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游戏竞技>全员超神[电竞]>第67章 “崽崽,新年快乐。”……

  小男朋友这四个字就很犯规。

  事实上, 只要是经由秦栯的口,这么宠溺亲近、含着简单依赖的语气说出来的每一个称呼,都犯规的过分。

  会让人自听到的那一瞬间起, 酥麻半边身子,自耳廓往下、流经身体每一处血管,俱是淬了醇酒一般的醉痒微醺。

  林淮喉结不自觉滚了一下,赛场上的冷漠无情, 在这个人面前总是做不出来的,他只能抬头,视线擦过秦栯的眼睛,落在他笔直薄利的肩头,声音放的很轻,像是怕被底下人听见, 又像是单纯害羞, “那……哄哄你”

  “……”

  蓦地一下、年少时候自老宅后院捡回来的那只瘸腿小黑猫突然出现了一样, 带着柔软的肉垫, 在某一个暖洋洋的午后,倨傲又嚣张地从从肚皮上走过,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糖上, 软成了一汪半热的清茶温水。

  秦栯看着他,笑意兜不住, 简直像是在诱拐人了, “……好。”

  “怎么哄?”

  楼下相当热闹,就算往日人满为患的基地这时候就剩下这么十几个人,大家依旧能生造出几千人的气势。

  周一跟七七在厨房待久了,阿姨嫌他们碍事,把人敢去了院子里和邻居家的几个小朋友抢花炮玩。

  会客厅常年放新闻的电视上播放着春晚画面, 老姚把媳妇跟孩子接了过来,一家人围在那边煮着茶看电视。

  林淮很少经历过这般鲜活亮丽的春节,哪怕人生中最明亮的那两年里,秦家也总是热闹快活地像是批了一张虚假的皮,看不清真假,也融不进去。

  可是融不进去的时候,却会有人穿过重重人群,揉乱一大早就被阿姨打理好的头发,带着蓬勃热烈的少年张扬气息卷进,单手扯乱领结,露出被包裹住的正在发育的喉结,然后另一只手牵起他,像是将那座热闹繁华的古宅变成了他们俩的迷宫,在其间穿梭行走,奔着要迷路的不管不顾去跳脱……

  现在这个人就在他面前。

  活生生的、带着笑的站在他面前,热烈张扬悉数被隐藏在优雅矜持之下,霜雪覆住喷燃的火焰,一团火种在胸口处跳动,表面却是被冬日清雪敛过的冷松,并着一层浅薄淡然的薄荷烟草香味。

  室外惊呼尖叫声越来越大,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进行一场狂欢,欢聚和享乐是对时光赐予的温柔最聪明的报答。

  林淮突然想起潮湿温热的浴室、被湿雾罩住的镜面、镜中交错重叠的人,和穿过耳间、温热的风,以及揉入发间的手指。

  风中带着三月酒香,手下控着连接心脏的弦。

  所有思绪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一瞬间层层叠叠如重影般飘过,说不清是临时起意还是蓄意为之,更像是高度紧张过后的报复性放纵。

  林淮抬眸,望进秦栯眼睛,没了那份含蓄害羞,反倒一字一句都都是单纯坦然,像极了天地间最干净的白雪。

  “我其实不太饿。”他说。

  秦栯浅浅笑着:“想做什么?”

  “想睡觉。”林淮轻声道。

  “睡得着吗?”秦栯问,“外面鞭炮得放到过十二点。”

  “房间隔音效果很好。”小朋友声音依旧很低,藏在漫天喧闹里,却依旧清亮漂亮,润了一把春水,“我想跟你一起睡。”

  秦栯一下愣住了。

  笑意依旧锁在眼底,没有一分一毫褪却,只是点点愕然惊讶从更深的地方蔓延了上来,逐渐汇聚成一个极小的圆点,圆的最中心,倒着一个成像的人。

  “房间隔音效果很好,我想要你陪我一起睡觉。”林淮又重复了一遍,仿似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暗示什么,坦然到有那么一瞬间,秦栯觉得自己可能是单身久了,所以崽崽这句话应该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些龌龊不堪的意思。

  可是下一秒神智回笼,他眯了眯眼睛,嗓音微沉,“崽崽……”

  林淮抬眸看着他,身后是玻璃栏杆,吊顶的灯光线照在上面,反射出璀璨眩目的光。

  他只是看着他,耳尖染上一层绯红,颜色又一层层地加深,跟过分白皙的脸庞形成了极度鲜明的对比。

  他低低应了一声。

  然后秦栯就笑了。

  他抬了手,手指再次攀上那处柔软,极轻极轻地捻着,笑着问:“林淮,你知道自己在邀请什么吗?”

  邀请……进入。

  他知道。

  林淮很轻微地点了下头,碎发擦过秦栯手指,滑落一阵阵微小却长久散不开的涟漪。

  ……

  有些人生下来就看见了往后七十余年的人生,或平庸或精彩、或立于群山之巅或泯于浅底沟壑。

  可也有人,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被从内剖开的不适感一瞬间攀上大脑皮层,在最深处颤栗开来的时候,林淮突然想起来,他其实从来没恨过当初领养他的秦家人。

  无论本意为何,无论那家人对他是好是坏,于他而言,都是好的。

  脱离了孤儿院定期被社会好心人士投以怜爱眼神的生活,离开了不知道未来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也不用再去思考下一个来领养孩子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孩子、会不会本能排斥被退养过的小孩这样复杂又难以琢磨的问题。

  所以于他而言,的确都是很好的。

  哪怕谁都知道,安稳其实也就那几年。

  但是他没有想到,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夜里给他开了一扇窗,又大发慈悲地施舍了他一道光。

  人是趋光生物,却不能直视太阳。

  他生于夜间长于黑暗,往日不曾见过明亮,却突然在某一个黄昏,余晖尽散的那一瞬间,一束微光跳出天幕,落在了他身边。

  光来就人,自此才知山石日月,草木同辉是充斥着生命力的词汇。

  外面声音更大了一些,肌肤感知到的动作也更重了一些,骨头像是要被撞碎,化作齑粉洒进温热潮水之中。

  有人敲过门,秦栯回了些什么林淮没听清楚,他甚至感觉自己好像睡过去过,又醒了过来——不知道是因为一直没停下来的鞭炮声,还是别的什么。

  而总有些东西会让他醒过来。

  眼前突然亮了一下,他听见耳边空鸣嗡响,嗓子干的说不出话,刚想用力却发现手下一片黏湿,覆盖在宽阔的背脊之上,手心下是坚实的骨骼,骨骼之下是跳动不停的心脏,和他的心跳达到了奇异的统一频率。

  砰…砰砰……砰!

  “嘭!”

  爆竹声突然激烈了起来,烟火炸开的光线就算隔着城市星河和厚重的窗帘都挡不住,叫嚣放肆地落在眼前耳边。

  极致痛苦欢愉之后的疲惫涌来,很像刚打完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却又更多了些其他的什么痛快恣意。

  脸被人蹭了蹭,他偏过头望进一双藏着星河远光的眼眸。

  这时候的秦栯慵懒地像一只猫,吃饱喝足揉肚子,声调温柔又缱绻:“崽崽,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