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X夺冠，现场一片欢腾。
连路桐都忍不住拿出手机隔阂厚厚的玻璃窗拍了两张。
手机像素拉到最大，无奈距离太远，却依旧只能模模糊糊拍到季哲林的头顶。
尽管每张照片都模糊地充满像素点，但是路桐依旧乐此不疲地拍了好几张才停手。
她举着手机正想拍一张环顾整个场馆照片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刚才那个场馆对面的身影。
此时手机像素拉得很大，路桐可以依稀辨认出对面VIP房间的女生身材窈窕，穿着一袭长裙，风姿绰约。
穿着过于标志性，以至于路桐即使看不清嘉禾的脸都能认出对面的人就是她。
路桐放下手机，刹那间清醒了几分，从刚才兴奋又欣喜的氛围中抽离出来。有些淡漠的望向对面的房间。
没想到竟然也追到这里来了。
她对季哲林也是真的没死心。
手机里还存着林安在路桐刚落地时候发来的微信——
林安：【一切搞定。】
长达一个月的时间，从杂志拍摄开始到现在，路桐承受着太多互联网上的误解和谩骂，一切来源当然和刘燕这个始作俑者有关系，但是和嘉禾也脱不了干系。
只有嘉禾背靠足够强大的团队和完备的公关关系，才能让路桐的事件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发酵升华。而一切的折磨应该在今晚会有一个答案了吧。
想到这里，路桐心情紧张又兴奋，她随手点开了手机的闪光灯，然后冲着对面挥了挥。
是黎明前的挑衅。
对面嘉禾明显是看到路桐这边的动静了，很显然也很自然地望到了路桐。
一刹那的怔愣似乎是没想到路桐竟然顶峰作案跑到人这么多的比赛场地来。
她在镜子前来回踱步的几轮，回看了闪光灯几眼，最后还是扫兴走远以后干脆不再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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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舞台上的庆祝还在继续。
五个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少年少女们迎着一片金色的雨，抬头仰望着现场一万人为他们的振臂高呼。
而季哲林更是众望所归，拿下了春节赛决赛的MVP。
接过奖杯的时候，主持人慷慨激昂，顺带采访了一下他，“两连冠了，此时此刻林神有什么想说的吗？”
季哲林镇定地接过话筒，轻轻咳了两声。
一瞬间，场馆的熙熙攘攘戛然而止，所有人安静下来听季哲林继续说话。
“我们要代表LPL去MSI了。”他语气平和，甚至像是一个旁观者在叙述别人的事情。但是语气又坚定，透露着不容置疑，“ANX的目标，还是冠军。”
现场在短暂沉默以后，爆发出一阵巨大又热烈的掌声。
大多数人爱的还是这个21岁少年狂妄自信又淡定面对一切的模样。
Firmiana的id一遍又一遍在人群中被人喊起。
震耳欲聋。
“林神此刻有很想感谢或者很想见到的人吗？”记者又问。
“有。”他轻轻启唇，深吸一口气。
两只手都握住了话筒，又把话筒往嘴边凑了凑。
下定决心
“有这么一个人，我想对你说。”他收敛起刚才稍有轻狂的表情，此刻又显得格外真挚，神情连带着现场观众都逐渐安静下来，听他继续说话。
“我知道你在现场。”季哲林的目光略略扫过现场全景，在一万多人的场馆里，人真的太渺小了。站在舞台上只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灯牌和粉丝的祝福，没办法辨认清楚每一张脸。
只是即便如此，季哲林的声音依旧笃定，“我知道你在现场。”
他重复了一遍。转而轻笑了一声，露出浅浅又好看的梨涡，“我这个人呢，特别念旧。”他声音有些发颤，镜头给到了季哲林手部的特写，两只手紧紧攥着话筒，似乎比握着鼠标时候更加费力气。
现场开始屏息，继续听季哲林说话。
