阅拆开,“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非不收多见外。拿了他们红包,对他们儿子好一点就行。”

  包红包的时候顾煦全程在场,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加来快一百岁,从来没有红过脸的人,为了一个红包险些把天花板掀了。

  最后还是社会经验的丰富的顾先生占了上风,恨铁不成钢的锤了顾煦两下,说,“儿媳妇还没拐到手,礼物太贵重怕直接吓跑,说服了想直接塞婚房的顾太太。”

  捂着生疼的肩膀怀疑顾先生伺机报复的顾煦,含泪承认了自己没有用这个事实,好不容易才送走两个恨不得化身复读机的人。

  顾先生的红包里是一张卡,福顺园酒店免额无上限卡,秦阅想起自己预付给福顺园酒店的房钱,瞬间有一种吃亏的感觉。

  抬眼看顾煦,“福顺园酒店?”

  顾煦拿出手机查了一下,递给秦阅,“好像是他的第一桶金,没几家分店。”

  秦阅盯着法定负责人:顾卫国,几个字,不仅眼晕而且手痒,五星级酒店你还想要多少分店?

  顾太太的红包里则是一张抽象的手绘图,秦阅不解的看向顾煦。

  “富婆说这个红包算咱们两个一起领,要独家赞助基地的食堂,从食材到人员一概不用咱们操心,只要饭点带张嘴就行。哦,这个上面就是她理想中的厨房。”

  顾煦对着这个红包很满意,秦阅这么瘦,就应该吃点好吃有营养的补补。

  秦阅深思之后还是接受了顾先生和顾太太的好意。

  这两个红包,一个他不怎么用得上,虽然贵重但是对于顾先生并不算什么,一个不是单独给他自己,还有顾煦份。

  如果硬要拒绝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昨天我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想通了红包的事,秦阅开始纠结昨天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

  顾煦一眼就看出了秦阅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图,认真道,“春季赛结束后,我再跟你说昨天你忘记了什么好不好?”

  我最多能忍到那个时候,不管这次春季赛成绩是好是坏,我都不能等更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哥哥就是这样的了,论宝妈男的幸福和痛苦。

  *****

  顾煦:我们春季赛结束再说好吗?

  秦阅:好的

  不久后

  秦阅:嘿,我好像喜欢你,不是兄弟情的那种。

  顾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