“所以，去年我夺冠的时候看到你，就也有些丧气。”他抿了抿唇，重新展颜一笑，“我自己都很丧气，这么多年我真的还是忘不了你。”
现场开始逐渐发出窸窸窣窣的小声议论声音。
“这啥意思？”
“林神现场表白？”
“谁啊？？？”
摄像机和大摇臂在观众见轮转了一回又一回，试图从东张西望的观众当中找出最特别的那个目标。
而季哲林的队友则都是一副心领神会的样子，相视一笑。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爱你。特别特别爱你。”
迎合着现场发出的羡慕的骚动，季哲林含着笑，眼神明亮。
21岁果然是最好的年纪，身上有着认识之初就有的满满少年气，同样的又多了几分经历过磨砺的勇气和坚韧。
路桐吸了吸鼻子，尽管没有人看见，却依旧背过身偷偷抹掉从眼角滑落的眼泪。
季哲林说一直都自己。
只有路桐自己知道，这么漫长的三年里，无数个夜晚，自己又何尝不是心心念念着对的这个人。
她对面的那件VIP室早已经人去房空。
灯都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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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后的庆功宴，在临城体育馆附近的一个清吧。
各路选手和媒体纷纷出席，所有人关注的焦点都已经从ANX和MVP身上转移到了季哲林口中那个“神秘的你”身上。
VIP席位是有庆功宴门票的，因此路桐是有资格进场地的。
她先是在场馆门口隔着玻璃窗张望了几下，发现安保工作似乎还不错。才暗暗下意识拉了拉自己的口罩，又拉高自己的毛衣的衣领。冲着门口检票的人员晃了晃自己的VIP卡，匆匆忙忙冲进庆功宴。
路桐今天穿着一身薄薄白色毛衣，搭配着粉灰色格子短裙和白色长靴，很自然不算最出挑的。
随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在，躲在暗处捞了几块小饼干，边啃边观察着周围情况。
嘉禾果然还是来了，一身丝绒分叉红色长裙，露出女生漂亮的脖颈，走起路来，长腿若隐若现隐秘在长裙之中。
或许嘉禾和季哲林过去高中是同城好友的关系不是秘密，因此不少人已经默认了今天季哲林口中的女主角是她。
因此不少人跑过来表达艳羡的神色，以及祝福的话语。
嘉禾倒是笑而不语，也没有澄清，全部照单全收。
众人簇拥。来去自如。
路桐轻轻哼了一声，心里默默想着嘉禾这个人果然还是最爱抢别人的东西。顺手又捞了几块饼干塞进嘴里，还不忘问酒保要了杯低度数起泡酒清清嗓子。
而比完赛的ANX和UNG队员也很快现身，分散在各个角落打着招呼随意攀谈。
季哲林站在吧台附近和汪瀚低头说着什么，嘉禾有意识地往季哲林方向走了走，待到两个人眼神交汇，季哲林率先垂眸很快就走开了。
留下一脸尴尬的汪瀚和不知所措的嘉禾在原地。
路桐在角落里觉得好笑，又怕人认出来，不敢笑得太大声，嘬了口鸡尾酒赶紧又把口罩戴上。
躲在口罩后面，活动活动笑僵的面部神经。
手机里唐鹭很适时地给路桐发来了消息。
唐鹭：【哦豁，季哲林这是宣誓主权了？】
唐鹭：【你哭了没！md这么多人面前说喜欢你，也太太太浪漫了。】
唐鹭：【林安说都搞定了，要送你份大礼。】
唐鹭：【我猜你躲在庆功宴偷偷摸摸吃东西。】
唐鹭：【别不回我，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在偷吃东西】
……
接下来的消息路桐都没有看，直接任由唐鹭无能狂怒气急败坏素质三连。
现场的氛围也随着庆功宴的进行逐渐热烈，嘉禾每每有意识地往季哲林那边靠近，季哲林都会装作无意的躲开，小小一个清吧竟然上演了一出“你追我赶”。
现场其他人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嘉禾和季哲林所到之处，祝福声恭喜声连成一片。
嘉禾虽然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笑得倒是依旧笑容洋溢相当自然。
正当路桐再准备拿几块小蛋糕的时候，场馆里跌跌撞撞闯进来一个女人，见到嘉禾就把扑了上去拽住她的裙子。
跪下开始嘤嘤哭诉，“嘉禾！我找嘉禾！！！”
路桐的脸色从听到刘燕声音的一瞬间就变了变，咽下去的蛋糕险些生理性反胃吐了出来，
尽管已经包裹得严严实实不会被人认出来，路桐还是以往万一的在大晚上掏出墨镜给自己戴上，又把鸭舌帽往下压了压。
现场木然了三秒，才看到嘉禾脸色微变，口口声声喊着保安，让人把刘燕拖走。
刘燕岂能罢休，眼见扯不住裙子，干脆一把抱住了嘉禾的小腿，然后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起来，“嘉禾你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心怎么这么黑。害我好苦啊。”
现场已经有人认出了这位妇女就是前阵子爆料路桐不赡养自己的女人，是路桐的妈妈。
可是谁又会想到，路桐的妈妈竟然和嘉禾还有瓜葛呢。
周围有人不敢上前，窃窃私语起来。
现场来的媒体本来以为能看到个什么官宣结婚的大新闻，不曾想却被眼前的一幕夺去了注意力。
处于职业习惯，已经有人猜出了大概。
害，什么新闻不是新闻嘛。
也是纷纷举起了单反，对着嘉禾和刘燕一顿狂拍。
嘉禾一只手挡住强烈的闪光灯，半眯着眼往后退去，险些打了个趔趄。
想努力踹走刘燕，却因为穿着裙子害怕走光使不上力气。
经纪人和保安纷纷上前帮忙，却架不住刘燕的死缠烂打。
在一片纠缠混乱当中，刘燕的控诉却远没有停止。
“本来我只是和我们桐桐有一些小摩擦，就是她经纪人撺掇我和我女儿闹翻，说我坐实这些消息，路桐会为了堵住我的嘴巴给我钱。”
“可是我们桐桐以前对我很好的，她从来没有做过那种事情。”
“你害我和我女儿好苦。”
刘燕哭得动容，甚至真的把自己放在一个受害者的位置。
演得自己都忘记自己才是那个真正的施暴者。
如若不是经历过种种，路桐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和刘燕真的和平相处过了。
她冷眼望着不远处的闹剧，没有动。
“她胡说，保安呢，快让保安给她撵出去。”嘉禾已然花容失色，面色惨白，裙子被□□地凌乱不堪，整个人尽显狼狈。
她急急转过身，一边大声重复着向媒体否认，一边往外走去。
“没有的事情，她在造谣。她说谎！！！”
刘燕被暴力拉扯开，她却没有任何的张皇失措，她踉跄地站起来，指着好容易才脱险的嘉禾，老练地对着各位媒体控诉道——
“她还告诉我，我儿子想打比赛她可以帮着投资队伍。可是等到我帮她坐实消息以后，她就消失了，电话打不通。利用完我这个老婆子就想跑路。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我的钱都被后面的投资人骗完了，儿子也没有比赛打。路桐也因为这件事情彻底和我断开联络了。”
“都怪你这个女人，你骗我，你也害惨我一家。”
说道路桐，刘燕面上出现了难忍的痛色，她声音颤抖，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留出来，“路桐每个月都给我打钱，她以前对我很好的。我真的是受这个女人挑拨。”
刘燕这出戏演的还不错。
路桐甚至怀疑自己的那点演戏天分或许还真的是遗传的。
说着却越是愤怒，望向一边还在匆匆忙忙低头整理裙子准备着急退场的嘉禾，刘燕整个人再一次扑了上去。
这回保安防备不急。
只听见“咚”的一声，两个人同时到底，紧跟着传来撕扯和打架的声音。
路桐隔着人群张望了一下，似乎是刘燕压着嘉禾，开始蛮不讲理的扭打起来。
现场拉架的声音，劝和的声音，张皇失措的声音，哭喊的声音，融合着相机快门的声音，一片混乱。
路桐看得开心，还不忘又抿了口酒。
有些过分得意了，丝毫没有意识到有人安静地走到了她身边。
“开心了？”季哲林很自然抽走了路桐手边的酒杯，带着些哄骗的责怪，“又喝酒。”
“看狗咬狗当然开心啦。”路桐心里一片酣畅淋漓。